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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世纪烟云-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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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今餐的饭吃完了,锅碗也洗干净了。大家下午还要去上工种蚕豆,我们不能再煮!”余菊珍从厨房内间快步奔出去说道。
“岂有此理,我的粮在食堂里,你们是想饿死我么?!”男人高声嚷道。
“日有影,钟有时,梆声一响就开饭,谁叫你天天大家吃完了才来!”余菊珍得理不让步的说。
“咱腰骨疼,在床上多躺一会都不行,你这是哪里的规矩?”名叫双荣大叔的像牛一般的吼道
“你前天说心肝疼,昨天说肚子疼,今天就腰骨疼,十天有八天不出工,可吃饭还要人等候,有这样的规矩么?”余菊珍也大声反问。
吵声越来越大。双荣大叔踢桌子,摔板凳,大闹一场,余菊珍就是不让。易志良在里面听得清楚,连忙叫卢伟导把半盆饭和一碟青菜端将出去。这卢双荣见里头忽然走出一个大队长来,又见他满脸堆笑的把大半盆饭菜倒给自己,一时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
“双荣大叔,天落油炒饭也要起早身啊!”大队长拍拍他的肩膀说。
“是是,是是。”卢双荣醒神过来,连忙拿了饭菜点头不迭的走出去了。
原来,这卢双荣正是个蛇入屁穴都懒得拔的出了名的懒汉,常常日高三丈还未起身,见人总是睡眼惺忪的样子。平时生产队里出工,他是三多二少的模范。哪三多?屎多、尿多、口水多。哪二少?挑担挑的少,出力出的少。他到茅坑里去拉稀,一蹲就是半个钟头。并且,过一会儿又得去一次。据他说,他这是身体虚弱的毛病。他又会讲几句道听途说的增广贤文,常把张三李四王五的事情拿来套议,女人们便话他口水多过茶,但他却不理会。因为队里就数他才会几句之乎者也,他认为这是鸡和鸭讲话,自然高出一等。并且,口里讲多一点,手脚便可动少一点。队里办公共食堂开会时,他提议让他的老婆到食堂来煮饭。但他的老婆刘添娣三朝不洗脸,四天不梳头,满身臭酸味,大家都不举手。最后却选了地主的儿媳妇李美芳,人们都说李美芳整洁检点,且手脚麻利。这使他心里早就一肚恶气,故总是不时找点岔子来恼一恼她;公共食堂办起来之后,大家放开肚皮吃饭,人人吃饭不要钱,他索性不出工,白天躲在家里睡大觉,夜晚就出来捉鱼虾。捉的鱼虾多了,便拿去外面卖,香烟烧酒好生消受,真是游哉优哉!虽然许多社员有意见,但他是贫农,说话时眼睛大过伽蓝,谁也拿他没办法。生产队长余菊珍早就要正言他几句的了,今天便有意不给他留饭。但没想到还是给他吃上了。
“上级讲,办好公共食堂是培养农民集体生活习惯和集体主义、共产主义思想觉悟的有效措施。可这公共食堂就是养懒人嘛,现在都难叫人开工啦!”她坐在一边叹道。
“毛主席说,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这些农民真是烂泥巴涂不上壁!”卢伟导似乎悟出了真谛,一边剔牙一边说。
易志良没有说话,他感到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是很难理解的。一边是虚报产量,一边却放开肚皮吃饭,一边又是不劳而食。这些事情看来都是违反常态的做法,可是,现实中却愈演愈烈,一切就象卫星那样虚无浩渺。
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能这样建成么?他茫然了!
但是,他更没有想到,这卫星竟也把他带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第十四回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情两小赴黄泉
    秋收过后,忙了一阵冬种和修渠。转眼之间,新年又快到来了。
元旦前,省里召开劳模大会,表彰工农业生产的先进分子。易志良既在领导开展高产卫星田的工作上取得了成绩,又在大炼钢铁中带头创造奇迹,所以被选为县的先进劳模。卢伟导作为高产卫星田的基层代表,也被选为公社的劳模代表。他们都光荣地出席了省的劳动模范表彰大会。
劳模会上,人人都戴着大红花,各路英雄汇集,自有一番热烈动人的气氛和景象。易志良和卢伟导都第一次到省城来,听首长讲话,住高楼大厦,吃大厨手炒,坐包车包船,看文艺汇演,真是感到有说不出的新奇和惬意。
会议开了三天,连参观和游览等活动一共五天。最后半天是讨论,讨论中央《关于一九五九年国民经济计划的决议》。《决议》认为,“我们不但有可能继续跃进,而且有可能跃进得更好”。按照这个计划,一九五九年的粮食产量要比一九五八年的产量增长百分之四十。不少劳模们都发言表态,一定努力完成上级的决议。
“照这个《决议》要求,明年咱县每造的平均亩产最少要达到二千斤。”有人这样计算道。
“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回去咱们大力积肥!”有人说道。
“积肥如积粮,肥多谷满仓。”有人附和。
“积肥要养猪。猪多肥多粮多!”有人提议。这些话是到处标语都有的,发言的人说起来就象唱歌一样的轻松和好听。
“我看生产队要多种点番薯,猪吃薯苗肥料多。现在食堂的猪也吃饭,养猪象养人一般,不会大。养猪的人都懒得去捞水茜和割猪菜,哪来的猪粪做肥料呢!”有人联系实际说。
“卢队长,明年你可要放一个亩产六万斤的卫星来啊!”县委来参加会议的王同志对卢伟导说。
“对,继续跃进,一亩当它二十亩,一天赛过二十年!”还有一个鼓动道。
“思想指导行动,胆量就是产量!”县委的王同志又说。
“请领导放心啦。咱牙齿当金使,力争完成任务,保证对上级负责!”卢伟导拍着胸脯大声表态。
“好样的,大家向你学习!”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大家对上级负责,可谁对农民负责啊!”突然有人这样说道。
说这话的,是一个叫罗金生的劳模。这是一个老实农民,五十多岁年纪。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紫铜色的脸上布满着岁月的劳苦所积累的皱纹。只见他巴达巴达地抽着一支旱烟,心事重重地继续说:
“我解放以来是劳模,事事都带头干,但粮食产量却不敢带头。我们那里,土地瘦薄,是筑山塘后开出来的山坑田,原来亩产才只有二百多斤,去年有的达到三百多斤已经封顶了,但大队报了八百斤。你报八百斤不要紧,可这土地是高级社时候就入了册的,社员就要多交粮食。我看不久就要饿饭啦!”
罗金生的一席话,像倒头的一盆冷水,把许多人都噎住了,说不出话来。因为大家都知道开会时要鼓舞人心,讲成绩,说好话,只有右派分子和地主他们才会讲缺点说坏话的。但又不敢批评他,因为他讲的是实话,而且,大家都知道他还是全国劳模。罗金生见大家都不说话,知道话不投机,便坐到一边抽烟去了。讨论一时冷静下来。
会议结束时,大家吃了一顿美餐,上级给每人发了一张奖状,还照了一个光荣的集体相,并且,每人还给发了两张大团结。这是开会五天来的误工补助。二十块钱装在袋里,可以到街上去买许多东西回去,大家都很高兴。
离开省城前的那天夜晚是自由活动,易志良没有去逛街,却意外地和卢丽珍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原来,这次他被评为劳模并有幸来参加会议,本是没有想到的事,所以,也就没有告诉卢丽珍知道。虽然卢丽珍在省城的一所卫生学校读书,并且,她经常和他通信。同时,他似乎觉得就象一个大哥哥对待一个小妹妹那样,心里也时常会惦记着她。可是,一种人世苍凉的感觉过早地占据着他的心灵,使他在感情世界中超常地变得过于持重。卢丽珍摆脱了家庭的困扰,她聪明而美丽,她将有美好的前程。这是他所深望的。而他自己,他在人生的长河中被推进了一个漩涡。他在这个漩涡中翻滚,并将在不断的翻滚中度过青春。他憧憬未来,却又不知道未来将给他带来什么。他要为朦胧的未来去作一些努力。或许这个努力还刚刚开始。所以,他在感情上和思想上都还是个空白。他没有想到要见她,因此,也就没有打算把到省城去开会的消息告诉她知道。
可是没有想到,开完会那天晚上,他到一所学校去见在那里教书的姑母,出来时已经八点多钟了。不期然地竟在一个公共汽车站上与她相遇。
那是省城几千个公共汽车站中的一个小站上。易志良从学校出来,快步赶到附近的一个车站去乘车。汽车还未开到,他便站到一旁去排队。刚一转身,后面就跟上来一个姑娘。那姑娘抬头看见了他。
“志良哥,你怎么在这里呀?”她不禁惊喜得跳了起来。
“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他同时也发现了她。
他们快活地双手紧握,两对眼睛互相凝望。预想不到的见面,使他们都欢喜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卢丽珍感到脸热乎乎的,心都差不多要跳出来了。
“怎么不写信告诉我呢?”她看到了他胸前别着的劳模会议证。
“事情仓促,而且会议的时间短。”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要不是我刚好出来大书店买书碰见你,你回去了我都不知道呢!”卢丽珍说。
“这就叫做‘有缘千里来相会哩’!”易志良高兴地道。
“我的学校就在前面一个站。”她说。
“我刚好到师范学院去探望姑母后出来乘车。”他告诉她。
原来,这里是省城的一个文化区,有几所大中专学校都在这里。街道繁华热闹而又相对的安静。易志良的大姑母在师范学院工作,卢丽珍就在附近的学校读书。他们的相遇是天假人愿,这是两人似乎都心里想着,可是两人心里都没有想到的事。
“你什么时候回去呢?”她问。
“今天是会议最后一天了。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他说。
“我们到附近的东湖公园去走一走好吗?”她提议道。
东湖公园离车站不远。冬暖的夜晚,天气清爽。公园里,绿树下有对对情侣相依相拥,也有双双的恋人慢步徐徐。九曲桥上灯光闪烁,倒映在湖水里摇摇曳曳,使人感到湖水里似乎有另外一个仙境。湖边唱粤曲的歌声阵阵,游人如织。
他们坐在柳树下面的一张情侣石凳上。两人在茫茫人海中不期然的相遇,使得他们都感到冥冥之中好象受到了什么力量的驱使,除了高兴,还有激动,更感到亲切。问工作啦,问学习啦,问身体啦,还有问亲人啦,说不尽的千言万语。令易志良非常高兴的是卢丽珍最近在学校开始领助学金,可以基本解决每个月的伙食费了。卢丽珍考上卫生学校后,他曾把两个月的工资寄给她,帮助她解决入学后的一些生活费用。
“你工资不多,以后就不要给我寄钱了。”她低着头说。
“不要紧,你有点儿钱就买点书和用的东西,把生活和学习安排好一点儿吧。”他关心地说道。
“为什么你对我那么好呢?”她忍不住问。少女的心,有许多美妙也有许多疑问,这是她早就想要问他的话了。
“其实我也跟你一样,我想读书还读不了啊!”他问非所答地说。
于是,他把他的身世,他的遭遇,他的少年的苦难和母亲的不幸全都告诉她知道。
卢丽珍听了,心里涌起了一股热流。想不到他竟与自己是同一个阶层出身的人。他爱他的母亲,他忍受着心灵巨大的痛苦,顺应着时代的脚步,去探索人生道路。眼前的他,是个一貌堂堂的青年。他为人善良而有志气,做事认真而有作为。她原以为他是个工农家庭出身的青年干部,他对她的关心只是一种同情,并且,她曾经对这种同情产生过怀疑。没想到他在人生的道路上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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