夜鸾歌-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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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猛然间，紧闭的大门已然开启，曾几何时，天已拂晓，夜鸾收拾了纷乱的思绪，屏蔽过守门人写满了疑惑的目光，无视着他们叽叽喳喳的交谈。
这么快就遗忘了么？时间真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东西，一脚踏过熟悉的青石板路，那些难以磨灭的跫音深深地印刻着，将每一刻都无限制地延长，从来没觉得这一刻能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故土是那么地幸福，那么令人难以割舍！
下一刻，门庭画栋上缠绕的那一卷卷触目惊心的大红，生生地提醒着夜鸾这个被故土放逐的外乡人。终于明白了卫士们言语之间的意味不明的笑意，终于明白墙隅户牖下偶尔飘过的一声极为细密的叹息，整个暮光之城都在为城主的大婚而欢天喜地地忙碌着，只有她失魂落魄地徘徊于林荫小径里，高台树色，小径红稀，芳郊绿遍，到处一派暖意融融的三春之景，而她仿若坠入冰窖一般，瑟瑟发抖着，找不到归路。
在刹那间，夜鸾是如何对于一切都有双重的感觉，既感到逝去的岁月，也感觉眼前的时光，书房，杨柳岸边，亭台小榭，他们一路相携，***，偶尔的顾盼深思、心神交汇，……生死关头为对方拼劲生命，似乎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那一场烟花的盛开，落雪回风里，婉转飞舞，凌波微步，长剑如虹。梅香雪海里，吹笛到天明，须晴日，煮酒烹茶，指点江山，笑谈天下风云间。
她不敢再去想，昔日缠绵旖旎的床榻是否因为新的主人已经换了别的样式？珠帘卷起，铜兽炉内是否升腾着熟悉的檀香冉冉？亲手栽下的腊梅曾否傲然绽放？她已经离开太久，太久，这里的一切都以一种特别的方式迎接着她，惩罚着她……
不知不觉间早已走回了一直以来的住处，原是烨华的寝宫，多少个日夜他和她在那里耳鬓厮磨，多少个黄昏清晨，他和她相聚在饭桌前，彼此揶揄相谈，怎么能忘？如何敢忘？！
清濛的窗棂在晨曦中濯染着一片柔和的光芒，枝上黄莺清脆耳语，打翻了一室的宁谧。熟悉的朱漆大门开着，夜鸾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姑娘！……你终于回来了！”正迟疑着，不曾想小月正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期然地打了个照面。
“小月！……”夜鸾大步跑了上去，紧紧地抱住了她，心绪颤动着，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姑娘！……这段时间你不在，我担心死了！……还好，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谢谢你，小月！……我好，你们好不好？”鼻子有些酸涩，不知何时话题已不得不扯到了烨华身上。
“怎么能好？！……姑娘，主子就要成婚了！……对不起！我有帮你看住他，你有什么委屈就怪我！”小月哽咽着说道。
“傻小月！……我道的，这一切我就知道了！……说实话，我来祝福的，我知只要得到我的真心祝福，烨华他才会放手去追寻他的幸福，他才会放下一切的心结！”尽量用最最平淡的话语抹平着内心波澜起伏的痛楚，天知道说出放手这两字她有多么地不甘、不舍、不愿！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替他考虑？！……他那么伤害你，你不怪他么？”小月不解地问道。
“小月，等你以后真正爱上一个人，不管他做什么，你总会想出一千个甚至一万个完美的理由来替他辩解，你总会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并毫无怨言地支持他，一切只因你爱他！有的时候，能互相伤害也是一种幸福，这至少说明你们之间还存有难以割舍的情缘，不管是爱也好恨也罢，被人惦念就是一种幸福！……比起怪他，埋怨他，我更爱他！因为爱他，更不舍得去怪他，去埋怨他！……”
“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让我们很担心……”
“放心，我没事的，真的。对了，烨华不住在这里吗？”转身，华丽丽的屋子像架被搁置许久的上好的古琴，触手可及的是毫无烟火之气的冰冷漠然，珠帘卷起，水晶浮动，依稀旧时模样，心里顿觉宽慰了许多。
一寸寸沉重地触摸过那依稀残留着余温的鸳鸯锦被，交颈鸳鸯水上鸣，琴瑟和谐的画面刺痛了她的双眼，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这间屋子，自从姑娘走后，主子便下令再不许别人进来过。我每天只是过来打理打理，屋里的陈设主子特别交代要按照原来的样子，不得私自乱动。”
“主子其实对姑娘挺好的呢，……那天主子不顾身上的重伤发了疯似的到处去找你！……还差点死在魔族赤阑身上！……主子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一待就是大半夜，但他从未在这里过过夜，总是在天明时离开。”小月补充道。
“他去找过我！……他真的有找过我！……”听到朝思暮想的答案，心里涌起一股久违的暖意，却又听到他受了重伤……一时间稍稍平复的心境却又被提上了嗓子眼。
“那他现在伤好了没有啊？他有没有吃药？”有些话，有些关心，只是不经意间的脱口而出，之后才明白有些爱早已深藏心底，即使不去碰触，它就在那里。
“主子现在伤势已经大好了，姑娘不用担心……对不起……姑娘，你看我总是勾起您的伤心事。”
“没事的，小月，其实我也很想他，很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只是……”
“我明白的，是我们主子辜负了你。”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为了整个暮光之城，为了对得起暮光之城祖祖辈辈打拼的基业，他不得不这么做，我不怪他。好了，我们聊些开心的事吧，不说这些了。”
第一卷 蝉鸣初雪，仿若惊鸿一瞥 第五十七章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2…3…21 16：05：18 本章字数：4604
“对了，离开之前，我种下的那株腊梅活了么？”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夜鸾问道。
“……那株腊梅费了主子好大的劲才好不容易救活呢，为了救活它，主子特地从西域请来了师傅才救活的。主子常常一个人端详着腊梅发呆，陷入了沉沉的思绪里，叫都叫不醒呢。”
“我看到外面都挂起了红灯笼，到处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成亲的日子就在最近，是吧？”抑制不住的心酸从心的最深处层层涌起，夜鸾告诉自己，为了肚子里成型的孩子，一定不要哭泣。
“……姑娘，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小月，也没外人，您千万别一个人憋着，憋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小月，我还能承受得住。请你告诉我，他们的婚期。”
“后天。正是清明时节。”
“很好啊，……小月，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夜鸾怅然一笑，任由铺天盖地的苦涩冲刷着五脏六腑，转身背向云母孔雀屏风，不想让小月看到眼里翻转的泪花，她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地那般坚强，曾以为可以保护自己一生一世的冷酷之墙在遇见烨华之后溃然崩塌，辛辛苦苦磨练出来的刺也在遇见烨华之后通通拔掉……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拔掉刺的刺猬，殷红的伤口遍布全身各处，每个毛孔都在滴血……此刻的她单薄而无助，没有那一面自我保护之墙，一个极其微妙的动作，就可能要了她的命。
该如何做才能成全烨华，成全母亲及祖祖辈辈的家族希望？难道只有离开，唯有离开才成么？！夜鸾哼声狠狠将拳头砸入了云母屏风里，要怎么做，谁能告诉她？！昔日那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誓言难道都忘了，都通通忘了么？！什么建造一个新宇宙，什么会共同面对所有的灾难，都通通跑到九霄云外了么？！她知道不该如此无理取闹，不该如此想象他，可她是那么地不甘、不甘？！……双手狠狠地砸向了屏风里，华贵无比的云母屏风应声倒地，而她的拳头也一片血肉模糊。
夜鸾是一个武者，现在却武功尽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甚至还要成为别人的负累，怀了深爱的人的孩子，却无法给他一个温暖健全的家……人生到底要如何溃败，如何……才算得上是失败？！兜兜转转的一次又一次走回了原地，甚至走入了更坏的境地，这难道就是宿命么？！
夜鸾仰天大笑……笑声苍凉、凄凉、悲凉，透着对命运深深的无奈与无法把握……眼前一片嫣红之景，再也无法看清周围之景。
一滴一滴凝重的鲜血带着斥鼻的血腥气息从眼里滚滚滑落，划过苍白如纸的瘦削脸颊，印刻两道嫣红的血线，看上去森然、恐怖。空洞嗜血的眼神一片茫然、空寂，仿若死神唇边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鲜血燃尽，眼中一片残红退却，眼前是一片黑夜的死寂，世界静得，只剩一片黑色，直觉有什么东西跟着鲜血流尽了，她的世界，早已没有他的身影，甚至连周遭的柳绿桃红再不曾看见，她已经再也看不见世间的一切。
身为杀手的她，多少年早已习惯在暗夜中摸爬滚打，曾以暗夜为庇护，是烨华，是他带她走出了永夜，是他许她一派光明。如今早已习惯了和煦阳光的她，突然间坠入了黑暗的深渊，再也看不见烨华深邃的笑颜，再也看不到他亲手为她绾的鲜妍发髻，再也看不到他玉笛横吹的翩翩浊是佳公子的模样，再也看不到他生气难过的样子，再也看不到他眉宇间深藏的那一抹忧伤，……
如此甚好，看不到新嫁娘的身影便不会心酸妒忌，听不到新婚丝竹声声便不会产生无止境的幻想，幻想着她会是他的新娘，触摸不到他青涩胡渣的脸颊便不会为他的奔波辛劳而痛楚，再也无法触及他眼底那一抹淡远的忧伤，她会静静地转身，选择天涯，选择遗忘。她会小心翼翼地包藏起一切，给他最明亮的自己，最美的自己！
小心翼翼地擦掉脸颊嫣红的血泪，怕小月偶然进来吓坏她。虽然看不见，整个屋子包含了太多太多的回忆，那么熟悉的气息，即使在一片黑暗中，夜鸾依然清楚地知道每一件物什的所在。匆匆忙忙翻着紫檀柜子，从中拿出了旧时的漆嵌螺钿莲花纹小圆盒，迅速地拿出了跌打药，涂抹在鲜血模糊的手上，扯掉了素白锦衣，迅速地包扎好。
正要弯腰去捡击落的屏风，“哐当”一声，门被一股强力踹开，夜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仔细地辨别着来人的气息，随时准备予以有力地回击。
“鸾儿！……”那一声怅然的呼唤包含了太多的刻骨思念，太多的愧疚无奈，太多的不舍眷恋，太多的欣然重逢，那一声长叹唯有他才会毫不费力地直击她内心最深处，唤起她极力隐藏的种种不舍和不甘……
手中的漆嵌螺钿莲花纹小圆盒应声跌落，正要回身，后背却落入了一个久违的温暖的怀抱，浸染着丝丝缕缕的清冽竹香，那是她的烨华，是她独一无二的烨华！
“鸾儿……”那一声轻轻的呼唤，带着深深的怜惜和无法言说的痛楚，将她整个包围，熟悉久违的气息辗转耳际，唤起曾经在一起时无数个亲密无间的画面，让人不由自主地脸红耳烫，暗自庆幸此刻的她根本看不清自己的窘迫，本以为收拾好所有的情绪，努力地说服自己再次见他只为和他清算过去，只为祝福他，没想到再次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再次闻着那沁人心脾的竹香，再次投入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她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地想念他！那么地想要再见他一面！此前种种不过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