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情殇-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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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妈妈现在在哪儿？”她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了起来，十分的不安，难道真的是去住院了？
“在厂医院，昨天才送进去的。”
“妈妈的病情是不是急剧恶化了？”泪水已经溢满了她的眼睛。
崔云帆实在难以开口，昨天到今天他都没有勇气告诉白雅洁她妈妈的实情，她一旦得知了真相后，会根本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一时半会儿他都低头不语。
“哎呀，云帆，快点告诉我，妈妈现在究竟怎么样了？不要再瞒着我了，这次你无论如何都要给我说句实话，我只想听实话，大实话！”
“她已病危了，可能……可能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也只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了。”
“云帆，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雅洁，你妈的病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会做百分之百的努力，可现在任何人都已无能为力了，哪怕有一座金山银山，请再好的医生也不能治好你妈妈的病了，谁也无回天之术了。”此刻，崔云帆的心里也是十分的沉重，和白雅洁交往了这么久了，爱屋及乌，他对她的家人已有了很深的感情。
天呐！那个可怕的恶梦原来真的是妈妈对自己的召唤，妈妈真的是完全不行了！已危在旦夕了！医生已预测了死期，虽然白雅洁早就有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但此刻，伤心的泪水仍然如泉水般地一下子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她就像失去了理智一样拼命地摇着头说道：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我妈妈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仁慈，她一辈子从来也没有整过人害过人，她不会死的！上天会保佑她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妈妈会死的！我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呀……”
“雅洁，听我说，好好听我说，不要太伤心了，你现在还怀着我们的孩子呢，不要吓着他了，他能感受得到的。”
“我妈妈不会死的！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仁慈，她一定不会死的！”
后来，白雅洁一直都在不断地对崔云帆说着：
“云帆，我好怕没有妈妈，我不能没有妈妈，妈妈那样爱我，我不能没有妈妈的……”她的泪水一直就没有断过，滴滴都是对妈妈的真情。
崔云帆一直紧紧地抱着白雅洁，不断地安慰着她，就这样不知劝了多久，才终于让白雅洁没有哭了。不过，此刻的白雅洁已身心疲惫，在崔云帆的怀里昏昏地睡去了。
当白雅洁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崔云帆的家里，枕在了他的臂弯里。窗外的月色朦朦胧胧，星星满天，又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月夜，然而此刻，一想起妈妈，她的心底里便又浸透着十分的悲凉，如那清冷冷的月光，她一定要马上去医院看望亲爱的妈妈，一刻都不能耽误了。于是，她悄悄起了床，看见崔云帆睡得很熟，便没去惊醒他。
白雅洁一个人跑去了医院，快要走到妈妈住的那间病房时，便看见爸爸正好从病房里走了出来，他低沉着头，脸色阴郁，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白雅洁朝着他喊了一声：
“爸，我回来了。”
他抬头一看是女儿，那张缺乏生气的脸上立即流露出了点喜色。
“咦，雅洁，你终于回来了，刚到的呀？”
“不，我和云帆下午就回来了，在他家里休息了一会儿。”
他往女儿的身后注意地望了一眼，有点失望：
“云帆没和你一起来呀？”
“他开了大半天的车，太累了，早就睡下了。爸，妈现在怎么样了？”
他马上微蹙着眉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雾都情殇 第四部分（31）
“哎，你妈妈这病都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还能起死回生不成？她今天一口饭都没有吃下去了，只喝了点水，可能再过一两天，连口水都喝不下去了……”他的眼睛已经红了起来，嘴唇打着颤，简直无法说下去了。
白雅洁搀扶着这几天已明显虚弱的爸爸，也哽咽着说道：
“爸，事已至此，您就别太难过了，怄气伤肝，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现在只有您是我们一家人的主心骨了，我们再也不能没有您了，您要好好地活下去，和我们在一起。”
“雅洁，放心，爸会好好将息自己的，不能丢下我的儿女不管，要永远和你们在一起，一家人同舟共济。”泪水已经噙满了他那茫然的双眼。
“爸，那您现在就先回去休息，我马上就进去看看妈妈。”爸爸这几天身心该是多么的疲惫和伤痛，一定是万念俱灰。
“好好好，那你就进去嘛，你出去这几天你妈老是念叨着你，早就想你回来了，你妈现在正好还没睡，你就多陪陪她，但最好是不要和她多说话，尽量让她休息，我这就回去再给你妈重新做点她平常最喜欢吃的东西，看她还想不想吃嘛。”爸爸瘦多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也更黑了。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开了，凝望着爸爸一路远去的孤独的背影，白雅洁的心里又涌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酸楚，亲爱的妈妈这一场重病，最痛苦的最伤心的人应该是妈妈的爱人，自己的亲爸爸了。不知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辰，也许就在明天，就在今晚……爸爸真的一下子就会变成一个孤独的老人了，和他风雨同舟了几十年，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妻子这次真的就要走了，他的老伴儿不得不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去那遥远的地方了，带着她不堪忍受的病痛的折磨离开人世了。妈妈这一去，爸爸那切入肌肤、深入骨髓的痛苦是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自己作为女儿也许都无法深刻理解爸爸对妈妈那份无比眷恋的情感，人老了是不能没有伴儿的，失去了伴儿的日子是最孤独的日子，孤独的极致能让再坚强的人也无法忍受那份煎熬。
白雅洁在门口默默地站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走进了病房，她不敢想象此刻的妈妈会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好害怕面对妈妈，面对自己最亲最爱的亲人正遭受着病痛的折磨。
小兰正附在白雅洁妈妈的耳旁低声地说着什么，她则微微地闭着眼睛，很疲倦很难受的样子。突然看见白雅洁进来了，小兰怔了一下又马上高兴地对白雅洁的妈妈说道：
“杨阿姨，杨阿姨，您看看，快睁开眼睛看看，是哪个来看您来了！”
她并没有马上睁开眼睛，现在即使有细微的举动都会耗去她身上许多的力气和能量。
白雅洁赶紧激动地走到了妈妈的床前，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妈妈，妈妈的五官和脸庞已经变形了，看来妈妈的日子的确不多了，她的心底里涌起了一股无法言说的酸楚，泪水又如潮水般地流了出来，她轻轻地唤道：
“妈，妈，我回来了，来看您来了。”
“妈，妈，快看看我，您的女儿来看您来了。”
女儿的呼唤振奋着她的心，她这才十分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儿，虽然她的眼睛里已没有了任何生气，可白雅洁仍然能感觉到那眼睛里满含着妈妈多少的慈母情意。
“雅洁，妈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妈这一突然住院还以为自己看不到最爱的女儿了，那妈妈会永远都闭不上眼睛的。”她的声音好微弱，就像那是来自遥远的天国。
她从被单里伸出了颤抖着的双手，白雅洁急忙去握住妈妈的手，这双手曾经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温暖，牵着自己走过了多少的风雨人生路，而如今却如枯枝残叶般，那么的僵硬，冰凉，几乎没有了一星点热气。
“雅洁呀，你这次出去顺不顺利？”
“妈，一切都很顺利，一路上都很安全。”
“你见到外婆没？她的身体好不好？”
雾都情殇 第四部分（32）
“妈，我在外婆那儿住了两三天，外婆的精神和身体还是和从前一样的，都很好。”
她吃力地点了点头：
“哦，那就好，妈这下就放心了。”
“妈，外婆每天都会给我念叨您好几次，她非常想念您，还希望您去乡下陪她，和她作伴儿。”白雅洁希望妈妈听了后能开开心心的。
然而，她却非常凄凉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道：
“妈知道是永远也陪不了你外婆了，只能躺在这儿了，就快活不了几天了，也许今晚都可能活不过去了，妈要走了，这次是真的要一个人走了，要走了……”
“妈，好端端的，您干吗又说起这些话来了，我不许您再这么说了，您向我保证过不再这么说了的，妈，妈，我听了心里难受，真的好难受。”白雅洁非常小心地梳理着妈妈那几根稀疏的花发，那伤心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流在了妈妈苍白的头皮上。
“杨阿姨，您现在什么也不要去多想了，就只管安心养病，上天会保佑您的，说不定您今晚就能好起来，那些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说多了让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小兰的眼睛也早已红了起来。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妈不说了。”
“妈，那我现在就来给您做做按摩吧，都有好几天没有和妈妈亲近了。”
“不，雅洁，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坐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回去嘛，快点回去。”
“妈，我一点也不累，只是坐在车上睡觉，我现在就给您做按摩，也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
“不，雅洁，真的不用了。”她想用那无力的双手极力护着被单，不希望被女儿掀开。
白雅洁还是慢慢地掀开了被单，当她看见妈妈那赤裸着的身子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完全被撕得粉碎了，一片一片的，这哪里是人的身体啊！从脚拇趾到胸部，妈妈的全身上下肿得就像个被灌注了水的气球，透明，发亮，手轻轻一碰的话，那皮肤就会破了似的流出水来，皮肤完全没有一点点血色，比苍白还要苍白十分。惨不忍睹，白雅洁那满腹伤心的泪水啊，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这太残酷了！太残酷了！自己为什么要看见这悲惨的、刻骨铭心的一幕，她真想妈妈立刻就死去，一秒钟半秒钟也不要活在这世上了，死了也就不会再遭受这么多非人的折磨了。妈妈怎么会这么坚强，怎么能承受得住这么多的痛苦，癌症，癌症，你这最毒辣的癌症，为什么要错误地强加于妈妈，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那么仁爱，为什么你要错误地惩罚她，苍天啊！你为什么就不长眼睛啊！为什么就不让好人长命百岁啊！
此刻，白雅洁碰都不敢去碰妈妈的身体，她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妈妈备受折磨的身体，泪流满面地对妈妈说道：
“妈，妈，您一定很痛，很痛的，心里一定非常难受，您难受就说出来吧，女儿为您分担一点点也好，您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妈不痛，一点也不痛的，别难过了，我的乖女儿。”她那干涸的眼睛里流出了无限留恋的泪水。
“妈，妈，您一定很痛的，您都被折磨成这样子了，怎么会不痛呢？”亲爱的妈妈，您为什么至此也仍然不向我们哼一声呢，您只要轻轻的呻吟一会儿，那我们的心里也会好受些呀！
“好了好了，雅洁，快别替妈那么伤心了，这次上天一定要召唤妈去，妈无论如何也得去了，不过，你永远都要牢牢记住，妈的离去是为了给你们后人创造幸福，今后的日子能平平安安的、风调雨顺的，总之，只要能保佑你们，妈觉得去得非常值，无怨无悔，可哪个做妈的不是带着、挂着儿女的事儿去的，妈最不放心的就是你的个人问题，所以，妈现在最最想问你，你和云帆究竟怎么样了？妈好希望能看到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