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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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赵昶,许璟绷着的表情缓和少许,问:‘朝廷的赦令应未下达吧?‘
赵昶摇头,与此同时许璟锁起眉,见状赵昶道:‘这不是大事,梁冲现在自顾不暇,哪里管得到西北。只是。。。。。。‘
经过片刻迟疑,赵昶又说:‘只是李家说在流放途中遇见胡族,混乱中一队人走散,后来就再没看到李小姐人了。。。。。。‘
因在观察许璟的反应,赵昶说得很慢。许璟脸色淡然,看不出喜悲,过度的镇静反而使赵昶担心起来,‘我已派人去西胡诸族探访,定能探得李小姐音讯。‘
许璟正要说话,许琏扬着手中书简急冲冲闯来,倒把赵昶许璟吓了一跳。反扣上门,许琏缓口气,压低嗓门道:‘大人,良秭局势恐有异。‘
二人悚然一惊,许琏忙把书简递给赵昶:‘这是才送到的八百里加急,请大人过目。‘
赵昶把漆封拆去,迅速读完印有天子玺符的告令,眼中精光迸射,压住震惊和体内窜起的战栗感,稳稳说道:‘梁冲被诛,刘公退兵回都殷了。‘
这消息太过突然,饶是有华严的先例,许璟许琏仍是如遭雷击,相望无言。赵昶遂、把书简递给许璟,许璟展开后与许琏一并快速读过,很快从语意含糊的诏令中看出梁冲被诛的经过竟是梁冲最信任的谋士武将合力诛杀大醉的梁冲于良秭宫中。梁冲死后尸体被裂成数块,悬在良秭各个城门口示众,以儆效尤;梁冲的所有亲眷亦一无所幸。
许璟看完后心底发寒,却不能多提,交还告令后说:‘刘公竟肯退兵,其中应有蹊跷。‘
‘过不了几天刘公就该加官进爵了吧,名利双收,也不虚此行了。‘赵昶随手把告令扔在一旁,轻描淡写地说。
许璟和许琏都不说话,但面色凝重梁冲之死,决非简单的内乱,而是早就预谋好的交易。一场交易达成后,始终对彼此抱有疑虑的双方都紧紧盯着对方,只等一个小小的差错,好给对方致命一击。
赵昶一笑后,沉下脸色吩咐许璟迅速把这支告令通告全郡,许琏则拟文自即日起全郡戒严,又传令东方诚与白令加强东冀和闻郡各城防备,以应任何突发状况,其他诸曹各有所司。诸人皆知事态严峻,得令后立马着手,分毫不敢怠慢。
传令完毕许璟和许琏本要离开,赵昶又把他们喊住,当时白令走在最外面,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头,正看见赵昶对许璟低声叮嘱什么,神态与对他人大不相同。走到门外他问东方诚:‘大人对子舒格外信任哪。‘
东方诚看白令一脸坦诚,平日的不喜减去七八分,何况这事无需避讳,就简单把那天太汾之战始末讲给白令听。白令听后一脸受教模样,把话题扯开就和东方诚为军防之事忙碌去了。
赵昶把许家兄弟留下却并非为公事,而是和李家有关。在梁冲与刘邵这场战事中,现在的这种情况反而对赵昶最为不利,无论是哪一方,赵昶都未表示明确的支持,这就给了任何一方向赵昶出兵的借口。这点无论是赵昶还是许璟许琏都再清楚不过,于是赵昶便问许璟是否让李博慈的家眷暂避他处更为安全。毕竟若真起兵戎,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到时赵昶自顾且不暇,如何能保全李家,千里迢迢把他们从流放地接来,万不能到最后反是害了他们。
许璟思索良久,对赵昶说:‘大人既然有此顾虑,不妨派人送李家亲眷回李大夫故里。到时我会于城门等候,李小姐虽下落不明,仍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无论生死,总要有个交代。‘
听到这里赵昶冷不防问:‘若她始终下落不明,子舒做何打算?‘
许璟连犹豫也没有,看着赵昶的目光清澈坚定:‘我怎能负无辜女子。‘
似乎被这样的目光震住,赵昶半天没能说出下一句话来,屋内安静得过了份,三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赵昶定定心神,半玩笑地对许琏讲:‘我早说子舒是怀德君子,果真不假。‘
一时赵昶笑,许琏笑,只许璟没笑。
等他们笑完,许璟说:‘渭芙离刘公封邑过近,大人恐怕早做考虑的好。‘
这样的话点到既可。赵昶祖籍渭芙,因父亲和叔父出仕举家迁至国都,赵昶双亲在五年前亡故,至亲只有曾任太子太傅的叔父一家。刘邵起义兵时,为免战火波及,早已赋闲的叔父把全家迁回渭芙,以如今的局势,渭芙怕是再不能住了。
赵昶心头一滞,适才忙得昏头昏脑竟把这点忘记。被许璟提醒内心感激却不行诸言表,只是目光亲切柔和,暗含感谢之意。送走许家兄弟,赵昶坐回案前致书渭芙,嘱咐叔父一家去腾州刺史避祸;另一封信写给腾州刺史韩曲,请他予以照顾叔父。两人是义兄弟,韩曲还做过赵昶叔父门下弟子,理应是此时最能信赖又有能力保全家人的不二人选。
许璟去雍城外接李家家人直到掌灯才归,许琏要跟着一道去,被许璟拦住,从太守府等到自宅,就是小半天。好容易许璟回来,灯光下看不太出脸色,倦意却难掩,许琏迎上前,小声问经过,许璟不愿多答,均语焉不详概过,反复说李家人明日动身回故里,对于李家小姐的事,却只字不提。
许琏不由叹气,拉许璟坐下:‘阿兄未曾负她,做什么委屈自己。‘
许璟不讲话,盯着烛光发呆。许琏开口又合上,想想不甘心还是要讲,反复数次,依然什么都没说,许璟这时扭头微笑:‘这事你不要多想,再怎么下落不明,总会有个生死。‘
口气中的淡然和超脱激得许琏大怒,无意中声音拔高:‘阿兄这是在讲什么话,若她一辈子找不到,那你等她一辈子不成!‘
‘生死不由人,我怎知我哪天会死,一辈子的话,还是先不要讲罢。梁冲凶死,大人要走错一步,我等生死,也只一步之遥了。‘ 许璟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语气中全是漠不关己的冷淡,仿佛说的皆是他人生死祸福。
‘阿兄。。。。。。‘
许琏话未出口,许璟放下茶杯,起身朝内室走去:‘接下来一段时日都有得忙,阿连也早点睡吧,我着实累了。‘
许琏怔怔站在原地,看许璟走远猛然反应过来,赶上前扯住他的袖口,疾声说:‘自迁来东冀阿兄便是这般模样,骨肉兄弟,阿兄究竟有何心事是与我说不得的。‘
一激动许琏脸上泛起红晕,许璟看着,伸手拍拍他的肩,口气温和下来:‘是我自己想不明白,过些时日想明白了就好了。你不要多想,有空还是多想想眼下局势更为实际。‘
说完拉开许琏牵住袖子的手,继续朝内室走。许琏脸上红白不定,喃喃道:‘眼下,眼下对大人说不定大大有利。‘
许琏这话在半月后一语中的。半月后朝廷传来旨意,命赵昶为东冀太守,俸禄中二千石,连素来由朝廷指派的郡丞也特旨可由赵昶自行聘用,这等不疑优待,算是本朝首例。
赵昶接到旨意至少在表面上不曾表现出太大的热情,许璟、许琏及何戎也是如此。领旨后众人散去,赵昶又把同一天稍早时候刘邵送来的密函拿出,和圣旨并排隔在桌上,轻扣桌面,问:‘你们亦拿定主意了吧。‘
12
留下来的许璟、许琏、何戎郑重地点头,赵昶便把刘邵的那封意欲在都殷令立新君并望旧部响应的密函在三人面前撕个粉碎,尔后冷笑道:‘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至此,之前半月的紧张再不足虑,而赵昶将行之路,在把刘邵的密函撕碎后亦别无歧径。就在赵昶任东冀太守的次日,征兵令贴遍了全郡。两年过去,在良秭的朝廷即使依旧混乱不改,也始终不曾对东冀有过苛举动;刘邵并未如信中所说另立新主,反倒频频致信示好。而在冯州刺史递到朝廷的上计中,无论治安或岁入,东冀均明显比各郡优出许多。因此朝廷下旨令赵昶率东冀兵马平息腾州叛乱的举动,在不明就里之人看来,不失为一手妙棋。
腾州刺史韩曲自立为王的消息,赵昶还是在朝廷平叛的诏书中得知的。接旨时惟许璟在侧,传旨内侍一脚还在门里,赵昶手里的圣旨就跌落在地,任凭他弯腰拣了数次,还是不得如愿。当圣旨第四次从手中滑落时,许璟抢先一步拾起那圣旨,交到赵昶手里,看他反复把圣旨捏成一线再松开,出声道:‘大人,可要找仲平和文允?‘
‘不必了,他们来也是商量出兵事宜和对敌策略,‘赵昶脸色灰白,‘并不能扭转这道旨意。平叛不过是借口,朝廷要看的,无非忠心二字。‘
许璟虽然知道赵昶所言非虚,但听他亲口说出感受大不一样。赵昶再读一遍圣旨,蓦地问许璟:‘子舒,叔朗为何会起反心?‘
许璟一愣,不晓得如何回答;赵昶也是情急失控,话出口就悔了,见许璟沉默自嘲一笑:‘枉我与他情同手足,从不知他有这等心思。。。。。。也罢,君命难违,至多在腾州城下以死酬知己。‘
说罢振作精神,对许璟说:‘把仲平、子舒找来,诏书上说即刻发兵,拖久了又是一番口舌。‘
许璟依言称是,走到门口又止住步伐回头,赵昶手捧圣旨满脸寥落,对许璟还在一无所察。许璟看了一会儿,终于转头而去。
许琏、何戎了解事态后即刻赶到这时赵昶已然镇定,简短说道:‘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三日后发兵,子舒与修武分别留守东冀、闻郡,文允、仲平随我去腾州,兵马一半我亲领,另一半交给白令,时间仓促,你们传令各曹,快做准备去吧。‘说完也不管许璟还有话说,背起手进到内室去了,留下许琏何戎一脸疑惑。
走出大厅,许琏忍不住要问,偏被何戎再三岔开,许璟倒不在乎,自行说:‘大人不愿重蹈乔蔚覆辙。。。。。。但我总觉得腾州之乱多有蹊跷,腾州与冯州相隔不远,为何反是千里之外的良秭先得知消息?‘
这话引来许琏与何戎的思索,忽然许琏拊掌道:‘阿兄是否在担心平乱只是借口,只为把大人和兵马调离东冀?‘
许璟点头,何戎却不赞同:‘要夺东冀倒不必这样大费周折,还有弄巧成拙之嫌。大人与韩曲交好,到时发现有诈,大可借兵杀回东冀。去年一战刘邵虽元气大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人是目前有实力牵制刘邵一时的少数人之一,朝廷不会不明白,所以才一直这般优待。。。。。。韩曲之事,恐怕不假。只是我不明白,大人与韩曲虽说交好,但何必。。。。。。‘
‘去年梁冲被诛,刘邵退兵,局势混沌,大人怕牵连家人,把叔父一家托付给韩曲。‘ 许璟状若平静,直听得许琏与何戎一阵心惊。
‘。。。。。。‘
许璟叹气:‘我不知大人为何令我留守,到时腾州城破,你们切记命人尽快护住大人叔父一家。‘
。。。。。。
三日内出兵十分仓促,好在东冀素来法令严明,上下协同,硬是在三日内把粮草兵马器具统统备齐。出兵当天数万人马列队雍城郊外,东冀百姓夹道相送,蜿蜒十里,蔚为壮观。
许璟和东方诚一直送到雍城外数里才折返,分别前赵昶驱马至许璟坐骑旁,用只有彼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守城辛劳犹胜野战,一切有劳子舒了。‘
许璟闻言翻下马,拜道:‘大人这样说,教我如何敢当,皆是份内事,请大人放心。‘
赵昶也下马,一手扶住许璟的肩,‘变故若起,不必死守,一城一郡易得,子舒于我难求。‘
赵昶说完后,许璟感到压在肩上的手沉了沉,抬眼见赵昶目光深幽,隐有悲凉之色,登时心中一寒,却不容多想,低头复说:‘大人放心,我在一日,当力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