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 作者:花裙子-第17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初遇的那天,我为什么会寻短见吗?”何欢的声音很轻,很淡。她的双手紧紧攥着帕子,才能勉强抑制心中的绝望与不舍。甚至,她有些恨他,为什么锲而不舍。如果他不再出现,至少她不需要亲手毁了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印象。
谢三没有接话,只是凝视着黑暗中的她。
何欢转身侧对谢三,她没有勇气面对面说出下面的话。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陈述:“我和表姐的关系,的确如外面传言的那般,老死不相往来,所以她并没有要求我照顾念曦和姨母。我想要替她照顾她的儿子,因为这是我欠她的,是我害死她……”
“她死于难产。”谢三插嘴,“你就算想找借口,也该……”
“不是借口。”何欢摇头,“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也不想告诉任何人,因为那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三皱眉。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何欢叹一口气,“你应该很清楚,为了家人,为了能够好好活着,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大约半年前,在表姐怀孕六个多月的时候,我打听到表姐夫去了锦绣客栈。当时我一心想着,只要我与他有了夫妻之实,家里就不会揭不开锅。这就是为什么,稳婆在表姐怀孕未满七个月的时候,就住进了沈家,也是表姐夫特别不喜欢我的真正原因。”她说得异常艰难。
某种意义上,何欢说的都是事实。只不过前去锦绣客栈的人是真正的何欢,而提前让稳婆进府照顾林曦言,是沈经纶不希望生产时发生意外。
何欢不敢回头去看谢三的表情,只是压着声音说:“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自己去查证。那一天,为了能够顺利去到表姐夫的房间,姨奶奶给了店小二一两银子。如果我没记错,掌柜的唤店小二小卓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
谢三依旧没有说话。他不愿相信她的话,在他心中,她或许“不择手段”,但绝不会趁着表姐怀孕,勾引表姐夫,可她言之灼灼。说得有根有据。她明明亲口对他说,她不愿与人为妾;她一向光明磊落,行事直率坦荡……
“谢三爷,我的确喜欢你,所以一直不愿告诉你这些事情。很可笑是不是?”何欢快站不住了。只能在石凳上坐下,抬头望着天空说:“我一方面对你说,我们是绝不可能成亲的,一方面又希望,你不会因为我以前做的那些事讨厌我。”
“我不相信,你不会那么做的。”谢三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忍不住起了疑心。
何欢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接着又道:“那天之前,我和表姐一家没什么往来,全因我不听她们的劝诫,认了曹姨娘当母亲,是我辜负了她和姨母的好心;那天之后,表姐的身体一直不好。终于在生产的时候出了意外。我得到消息,后悔万分,再加上家里已经走投无路,这才去了父母坟前,却阴差阳错被你救下……”
“够了。”谢三低喝一声。“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其实你已经信了,不是吗?”何欢轻笑。
谢三无言以对,他查过何欢的生平,也查过替林曦言生产的稳婆,他找不到她话中的破绽,除了——
“沈大奶奶是在傍晚难产的,你不可能那么快赶到城外!”谢三的声音略显激动,仿佛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何欢心如刀绞,谢三果然已经相信了她的话。在他心中,她大概已经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了吧?她暗暗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落下,缓缓陈述:“表姐夫陪着表姐的尸体许久,才公布了她的死讯。不,应该说,表姐夫在第二天才公布了死讯,而我在午后就得到了消息,毕竟那个时候,我一心想与表姐共伺一夫。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收买了沈家的哪个下人……”
“不必了。”谢三心乱如麻,无法冷静地思考。他可以接受何欢一度处心积虑嫁给沈经纶,但她刚刚所说的事情,已经超越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或许她知道错了,一心想赎罪,可早前她的行为压根不是补偿沈念曦,而是嫁给沈经纶。
到底哪一个她,才是真正的她?
他很想知道,她去了锦绣客栈后,她与沈经纶发生了什么。他从不相信沈经纶是真正的君子。
此时此刻,谢三百爪挠心一般难受。生气、嫉妒、恼怒、不可置信,他分不清自己的情绪。他想转身离开,又迈不开脚步,仿佛如果他就这样走了,他们之间便彻底结束了。
何欢一径仰头望着天空,才能不让眼泪落下。她不敢想象他的表情,也不想知道他的反应。与她而言,他们的关系终止于她替他拨开额头的发丝。是她冲动了吗?她会后悔吗?她不知道答案。就像他说的,人生就是不断的选择与舍取。她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沉默中,何欢压下眼眶中的泪水,轻笑道:“之前我对你说,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是我的真心话,可惜,事实终究是事实。”
“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愿意随我回京城吗?”谢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脱口而出这句话。未待何欢回答,他又急切地解释:“你并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悲剧,所以……”
“你真的可以假装不知道吗?”何欢摇头,“你做不到的。”她再次摇头,“除此之外,我也不希望自己带着愧疚过一辈子。”
“你进了沈家的大门,你就能不愧疚了吗?”
“是不能。”何欢苦笑,“但我至少能替表姐好好照顾念曦……”
“到底是照顾沈念曦,还是嫁给沈经纶?”
“你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何欢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他们还是走到了最坏的结局,她终于达到了目的,她的心仿佛正被利刃活生生剖开。更可悲的事,她就是持刀的凶手。
“你听我说!”谢三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上前抓住她的肩膀。
“谢三爷,你已经得到你要的答案了。”何欢抓开他的手,“夜深了,你走吧,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你得给我时间想一想!”谢三觉得自己快疯了,又觉得整件事还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他认识的何欢绝不可能色|诱男人,更不会趁人之危。他需要时间弄清楚真相。“阿欢,你不能擅自做决定……”
“你还需要想什么?或者,你还想知道什么?”
谢三愣住了。他到底更介意林曦言的死,还是何欢曾找上沈经纶?如果半年前她曾引|诱沈经纶,那之后呢?
停!
谢三赶忙掐断自己的思绪。他不该怀疑她,即便她曾去客栈找上沈经纶,也是为了她的家人,并不是她的本意。他试图说服自己,可大脑却情不自禁想象当时的情景。嫉妒就像雨后的野草一般,在他心中疯长。
“我要知道,那天在客栈发生了什么。”谢三没料到自己会说出这话,他只觉得自己的声音很遥远,他期盼她的答案,又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算了。”谢三后悔了,“我们改天再谈。”他转身欲走。他要冷静地想一想。
“我可以告诉你,巨细靡遗,每一个细节。”何欢对着他的背影高声陈述。直至他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她又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只怕你不想听那些细节,更怕你听了之后想杀了我。你能保证,你不生气吗?”
谢三没料到她竟然这么残忍。她看似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他明知他会生气,却故意在他的伤口撒盐。他为什么爱上她?她既然决定只嫁沈经纶,为什么又喜欢上他?如果他没有在受伤后去找她,如果她一点都不在乎他,他终究还是会忘记她的吧?
谢三的思绪犹如暴风下的大海。这一刻,他恨她,也怨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京城一切顺利,赐婚的圣旨可能已经在送往蓟州的路上。她终究会嫁他,但他们可能再也回不去今晚之前。如果时间可以倒退,他宁愿自己压根没来过。
谢三深深看一眼黑暗中的人影,大步走向围墙。他一跃而起,一步跨过了夹道,却在跃下围墙的时候打了一个趔趄。
“咕噜噜。”木簪从他的怀中滑落,在地砖上滚了几个圈。
谢三俯身去拣簪子,忽觉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有些晃神,本能地抓起簪子,恍惚中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
条件反射一般,他就地往右翻|滚,就见森白的大刀几乎贴着他的脸颊划过。他吓了一跳,右手砍向敌人的手腕,只听“嘭”一声,他手中的簪子断成了两截。
正文 第231章 失魂落魄
听到断了的半截簪子“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谢三直觉反应不是有人想杀他,而是他和何欢就像这簪子一样,一刀两断了吗?
这个念头令他的心一阵刺痛。他庆幸自己一早送信回京,请求皇帝赐婚。只要圣旨到了,他不需要,也不能够做出任何决定。可庆幸的同时他又觉得害怕,甚至是憎恨。他有多爱何欢,就有多恨她,恨她的残忍。
一夕间,他满脑子都是何欢,她的羞涩,她的娇美,可拥抱她的男人是沈经纶,不是他。
谢三想要扔下手中的半截簪子,却舍不得松手。他拔出匕首,举刀往敌人砍去。
夜色中,黑衣人被谢三突来的杀气吓了一跳,被他逼得一连后退三步,急忙招呼同伴围攻谢三。
谢三不想知道围攻他的人是谁,也不想知道,他甚至已经不在乎生死,只想发泄心中翻涌的妒意。凭着本能,他每一招都直攻敌人要害,仿佛他只要杀了这些人,他和何欢就能回到今夜之前。
三名黑衣人本想趁着夜色偷袭谢三,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他。集他们三人之力,谢三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面对只攻不守的他,他们心生怯意,反而落了下风。
小巷的尽头,吕八娘只看到人影快速晃动。因巷子狭小,她不能走近细看,遂吩咐早春:“你扮作同伙进去看看,必要的时候,帮着谢三爷脱身。”
早春本就穿着夜行衣,听到主子的命令,她用黑巾蒙上脸,轻轻一跃便是几步远,显然也是从小练武的高手。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早春悄然回到巷子口外的马车上,低声说:“小姐,谢三爷果真武功了得。而且只有他察觉,奴婢是去帮他的。”
“哦?”吕八娘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
早春赶忙回道:“其实若是认真较量武艺,谢三爷应该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一早在气势上压过了他们……”
“每次他打了胜仗。就有人说,他胜在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是侥幸。事实上,军帐中的‘牛犊’何其多,为何独独他每次都能侥幸?要我说,他赢在气势。他这样的男人,才是真的男子汉。”
早春看到主子眼中的倾慕之意,低声劝道:“小姐,您都看到了,他刚回到蓟州。迫不及待就赶来私会何大小姐,他们汉人不是经常说,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发乎情,止乎礼?若真是如此。谢大小姐又是如何怀孕的?”
“小姐,奴婢只是担心,谢三爷对何大小姐,似乎一往情深?”早春怯怯地看一眼吕八娘。她心知,自家主子因为谢三才现身,这些日子他们虽无缘见面,但主子对他有褒无贬。可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
吕八娘不以为意,回道:“他喜欢何大小姐又如何?他是做大事的男人,自然知道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