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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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一向愚忠，死守着赵家天下，以为正统，也不想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取之。”
“爹爹不会了……”晏紫低哑着嗓子，凄楚的说，又想起了那天完颜晟说的话——
三天前。
“晟殿下，你怎么来了？”晏紫费力的从床头撑起身子，完颜晟刚欲来扶，却被晏紫不着痕迹的躲开，其实他们自己也不甚清楚，为什么一个要扶，一个要躲？
“没什么，主要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的确很重要，因为他的离间计，晏劲对大金将再无威胁，这消息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是什么，请晟殿下明示。”
“晏府已被满门抄斩，宋朝的皇帝误以为老将军已经投降，所以才……”
晏紫呆楞着难以置信，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下来~~~完颜晟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回事，心头一紧，就这么把难以自制的晏紫搂在怀里，虽然一向喜好男色，这次却纯粹的毫无欲念。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
忠孝的道义固然重要，但如果遇到这样的昏君，又有什么必要死守着这君臣之道？
“完、完颜大哥，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贤弟但说无妨。”
“帮我送封信给爹爹。”
“好，我替你准备笔墨。”
完颜晟取来矮凳放在床上，又取了笔墨，为他铺好纸张。
“父亲大人在上：
孩儿不孝，老父年迈，尚且征战沙场，自幼体弱，无奈不能常伴膝下，尤是不该。
父亲身陷险地，孩儿无能，未能救父于虎口，实在汗颜，万死不辞其疚。
今，陛下不明，宠信奸佞，误以小人之言，责父投敌之实，竟怒起，斩晏府18口于南门，令儿痛心疾首而无力回天。
望父听儿一言，世之有明君，方才有忠臣。朝廷昏暗，帝皇久不理政务，中原亡矣，大宋亡矣！
朝堂之上，已无父亲等忠义之士立锥之地，不如自放于江湖，民之所忧，国之所患，终不是一己之力可扭转。
非儿不忠，实是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不孝儿晏紫顿首。”
“完颜大哥，这就拜托你了。”
……
“是因为晏府灭门的缘故吗？”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
是啊！他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真是傻的可笑，他可是金国的殿下啊，甚至可能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这种消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可，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呢？
甚至，甚至，这个消息是完颜晟告诉自己的。
没有任何理由。
除非
……
“贤弟，你有没有深究过，皇帝为什么要将晏府灭门？”完颜晟收好晏紫的信，状似不经意的问。
“不是说有小人进谗言吗？”
“那贤弟又是否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人又是谁？”
“怕是父亲为人太过耿直，在朝堂不免树敌，趁此机会欲令父亲再难翻身罢了……”
“贤弟看的也算通透，却对这官场不够熟悉，若不是有非做不可的理由，谁也不会为一个败将冒如此风险的。”
“此话怎讲？”
“宋国的皇帝虽然昏庸，却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妙人儿，只是这心啊，放不到国事上，若没有人在这边伪造了证据，里通外应，那皇帝怕也不会就这么信了。”
“那——会是谁呢？”
“又有谁最希望你们父子回不了中原呢？”完颜晟见目的达到，便微微一笑，“叨扰多时，你的身子也还未好，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哦~~~~好，那，恕不远送。”
“告辞！”……
……
“你该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吗？”虽然心里明白这事多半是他做的，却还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完颜非见两个人这段日子剑拔弩张的状态终于有所缓和，一下子放宽了心，也没听出晏紫话语里的颤抖。“也不是，消息拿到是五天前的事了，只是这阵子实在是忙的厉害，要不今天下雨，我也过不来呀！”说着，亲昵的把他塞进怀里，拥的更紧了。
“是吗？”是吗？是这样的吗？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你如果想我留下，我会陪在你身边的呀！为什么要伤害无辜的人的性命？晏紫虽然有些迂腐，却绝不是一个木讷的人，他明白，这件事如果没有什么隐情，以完颜非的性子是一定会早早告诉自己的，到今日迫不得已才说，绝对有问题“如果今天不下雨，你是不是不准备过来了？如果不是我提到，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你不是这段日子呕着气吗，我还不是怕你伤心，才想着等你身子好点再跟你说的嘛。”完颜非清楚晏紫是生气了，的确，王叔提出这个计划时自己是可以阻止的，但一个玩具，哪怕是心爱的玩具也抵不过权势的诱惑。这件事是自己的人干的，愧对他了这次，非暗暗想着，眼神却更温柔了。
“哦，我明白了，我累了，我要睡了……”
虽然完颜非有些纳闷晏紫态度的转变，却也没有深究，算了，让他好好消消气吧，自己对他也真是太……等这段日子忙过了，要好好陪陪他。（也不想想晏紫的反复都是为了谁。）
“那你好好休息。”完颜非双臂一用力，把晏紫打横抱了起来，这次晏紫倒没如往常般反应剧烈，只抬头黯然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挣扎。
完颜非小心翼翼的将他放在窗上，替他盖上被子，还细心的将被角掖好，晏紫睁大眼睛，对他如此熟练的动作感到诧异，这可是从出生便意味着要君临天下的人啊！
完颜非并没有意识到晏紫的矛盾，甚至晏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矛盾着什么。
没有意识到彼此间情意的两人，要走的路还很长。
“好好睡，有事叫春色，过几天，我就让你去看你爹。”
“恩”
完颜非熄了灯便走了出去，听着轻轻合上的门发出的支噶声，晏紫睁开了眼，他实在不明白完颜非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前一秒还在说着奴隶这样残忍的话语，下一秒，却又那么温柔的替自己盖上被子。
可是，晏家的18条人命该怎么办？难道可以视而不见吗？他实在想不出，在金国，除了他，还有谁希望他不再踏上中原的国土。
第十一章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公子。”春色头也不抬，只摆弄着手里的银针。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完颜非有那么的一点懊恼，“我似乎又做错什么了？”
“殿下，以春色的身份本不应该说太多，可是我觉得为了大业，殿下不应该在公子身上花太多心思。”
完颜非淡淡的一笑，随即释然，是啊，等自己登上帝位，又有什么是自己得不到的呢？晏紫再怎么牵动自己的心思，也不过是个男人，宠着玩玩可以，若真放太多心思进去，反是不妙，“春色，我疏忽了。”
“殿下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公子这样的人，相处久了，怕是连我是要动心的，但愿殿下不要负了王妃当年的期许。”
春色微微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当年还只有7岁的自己被王妃从天牢救起。不仅留了自己一命，还让自己向“毒王”学习医术，帮自己报了家仇，可是待自己10年后回来，却已是王妃弥留之际，殿下年幼，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看着殿下变的越来越冷酷，暴戾，她也不知道当初灌输给他那么多仇恨的想法是对是错了。
公子是个善良的人，单纯的近乎无知，是享受了太多温暖，被保护的太好的那种人，这样的公子和殿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如果真要在一起，怕是要背上不少难以承担的压力。
其实自己更担心的倒是殿下，那个一直意气风发，没有尝过太大挫折的殿下，而公子，看似最是脆弱，却又很坚强，是个认死理的人，只要过了自己心里的那个关口，以后该是会坚定不移的陪在殿下身边吧。
长叹一口气，春色继续向前走去，自从那次大雨之后，殿下便让少爷搬到了景澜园，就在这书阁的隔壁，种满了北地少有的青竹，煞是幽静。
“春色姑娘怎么脚步如此匆忙？
抬头一看，却是完颜晟，殿下最大的敌手，“王爷见笑了，春色一个小小丫鬟，何劳王爷说匆忙二字。”
“春色姑娘真是说笑了，你可是非最倚重的手下，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完颜晟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样温和的面孔下的他是一个怎样残忍的人。
他可以亲手着把自己的胞弟送上断头台，而一边又对母亲许诺着一定可以救出她最疼爱的孩子。
他可以一面与自己新婚的妻子耳鬓厮磨，一面却在自己岳父最开怀的时刻灭了他全族。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一脸微笑，温暖和煦的让人如沐春风，如果不是实在太了解这个人，春色也会以为他会是和公子一样的谦谦君子吧！
想到公子，春色才发现公子和王爷似乎走的太近，这个狡猾的人怕是在殿下还没有发现自己对公子的感情前，就已经知道他对于殿下的重要性吧。
“春色哪敢啊，承蒙殿下看得起罢了。”春色行了一个礼便想避开，这人面前，该是说多错多，他一向便是能从最普通的交谈中，得到做有用的资料，这样可怕的敌人，殿下如果不是仰赖着王妃生前的布置，怎么和他斗？
“我听说夏裳回来了，你不去看看她？”完颜晟手一甩，打开折扇，手绘的墨竹淡妆浓抹，在一阵烟雨中很是雅致，可春色一眼看到的却是右侧的那一行小楷——
“但愿君心似妾心，不负相思意。——夏日霓裳。”
“王爷~春色冒昧问一声王爷，夏裳如今怎样？”
“春色啊，如果你奄奄一息之际，恰好被一个落魄的书生所救，而偏生这书生的个性极为单纯，木讷，又对你极好，是你，会不会日久生情呢！呵呵~~~”
是啊，怎么可以忘了完颜晟天下无双的易容术呢？怎么可以忘了他一贯的釜底抽薪的招数呢？“若是春色，或许不会。”
“是啊，可惜夏裳不是春色，最是冷漠的夏裳，内心也恰恰是最火热的。”
是啊，完颜晟说的没错，夏裳是杀手出身，自小被训练的冷血无情，可也正是这样的夏裳却也正是最需要温情的，“夏裳是不会背叛殿下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可是，春色啊，一个杀手一旦有了感情，她的剑就会变慢，任何一件情人的东西都可以毁灭她的冷静，你说，这样的夏裳还有什么值得我怕的吗？”
完颜晟，你太卑鄙啦！“王爷今儿个可是说了不少的笑话啊，夏裳和春色一般，不也只是殿下的侍女吗，哪能和剑扯上关系啊。”
春色，不管你怎么说，事实就是事实，完颜非牢不可破的堡垒总有一天会被我瓦解的，而拿到天下则是我的目的。
“春色姑娘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完颜晟一侧身子，让开了一条路，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便不再纠缠。
春色脚步不乱，稳稳的向即定的目的地走去，其实却早已心乱如麻。
待进了拐角处，才急急的换了方向，去了夏裳的院落。
而在书房的完颜非，才刚刚明了自己的心意，却又烦躁不安，没有感情的时候，并不介意在身边养个男宠，可一旦知道自己的心意，那种比喜欢更深的爱的时候，却又异常担心。
远远看到完颜晟走了过来，更是不耐，现在自己的状况，根本没心情和他钩心斗角，倒不如过去见见晏紫，心里才这么想着，人已经跃出了窗口。
推门进去的时候，晏紫正倚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致，留给他一个消瘦的背影。
他什么时候竟瘦到这个程度了，上次来见他的时候也还没有这样，春色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他！
拿起一件狐裘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