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园-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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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戒埃”理所当然的语气。
“婚戒?”
见他丢出的是问号,她很好心的解释,“结婚戒指。”
什麽话?他当然知道婚戒就是结婚戒指,但问题是他手上为什麽必须要有那个东西?
“谁告诉你我结婚了?二”
她张开小嘴,“就是……”
咦,对喔,的确没有人跟她说过谷天霁结婚了,那诡异的结论完全是她从谷、刘两家是世交,一起移民,刘于甄从小喜欢他,而且,她肚子又大了判断来的。
当然也不只是这样啦,这一阵子,刘于甄老是在她耳边天霁哥哥长、天霁哥哥短的,要她不想成这样也很难,怎麽说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嘛,会归纳出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看谷天霁一脸预备兴师问罪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话已说出,她唯一能做的只剩下“……就是……就是碍…”这样的苟延残喘。
“忘记是谁说的了吗?”
“嗯,也不是啦。”
见她一副很想把脸埋进盘子里,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谷天霁心中已然有底。
他身边在状况之外的人只有一个。
他身边唯恐天下不乱的也只有一个。
然後,当“状况之外”遇到“唯恐天下不乱”,会产生什麽样的结果,也不是太难想像。
彷佛说好似的,丹尼尔端著木盘登登登的上来了,在茗微前面放下一盘餐点和一杯琥珀色的酒汁,十分友善的说:“我老婆说要招待你。”
茗微的大眼睛打出了问号,“你可能认错了,我在这里不认识什麽人。”
“没错、没错,爱丽丝说是你。”
她还仙度瑞拉呢,爱丽丝……慢著,爱丽丝?
上上星期,她被拖著陪刘于甄去产检的时候,那个护士是怎麽唤刘于甄的?好像就是爱丽丝……丹尼尔笑咪咪的开口,“我前阵子比较忙,谢谢你陪她去产检。”
“不、不客气。”
面对谷天霁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茗微脸颊忍不住辣烫起来,一方面是觉得自己呆,一方面是觉得丢脸,相形於他的自然,她不是显得太介怀了吗?
这段时间以来,她把时间与精神全花在文化回廊上,得空的时候,会跟亚库聊天,偶尔,也会想到如果有机会跟谷天霁面对面,要说些什麽,她已经全部想好了,真的。
包括场景、对话都在她的想像范围之内,她想要一个成熟且优雅的重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的胡乱猜测明明白白泄漏出她的心事,感觉好像即使经过多年,她还是没有什麽成长一样。
带给埃及无数经济效应的吉萨金字塔就在触目所及的地方,合该是十分吸引人的,但茗微却无心欣赏,低著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著盘子里不知道是什麽肉的东西,她清楚知道自己的耳朵还红著。
“茗微。”谷天霁突然唤她。
她征了怔,不明白他的语气为什麽好像有那麽一点温柔。
他看著她,突然笑了,“没事。”
☆☆☆
後来连续好几天,谷天霁好像变成她的专属导游似的,只要是她想走一走的地方,他都会奉陪,去参观了博物馆,也去了市集,茗微买了蒙脸纱——虽然明知道用不上,但是她还是买了。
香料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但是香水却是。
她喜欢上小贩大力推荐的“埃及艳后用的香水”,说实话,她并不相信瓶中的香气曾经出现在埃及艳后的身上,也不相信这瓶小东西可以让身边的人都迷她迷得要命,但由於那味道甜甜的,闻起来很像年幼时杂货店里卖的那种水晶糖果,所以她买了一些。
她与谷天霁也许是因为相处的时间长了,曾经认识很久的两个人渐渐又熟稔起来,她可以很自然的跟他说话,聊新闻、天气、影视明星的八卦,偶尔,也会讲一些正事,例如工作方面的事情。
“你都没有其他事情喔?”卖银饰的摊位前,茗微拿起耳环,一边对著镜子比较哪个适合,一边问:“最近没有工作吗?”
谷天霁微一笑,眼中有著调侃,“你把我讲得好像是无业游民。”
“一下在饭店出现,一下又跑到好几百公里之外;一下为了跟商务人士洽谈而西装笔挺,一下又因为爬某个洞窟而把自己弄得像流浪汉。我不好抓你的时间跟当时的工作内容埃”小女子的声音显得很无辜,“而且我也怕你因为陪我而耽误到自己本身的工作。”
“如果我要去工作呢?”
茗微嗯的一声,又要去巴尼哈山的坟地……呃,不是,他後来纠正她,那次他的目的地是皇后谷地,不是她口中的地名。
“我下星期开始要去亚斯文。”
“跟玛琪朵吗?”那个大力士女生。
他轻捏了下她的耳朵,“她叫玛琪,不是玛琪朵。”
她嗤的一笑,不去理会他的纠正。现在想来,玛琪朵还真像好莱坞片中可以陪著男主角上山下海的那种女主角,勇猛无比,可以做到所有的事情,几乎是一个满分的夥伴。
只是夥伴而已,谷天霁是这麽说的。
这阵子因为天天相处,她慢慢的从状况外到了状况中间,不了解的事情还很多,但至少,该知道的都听说了——本人说的。
例如,他是怎麽到开罗读书的,後来又是因为什麽契机一直留了下来。
他很尊敬费曼教授,也很肯定玛琪朵的工作能力。
在修复古迹之馀,他会接下一些短期的讲师工作,帮助更多对埃及有兴趣的外国人了解这个地方,家里生意资产丰厚,但那不是他的兴趣,有硕士学历的他正在准备博士论文,他希望将来能跟费曼教授一样,一边教书,一边主持一些重大的修复或者是挖掘计画。
然後,他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天哪,她怎麽又想到了这个,又不是丑到没人要,怎麽老是这样啊?
那个香水小贩根本骗她嘛,依现在的状况来说,别人不但没有为她转,反而是她自己开始打起陀螺,我转,我转,我转转转……好不容易定住心思,她想起他刚才说的事情,遂开口问:“你的‘下星期开始’是什麽时候?”
今天是星期三,照西历“到下星期”有四天,如果照埃及人周五是假日来算,那麽就只剩两天,虽然都算对,但是感觉大不同。
谷天霁一笑,“变聪明了嘛。”居然会想到这个。
“我本来就很聪明。”
他指著小贩车上堆得高高的甜食,来个随堂考,“这是什麽?”
她看著那渗著果汁味道的绵软物体,信心满满的回答,“乌玛里。”
他做了一个答对的手势——看来,她适应得很快。
这一阵子下来,她已经不觉得吃小羊肉是没人性的行为,习惯了宽扁豆料理以及橙汁糖浆,知道薄荷甜茶的喝法,上街买东西也能杀到正确的底价,融入城市的速度,超过他所想像的快速。
“谷天霁。”她唤他,声音甜甜软软的,“你还没说是什麽时候要去亚斯文。”
“星期一。”
“玛琪朵也要去吗?”她很介意这的。
虽然她不是很聪明,但也不会太笨,仔细想想,不难知道玛琪朵喜欢谷天霁,从头到尾,她对自己的眼光就是打量再打量,好像非得看出一个所以然来一样。
李佩芝跟她说过男人很脆弱,玛琪朵又美,如果她真的对谷天霁出手——虽然他说自己只把她当工作夥伴,但若美人开始微笑献殷勤,难保他还能说得如此断然。
“她没有。”谷天霁又笑了,“你在我面前这样说没关系,但如果她在,就不可以这样,知道吗?”
她横了他一眼,“罗唆。”
“知道了就好。”
回程车上,思绪不知道怎地就绕著玛琪朵转。
茗微其实还有办法勾勒出大概的印象,但始终无法顺利想起她的样子——高头大马……高头大马的人很多啊;金发碧眼……东方人眼中的外国人好像都是这个样子。
归纳不出来後,她也懒得想了,告诉自己“反正见到面後就会想起来”,很快的把问题丢在脑後。
车子回到了红海之后。
两人很自然的往顶楼的餐厅而去——继文化回廊跟仕女按摩区後,第三个完工的部分,也是红海之后唯一以英国式风格为主的地方。
挑高的天花板,四面落地玻璃窗,厚地毯,让观光客们可以放松的舒适座椅,以及高度适中的桌子,感觉流利而宽敞,虽然没有大厨跟侍者,但由於不在绿色帆布遮蔽范围内,有冷气的空间里不但光线充裕,视野更是令人流连忘返。
茗微喜欢在这里看落日黄昏。
看著黑幕渐降,横过河流的桥上点著黄色灯光,她曾跟他说眼前的景色让她想起布达佩斯,但又惹来他一阵好笑。
落地窗很大,她总是趴在窗子前面,直到天空没有颜色为止。
刘于甄曾经说她这个行为大梦幻,但谷天霁却告诉她,人要懂得发掘让自己高兴的方法——在这一点上,她认为他说得很对。
电梯门打开,她忍不住啊了一声,“已经变成深橘色了。”
根据过去几日的经验,开罗很快会被黑幕所覆盖,当什麽都看不见了,就要各自回房,他十九楼,她二十楼,他们当然不可能像情侣一样,在房间拿著电话讲,要再听到对方的声音,得要等到隔天才行。
深橘色,他们很快就要说晚安了。
听出她的惋惜,谷天霁安慰她,“明天还有。”
“我又不是只来这里看落日的。”
她侧坐在厚厚的地毯上,目光望著所剩不多的美丽馀晖,全然不知身後的男子因为她的一句话陷入思索。
我又不是只来这里看落日的。
那麽,她介怀的根本不是落日,而是时间。
光在前方,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形——他又想起她在画室的檐廊上吃糖果的样子,她是画室里个子最小的学生,名字写得歪歪斜斜,但拿起炭笔却有模有样,他还在画四方体的时候,她已经开始画半身人像了。
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好斜。
他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好懂,直到刚刚她不经意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才意识到她的心思所在。
他走过去,从後面轻轻的拥住她,怀里的人瞬间变得僵硬,抓紧裙摆的手指显示出不安,但却没有推开他。
“茗微。”
“嗯?”
他将脸埋在她削瘦的肩膀上,嗅著她身上的淡淡甜香,说了很多年前,他就想告诉她的那句话。
第六章
如果现在擦玻璃的工人刚好悬在窗外,一定会以为房间里住的那个只裹著床单的女人是神经病吧。
夏茗微,二十六岁,此刻坐在床铺上,神情呆然。
她她她她她,跳过牵手,跳过接吻,昨天晚上,她一个失神,就被谷天霁挥出全垒打。
喔,原本原本,她只是要看夕阳的啊,他们怎麽会在餐厅因为一个简单的拥抱延展成热吻,然後一发不可收拾呢?
他徵询的眼神,她默许的回应……
然後两人一路吻,一路进入她的房间——从顶楼下来,她位在二十层的房间比较快。
她是不是太没用了啊,一句我喜欢你,就让她意乱情迷的败下阵来,那四个字在她心中造成很大的化学效果,理智随风散去之後,她就……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喜欢他的吻,也喜欢他的细心。
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谷天霁半夜离开,离开前跟她说,要她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