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着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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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灏儒,你的出现也许改变我的一生。”
我问:“为什么?就因为补贴给你买房子?”
她答:“不全是。或许是你的豁达,你的宽容,你的渊博,你对事业孜孜不倦的追求……其实,我也说不清楚。”
“哦,我有这么伟大吗?我自己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这是阿谀逢迎哄我开心!”
“灏儒,真的。我说得都是心里话。”
“哎,买了房子后,真打算在这儿过一辈子?”
“嗯,到时我俩住一间。我想接妈过来,让她也享几年清福,等以后条件好了一点,再把哥哥嫂子全家都迁过来,脱离那个穷山恶水雁不回头的山沟沟。”
“你这份心意倒挺难得。哎,家里的一切都好吗?”
露露把手衬在我的脖子下面,脸上露出深深的忧戚:“我们只有兄妹两人,哥勤劳聪明,是家中的主心骨,嫂子贤慧憨实,养鸡养鸭维持生计,父亲早亡,妈妈把家务活全包揽了。我们的村子也就几十户人家,到镇上要走30多里的山路,那山也不高,可就是光秃秃的寸毛不长,夏天几个月没一滴雨水。”见我在倾耳细听,她揉了揉濡湿的眼睛,继续说道,“吃水要到10多里路外山凹凹的小渗水潭上一瓢一瓢地掏,渗水不多,大家排上长队,一天抡到一桶水就算谢天谢地了。现在全村一大半的人都另寻生路去了,我哥两个女儿都还很小,出外谋生谈何容易。我每年寄回去一点钱,家里才饥一顿饱一顿勉勉强强过日子。”
听了露露的叙述,我的心沉沉的:“露露,我这边仓库里还需要人手,不如叫你哥过来做事!”
露露苦笑着,一脸无奈:“不行,我哥不能出来,他出来了全家不会饿死,也会渴死。我哥出来非得举家动迁,老的少的一大堆,你这儿不是成了福利院了!”
这倒也是,我也不是救世主,现在事业才起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此事只能慢慢来,等条件成熟了再说。
露露理解我的难处,一意拿好话安慰:“灏儒,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慢慢想办法。”
我点了点头:“露露,以后我们一起想办法!”
“嗯!凡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丫头,重活累活我不怕。”
“重活累活不是你干的,我要你办的是人家办不到的大事。你跑业务有经验,以后在这方面动点脑筋。”我好像想起什么,突然把头从她的胸口上挪出来,拿眼定定盯住她,“哎,你上次是用什么灵丹妙药,帮宏哥签下那单子合同的?”
我清晰地感觉到露露的身子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她的眉头紧蹩着,脸上开始微微地抽搐起来。她先是问我:“你真的想知道?”接着又反问:“你难道真的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脸惘然。
露露说得很激动:“其实你完全可以联想出来。我没有三头六臂,但我是女人,我有女人的资本,更何况我当时还是一位涉世不深的妙龄少女……”
“露露,别说了!”我捂住她的嘴巴,不让她再吭声。我懂了,现在我终于懂了。唉,我怎么会这么傻,我为什么要去揭她的伤疤?!
露露推开我的手,神经质般大声嚷嚷:“我要说,今天我就是要说!”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卷烟,点燃一根,狠狠吸了一口,接着便不停地咳了起来,“这个秘密在我的心底存封了几年,它始终是一块心病,是心里头永远的痛。我要说,你不是要我说吗?今天,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我不想听!”我用手捂住耳朵大声咆哮起来。露露愣了一下,又把烟向嘴里伸去,拿烟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我从她手上夺过卷烟,狠狠地摁灭在烟灰缸里。我伸出双手把她搂进怀里,我的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我要用我的体温去溶化郁压在她心底的这块坚冰。待她慢慢冷静下来,我才充满爱怜地责怪:“露露,你好糊涂啊,你真的不该这样做的!”
“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可大哥对我恩重如山,他有难处,我不能无动于衷。”露露说话的口气渐渐恢复常态,她的脸色依然深沉阴郁,“那可是我的第一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老色鬼的房间的。那晚我独自一人在珠河边徘徊了好久好久,但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因为,不值得!”
我的心里有了一种愤愤:“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宏哥如果知道事情的原委,他拿着那张合同还会心安理得吗?”
“我不想让大哥知道,我也不想让其它人知道。灏儒,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秘密。”露露向我恳求。
“嗯!”我点了点头,心里沉重的喘不过气。露露,你怎么会这么傻?犯得着吗?吞下这么苦的苦果,却心甘情愿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慢慢地品味,慢慢地咀嚼,然而又有多少人能够理解和同情你的付出呢?
“灏儒,你能原谅我吗?”露露抬头望着我。
“嗯!不过,以后不许你这样!”我告诫她。
她笑了,笑得很甜。我也跟着笑,笑得很难看。
露露把头埋到我的怀里,喃喃地说:“灏儒,我也没有骗你,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我就曾经对你说过,我不是一个清白的女人,但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我不停地点头:“我记得!”
“我知道,我的身体已堕落,但我的灵魂不会堕落。”
露露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哲理。但我还是不能明白,她所说的身体与灵魂之间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而她现在到底是身体先于灵魂堕落呢,还是灵魂先于身体堕落?
然而,我呢,难道不该扪心自问?!
第九章
1
音像市场产品更新换代的大革命悄然兴起。
镭射光盘一枝独秀,魅力四射。CD系列产品五一节前陆续投放市场后,虽然盗版唱片铺天盖地,正规音像发行单位大多有此贼心没此贼胆,高压线谁也不想去碰。我们的产品渠道正宗,品种齐全,价位适中,正好满足了这部分客户的需求,一时内成了抢收货。这虽然是在情理之中的,可它来的如此的迅速如此的红火却是我们所始料不及的。
“萧老板,时来运转,该我们发财啰!”谢港宏的身影和声音随着正午的阳光挤进我的空气中。
我抬起头:“又该有什么喜讯吧?”
“当然!压碟价格从今天起降低三分之一。”谢港宏站在我的办公桌前,把手指竖成一个二字,“按日发行一万盘CD计算,每天就给我们多出两万元的利润。”
我笑了笑,没有兴奋不已,没有手舞足蹈,只是很随常地笑了笑。这段时间一桩接一桩的好事,已经把我骚扰得有些麻木不仁。当然,我说的麻木不仁,只是说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得成熟,已经变得冷静,已经变得理智,现在的萧灏儒毕竟不是几个月前那个被人当作敲门砖的萧灏儒了。我把谢港宏请到沙发上,掏出火机为他点燃叼在嘴角上的那根烟卷,不急不慢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着实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不过,我的意见还是让利给客户,我们的制作成本已回收,即使把发行价调低一倍,利润仍然可观。”
“我主张半个月后调整发行价,一步到位,我们就是要用正版产品冲击盗版市场。”谢港宏似乎早有计划,市场脉搏总是把的很准,“哎,阿文和露露呢?”
“送戏剧资料到彩印厂,叫陆老板着手设计封面。”
“不用急。一种叫VCD取代录像带的数码声像产品已问世。”谢港宏摁灭烟头,接过我递过去的龙井香茶呷了一口,“干脆把戏曲带制成VCD,当着拳头产品杀入市场。另外再搞一套OK系列,我准备让蓉花音像的吕社长去摄制。”
尝到CD的甜头,现在又来了个VCD,我也有些奈不住了:“OK,来它个捷足先登。我马上着手编排曲目。”
“先有个准备吧!哎,你的车子下个礼拜就能提货,款子由我这边拨过去,反正我还差你的。”谢港宏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在身上摸索,我掏出一包“中华”扔了过去,他也不客气,利索地点上一支,美滋滋地吸了一口,“叫阿文过来把账目核对一下,亲兄弟明算账嘛!”话还没说完,他的身影已经匆匆融入门外的艳阳之中。
午后的阳光穿过“空中花园”里椰树的叶缝,从敞开的门窗中洒进来,在我的身上镶就了M条华丽的花边。我把身子埋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一壁突兀的山崖在我的面前横空出世,前面是虹云,后面是露露,我们手拉手艰难地攀登着,崖顶垂下一条藤蔓,虹云抓住藤蔓利索地上了崖顶,我和露露抓住藤蔓一步一步艰难地攀登,藤蔓上的刺刺戳进手心,一阵钻心裂腑的疼痛,我的手一松,身体从半空中坠落下来……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手上火辣辣的。见鬼,烟屁股烧着了手指。狠狠摁灭烟头,再次闭上眼睛,一阵嘀嘀的呼机声吵得我不得安宁。我挪了挪身子懒得去理会,那声音又很有节奏地响起来。今天的白日梦是做不成了。我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眼睛,从腰间掏出传呼机按了一阵,什么讯息也没有?起身到洗手间冲了一把脸,刚走出房门,那声音又叫开了。
噢,这声音是从办公桌上的小背包中传出来的。
2
“灏儒,看你神魂不定的,一个人转来转去干啥?”我转过身子,才发现露露已笑吟吟地站在我的面前,从门外走进来的还有阿文和我的新部下小陈姑娘,他们的手上提着一大摞装满菜蔬的塑料袋。
我惊异地问:“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没什么,只想给你庆贺庆贺!”
“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庆贺的!”
露露还是吟吟地笑:“你初来乍到,首批CD产品就旗开得胜,难道不值得庆贺吗?等会我要亲自下厨给你烧‘西湖醋鱼’,要诀已经领会,这回绝对原汁原味。”
“牛皮不要吹的太早,我尝了再给你打分。噢,刚才你的传呼吵醒我的黄粱梦。”为了佐证我的话,小背包中嘀嘀嘀的声音非常适时地再次响了起来。
露露从桌子上的小背包中掏出呼机瞧了一会,眉头蹩了几下,又把它塞回包包中。
“怎么,不回个电话?谁Call你?”
“以往的一个小姐妹。早就同她没来往了,烦得很。”
也许我真得有些麻木了,竟然没有发觉露露的声音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Call你这么频繁,说不准有急事,就给她回个电话吧!”
露露霍地绷下脸:“回,回,回,你去回!你清楚还是我清楚,你烦不烦!”气冲冲地轰完后,她嘭的一下坐在了沙发上。和她的声音一样,这一刻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面容,这副面容非常清晰地告诉我,眼前的这个女人的情感世界由于某种因素的冲击刹那间已经达到了极致。我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呆呆坐在这个女人的身边,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去适从。幸好,这样的难堪是极其短暂的,就像仲夏的雷阵雨,噼里啪啦没头没脑地砸了几十秒,回过头又是晴空万里。她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慢慢挤出一轮太阳,光亮和热度虽然没有先前那么艳丽和灼人,但毕竟还是让我感到了自在。这时,她轻轻地挪挪身子,轻轻地靠在我身上,轻轻地抚摸我的手,轻轻地对我说:“灏儒,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有些事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好了,现在去忙你自己的吧!我这就去厨房帮小陈做菜。”也许为了稀释气氛,这个女人用比较有热度的嘴唇悄悄地在我的脸上吻了一下。
我的反应在这样的时刻通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