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山湖原始情爱--脖子-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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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川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惊惧和恐慌,哆嗦着两手大半天才点着一棵香烟。他一边抽烟一边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呆望着水面上仍在抖动的两根叉杆。他在微山湖上整整生活了十八年,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足以使人发疯、致人死地的恐怖情景。
周川虽然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妖魔在微山湖上兴风作浪的故事,听说过妖魔以巨大的声响吓唬过牧鸭人,赶散过鸭圈里的鸭子;以女人悲凄的哭泣和怪异的笑声,戏弄过夜间在湖上看箔张网的汉子。不过,那一桩一桩令人毛骨悚然和谈妖色变的怪事,都是发生在月黑风高或阴雨连绵的深夜。此刻,东方那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宽阔的湖面金银辉映,人世间光辉灿烂!妖魔竟敢在青天白日下作怪吓人,简直是目空一切,简直是可恶之极!
父亲一再嘱咐碰上妖魔要尽快躲避,可是,一种受邪恶挑衅、被妖魔蔑视所产生的愤怒火焰,在周川那年轻而富有胆气的胸膛里,熊熊燃烧起来。一种铲除邪恶追求人间太平的凛然正气,给周川的整个身心,猛然增添了无限的胆量,他把父亲的千般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
他马上改变了取回鱼叉,放走棺材板的念头。妖魔的鬼魂,借助这块腐朽的棺材板在微山湖上兴风作浪,绝不能轻易地放掉它,让它再去恐吓和祸害像他一样无辜的渔人。
周川稍微稳定了一下被极度的恐怖所刺激的慌乱情绪,咬咬牙关壮壮胆子,重新跳到水里,把那块微微发颤的腐朽棺材板猛一下抱起,咚一声狠狠放在船头上!
写给女人的书——脖子 (2)
二
周川巧遇大面积的鲤鱼咬籽,从湖上逮了一船鲜活的鲤鱼回来,对湖边以逮鱼为生的渔人们,有着很大的诱惑力。不仅父亲周老奎喊着一对小脚的妻子跑来湖边搭帮手运鱼,就连前邻后舍的年轻男人和孩子们,也失着双脚踩着雨后的泥巴,吧唧吧唧纷纷跑来,帮着往家里抱鱼抬鱼。
快嘴二哥长得像只瘦猴子,平日里喜欢说笑喜欢凑热闹,无论谁家里盖屋排船脱坯和泥,他都会到场,指指点点品头论足。看上去手脚不闲忙忙碌碌,实际上却不出力气,光会卖嘴皮子。他站在抬鱼的人们中间无事可做,一眼就看见放在船头上的那块腐朽的棺材板,多嘴快舌:周川兄弟,这块棺材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周川害怕胆小的父亲知道真相以后节外生枝,临来时薅几把鲜嫩的苦姜草,特地把那块棺材板遮掩起来,没想到讨人厌的快嘴二哥当众泄露了这个秘密。周川见无法隐瞒下去,只好来了个实话实说,一番活生生的描述,把众人们惊骇得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有几个邻居害怕他们的孩子被鬼怪附身,赶紧拉着他们悄悄地躲走了。村上的几个年轻人胆小怕事,扔下抬鱼的筐子,鞋底像抹了油似的溜之大吉。
快嘴二哥身上发冷心里打颤,故弄玄虚脸上却挤出几丝僵硬的笑意,好心地劝说周川:兄弟你怎么放着好日子不过,拉着枪去攮牛呢?你毛手毛脚把神仙给请来了,我劝你赶快照原路送回去。
快嘴二哥见周川不听劝说,害怕引火烧身,借故说家里还有急事,匆匆忙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听完儿子一番描述,父亲周老奎脸上全然没有了刚才喜气临门的风采,害怕得哆哆嗦嗦颤抖不止,仿佛大祸马上就要降临全家老少头上似的。迷信的母亲扑咚跪在潮湿的湖岸上,朝着腐朽的棺材板不住地磕头作揖,翕动着一张黑洞洞的老嘴念念有词:天上的神仙,地上的鬼怪,湖上的大王爷,周川毛嫩年轻不知道长短,惊扰了你的神位,暴露了你的仙体,俺全家给你老人家磕头烧香赔礼!
父亲不由儿子耐心解释,啪啪照周川脸上狠狠扇了两个耳刮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念干喉咙眼子,是怎么教育的你?人家见了妖魔躲闪都来不及,就你能,尽充有三个脚丫子的!
父亲打完儿子之后,虔诚地朝那块腐朽的棺材板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粗暴地拉起傻呆呆的妻子,命令似的说:快回家准备香箔去!你生养的好孩子……周川你在这里好好看着,等我们烧完香上完供替你赔完罪,你从哪里请来的,我陪你再把神仙送回哪里去。
周川一手抚摸着被父亲打疼的那张脸,仇视地望着那块微微颤抖的腐朽棺材板,心里憋闷得越发不服气。他望望父母摇摇晃晃远去的背影,愤怒地把棺材板扔到岸上,弯腰下去以两手的十指当耙,在湖岸凹凸不平的堤坡上,搂了一大堆往年遗留下来的荒草和苇叶子。为了和胆小怕事信奉鬼神的父母争夺时间,周川撒开双腿一阵疯跑,在远处船帮里高价买回来一瓶煤油,咕突突均匀地浇在柴草和棺材板上,擦火点着了盖在它身上的荒草和苇叶子。
那块腐朽的棺材板,在红红的火焰中吱吱怪响,那怪响犹如垂死的野兽低低的呻吟和哀哀的哭泣。随即,它像一条受了致命重伤的毒蛇,痛苦地上下左右摆动着扭曲的身子。稍顷,那被大火烤干湖水的表面处,挤出一滴一滴泪样的黑色血珠。约有吃半顿饭的工夫,腐朽的棺材板和易燃的荒草及苇叶子一起,在熊熊大火中焚烧成轻盈盈的灰尘!
随着腐朽的棺材板化为灰尘,周川突然又闻到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并且亲眼看到一团黑色的烟雾,刮风样从红红的火堆上旋起,然后朝着茫茫的湖面上飞去,在天水相连的模糊远处悄然消失。
父母带着香箔鲜供匆忙忙来到湖边,当他们看到那块腐朽的棺材板已经被儿子焚化为灰烬时,惊惧得木头样站在那里,大半天揉搓着两手毫无主意。
父亲心里萌发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痛苦而焦急地望着不听话的儿子,嘴唇急剧地哆嗦一阵,哇地吐出一口殷红殷红的鲜血:小贼羔子你!你惹了祸有咱家好看的。你撅起腚帮子等着吧,从今往后,妖魔绝不会让咱过一天安生的好日子。
父亲大骂一阵之后又一再数落周川,他说那块妖魔附体的腐朽棺材板,被大火焚烧之后,虽然不能再像往日里那样去祸害湖上做活的人们,但它的亡魂不会轻易消散。直到有那么一天,一场天大的厄运和灭顶的灾难降临到周川头上,把周川活活整死,报完大仇之后它的阴魂才会因罢休而消失。
父亲到底不忍心让儿子有半点的损伤,话语里隐含着湖边渔人不可言传的神秘,再一次悄悄地叮嘱:一个春天你不能再下湖啦!过些日子下湖,脸上也要抹一些锅灰,变变你现在的这个熊样子,千万别让妖魔认出来是你。天长日久,等妖魔的鬼魂忘了你的长相,这场灾难才算过去。你一个人在家里闲着没事做要是躁得慌,我亲自使脸去给你丈人商量商量,叫他闺女莲花到咱家来陪伴着你。
周川第一次没有朝他那唠叨没完的父亲耍他的二杆子脾气,而是乖乖地顺从了父亲对他生活的周密安排。周川绝不是出于害怕妖魔的报复而故意躲避,而是盼望微山湖边那个最漂亮的姑娘,早一天来身边陪伴着他,这是他向往已久的好事。
三:乌鱼咬伤生殖器
周川的未婚妻叫莲花。咋一听这普通的名字,似乎让人心里感到平庸和俗气。在微山湖那个特殊的地理环境里,一个名叫莲花的姑娘,普普通通保证没有什么出众的风彩,绝不会让人听了激动与震惊,绝不会让人感到珍贵和希奇!
凭心而论,微山湖的湖风光山色,和岂能与杭州的西湖不同相比,只是湖面上高挺着的如灯笼样的红莲,火一样开出一片独有的风景。每逢农历的六月,一朵朵灯笼一样的红莲微微咧开嘴笑着,慢慢挺着开放成一张张红色的臃肿的大脸,整个湖面红彤彤得像火。乡下人踩着厚厚的深陷到脚脖子的花瓣,弯腰钻进稠密的莲棵地里,光那浓浓的扑鼻的莲花香味,就把人噎得喘不过气来。
微山湖的红莲花泼辣,它的野气和这里的地理环镜是分不开的。微山湖天上明晃晃挂着一个太阳,水里静静地隐藏着一个太阳,天上水里两个太阳,把这里每一个男人的脸,晒得粗糙糙黑亮黑亮的。生活在两个太阳中间的所有女人,脸色黑红,嗓子响亮,那放荡的充满野性的说笑声,十里八里听得清楚。
一个叫莲花的渔家姑娘,谁能说她脱得尽微山湖的土气和野气呢?
微山湖红彤彤火样的莲花丛中,偶尔也有一棵像杭州西湖那样美丽耀眼的白莲。万红从中一点白!让人看了稀罕,由稀罕而疼爱。如果把红莲比作泼辣的火团,白莲就像地上的雪那么纯洁。若把微山湖的白莲花比作年轻的女人,她一定温柔文静,鹤立鸡群般出众美丽。
周川的未婚妻莲花,除了五官端正脸庞长得俊秀之外,两个太阳的暴晒,仅能在她两片白润的脸上抹上五分硬币那么大的淡红。微山湖边的人都喊她白莲花,也有人叫她莲花仙子,任何光彩的词汇,都无法表达她出众的美丽。
天性刚强为人粗犷野马驹子一样又踢又咬的二杆子周川,在莲花面前却显得谨小慎微,规规距距,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处处想讨得主人的欢笑和赏赐。莲花被公爹从娘家请来看守周川,她感觉自己肩负着一项重大的使命,忠于职守两个月来寸步都不敢离。
在周川被莲花严加看守的那些有甜有乐的欢快日子里,快嘴二哥请来了三个心细手巧的木匠,在门外高陡的湖岸上,乒乒啪啪叮叮咚咚,用锯好的三寸厚的槐木板,排一条八尺的溜子。
对于十八岁的周川来说,自从离开娘的怀抱,就在微山湖的风浪里闯荡,长大成人和微山湖结下了难割难舍的深厚感情。一天不下湖做活,一天不感受湖水浸泡的滋味,有甜有乐的欢快日子,仍然让他感到那么无聊难捱,难受得浑身发懒心里痒痒。快嘴二哥叮叮当当排船的声音,给了他许多的诱惑,使他总想撒开腿跑出去搭一个帮手。莲花沉下那张好看的脸不让他远离半步,他那焦急状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按照微山湖人迷信的说法,周川灾祸临头难逃一劫。那天,莲花接到父亲捎来的口信要回娘家,临行前她轻轻扯住周川的耳朵,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反反复复交代了多遍,直到周川由嬉皮流水而变得正正经经,再三说决不会离开家半步时,她才放心地走出了家门。
快嘴二哥家的槐木溜子,已经在六天前排好,恰好选在这天下水。他们啪啪放了一挂一百头的鞭炮,然后把船头上挂着一块大红布的新溜子推下大堤,没料想因船大笨重和缺水搁浅在那里。快嘴二哥忽然想起在家里闲着没事做,整天价和未婚妻嘻笑磕牙的周川,满头大汗一阵风跑来,求他去搭个帮手出膀子力气。周川像个咬开绳扣的小马驹,撒着欢随着快嘴二哥跑到微山湖上。
每一年的春天,湖水像老牛喝水似的跌潮,潮湿的湖地顶一头细细的黑泥,慢慢从水里爬出来,光秃秃的裸露在夏日的阳光里。在没有湖水的情况下,要把一条八尺的槐木小船从岸上抬抬到远处的湖里去,至少要七八个人。快嘴二哥和周川每人拎一个水桶,把一桶一桶清亮亮的湖水泼撒在斑裂的湖地上,两条腿踩着深深的泥巴,五个人没废多少力气,顺利地把小船推到半里外镜子面那样的湖水里。小船碾轧过的泥地上,画出一条深深的光滑的痕迹。新排了一条小船的快嘴二哥,撑着溜子下湖时,眉眼里流着笑,那高兴劲像个得了一件稀罕玩具的小孩子。
那天,瓦蓝的天空飘浮着几片轻纱般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