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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我醉了狗醉了-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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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校长室的四个校长——一正两副加编外的二校长都各就各位。二校长觉得闷得异样,端茶倒水的勤快中谨慎了许多,想使气氛松爽些,便加快了倒水的频率,那如霜的华发一绺绺地随着勤快细碎的步子乱颠,如潦倒的老父亲在招待日想夜盼中不期而归的游子般。赵元伦说只要泡上茶就好了,水自己续,二校长感激关怀:“倒水扫地是我的本职工作,为你们多伺候点我高兴。”更勤快起来,嘴巴更闲不住,“我没工作干就难受,教了一辈子课就是这个脾气,现在更改不了,哪象现在的小青年,端着老爷姿态。”到赵元伦跟前,“校长,有些人虽然比以前正干了不少,但还是没个老师样子。王业坤怎么了?说病了,还不知他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呢;欧阳绛梅这个老闺女,整天架着付破眼镜……”说得兴犹未尽,但看到校长们听得不耐烦不得不打住。黄其善忽然想起的样子问牛利众,昨天晚上进了校长家,怎么好长时间没出来,牛利众口吃中,赵元伦努力把笑容挂到脸上代为回答,与老牛谈了会家庭琐事。二校长见三人为一点小事如此计较得认真大可不必,大谈起“大行小节”之理。
第十章 一
    学校大局日趋安定,只有一点没真凭实据的生活作风小问题落在黄其善手里,赵元伦是没半点顾虑的,况且工作还没真正落实到教学上,他没时间多想无所谓的事。
几天里,赵元伦组织教干连续听了老师们的课。
牛利众听洪兆武的课后又来了在赵家坪当主管时那一套,组织全校外语教师的评课会上,“有的同志”这个用惯了的词又从他口里溜出来。洪兆武要求牛副校长把有的同志的课具体评述,牛利众便把能说得上名堂的课堂缺点,什么目的不明确、讲练结合生硬、不能发挥老师学生的主导主体作用等全扣到洪兆武头上。中心中学的老师第一次听牛副校长谈教学,大长了见识,流露出的表情无疑给洪兆武壮足了胆,两人你来我往谈得热烈,热烈得满校哗然,舆论大起。赵元伦敏锐地觉察到,这小事他不能不管。
赵元伦组织了外语教师重听洪兆武的课,看他不露半点神机的严面,老师们都为洪兆武捏了把汗。洪兆武如大难临头,惶惶然不知课如何讲了,本是充分准备好的课,讲得老师们不知所云,真应了牛利众给扣的帽子。牛利众一班时间急瞪眼盯洪兆武,不时得意地扫一圈老师们,又得意地看看赵元伦。下课后紧接的评课教研会,老师们不忍看洪兆武的惨景,无人愿参加,应列席参加的组长们更是有千百条理由不能到会,可赵元伦理由只有一条,学校工作的既定章程谁都不能有违,拢人的坚决又给了人更明确的不祥预兆。会开始了,在老师们缄言默口中,牛利众几次想把“有的同志”分析个一无是处,赵元伦不让其发言。哑巴会开了好一阵,赵元伦道:“这节课讲得很不成功。”
老师们的心吊上来。
“之所以不成功是紧张心理造成的,我们除去表面现象来看,洪老师的课还是基本可以的。”
老头儿看到赵元伦要开恩,赶紧道:“真没想到赵校长懂外语教学,一个非英语专业的人,能把课认识到这样的程度,没有多年听课评课磨练很难达到。”
老师们随着老头儿,大说校长对课堂教学有真知灼见,有火眼金睛的分析能力,能透过现象看本质,能在洪老师的失败中看到成功之处,不是有心人,当三年五年外语教师也难达到。英语们更是以行家身份分析开洪老师的课堂教学化难为易,讲授得平中有奇,什么发音准确不忘细疏等等……再开下来的研讨会,开得热烈融洽,只一个牛副校长呆在热烈之外。赵元伦最后定论:“年轻教师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可算是出类拔萃了。”老师们听得哑言中,他又当面批评牛利众外行眼光看内行,应加强业务学习提高管理水平。
一个短短的小会开下来,老师们累得如刚从煤窑出来似的,疲乏之余由衷感叹校长为人不记前嫌光明磊落的高尚品质。
这一轮听课,对六七年不登讲台又无暇参研业务的赵元伦触动不小,他感到自己的落伍。文科教师出身的他听了马晓的语文课后,问这堂课怎么讲得丢三拉四,有些地方蜻蜓点水一带而过,有些内容又过于细致地大做文章耽误时间。马晓专家对学生似地朝他微微一笑道:“我授课中深芜处穷其枝叶,简约时仅为了取其精华。这是搞单元教学,知识点、疑点、难点三点定位讲授,讲究知识量的疏密设计,深浅程度的把握,把整单元乃至一学期、全中学阶段看作一个整体,传授的知识点放在大整体的相应环节中。总地来说,就一篇课文的学习,坚持有得有失的辩正观点。”赵元伦只得含糊应付过去,随之向马晓要来《单元教学要义》、《苏可姆林斯基教育理论》、《教学百法集萃》等书籍,翻了这本看那本,什么名堂也没看懂,什么东西也没记住,几天时间搞得头晕脑胀,加之又有其它事务缠身失去了学习信心。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他只得又把马晓找来,问什么是单元教学。
“单元教学就是借助同体裁或体裁相近的课文编为一个个单元的特点,在教学中抽取一个或几个单元中所学内容的共同的本质的东西从高处先入手学习,再具体到各篇课文各个段落及更细的具体环节上解决具体问题。在具体实施中分……”
长得让人听来都感憋气的表述,赵元伦一听就烦,一烦头脑就乱,一乱就头疼,忙手势制止,问:“还要不要两主一线?”
“要!”马晓回答得干脆,“学生的主体作用在单元教学中大大加强了,教师的主导地位也从深层次上得以提高,这体现在学习技能与智能培养的……”
赵元伦越听越迷糊,如听有就是无、无就是有的道家玄学,听到最后装模作样地点头称是,招致马晓不由自主的蔑笑。如此情况下他不得不把疑问再提出来:“主导与主体是对立的两方面,有我无你,有你无我,怎么能一同加强提高呢?举个例子吧,一只鸡蛋一两重,半两黄半两清,一只特殊的鸡,蛋黄六钱,清就只有四钱了,不会在总体一两重不变的情况下青黄都成为六钱的。”认为抓到了问题的要害,论证得又无懈可击而得意地问,“是不是?”
“不是!”马晓对他这赵氏特色的对立之说作分析,“教学中的主体与主导问题不能和蛋青与蛋黄问题等同,譬如说吧……”
“好了,不需要多说,”赵元伦道,“你有你的理论,我有我的道理,这叫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走上前拍着马晓肩头,“年轻人接受新鲜事物是好事,别弄些‘花架子’糊弄学生就行,教学教研工作就全靠你们这些有热情能钻研的人了。小平讲得好哇,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以后大胆地放开干吧。”
马晓稀里糊涂地走出校长办公室,赵元伦更是在什么量、度、序、位的迷阵中。马晓半下午没课,反复地自我检点教案。他虽自信以至于有些刚愎自用,可对校长的异议不能不重视,“花架子”之说在缠绕着他,况且,他在实施单元教学中有些细节上还存在困惑。面对办公桌上摊开的资料与备课薄,扯不断理还乱的冥思苦索恼得他眉头紧蹙,一支接一支地吸烟。倪诚神秘地挨过来问在想什么,他迷茫中是想向这个大学生讨教,正要细述教学中的疑问,倪诚却说从校长办公室前路过,听到二校长向赵校长说语文单元教学是哗众取宠。两人的谈话冯升平听得真切,微微露出讥容喘口粗气。
二校长在上一学期以德高望众的老一代人身份受到当时的马校长差遣,听过冯升平的课,评得一无是处,也给送上了顶哗众取宠的帽子。冯升平虽是中师生,扎扎实实的业务水平与响当当的工作能力早被老师们认可,马晓听到如此评价时,在冯升平的热情相邀下也随便听了他一节课,心口的评价是一个由衷的“好”字。出于对二校长的厌恶,马晓鼓动校方让二校长来一节学习观摩公开课,想让老师们见识一下这个老前辈把学生教成全县倒数第一的高水平,当然是没有如愿的。
马晓又重弹老调,建议校方让学识渊博的二校长讲节公开课,大家以此增见识提高业务水平。赵元伦道:“冬烘老朽怎能比得青年人?后生可畏哟。”这句为其开脱麻烦的哈哈没被理解,二校长激动得抖起一头霜发:“我们乡下中学就是连我在内,也没几个真正称职的老师,想想各人能懂多少东西?”
马晓深知他好拿生癖字卖弄有学问的嗜好,戏弄道:“我认为自己懂很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教了这些年语文最起码识不少字。”
“你识不少字?”二校长大不服,“光《康熙字典》上就有五万多字,你想想自己识了几个?”
“我怎么没见过不认识的字呀?”马晓拿出的是自大气盛之势,“找几个来我见识见识吧。”
二校长越是激动,拣个粉笔头在地板上写出“厂”字道:“这是再简单不过的字,除了‘工厂’中这个读音,你说它还念什么、是什么意思。”
“我的王老,您写的是国粹,我怎能认识?”
“哼!怎么样?”二校长得意了,“这是常见的字。”津津有味地展示着博学的风采解释起来,马晓以胜读十年书的谨恭聆听,连连应声称是。二校长又道:“常用的这个字你认识?”说着腕力勃发,在地板上运筹出一个确是遒劲有力斗大的字:爨
“不会。”马晓更显出求知之切切,“烦您给讲解一下再长点学识吧。那茴香豆的茴字听孔乙己说过有四种写法,现在我也忘了,还望您再写来教教我。”
黄其善不忍再把“德高望众”戏谑下去,让马晓汇报组里近来情况,赵元伦也问王业坤近来身体状况如何。两位校长紧追不放,马晓顾不上增学识,二校长没了传道授业的对象,很是没有尽兴,而两位校长又不顾及他人情绪,这堂即席识字课只得收场。马晓与校长们的忙扯闲谈中,赵元伦扯出个饭局,让马晓到他家热乎。
第十章 二
    马晓抱着多次拒绝盛情的歉意,高兴地接受了校长的盛情。他想与校长借酒长谈,以稀客的身份坐上了校长家宴的首席。开起宴来,他觉得难以实现赴宴的初衷,接接续续端上来的好菜让身份卑微的他感到受用得惭愧,接接续续的来客却是让他生烦了,烦得几欲离去。他想借酒谈心中谈一谈对学校现状的认识,甚至谈一谈呼吁语文教学抛弃政治色彩的构想。
倪诚来时赶上了第一杯酒。真是咄咄怪事,他叫校长妇人“婶子”叫得如同孝子一般,比三岁玩童委屈中喊妈妈还亲昵。汪秀哲进门就叫喊来晚了,来看校长的酒酸了没有,赵元伦便随和地道:“要酸的不是我的酒,不勤来,你搬来的酒真要酸了。”郑培才来得不声不响风姿优雅,自己从厨子里找出杯子筷子便推推早落座的人入席。赵元伦嗔道:“你回回来凑热闹,老婆给予备着热汤热水,你还来夺单身汉的口食。”郑培才头一扭嘴一撇:“瞿!我不来,你校长的酒都让不会喝的人白白浪费了,这些角色会品个屁。”先来的五六人纷纷指责这大言不惭,闹得开怀。钱大嘴咧着大嘴来到,一句好话也讨不着,首先赵元伦道:“又来借锨了?”其余人便纷纷说锨在院子里,有人甚至把他往外推,他却硬往桌前拱,还是老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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