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底下行走的鬼-第1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象风中叶子颤栗起来。啊,那背影竟是如此熟悉,一刹那,她忘了大海、沙滩、波浪,正如后来她在诗中描述的那样:
“穿过急雨穿过烟与麦地
海浪给星星述说美丽的童话
柔和的沙滩飘来熟识的白风衣
我走近你,在那美妙的一瞬间
……
有一次我突然记起星光、海浪与白风衣
遥远的海波又闪现出你妩媚的笑容
……”
碧波荡漾,银光闪烁,白衣少女转过身来,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红被海边再次偶然的相逢仿佛是上天又一次的安排,令她们心跳加速,泪落滔滔。然而来自爱人嘴边第一句话语,不是甜蜜的告白,而是一句轻微的责备:“你怎么一个人到海边来,那多危险!”
“我在等奶奶!”看到心爱的人就站在眼前,林枫再也无法抑制着情感,她流着泪尽情倾诉着:“听奶奶说,我刚生下来时非常瘦弱,只有一只小猫那么大,酒鬼爸爸嫌弃我妈妈又生了个女孩子,就更加变本加厉地打她、辱骂她。后来爸爸非要逼着妈妈把我送给别人,奶奶说:‘一只小猫小狗都舍不得赶它走,更何况是一条生命,你们不要这孩子,我要了,我来养它。’在奶奶的坚持下,我才被允许留在家里养着。是奶奶的爱,让我灰暗阴冷的童年生活增添了一层暖色调。可是有一天大海却对我说:‘我很寂寞,能否把你的奶奶给我?’‘不,不——’我使劲地摇着头,泪不停地涌出来,然而害怕寂寞的大海还是把奶奶带走了。
那天真冷呀,风好像发狂了,拼命扯着人们的衣裳,还有那些茅草,漫天飞舞,海很猛很凶,仿佛妖魔鬼怪张牙舞爪。我正在沙滩上玩沙子,看见奶奶满脸凄凉往大海走去。‘奶奶,你要去哪里?’我一脸困惑地拉着奶奶的手,奶奶穿了一身新年衣服,特意打扮了一番,发髻上还插了一朵小红花。‘我要走了,你要乖!’奶奶边说边抚mo着我的头发,老泪纵横,不停地叮嘱我。尽管有些话我听不明白,但为了让奶奶高兴,我就拼命地点头。最后奶奶把口袋里的零钱全给了我,还叫我去买东西吃,于是不懂事的我连蹦带跳地走开了,去店铺买零食,之后不久就有人拉着我直往海边跑,他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你奶奶……出事了……她……跳海了!’天啦,大海边早就乱哄哄的,每个人的脸既惨白惨白又轻飘飘的,仿佛那只是一张纸,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到大海里。我吓得早就哭不出声来,我的奶奶就这样走了,大海夺去了最疼我最关心我的人。此后每遇到伤心的事情我都要到海边坐坐,我知道奶奶住在海里,奶奶一定会听到我的诉说,奶奶一定会安慰我的——”
林枫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弱下去,有如潮水退下去,退下去,之后,便是一片沉默,之后便是一片啜泣声。浪花悲愤极了,林枫的痛苦便是她的痛苦,而且比她的痛苦还要增至千万倍,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林枫,尽管内心澎湃着丰富的情感,她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她握住林枫,这让她惊奇激动,她惊奇于自己的勇气,她虽然默默地爱着林枫很久,却不曾主动牵过她的手。她激动于这种来自指尖相触的奇妙感觉——轻轻相触的一刹那,犹如轻轻按下一个神妙的按钮,一种触电般的感应把她们笼罩住,使得她们既兴奋又紧张,此时林枫也像那些少年一样,本来心事重重,现在又轻松愉快起来。她更紧地抓住浪花的手,使得它们紧紧相扣,犹如锁链般地牢固。她注视着浪花,眼中流露着感激和信赖之情,而且还怀着她本人也未意识到的更加意味深长的东西。在海滩上,林枫的语言犹如花蕊散发着淡淡甜甜的香气,她娇羞而又甜蜜地说道:“不要拒绝我好吗?”
然而浪花的心境并不像林枫那么静谧甜美,相反地,她显得浮躁不安,犹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海浪哗哗的声响,犹如巨雷打在她心上。她逼迫自己不停地走来走去,仿佛魔幻跑到心里推动着她,她没办法清醒地控制住自己,她如梦呓一样地说呀说:“叫我怎能拒绝你呢?你的到来带给我一个童话般的世界,这个世界犹如水晶一样晶莹剔透冰清玉洁,那里没有战争没有伤害没有悲剧,而且我永远记得的是这个世界是你赠予我的,假如你离去了,那么我又回到万劫不复的苦难里去了,那么我又沉沦到痛苦的深渊里。啊,林枫,仁慈一些,别把童话带走,别让黑暗吞噬了我,别让痛苦与我如影相随!”此时站在一旁的林枫早就泪如雨下,是的,她一直在等,等着浪花,等她说出这些话,等得太久了太苦了,如今上帝终于对她展颜欢笑了。
击打在岩石上的海浪发出轰轰声响,不,那是林枫的回答,热烈而真挚的回答:“不,什么也不能把我从你身边带走,你一直以为我是快乐的天使,那只是在遇见你的时候,在这之前,家庭的苦难硬生生地把我的翅膀给折断了。爸对妈的毒打,妈受伤的泪水,姐姐无奈的出走都是我淌地地上一滴滴的鲜血。直到你的到来我的双翅才被移植上了,而且是那样地完好无缺,我知道我再也不会有疼痛的感觉,因为心中早已装满了你给予的快乐,哪里还会容得下不幸的影子。”站在海水里,她们紧紧抱在一起,泪落滔滔,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们俩个其他便不存在。
然而,很快,浪花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就像小船触礁了。她推开了林枫,浑身发抖,内心矛盾极了。她清楚晚上的行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林枫跟她一样,备受世俗的鞭打,上帝的惩罚,还有道德的折磨世人的辱骂,而这些就是她的爱吗?是她给予一个花季少女的爱吗?不,不,她应该是卡西莫多而不是克洛德,她的爱应该是高尚的而不是自私的。现在,她——浪花连连后退,她的脸上交织着惊恐与痛楚。现在,她们相距一米多远,那是咫尺天涯的距离,这中间海浪滔滔,冰凉的海水发疯似地扑打在她们身上。
浪花的声音仿佛来自大海深处,天啦,那样痛楚的声音,仿佛每个字都在淌血:“不,不要向我走来,我的心就关押在黑暗又寒冷的牢房里,等待着死刑那一天的到来,说真的,我不怕穿透脑袋那颗子弱,就怕对你的情感。我曾仔细问过自己:我能给你什么呢?能给你保护和快乐吗?不,世俗早就剥夺了我这一权利!我能给你的只有这间牢房,而它比死亡还要恐怖——一个将要死的人,在他的脸上或许还能看到微笑、信心与希望,可是一个人一旦被关押在这样的牢房里,等待他的只有快乐心情的毁灭,坚强意志的摧残。牢房就像腐烂的东西,一切使人痛不欲生的情感有如发酵的细菌,连绵不绝地冒出来。离开我吧,亲爱的女孩,虽然被关押在牢房里的这颗心急需你阳光般的照临,可是我又怎忍心让这发霉的空气玷污你的高洁毁坏你的纯真。不,你不应该让在这里,就象高尚的人不应该走进一间使人堕落的房间,离开我吧,枫,求求你……”
天啦,那是浪花吗?那是往日温润如玉、神采奕奕,唇边总是挂着阳光般笑容的浪花吗?站在面前的那个人为何头发凌乱、脸色煞白,目光呆滞?仿佛刚才的一番话已经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奔走了她最后一点亮光。现在天空是灰暗,而且永远不会再有明亮的那一天,她手脚冰凉,心如止水,虚脱无力。不,还有最后一次回光返照。她积攒了剩下的力气呕出了最后一口血,那猩红的血刺目的红:“你以为我们在一起会快乐吗?不,从你那儿得来的爱仿佛是从上帝那儿偷来的酒,枫,我是有罪的!”天啦,这声哭喊是如此的悲怆而又绝望。林枫感到一种透彻肺腑的冷,她的脸上满是水,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泪水。她想说些什么,可是水灌到嘴巴里让她张不开口;她想向浪花走来,但是双腿仿佛灌了铅,让她挪不开脚步。最后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浪花转身而去的背影,浪花脚步踉跄,但她走得很快。天地间,只有浪涛的呜咽还有林枫锥心的痛……
第十二章
更新时间2009…11…19 12:21:59 字数:4537
题记:那张脸曾是我心里最美的一张底片,梦里,我将成千上百个吻印在上面。
一路歪歪扭扭骑车回来的浪花只觉得天旋地转、撕心裂肺。“我是有罪的!”她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嘴巴就是磨盘,它要不停地转动着,非要把这句话碾碎为止。她没有想到林枫,昏迷的头脑还没有想到这些。她热得发慌,真渴望来一场*,飞沙走石天昏地暗的那种,顺便把她给掳走,越远越好,这个地方是片刻也呆不下去。如果她是完完全全的傻子或者疯子那该有多好,那么痛苦就会保留完整无缺的一大块,就像一块冰一样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今晚,她应该抱头痛哭,应该让魔鬼给俘掳走,因为一失手竟把痛苦给打碎了,碎裂的痛苦啊,增至千万倍,就像一块冰裂成千千万万小碎片!“我是有罪的!”这声绝望悲怆的哭喊不亚于一个人快要进入地狱门口从喉咙里撕扯出来的。怎么办呢?快快逃遁吧。但是怎样的黑,怎样的荒野,哪里还有藏身之处呢!浪花,快躲到心里面去,然而心也碎了,再也无法冷漠地伪装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浪花才感觉到冷,在这北风呼啸的冬夜,冷确实毫不客气地侵袭了全身被海水打湿的浪花,它先抓住她的头发,撬着她的牙齿,然后钻到她的心里,把她从昏迷状态拉醒。清醒的浪花首先想到的便是林枫,多么纯真的女孩,在海边她倾诉了心中的爱,诉说得那么彻底那么坦然那么勇敢,而这些却被浪花的怯懦与伪装击伤。林枫满脸是泪,犹如细雨里的梨花。浪花呀,你真是心如止水,真是冷漠无情?当爱神眷恋你时,你真是无动于衷吗?
林枫,你知道吗?伪装有时比坦诚需要更大的勇气,在逃避着你的同时我又热烈渴望着你,如果心碎了,一定被自相矛盾的磨盘所碾碎。多少次,我呼唤着你的名字,思慕着你的容颜,我看书,为何白纸黑字模糊一片,而你的面容却越来越清晰,我看见你的眼睛,如水般清纯如星明亮,你向我眨眨眼睛唇边荡漾着碧波般的微笑。我闭上双眼,痛苦的摇着头,似乎想摇落幻觉中的你,可是你是如此的霸道不讲理呀,你用你的魔力盗走了我的全部的感情,你把它当作一只风筝,你的视线你的微笑便是一条无形的筝线……
窗外,礼花齐放,歌声飘扬,人群沸腾,随着“10、9、8……”的倒计时,钟声敲响了,喜庆的钟声饱含着压抑不住的喜悦敲打着2000年的天宇。这是新千年的第一刻,这是21世纪的第一天,全世界有多少人载歌载舞不眠不休,庆贺新生活的到来。然而谁又能想到,在这万众齐欢的夜晚,又有多少人远离歌声与欢笑,颓然无助在风雨里徘徊;又有多少人的创伤正在流血,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和力量;又有多少备受心灵折磨的人们正在诅咒命运指责上帝。
如果我们没有得了健忘症,如果我们还有怜悯之心,我们应该记得还有这样一个人,她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冰冷,跌坐在椅子上,头埋在臂弯里无声地啜泣。“上帝呀!”她不是在发问,而是象受伤的狮子发出疼痛的怒吼,“你叫我怎么办?二十五年来你给予的力量我一直以为是固若金汤的,如今却被她的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