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相见一千年-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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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雪小姐,你说的那个苏东坡,是不是,是不是名轼字子瞻?”半晌,陈大人笑问。
“啊!是啊是啊!你们认识他吗?”莫惜一阵高兴,又疑惑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张老顽童呵呵一笑。
“是您?不会吧!”莫惜张大了嘴巴,浑然忘记了他叫张先。
“丫头口中的千古第一风流人物怎么会是我这个糟老头?”张先却是哈哈笑着,往左边一指,莫惜立刻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是你?你是苏东坡?”惊疑的望着眼前的笑意盈眶的苏大人,莫惜突然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苏东坡这个名字是他贬到黄州后才取的,现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个名字嘛!自己怎么这么笨!刚才陈大人可不是叫他“子瞻”么?只是自己心下烦闷,根本没想到将他的姓和字连起来。
“慕雪姑娘的赞誉,子瞻可不敢当。”苏大人嘴上说着,脸上却是不可抑止的自豪神色。想起刚才莫惜当面那么的夸他,还不把他乐颠了!
“你真的是苏东坡?苏轼,苏子瞻?”苏东坡,我的偶像啊!就站在我的眼前!一个千年前的古人,竟然就这样活生生的站在我的眼前!莫惜怎么也不能相信,只是语无伦次的一遍遍的确认着。
“在下苏轼,字子瞻,眉州人氏。”苏轼笑道。
“慕雪未通翰墨,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得逢先生,希望能够拜为门下,得习诗书,不知大人肯否受慕雪为徒?”莫惜乘兴直追,笑问道。
众人都是愣了一愣,惊愕的望着莫惜。莫惜一鼓作气,笑道:“唐时温庭筠收长安女童鱼玄机为徒,传为文坛佳话,先生不同世俗,为何不可收慕雪为徒?”
苏轼笑道:“你自比鱼玄机,可不知是否有鱼玄机之才?”
“先生是要考我么?”莫惜微微一笑,“慕雪自然没有先生倚马可待的捷才,先生若不介意,慕雪可以吟诵一首旧作。”
“洗耳恭听。”苏轼笑道。
“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莫惜莲步轻移,朗声吟诵道。此乃南宋杨万里的诗,反正他还有几百年才出生,先盗用一下,谁知道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妙,妙!这诗果真是慕雪姑娘所作么?”陈大人惊叹道。其余人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不相信我这个十岁幼童能够作此天语。
“此诗乃去年六月慕雪游湖观荷所作。”莫惜盈盈浅笑,面不红心不跳。
“慕雪妹妹去年六月不是在梁师傅家中练舞么?又什么时候去游湖观荷了?”琴操却是惊奇问道。
莫惜顿时哑然无语,看着她脸上十分的惊奇,似乎无意的询问,又不能怀疑她是否别有用心,只有心底暗气。
“原来慕雪姑娘才是真正的‘不知羞’。”苏轼却是毫不客气的回击刚才莫惜的嘲笑,一脸得意的笑容。
“这首诗的确不是我作的,而是家父十年前所作。刚才慕雪不过和先生开个玩笑,多些时间来想诗而已。现在,慕雪可要七步成诗了。”莫惜淡淡一笑,撇开过去,轻移莲步,含笑朗诵:“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哈,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这首诗的意思,现在北宋还没有灭亡呢,“直把杭州作汴州”也可以理解成“误把他乡认故乡”啊!
“好诗好诗!李白有诗云‘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此诗有异曲同工之妙。”陈大人拍掌笑道。
“这首诗真的是慕雪姑娘刚才所作么?”苏轼却是轻笑问道,一脸的不信。
“先生不信便算了,慕雪已经江郎才尽,要我再作一首却是不能。”莫惜笑道。
“不知令尊为何人,做得如此好诗为何未传名于世么?”陈大人又笑问,显然认为莫惜刚才那首诗也是“家父”所作。
“家父乃山林真隐士,尔等俗世之人自然不知道他的名声。”莫惜淡淡一笑。
“令尊乃山林真隐士,但不知姑娘为何又耽于这碌碌红尘?”苏轼针锋相对。
“先生乃柳毅转世,本该去归仙乡,为何留恋于尘世的蜗角功利、蝇头虚名?”莫惜亦针锋相对道。
“蜗角功利,蝇头虚名?这是什么话?”陈大人不由笑问。
“在蜗牛的角上有两个国家,这两个国家为了争夺土地,年年征战不休,拼的你死我活,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所争的土地只是蜗牛角上的那么一小块地方。同样,苍蝇的头上也有两个国家,两个国家的人也是彼此战斗,终年不休。他们身处蜗角蝇头之上,便以为其是无限广阔的天地,却不知自己所得在人类看来是多么狭小的空间。而人类处于天地之间,也不是同蜗角之国的人处于蜗角之上么?只因为自己在其中,便以为天下无穷之大,时间无限之长,蝇营狗苟,执着于名利酒色,熙熙攘攘,却不知九天之上,也有人看着世间人们你争我斗,哈哈大笑,如同看儿戏呢!”莫惜淡淡笑道。
“慕雪姑娘的话真是发人深省。”苏轼却是微微而笑。
“可是即使知道,我们却依旧舍不得放弃这如梦幻泡影般的尘世繁华,所以,我在这里,先生也在这里。”莫惜又淡淡一笑。
欲把西湖比西子 (5)
众人俱是沉思良久。陈大人却突然打趣道:“真想不到子瞻前世竟然竟然是勇救龙女的柳毅,难怪子瞻天生文才,与众不同。”
“非也非也,不是前世。柳毅是唐朝的人,到先生这一世已历经十几世了。不过,我倒是听龙女姐姐说了先生的前世是禅宗的一个祖师。”莫惜微微一笑,,众人更是一脸惊愕。
“因为先生前世是禅宗的一个和尚,不染红尘,龙女姐姐没有办法,只好等到今世再给您打算。不过,先生前世当和尚可一点也不专心。一天,一个大官到寺里烧香,先生看到那个大官一身官服,威风凛凛,十分羡慕,生了名利之心。佛祖知道了,觉得先生修行不够,要让您遁入红尘经历三世磨难,以成正果。所以,先生今世注定磨难重重,一生坎坷。”莫惜笑道,又顺口讲了个苏轼的轶闻。
“丫头你可说笑了,子瞻现在可是一帆风顺,羡煞旁人啊!”张老顽童笑道。
“呵呵,如果真是一帆风顺,为何不留在帝京,却下放为官?杭州虽是天堂佳地,不过,我想比之汴京还是不怎么让人满意吧!先生自请外放,固然是为了避祸,可惜,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只怕先生想躲也躲不了。何况,先生生性不拘小节,爱民如子,嫉恶如仇,又喜欢舞文弄墨,针砭时弊,得罪的人更多了去,您想风平浪静,他们还不让您风平浪静呢!我想先生为了您家人的安全,应该需要我这样一个未卜先知的人作军师吧!”莫惜悠悠笑着,运筹帷幄之中。哈哈,苏东坡啊苏东坡,撞在我手里,你别想跑了。
“未卜先知?”张老顽童立刻极感兴趣的问道。
“当然,张先生忘了龙女姐姐的嘱咐么?龙女姐姐知晓苏先生这一世的遭际经历,也告诉了我,好让我可以助先生逢凶化吉,得以善终。”莫惜大言不惭笑道。真是巧啊,刚随口编的故事,竟然就碰到真正的苏东坡,要是能天天跟在自己的偶像身边,那真是开心死了!
“慕雪姑娘很会说故事啊!”苏东坡却是微微一笑。
“先生不信么?”莫惜一扬眉,笑道:“先生的结发妻子讳名王弗,于几年前去世,依苏老先生之命葬于令堂之墓旁;其后三年先生娶了先夫人的堂妹王闰之,我说的可有错?”
古时一般女子出嫁便无名,即使是亲密好友妻子的名讳也绝少让对方知道,莫惜自信自己说出苏轼两任妻子的名讳,苏轼一定会相信自己的话。
苏轼果真惊了一惊,却随即又笑道:“慕雪姑娘若有意调查,也不难知道。”
“我还知道,后年先生就会被调往密州出任密州太守,如果先生不信我的话,一年之后便见分晓。”莫惜又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管他呢,才不管什么泄露天机!
“姑娘既会未卜先知,不知是否是否知道自己的命数如何?”苏轼却是笑问。
“我的命数自然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莫惜淡淡一笑,不容置疑。
“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苏轼淡淡一笑,“姑娘身处烟花之地,卖笑承欢,也是自己的选择么?”
语气轻蔑,似乎带着鄙夷,莫惜不由顿时愣住,兴奋的大脑才彻底清醒过来。是呵,她之于他,不过是个下贱的“卖笑承欢”的舞女而已,他之于她也不过是才见了一面的陌生人而已,自己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请求于他,而他又有什么理由接受自己的“拜师”?莫惜啊莫惜,你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苏大人不是要听曲么?”莫惜盈盈浅笑,自顾走到后厢,抱起琵琶,半坐于地,妩媚一笑:“大人想听什么曲子?”
“我的问题,姑娘可还没回答呢!”苏轼却是笑问。
“大人出了钱,慕雪便要卖笑承欢,你我不过逢场作戏、两相利用,大人何必挂怀?”莫惜柔媚一笑,没有丝毫热度。
“逢场作戏?刚才的故事也是姑娘随口编的?”苏轼笑问。
“不然,大人还真以为自己是柳毅的转世么?”莫惜淡淡一笑,“西湖之上,谁不知道大人之名?慕雪装神弄鬼一回,能把大人骗过去,倒真是荣幸之至。”
“小丫头果真越来越有趣了!”张老顽童却是哈哈大笑。
“众位想听什么曲子?”莫惜面不改色,淡笑问道。
“就刚才的飞天舞吧!”苏轼笑道。
“慕雪所知之曲皆是家父所作,非凡间所有。家父曾经立誓,不让诗文词曲流落红尘一字,以沾俗尘。慕雪虽然不肖,出红尘而历此劫,却不能违背先人之意。故而慕雪也曾立誓,一支曲子决不能唱两遍,以防被聪慧之人记了去。所以,大人之请慕雪不能答应,还请见谅。”这些歌自然是现代的,可不能乱了时空,莫惜只好又撒开弥天大谎。
“令尊还真是个‘世外高人’啊!”苏轼笑道。
“以大人之才,大人若愿意,也可成为‘世外高人’啊!”莫惜不由又针锋相对。
“慕雪妹妹既然不能唱曲,不如琴操陪大人手谈一盘吧!”琴操在一旁盈盈浅笑。
“谁说我不能唱曲?唐玄宗说,对妃子赏名花要用新曲,而今对才子赏西湖自然也要用新曲。”莫惜不想让琴操出风头,立即盈盈而笑。
一番奉承话果真听得苏轼心花怒放,只笑问:“不知慕雪姑娘要唱什么新曲?”
“湖上正烟雨蒙蒙,此曲就叫《情深深雨蒙蒙》。”莫惜淡淡一笑,说罢示意春兰秋菊给众人再换上一盏茶。
欲把西湖比西子 (6)
转轴拨弦三两声,用琵琶伴奏这首歌,莫惜未免自觉好笑。但师父教她的矫情之技早已学得炉火纯青,整整情绪,愁眉轻蹙,轻启朱唇,一段哀婉凄凉悠悠而出:
“情深深。雨蒙蒙多少楼台烟雨中
记得当初;你侬我侬车如流水马如龙
尽管狂风平地起美人如玉剑如红
情深深;雨蒙蒙世界只在你眼中
相逢不晚;为何匆匆山山水水几万重
一曲高歌千行泪情在回肠荡气中
情深深;雨蒙蒙天也无尽无穷
高楼望断;情有独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