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见一千年-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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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酒能消愁,子瞻甘愿奉陪。”苏轼淡淡一笑,却是真心话。刚才站在门口那么久,只看到她那样的孤凄彷徨,那样的心碎神伤,似乎灵魂都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副躯壳在人间游荡。那天看到她如此心慌意乱的赶回,便知晓那个少年在她心中的份量有多重。不管是兄妹还是恋人,失去的痛苦都是痛彻心扉的吧!那一份愁肠,或许也只有酒能消解吧!
明月在天,繁星在水。
“再来一杯,干杯!”莫惜恣意的笑着,掩盖着内心空虚的悲伤,又一次倒满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慕雪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苏轼良久叹了一声。
“我难过?我才不难过呢!”莫惜笑着,“死了才是解脱呢!我该为哥哥高兴呢,不用再活在这个肮脏可怕的世界上……”
“苏大人,你喝呀,你不是说要陪我喝酒吗?”莫惜笑嘻嘻的给苏轼倒满酒,举到他唇前,“大人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苏轼接过,叹了口气,慢慢饮了。
“再来一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良辰美景奈何天,取今生,结眼前……”莫惜脑子微微迷糊,只是嘻嘻笑着,又倒了两杯酒,强自干杯。
“慕雪姑娘,不要再喝了,一坛酒都被你喝光了,再喝身体会受不了的。”苏轼忍不住挡住她的手,道。
“才不会,这么点酒就醉倒了,哪里能陪你们这些大人呢?我们歌女舞女不就是要千杯不醉吗?”莫惜张狂笑着,推开他的手,又是一饮而尽,似乎发泄着,嘴里凌乱的哼唱着,“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
“慕雪姑娘,你醉了。”苏轼抓住她又要倒酒的手,叹道。
“醉了?醉了不更好么?正好,大人可以乘虚而入呢!琴操姐姐说大人喜欢我呢!真可笑呢,大人喜欢我什么?是我的歌,我的舞,我的琵琶,还是我的身体?是不是男人都有洛丽塔情结,喜欢稚嫩的雏儿?呵呵,大人是不是也想尝个鲜?现在我醉了,不是正好成君好事么?这里又没人……”莫惜烂漫笑着,只是口不择言。
“慕雪姑娘,你!”苏轼的脸色变了变,松开了她的手。
醉酒 (3)
“脸色那么差做什么?被拆穿了西洋镜,心底不舒服,是不是?呵呵,你以为,我像其它人那么浅薄,得到你两首诗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以心相许吗?关心?大人的关心我还真承受不起呢!我也逢场作戏君莫疑,呵呵,我们都是逢场作戏,不是吗?我们,都只不过是大人们的玩物,觉得新鲜,就捧着,玩厌了就一脚踢开,不是吗?”
莫惜张狂的笑着,又一杯酒饮尽,“说了些虚情假意的话,以为我就会感动吗?苏大人,别白费心机了,除了玉衡子,我谁也不信,包括大人你!天纵英才,呵呵,大人再有才华,也跟我这个小女子搭不上边,大人也不用把你的才华浪费在慕雪这样的舞女身上。慕雪不需要你捧,更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
哈哈笑着,提起一坛酒,退到船板上,仰头灌了一口,呵呵唱着:“什么叫情,什么叫意,不过是大家自己骗自己。什么叫痴,什么叫迷,不过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苏轼脸色越来越差,莫惜只是笑得更夸张,在船板上旋舞着,举起酒坛往嘴里泼酒,凌乱的念叨着:“一杯一杯复一杯,举杯邀明月,低头思故乡,故乡在何处,妾住在横塘。凌波不过横塘路,窗锁朱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有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天涯思君,终不可忘,昆山何阔,若水何长,同君此夜,如隔参商……”
莫惜边念边舞着,凌乱的脚步,摇摇晃晃,踏到船舷,被手中酒坛一带,整个人向湖中倾去,“哗”的一阵水花响震破耳膜,酒劲汹涌而上,人一下子意识全无。
“死贱人,竟敢行刺本老爷,给我打!”狰狞的面目嘶叫着,十几条大棒纷乱如雨,打向满脸惶恐畏缩的玉衡子。
鲜血四溅,铺天盖地流了下来。
“哥哥!”莫惜一声惊叫,眼前幻想全消,头痛欲裂,胸中一阵窒息的堵塞,猛的坐起,“哗”的一声,一大口苦水汹涌吐出,意识稍稍清醒。
“喝点解酒汤吧!”耳边一阵轻柔的声音响起起,莫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玉衡子正一脸温柔的微笑望着自己,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探出手,不敢相信的喃喃念着:“哥哥,哥哥,是你吗?”
“慕雪姑娘,醒醒,是我。”手腕被人抓住,莫惜眼前的影像破碎,白雾消散,呈现出一片熟悉的书架,是苏轼的书房。
“苏大人?”莫惜意识犹自有些模糊,刚要问些什么,胸中又是一阵苦水上翻,倾倒身子,哗的一口吐出,地下却又一个盥洗盆接着,已经有了小半盆馊物,却是她刚才昏迷时吐的。
醉酒 (4)
“喝了会好点。”苏轼递过来解酒汤。
“谢谢大人。”莫惜接过,轻轻一声,缓缓喝了,不烫不冷,温度适宜。喝下果真胸口的闷塞感减轻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不再昏昏沉沉的。
“好好睡一觉吧,我明天早上再派人送你回去。”苏轼见她状态恢复,微微一笑,放了碗在一旁,转身便要走。
“不要走!”莫惜猛地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袖,哭道:“我害怕。”
苏轼停住了,转身淡淡看着她。莫惜却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了手,埋下头。
“你睡吧,我在这里看会儿书,等你睡熟了再走。”苏轼微微一笑,走到窗下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谢谢大人。”莫惜感激的一笑,拉过被子,盖住泪水。
砒霜 (1)
“啊,好舒服。”莫惜醒来时,周身的柔软和温暖,大大伸了个懒腰。
“谁?啊!”耳边一声惊呼,莫惜睁开眼时,眼前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十四五岁的少年,只是惊愕的看着她,脸色红到了耳根。
莫惜顺着他的目光看着自己,顿时立即缩到了被子里,她只穿着贴身的亵衣,紧致的身材毕现无遗,臂膀也全都露在外边!
“你,你还看,快走啦!”莫惜看少年呆呆愣愣的,不由气道。
“哦,哦。”少年回过神来,只是又满面羞红,倒退了几步。
“哎哟!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门口,一个老妪进来,正好被少年撞上,不由一声“哎呦”一声。她是苏轼的奶妈任采莲,从苏轼出生进入苏家,便一直在苏家服侍,已然是苏家一份子,苏家都称之为“任妈”。
“任妈……我,我来找书。”少年只结结巴巴,说着连忙跑了出去。
“慕雪小姐,你的衣服,昨晚晾干了。”任妈走进,将手中的衣服放下,笑道。她虽然是村妇,但随苏轼多年,也颇知晓些官场上的事,对于莫惜的身份,一猜便知。
“谢谢大娘。”莫惜起身礼貌接过,微笑致谢。
“小姐手臂上这是?”任妈指着莫惜右臂上一点鲜红的痣,问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天生的胎记吧!”莫惜微微一笑,从容穿上了衣服。
“大娘,我的木屐呢?”莫惜正欲下床,看着床下一双布鞋,愣了一愣,问道。
“木屐?小姐落水了,是大郎带您回来的,小姐并没有穿鞋子。这双鞋子是我家孙小姐的。”任妈笑道。听她说大郎,莫惜一愣,随即意识到她是在称呼苏轼,想着眼前应该是苏轼的奶妈任妈,所以才对苏轼如此亲昵的称呼。
“落水?”莫惜敲敲昏昏沉沉的脑袋,却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好像喝醉了。落水?看来我跟西湖和苏轼还真是有缘呢,每次都是落水再被他救上来。
“大娘,我不能穿鞋子,您能找双木屐我穿吗?”莫惜无奈笑问道。
“不能穿鞋子?为什么?”任妈只惊讶道。
莫惜微笑不语,寒食散是她的致命弱点,她怎么能告诉别人?可是,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在自己发散的时候在身边照顾自己了。
师父死了,玉衡子也死了,会不会,我在下次发散的时候也会死呢?想得心酸,眼睛不由湿润,微微扬起头,不让泪水流出。
任妈只惊讶的看着莫惜,良久出去了,不多时拿过来一双木屐,却是很大的一双登山屐,“这是老爷平时下雨穿的木屐。”任妈微笑解释。
砒霜 (2)
“算了,大娘,帮我拿一把剪刀来吧!”莫惜真佩服任妈的理解力,无可奈何笑道。
任妈不解的望着她,还是到一旁的柜子里找到了一把剪刀递给她,莫惜将舞裙剪了一大圈下来,小心的缠在脚上。舞裙是三层的,剪了也没什么,不过以后不能再穿了,反正她也犯不着给何妈妈省钱。布料是丝绸,不会有太大摩擦力,伤到皮肤。
“我们走吧!”缠好双脚,莫惜便下床走路。枕边她的发簪都在,只是顺手将头发一绾,插了发簪。
任妈只惊讶的看着莫惜,带她出门去了。
“她怎么在这里?”走到庭院,迎面走来抱着一个婴孩的王闰之,她一脸疑惑对任妈说了句四川话,大概以为莫惜听不懂。
“慕雪见过王夫人。”莫惜微微一笑,行了个礼,脱口而出,却也说的是四川话。
王闰之面色微变,惊诧的望着她。任妈也是一脸惊奇。
“夫人,慕雪小姐昨天落水了,大郎把她救了回来。早上大郎去州府时吩咐老妇把慕雪小姐送回去。”任妈又微笑着对王闰之说了一大串四川话。听她说完,王闰之只淡淡点头,便抱着婴孩离去了。
“慕雪小姐,我们走吧!”任妈微笑带路。
“你们家夫人不会说,嗯,官话吗?”莫惜好奇问道。
“夫人从小在青神长大,只近两三年才学了些官话,不过在家里大郎、夫人和大公子都说眉州话,也没怎么练过,所以不大会说。”任妈笑道。
大公子?莫惜眉尖一挑,想起刚才那个高大的少年,应该是苏迈吧!呵呵,长得还挺帅,不愧是苏东坡和王弗优良基因的遗传。
“大娘您的官话倒是讲得好。”莫惜微微一笑,赞道。
“以前跟着老爷和先夫人在京城,出入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大家都说官话,也就学熟了。我们先夫人官话才说得流利呢,可惜好人命不长。”任妈叹口气。
好人命不长么?心底苦笑,是啊,玉衡子不就是个大好人么,可惜不得善终。难道真是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么?不,休想!王客利,你可以逃过律法的制裁,但休想逃过阎王爷的催命锁!就是同归于尽,我也要杀了你为玉衡子报仇!
“小姐的眉州话也说得很好啊!小姐也是眉州人么?”任妈却又笑问道。
莫惜摇摇头,“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或许,我还真是眉州人呢!”
任妈闻言又是一脸惊诧,却没有再问什么。
“停车!”马车经过生药铺时,莫惜喊了声停。
“慕雪小姐,你要买药么?”任妈讶异问道。
砒霜 (3)
莫惜微笑点点头,掀开车帘,下了马车。任妈受苏轼之托把她送回霓裳舞馆自然不懈怠,只跟她下车随行。
“慕雪小姐,你怎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