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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石榴树上结樱桃-第5章

小说: 石榴树上结樱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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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什么的,这一次就别搞了。〃繁花这话也是有出处的。去年征兵期间,为了活跃气氛,繁花也让尚义出了几道题。第一道题尚义就来了个问答题,问马克思是哪年哪月哪日出生的。当然没有人能答上来。尚义就自己解释了,说,很好记的,马克思一生下来,就〃一巴掌一巴掌〃打得资本主义〃呜呜哭〃,所以,马克思是1818年5月5号出生的。尚义这会儿就说:〃行,马克思这次就先不搞了。〃繁花说:〃就是嘛,也该让老人家歇歇了。〃尚义说:〃但是,知识性、趣味性、实用性三者还是要统一,是不是?〃繁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说:〃你看着办吧。〃尚义说了声〃再见〃,就夹着书本走了。 
尚义刚走,繁花就听见庆林〃扑哧〃一声笑了。庆林口气很自豪,说尚义只跟两个人说过〃你好〃,一个是繁花,另一个就是他的灰灰。尚义第一次来看灰灰,说的就是〃你好大灰狼〃。这时候,背书包的孩子们纷纷出现在街上。那些孩子路过庆林家门口的时候,都要探头往院子里看看,掏蛋的男孩还故意学两声狗叫,逗得那条狼在屋里一阵乱跑。繁花还看见了前任村长孟庆茂,他要送孙女去上学。天还不算太冷,庆茂就袖起了手,还缩着肩。到底是上了年纪了。繁花喊了他一声叔,庆茂站住了。庆茂把手从袖口掏出来,搓着脸,说:〃嗬,来视察工作了?〃繁花说:〃走到这里了,顺便过来看看。〃庆茂说:〃值得看。那不是狼,那是庆林家最先进的生产力。〃繁花说:〃还是叔说得好。〃庆茂摆了摆手说:〃老了,不中用了,胡咧呢。胡咧十句还能不蒙对一句?〃繁花一时有些失神。庆茂是三年前下台的,这才几天啊,头发都白完了。上次选举的时候,有三个人竞选村委主任,他一个,繁花一个,祥生一个。第一轮投票,眼看自己的得票少了繁花许多,他就当场宣布退出选举,要求投他票的人下一轮改投繁花,都有点美国人的意思了。这一招很厉害的,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光明的尾巴。当时的乡党委书记姓郭,郭书记对庆茂的做法很欣赏,表扬庆茂识大体,有大局观念。庆茂说:〃圣人之后嘛,凡事讲究个礼数。不能给老祖宗丢脸。〃庆茂还说:〃礼数可是官庄村的传家宝,总不能跟有些村那样,下台干部把人都搞了。南辕乡不是有个村子吗,捅了九刀。我日,再多捅一刀,就凑够整数了。那可不是捅刀子,那是剁饺子馅呢。〃郭书记连忙称是。庆茂又说:〃我是属马的,老马识途啊。繁花是属龙的,天生要穿龙袍的。〃这话虽然有点不着调,但意思到了,老郭还是点了头。繁花知道,庆茂有些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礼尚往来,她也不能不讲〃礼〃啊。她让团支部书记孟小红到溴水买光荣匾,要送给光荣离职的庆茂。小红拿了三百块钱去买匾,见那匾只有一百三十块钱,就买了两个。往上面题字的时候,庆茂说,就题个〃一岁一枯荣,一花一世界〃吧。字是尚义写的。尚义说〃枯荣〃有点〃那个〃。庆茂将庆书〃剋〃了一通:〃说句人话。那个是哪个?〃尚义说:〃有点悲凉,有点雨打芭蕉的意思。弄拧了。〃庆茂用烟袋敲着桌子,说:〃什么羽毛扇芭蕉扇的?咬文嚼字我不如你,可我就是喜欢'枯荣'。由'枯'到'荣'嘛,一年比一年好。〃庆茂拿走了〃一岁一枯荣〃,留下了〃一花一世界〃。关于那〃一花一世界〃,庆茂也是有解释的,〃花〃是繁花,〃世界〃就是官庄村。庆茂说,那就算他对繁花的祝福吧。离任村官是要审计的,后来审计的时候,繁花给庆茂做的那个结论可真叫好啊。按那个结论,庆茂都可以坐直升飞机到中南海,进第三梯队了。村里有个石灰窑,修路盖房搭桥都离不开它,傻瓜干了也能赚钱的。繁花和村委一商量,就让庆茂去搞了。又过了半年,繁花才听祥生说,庆茂当初退出选举,也是因为圣人的话。孔子家训里讲了,〃男不得为奴,女不得为婢〃。嗬,这话说的,不当一把手就是〃为奴〃了?看来,庆茂肚子里还是有情绪的。繁花有些生气,第二年就把那承包费给他长了上去。   
《石榴树上结樱桃》第一部分(8)   
庆茂走远了,繁花又去看了看庆林的狼。那条狼关在西厢房,狼是昼伏夜行,太阳一出来,它就躺到了地上,下巴很舒服地抵着一堆沙土。要不是耳朵直立,还有点瞧不起人似的斜着眼,还真看不出它是一条大尾巴狼。庆林在一边说:〃人家讲究着呢,一天不给人家换沙子,人家就不高兴,新郎官都不愿当了。唉,惯出毛病了。〃繁花说:〃人家是先进生产力嘛,闹点情绪也是正常的。〃庆林突然问:〃支书,听说有一种药叫伟哥,男人吃了能搞一晚上,这药狼也能吃吧?〃繁花说:〃你吃过?〃庆林说:〃有我也舍不得吃啊。上回祥民来跟我拉 
呱,说,伟哥就跟薄荷片一样,蓝莹莹的?〃祥民经常吹牛,说他把先进文化带到了官庄。莫非这就是他说的先进文化? 
一想到祥民,繁花就多少有点头疼,刁民啊。祥民是村里最先富起来的人。早些年夏利车还比较值钱的时候,他经常给别人说,他手里有两辆车,一辆是夏利,另一辆还是夏利。杀鸡杀屁股,一个人一个杀法,他是靠什么发家致富的?靠倒卖牲口,倒卖人口。他把溴水的牲口运到山西,再把山西的女人弄到溴水。庆林的媳妇就是祥民给他运过来的。溴水的光棍们见到祥民,那就像见到了上帝。别说,后来这个刁民还真的信教了,信的是基督教。有一次,巩庄村的一个人来找他,那人的媳妇也是祥民给他弄的。那人蹲在祥民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祥民,说:〃行行好,再弄一个呗,钱是不亏你的。〃祥民说:〃靠你妈,你还想妻妾成群呢。〃那人说:〃不是那意思。我们家的老二还打着光棍哩。〃祥民卖起了关子,说:〃现在风声紧,不比往常了。再说了,政府号召经济上要翻两番,人家山西都把劳动力留了下来,准备翻两番呢。〃那人立即明白了,说:〃好商量好商量,我也给你翻两番。〃话都说完了,那人还是没有走的意思。祥民说:〃怎么,你以为女人都是泥捏的,等一会儿就捏成了?赶快回去弄钱吧。〃那人嘬着牙花子,半天终于吐出了一句:〃那是我弟媳妇,你行行好,路上可不要,可不要,不要胡来。〃祥民上去就是一脚:〃靠你妈,我都信教了,你还给我说这个?我都是耶稣的人了,行的是大善呀。靠你妈,找别人去吧。〃前段时间,繁花听说祥民准备捐资在王寨修个小教堂,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据庆书说,弄个教堂也是很赚钱的,香火钱很可观的,蘸着唾沫能数半天,比倒牲口强多了。 
那边终于有了动静。繁花看见了铁锁的两个女儿亚男和亚弟出来了,雪娥也出来了。雪娥紧追了几步,撵上了小女儿亚弟,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团纸:〃再用袖口擦鼻涕,看我不捶扁了你。〃什么事就怕先入为主,放在平时繁花肯定看不出来,可这会儿她上去就看出来了。雪娥的步态确实有点〃笨〃,是孕妇特有的那种〃笨〃。雪娥原来很轻盈的,像一只飞蛾。现在呢,挺胸翘屁股,都有点像企鹅了。等雪娥掉头往回走的时候,繁花叫住了她。繁花说:〃哟,亚弟哪里惹着你了,你要把人家捶扁了。嫩胳膊嫩腿的,搁得住你捶吗?〃雪娥朝繁花走了过来,走着走着,还侧身指着女儿说:〃气死人了,一天下来袖口就明晃晃的,快成了剃头铺的磨刀布了。〃繁花说:〃这不能怨亚弟,这是遗传。铁锁小时候就是个鼻涕虫。他还不如亚弟,他连鼻涕都懒得擦,都是用舌尖舔。〃这么说的时候,繁花的眼睛可没有闲着,那眼睛就跟探雷器似的,在雪娥的肚子上扫过来扫过去。雪娥说:〃听说殿军在深圳挣大钱了?〃繁花说:〃他那个德性,挣一个花俩,挣再多也不够他一个人花。你看人家庆林,不显山不露水,还不费一点力气,钱就挣到手了。〃庆林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说:〃还不费力气,整天就围着它转了。〃繁花说:〃费你什么力气了?活儿是狼干的还是你干的?〃繁花把自己说笑了,雪娥也笑了。雪娥那么一笑,繁花就进一步看出了问题。雪娥捂肚子了。雪娥一只手顶着后腰,一只手捂着肚子。顶后腰是因为腰疼,捂肚子呢,那是肚子沉啊。瞧这架势,起码有三个月了。那裴贞还真是没有看走眼。唉,雪娥啊雪娥,怕疼不怕疼,你都得挨上一刀了。 
庆林媳妇从茅厕里出来,捋起袖子就去帮庆林搅拌食料。庆林用胳膊挡住了她,让她先把〃爪子〃洗干净。别看庆林脖子黑得跟车轴似的,该干净的地方人家还是很干净的。繁花想,美国人要是真来了,一定让他们看看庆林的狼,让他们知道官庄人很注意动物保护。她还想,也应该给妹妹繁荣说说,让她给庆林照张相,登在报纸上。庆林身上有戏啊,可写的东西太多了。虽然他早年是个二流子,就知道偷鸡摸狗,连媳妇都是用大米换的,可后来在党的富民政策鼓动下,在村干部的帮助下,人家发奋图强,靠养殖求发展,一步一步走向了小康。这才叫扫帚苗上结樱桃呢,想都想不到的。她又瞥了一眼雪娥的肚子,想,等雪娥的肚子收拾利索了,雪娥家里可以养条狗嘛,当然是母狗。庆林的狼往后面一趴,那狗肚子就大了。那可是一摞摞百元大钞啊,有领袖头的。现在的母狗都是外村的,肥水都流外人田了。虽说是市场经济了,不能再搞地方保护主义了,但先尽着本村的母狗用,总不是原则性错误吧?搞一次不是二百块钱吗,她可以给庆林说说,打不了五折就打八折。这样一来,妹妹就可以在报纸上写了,在村干部的领导下,全村一盘棋,资源共享,优化组合,还取长补短。一句话,官庄村的人口增长率下去了,动物出栏率却上去了,百姓的生活越过越好了。就像大喇叭里唱的那样,依儿哟,得儿哟,幸福的生活千年万年长。   
《石榴树上结樱桃》第一部分(9)   
官庄的村委设在一个大院子里。早年那里有一个孔庙,庙不大,四周也没有院墙。庙里敬奉着泥塑的孔子像,还有从山东曲阜抄来的《孔子世家谱》。批林批孔的时候,官庄人为了批判封建宗法,一把火把它烧了。据说第一把火是孔昭原烧的。昭原当时是村革委会主任。他召集村人到孔庙前开会,批过〃孔老二〃,又批〃林秃子〃,然后再把〃孔老二〃和〃林秃子〃放到一个锅里煮,说他们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奸臣王八蛋,早就串通好了,一起来挖〃社会主义墙角〃。他越批越来劲,越批越上火,扭头看了一眼孔庙,突然来了一句:〃娘那个,我就想一把火点了它。〃老年人说,昭原其实是个老实人,说过就害怕了,一哆嗦,人都变矮了。但是老实人也有不老实的地方啊。哆嗦完了,他就环顾众人,等着有人反对他。但他等来的却是一阵高呼,点,点,点!开弓没有回头箭啊,但节骨眼上人家昭原又玩了一手。他在身上摸啊摸的,掏啊掏的,找火柴呢。身上翻了两遍之后,他又喊道:〃谁有洋火?谁有洋火?〃当时送上火柴的,就是现在的治保委员孟庆书。庆书当时才四五岁,还穿着开裆裤呢。庆书的父亲稍不留神,庆书就把他的火柴掏了出来。老人们后来说,那比令佩的手都快,令佩下手前还要先望望风呢,人家庆书连望风都省了。拿到了火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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