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爱-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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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他们俩人那么好,大概灵魂都是相通的。”菲菲一边在厨房里做着菜一边说:“恶有恶报嘛,这下我们也放心多了。”
“是啊,前两天春雨老闹着要上动物园,我都不敢一个人带他去,你这么胆小,又不想来找你,呀!你又画成一幅新画了。”谭佳一边说着一边走进菲菲房里,来到那幅画前一看,一下呆在了那里。
这是幅油画,画的是夜景,画的右边露出了一角屋子,屋前祖孙二人坐在石头上,在看星星,深远而辽阔的夜空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闪烁的星星,位于画面左边的老人坐在树荫里,只看到她的背影,小孙女坐在亮处,侧着头似是在看奶奶又似是在看星星,乌黑的大眼睛里有迷茫也有好奇。最突出的是奶奶搭在孙女背上的那只大手,这只手筋骨突出,皱纹密布,粗糙而饱含沧桑……
谭佳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下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菲菲,拿去参赛吧,这幅画肯定能拿奖。”
菲菲摇摇头说:“不,我画画纯粹为了娱乐,除了我的好朋友,我甚至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画。”
“真是自己埋没自己,”谭佳惋惜地摇摇头,“你不是老说买不起画布颜料什么的吗?将画拿去卖了,有了钱画多多的画,又拿去卖,得了钱就可以买房子买车子,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到时说不定你也成为大艺术家了。名利双收,多好!”
菲菲淡淡一笑,说别在这做这种春秋大梦了,只要你跟陆希永的日子过好了,我还愁什么?没钱没米上你们家讨去。
谭佳傻呵呵地笑了起来,行,让陆希永做个贪官,给我们弄多多的钞票和房子,住不了就拿去卖。
啊呀!果真这样的话,恐怕你们真的是住不了自己的房子,要去住班房了。菲菲开心地笑着说:有你在,陆希永想不做个好官都难哩。
“此言差矣,”谭佳说:“中国的官场向来是近墨者黑,没有谁敢来个‘世人皆浊我独清’,也没有哪个能一身正气、不贪不贿也能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青云直上。所以,陆希永有点想辞职呢。”
“不会吧?”菲菲问:“不会是你让人家辞职的吧?哪个行业没有阳光的一面和阴暗的一面呀,你可不能因为你的偏见就逼人家辞职啊。”
不,绝对不是我,我对他的影响力还没有这么大,是他自己的想法。谭佳说:以前我是太不了解陆希永了,他跟我提出来时我还感到吃惊呢。
哦,菲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这不正合你心意吗?这下后悔早没理会人家了吧。
真是的,知道就行了,干嘛还要说出来呀。谭佳红了脸,用力推了菲菲一把,快去吃饭吧,让我再看看你的画。
菲菲喜欢画油画,当她第一次在画册里看到拉斐尔的画时,就喜欢上了拉斐尔笔下那些忧柔美丽的妇女,她惊异于她们的温柔美丽;惊异于她们那份淡淡的忧伤;惊异于她们那份若有若无的哀怨。自此她喜欢上了油画,也因为她喜欢拉斐尔的画,所以她的画里也总是有着一种凄婉的美。
而她自以为自己不是个悲观的人,自从唯一疼爱她的奶奶去世后,她变得坚强而乐观,只有一点怎么也改变不了,那就是她的胆小,她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自己变得胆大起来,这点让她很懊恼。谭佳现在接受了陆希永的追求,不太有时间来陪她了。那晚谭佳教了她一招,说当你心里害怕时,不论是怕人怕事怕鬼,这时你就想: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好怕的。一个人如果连死都不怕了,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真的照着试了一下,当昨晚她又想起了王雅仪,又害怕得想用床单蒙住头时,她就那样想了一下,这样想着,心里真的不那么害怕了,而且很快就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前跟奶奶住在一起时,只要听说谁谁病了,她都会很害怕,害怕这个人会死去,说来也怪,当那些病人没死时,她常会梦到那些病人死去,每梦到一次别人死去,她都害怕地问奶奶:那个人会死吗?奶奶总是摸着她的头说:今天不会,你送了力气给他,他又可以多活两天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梦见人家死去是送力气给人家,不过一般被她梦到死去的人,都会在那几天死去。而当那些人死去了时,菲菲却又总是梦见他们都还活着……
除了那些梦,菲菲几乎每晚都要做着同一个梦:梦中她走在一条又长又黑的隧洞里,隧洞长得没有尽头,她又惊又怕地走着,远远看到前面有盏灯火时,她就会失足往下掉落下去,四周空荡荡的,既抓不着什么也掉不到底,那种感觉真是难受极了,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下去死掉了时,一只大手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她总是在这时醒过来,醒来就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气。
为此菲菲很害怕,她甚至害怕黑夜害怕睡觉。
奶奶不明白她的小孙女为什么总是三天两头的生病,总是做噩梦,跟几个老姐妹一商量,就去请了个法师来,法师在屋里设好香案,手舞足蹈地跳一阵后,神秘地告诉奶奶:你这屋地以前曾驻扎着一队兵马,他们现在也还在这,他们本来是想收了你孙女去服侍他们的,不过你孙女命好,前世救过一个文武双全的将军,这个将军一直在忠心耿耿地保护着她呢,他们降不过她的命,只不过是常常跟她开些玩笑,吓吓她罢了。
哦,这就好这就好,奶奶将菲菲搂在怀里,叹着气对法师说:我就想着这屋里肯定会有什么神仙的,要不我孙女怎么总是这么瘦弱多病,总是做噩梦呢,唉!你能不能跟他们商量一下,让他们不要再吓我孙女了。
法师又装模作样地跳腾了一会,对奶奶说:你孙女这么可爱,他们就想跟你孙女玩儿呢,不过他们也答应了,只要你勤于供奉,过年过节多备些酒菜给他们吃,他们就会尽量少跟你孙女玩了。
奶奶连连点头答应,不过以后,菲菲还是照样几乎每晚都做噩梦。这种状况直到奶奶去世,爸爸卖了奶奶的房子,她住进了幼师的学生宿舍里去才有所改变。十多年来,她一直跟奶奶住在一幢屋子里,来到学生宿舍,看到一屋子的人,且都是跟她同龄的女孩儿,主要的还是吃住都在学校里,很少或根本就听不到哪位老人又病了哪个又死了什么的这类消息了,所以晚上睡觉时她再也不会害怕,也渐渐地不再做那些伴随了她十多年的噩梦了。
因为心情开朗了许多,她又一直坚持锻炼身体,长大后她身体好了许多,不但不再三天两头闹病,连感冒都很少有了。
不过她经常会梦到奶奶,梦中的奶奶跟以前一样,不是在厨房里做饭,就是在客厅里给她缝补衣服,给她做小布娃娃,给她织毛衣。或者跟她坐在火盆边给她讲故事……
这是唯一一个让她做了还想做,醒来总觉得心里暖暖的梦。也只有在奶奶去世后她才发现做梦也有好处:能让已离去的亲人一次又一次回到自己身边。
每次从梦中醒来,也让她明白了一个事实:当年爸妈看着瘦弱的她,都以为她养不大,都害怕她会是个“讨债鬼”,会害得他们人财两空,所以他们都不愿要这个累赘。而现在,这世上唯一疼她爱她的奶奶不在了,她再也没了依靠,她必须要学会坚强学会自立。
第四章
天空中飘着毛毛细雨,到处雾蒙蒙的,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到了。周林子和春雨、谭佳、陆希永从车上走下来,走进墓地,来到王雅仪的墓前。
春雨一看到墓碑上王雅仪的相片,就哭喊起来:“妈妈!妈妈——”这半年中爸爸曾多次将他带到这里来,让小小的他认清一个事实:妈妈永远睡在了这块墓碑后面,再也不会醒过来,再也不会抱他亲他了。每次来他都会哭累得睡着过去。
眼看着春雨又睡过去了,周林子对谭佳说:“谭佳你和小陆先带春雨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在这呆一会。”
陆希永说:“要不我们打车回去,将车留给你吧。”
“不用,你们将车开回去吧,”周林子说:“等下我一个人怎么走都行。”
看着儿子他们走远了,周林子才回转身来,用手轻轻擦拭着妻子的相片,最后将脸紧紧地贴在妻子的相片上,无声地啜泣着,任泪水恣意横流……
王雅仪从周林子胸前抬起头,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却,她看到了丈夫脸上的泪水,一边伸手出来帮他擦一边柔声问:“怎么了?”
周林子紧紧搂住妻子,说:“高兴,就是觉得太幸福了。”妻子笑了,说:“今天可是我们的大喜日子呢,笑一个。”他真的笑了,脸上还淌着幸福的泪水……
周林子将菜端上桌时,发现王雅仪正在阳台上晾衣服,他对妻子说:“啊呀,雅仪,不是说过今天一切都让我来做的么,你怎么又洗衣服了。”
妻子笑了,说:“看着你一个人忙,我在那里坐着怪无聊的,我们一块做,做完了一块出去走走,多好。”
……
周林子急三火四地一头冲进产房,大声嚷嚷着:“儿子,我儿子在哪,让我看看儿子。”王雅仪躺在床上虚弱的嘲他笑笑,说:“快别那么大声了,当心吵醒儿子。”
他俯下身去,狠狠亲了妻子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躺在妻子身边的儿子,儿子睁开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他高兴得心花怒放,傻笑着对妻子说:“瞧,他知道爸爸来了,在看着我呢。”
“真的!”妻子惊喜的伸头过来看着儿子,说:“生下来到现在,他还没开过眼睛呢,见到爸爸来了,竟睁开眼睛了,看来儿子还是跟爸爸亲近,要将他这第一眼留给爸爸哩。”……
医生告诉王雅仪,要她从今天开始给儿子喂奶,儿子的小嘴含住妈妈的乳头,拼命吸着,小脸都涨红了,还是吸不到妈妈甘甜的乳汁,急得哇哇大哭起来。
医生拿来器具,要给王雅仪吸乳,周林子看着那些冰冷的器具心里直发毛,说要不我来替儿子吸吧,我小时候吸过,有经验,你们别弄这些东西。
医生护士笑着退出了产房,王雅仪红着脸嗔丈夫:“你看你,当着医生护士的脸这么说话,多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一招还是一个前辈教我的,他说以前他女儿第一次吸乳就是他帮的忙。”周林子嘻笑着说。
……
王雅仪轻轻帮周林子捶着肩,问:“累坏了吧,这一出去就是一个月。”
“嗯,是有点累,”周林子舒服地伸伸懒腰,说:“在外面觉得累,一回到家就没有这种感觉了。以前我还傻傻的不想成家,现在才发现有个家多好啊,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有套房子是属于你的,房子里有等着你归来的爱人亲人,回到家可以舒服地冲凉,吃可口的饭菜,躺在温暖的被子里美美睡觉……喏,还有个贤妻给自己捶背,人们常说的幸福大概就是指这些吧。”
那你现在就好好地睡一觉吧。
……
一阵凉风吹来,周林子打了个冷颤,一下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到面前那个人时,他吓得差点叫起来。
莫菲菲将举在他头上的伞收拢来,说:“我来给我奶奶上坟,看到你在这里睡着了,今天到这里的人多,我怕万一……所以就守在这了。”
周林子为自己这副狼狈相感到不好意思,他擦擦脸上的泪痕,不敢抬头看莫菲菲,说:“那,你去祭拜过你奶奶了吗?”
“祭拜过了,我是准备回去了才发现你在这的。周队长,回去吧,天快黑了。”
“哦,好的,回去吧。”周林子站起身,这才发现莫菲菲脸上的泪痕也还没干,他轻轻叹口气,说:“谢谢你,莫老师。”
俩人相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