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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所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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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淮于是又笑:“只是不曾想你也会这样闲,我们听闻你回来,一个两个都去尚书台寻你,却说你一直未回去。怎么,不领尚书令了?”
“这事由不得我。如今我领旨在家静养,别的,一概不问。”
杜淮咋道:“能者多劳,只怕你难清闲哪。”
“大军现在到何处了?”许璟忽然问。
杜淮说出答案后,许璟默然片刻,说:“我也无几日清闲了。”
“怎说?”
“我是闲是劳,官居何职,都在他人翻覆手之间,靖直倒问起我来了。”
杜淮哑然,继而骇笑:“说到哪里去了,子舒啊子舒,怎么你也会……将军让你在家多休养几日原不是恶意,至少今日看气色不错。”
而许璟却已收拾起话语中的锋芒,温和一笑,就把适才淡淡的自嘲和怨怼带过:“不出一月,恐怕我也要南下了。”
杜淮正要追问究竟,刚刚被遣去给李云萝送字的下人这时回到门口。许璟看见后,问:“夫人怎么说?”
“夫人说字是李大人四十岁之前写的,但章子做了伪,这幅字真假参半。”
杜淮顿时忘了其他,喜滋滋奔到门口从下人手里接过字,自己打开看了又看,转身朝许璟作揖:“请子舒替我谢过嫂夫人。”
中午杜淮留在许家,因李云萝托病不出,杜淮更少了顾忌,在席间把这几个月朝中大小变故细说与许璟,一顿饭吃了近两个时辰方休。下午送走喝得半醉的杜淮,许璟又回到书房,找来地图,在地图上细细找出赵昶此次行军的路线,眉宇间淡淡的自嘲又浮了上来。
半月之后,杜淮在丞相府听到官复尚书令恩进侍中的许璟复职后第一件差事就是代天子劳军时,再去想许璟那日的话,不免喟叹一笑——一语中的。
36
    佳德八年七月,赵昶大军刚依山驻扎在离彭州边境不足百里之处,奉旨前来劳军的许璟一行也到了。
再见面,排场就大了。时值盛夏,一行人到时虽日薄西山,但依然热浪逼人,可列队以迎的军士从军营外到辕门,又从辕门到中军帐,全然不顾酷暑似的,无不全副铠甲,被犹有余威的夕阳铸成两条看不到头的耀眼的银龙,白茫茫的亮光直能刺伤人的眼。
许璟在马上看到这样的排场,还没说话,就听见身后随从小声的嘀咕:“好大的排场,不知是给谁看的。”
“还能有谁。只是陛下不曾驾临,何必摆这样的架势?”
“我等看在眼中,只要有一人上奏,他的本意不就达到了。”
“啧啧,这样的排场,也就是他……”
议论声此起彼伏,许璟也不理睬,由他们或议论或咋舌一番,转头对随行的一内侍道:“去通报一声,说我等到了。”
那人才回个是字,忽然鼓声大作,许璟率先在连绵不绝的鼓声中下马,忍着盔甲折射出的刺目白光看向中军方向,果然有人从光中稳步而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被那些耀目的光辉衬得威严而华贵,带着俾睨天下的气势,丝毫不因未着铠甲而被旁人身上的甲胄夺去光彩;他紫色袍服下的身体高挑挺拔,他面部轮廓深邃,漆黑的眼中射出慑人的光芒,却在看向许璟时,浅淡的喜悦浮上来。
许璟看着他由远及近,每走近一步,就像前尘往事更近一分。时光倏忽倒退,好像回到良秭城外,也是这样的战鼓声,他踌躇满怀坐在马上,手利落一挥,全军应响……终于知道,原来年华流逝片刻未停,一念之间,他们已走得这么远。
赵昶走到许璟面前,携起许璟的手走向中军帐。在并不长的一段路上,他刻意放慢脚步,笑着侧过脸问:“如何?”
许璟看着两边钉子一样立得笔直的兵士,渐渐从往事走挣脱出来,说:“适才听见他人问,大将军摆出这样的架势是给陛下看的?”
只听一声低笑:“不,是为你。”
许璟闻言不动声色要抽回手,倒被赵昶握得更紧。许璟深吸口气,道:“大人,此次我奉旨劳军,粮草……”
“不说这个。”赵昶打断他,“这个进帐后慢慢说。子舒,当年刘劭命我取太汾,那日出兵时,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未料赵昶亦忆及昔日,许璟默然片刻淡淡道:“不曾想到。风云际会,大人这些年若走错一步,未必有今天。”
“不错。若非当年弃刘劭而去,不会有今天。但事到如今,我再非昔日之我,他亦非昔日之他,此役若胜,局势便定下了。”
赵昶说得云淡风轻,在许璟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在许璟沉默之际,赵昶用力握住他的手,把本就不高的声音压得更低:“我想你来,是想与你共同此役我如何胜,看这天下,这天下……”
许璟看了看他,不明白他为何沉吟;赵昶却也正看着他微笑:“且不说这场战事,你来,就再好不过。”
赵昶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听得许璟有了片刻的忡怔,脚步一滞,人停了下来,赵昶却还在向前走,两个人都险些站不稳,手也自然而然分开。
此举把跟在二人身后几尺远的许璟的属官吓了一跳,也纷纷跟着站住。赵昶回过头,对身后一群人说:“天太热,诸位走快些。”
许璟与赵昶并肩行了一段,才冷冷道:“旨意既然下了,我来与不来,大人不是最清楚么?”
赵昶避开锋芒,只笑说:“你在雍京调养得不错,四月见到时,瘦成什么样子。”
并不习惯这样的对话,许璟皱起眉:“有劳大人费心。就是因为如此,才又让我在家中赋闲一月?”
赵昶轻咳数声,道:“你我见面,非要说这些不可么。”
“大人若想叙旧,下官恐怕无法奉陪。”许璟板起脸。
“明举已同我说了。子舒,为何你看了那封信就痊愈了?”赵昶含义深远地笑问,同时手臂在许璟身后一挡,示意他不要停,又收起笑容,黯然而叹,“你为何不信我?”
“你……”
话未说完,也容不得说完,二人双双止住脚步,中军大帐已然到了。而从迈入中军帐的一刻起,无论是赵昶还是许璟,都换上朝堂上往来应对的神情,彷佛适才一路的交谈从未发生过。
从烈日当空的帐外走进大帐,诸人一时都只觉得黑乎乎一片,过些时候才能辨物:上首帅位自然空着,下首两旁已坐满了人,在赵昶许璟等人进来后纷纷起身离座行礼。相互见礼完毕,宾主落座,许璟原是要往加座方向去,这时原本坐在右手第一个位置的何戎道:“许令,这边请。”
许璟停住脚步,正要对何戎摇头,他看见何戎眼里微弱的笑:“这并非留给尚书令大人的。许令既然奉旨监军,这个位子坐得。”
他说完让出位置,向下移了一格,何戎下首的幕僚也随之后移,空出首位以待许璟。许璟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对赵昶与何戎依次致意,并不就座,而是向客座上属官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便立即把圣旨呈上。接过圣旨,许璟走到帅位旁,此时赵昶业已离座,率先跪拜在地,很快中军帐内外统统跪倒,整座大营连一丝咳嗽低语都没有,静静听许璟读完那道以嘉勉为主的旨意。
把圣旨递给赵昶,许璟坐到何戎腾给他的位置上,待他人一一落座,许璟随从的一名文吏掏出张单表,把此次天子犒劳三军之物细细报出,虽不离钱粮的范畴,但因是天子赏赐,名目繁多,还有些附上详细的说明,直念到天色全黑才完。
念完后,那文吏的目光从单表上脱出来,发现帐中多数人都已心不在焉,面上一红,神色有些难堪,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赵昶便微微一笑接过话端:“诸位连日奔忙,从雍京千里迢迢来此,明日又要返程,着实辛苦。赵某已命人备下酒宴,既为接风,亦为送行,诸位可要尽兴呐。”
很快就有兵士端着酒菜鱼贯而入,方才还显得死气沉沉的大帐很快恢复了生气。虽然为来客备下美酒,但赵昶及手下幕僚将领滴酒不沾,皆以空杯作陪。许璟奉旨监军,将会是那一群人中唯一留下的一个,遇见来劝酒的,也以军令禁酒推辞开。
酒过三旬,前来劳军的大小官吏已无最初的拘束,觥筹交错之下,中军帐内笑闹不绝。许璟看看他们,又看看赵昶手下,两相对比,脸色不由凝重,再不愿多待,悄悄退到帐外,在军营中信步徐行,一面是静静心,一面也为了解营中地形。
入夜后军营中鲜有人走动,但许璟有监军之名,值夜的兵士不敢阻拦由着他四处看看。山风一阵阵吹来,带来丝丝凉意,夜虫低鸣不已,更衬出军营的寂静,天幕上星子则亮得出奇,透出荧荧绿光。若非身处军营又大战在即,这样走走停停,听虫声风声松涛声不绝于耳,十足就是星夜下的闲庭漫步。
转了一圈回来,中军帐内已听不见喧哗声,只是远远见有人站在大帐外,双手背在身后,身影被帐内泄出的灯光拉得细长。他本就在四处张望,看见许璟后再没转开头,径直朝许璟所在走来,不多时二人并肩,默不作声走过明亮的中军帐,值夜的兵士先前看许璟一个人在营中散步,如今见多出一个,都走上前去想问个究竟,可又都在看清另一个人后无声退开。两个人从明处走到暗处,走了一段又一段,就是不开口,眼看又要转完一圈,许璟猛地停下,盯住身旁那个默默不语的人,终于道:“大人走这一程,究竟想问什么?”
赵昶借着星光打量许璟,并不掩饰目光中的柔和:“你说我们有多久,不曾心平气和说些无关时局朝纲的事了?”
37
    许璟错愕之后失笑,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同时道:“不记得了。”
赵昶跟上去,又走了一程,不紧不慢开口:“我也不记得了。子舒,此次由你监军,确是我的意思。”
“嗯。”
“来此或是留在雍京,我也不知何处与你更凶险。眼下虽大战在即,但你在此至少省些心力……我记得你曾说想来这一带看看,此役平定后,也好四处走走。”赵昶神情落寞地自失一笑,“近日不知怎的常想到以前的事。方才在营前看见你时就在想,国都的那场大火好像还在昨日,而眼下与刘劭兵戎相见却已无可避免。”
“既然大战在即,何必想这些。”许璟淡然道,“还想到什么,十多年前在刘劭帐下的旧事么?”
赵昶轻叹着点头:“百里外就是彭州地界,都殷在彭州之南。当年叔父让我拜在刘劭帐下,我自国都千里跋涉到封乐城,曾经过此地。那时这一带荒无人烟,若非你所提供给流民耕牛荒地一法,短短几年间,情形绝难如此。”
许璟却道:“他们欲挥师北上,必经起州,此处难免战火。大战之后,与以往又有何分别。”
“总是不同的。”
许璟不置可否一笑,说:“既然你说今日不言公事,有些话放在他日说吧。夏夫人托我带了东西,晚些时候再差人送来。”
赵昶心思一动,徐徐问道:“几个月前在雍京外看见的那个孩子……”
“是五服内一个堂弟的孩子,带回来给她做个伴。”
赵昶正要接话,忽然许璟转过身问:“那个孩子,像极阿连么?”
语气中说不出的困惑,揉着藏得极深的惶惶,这样的神色语气,都是赵昶从未遇见的。既想不到会有如此一问,赵昶有些惘然,片刻后悟明,旧事也在他身旁缭绕不去,遂答道:“是像。”
许璟脸一白,脚步慢慢停住,无意识半句话飘出:“原来……”后半句则咽在喉中,没了声息。
“子舒。”赵昶不忍,也停下脚步唤他一声。许璟茫茫然顺着声音看向他,眼睛里却空落落不着一物。赵昶愈发不忍,稍微提高声音又道:“你可知我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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