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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演员-第5章

小说: 演员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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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城市,哪曾见过这种阵势?建筑工地上立刻乱成了一团。工地负责人赶紧组织人员疏散。人们深一脚浅一脚在能见度极低的工地上奔走着。当他们穿过最后一层脚手架准备胜利突围时,脚手架上一台缓缓下落的升降机,不知是操作人员被沙迷了眼睛还是操作失误,突然象只断线的风筝一样直线坠落。当时,一位手脚迟钝的老处长正好走到脚手架下,父亲紧跟在他后面。当父亲偶一抬头,发现一个巨大的黑影向他们直扑过来,大叫一声“不好”,本能地向前推了老处长一把……老处长得救了,她年仅四十八岁的父亲,却被无情地砸在脚手架下。
在父亲去世后的短短几个月里,无情的现实就让她看清了这人世间的种种虚假和冷酷:那位曾经受过父亲救命之恩的老处长,竟然在随后的局长竞选中向纪委举报了父亲的“经济问题”;紧接着,那些曾经出没于门亭、使她觉得亲切的面孔,那些一日不上门汇报工作就“心感不安”的老部下们,也如同得到了某种招唤似的,不约而同跑了个干干净净。偶有光顾的,也是来去匆匆,嘴里说有公事,不敢过门不入,故上来看看。倒惹得她和母亲泡茶买烟,忙乎一通,人家板凳没坐热,早已起身告辞。送走客人,娘俩好一阵发愣。丽丽常想,不知来人是不是带着她们的热情出门去的?只怕没出门,早将它弃在屋里了!同时,觉得自己内心里,对那些市侩之徒唯有鄙夷和凌蔑。这些势利小人,绝了种才干净咧,来不来谁稀罕!
不管剧团有多忙,演出多辛苦,丽丽都尽量不在外面过夜,因为她不放心妈。弟弟在学校住读。妈一个人在家,年老多病,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曾经有过的一次教训,现在还让她感到后怕。那次剧团外出巡回演出,两个多月才回来。等她提着大包小包礼物回到家里,满屋子叫人,就是没人回答。最后,她闯进卧室,妈病在床上都奄奄一息了。为这事,她哭了好几天,精神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整天守着妈,寸步不离直到出院,人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可是祸不单行,等她强撑着蠃弱的身体去上班,主角的地位已被人取代。在那些可怕的日子里,她常被恶梦惊醒。梦里,无数凶神恶煞围绕着她和妈,张牙舞爪、虎视眈眈。她吓得拼命叫嚷,可喉咙却象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忽然浑身一抖,清醒过来已是大汗淋漓,抬头看见妈满头白发披衣坐在床头,默默地用手抚着她的头发。灯光照着她眼睛里泪花莹莹!
“妈,我走了。”
天蓝蓝的,明亮又清新。应该是个好日子。她吸了口气,回手带上门。
院子里的花坛中,正姹紫嫣红、鲜花盛开。空气中回荡着阵阵芬芳馥郁的花香。丽丽走过去,在花坛前依次巡视一番,随手掐一朵粉红色的小花放在鼻子边嗅一嗅,插在连衣裙的口袋里。走到院子的铁栅栏边,她又下意识地回头去环顾四周:清晨的阳光,正从公路边的树梢间斜斜地照射下来。花坛里,一朵朵颜色各异的花儿,带着晶莹的露珠、迎着明媚的朝阳静静地开放……他长长地吐口气,开了栅栏门走出院子。
见丽丽出来了,倚在对面一棵梧桐树上的男青年,迅速将头别过去佯装观察风景;张望一通,随即又转回头来。
丽丽关好栅栏,抬腕看了看表——七点二十。只差十分钟就上班了。她加步伐,匆匆穿行在林荫道上。火红的朝阳象一柄刷子,将早晨的天空刷得金光锃亮。路旁,那些被撒水车喷过水的法国梧桐上挂满了垂然欲滴的水珠。阳光照上去,晶莹的水珠儿象珍珠似的到处闪烁着炫目的光彩。尽管是炎热的署天,林荫道上仍然有沁人心脾的凉意。徐步穿行其间,好似冲凉水澡一般惬意。偶尔,一阵轻风拂晓来,将她的衣裙和秀发掀起,那些小水珠便趁机簌簌地坠下来,往人的脖子里、手臂上乱钻乱啄一气,惊得人直打冷战。
很快,丽丽就觉察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一双重浊的脚步在身后时紧时慢地尾随着她。她快,那脚步声也随之嚓嚓嚓地快速响着;她慢下来,那双脚步也在身后闲适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缓慢敲击。丽丽稍一犹豫,便加快了步伐向前一阵疾走,当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快速响起来之后,她蓦地停步回身:一张熟悉的面孔忽地一怔,显出几分尴尬。然后,笑脸盈盈地望着她。
“林江!原来是你。”丽丽长长地嘘口气,不冷不热说:“你这个神秘主义者,总是爱捉弄人。大清早鬼鬼崇崇跟着干嘛!”说着,话锋一转:“找我什么事?”
那个被叫作林江的人,淡淡地笑一笑,露出满口整齐的牙齿。他吸了吸鼻子,没吭声,只是痴痴地看着她。
这个林江,原来是丽丽的第一任男朋友。也是演员,跳舞的。他的特点是不喜欢说话。但他会用眼睛和动作说话。丽丽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新开张的游乐场里。他一个人坐在秋千上来回地荡。丽丽在远处一张长椅上背台词。几个小时过去了,她发现他还坐在那儿,心里很奇怪,便走过去想看个究竟。可当她走到他身边时,他连瞧也不瞧她一眼,还是来回地荡。
“喂!”丽丽叫了一声。“你在回味童年?”
他听到声音,缓缓地将头转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然后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笑了。
在那一瞬间,丽丽竟然看到他眼睛里满是天真的神情。
他是哑巴?丽丽想。要不,他怎么不说话呢?真怪。
他仍歪着头看她。一副小男孩般天真的样子。
终于,丽丽忍不住又问:“你是做什么的?”
他指一指自己上衣的口袋,摇摇头,甩甩手。秋千还是来回地荡……
“什么?”丽丽糊涂了。
他忽地支住秋千,站起身。嚯!足足高丽丽一个头。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个绿色塑料封皮的小册子,递给丽丽。丽丽打开来,是工作证。姓名:林江。职业:演员。项目:舞蹈。
他是舞蹈演员!丽丽心里一阵激动。她笑着将工作证还他,向他点头致歉,以示冒昧。
他也笑。笑着重新坐上秋千,重又荡起来。还是不说话。
也许是职业的习惯吧,促使他杜绝语言,一切都用动作来代替了。丽丽这样猜测着,内心一个念头却死死揪住她不放:她想看他跳舞!于是,当场邀他表演。果然,这个林江舞跳得极好。可就是不话。
这样,算是相识了。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多起来。在和他的接触中,丽丽常常被他的舞蹈语言弄得神魂颠倒,总觉得他身上蕴藏着无穷无尽的魅力。每次到了有月亮的夜晚,他们就一道外出,找个没人的地方,他做滑稽动作,她坐在一旁咯咯地笑个不停。看得心痒了,她也和他一起连蹦带跳。林江仍然和往常一样,很少说话。不过丽丽都替他补充了。和她在一起,林江只须做动作,她就会象配音演员一样,给他配上笑声和解说词……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一切全都合乎青春的幻想、契合浪漫的标准。谁能预料什么偶然的事情,会来改变这一切呢?
又一个月明如水的夜晚,他们尽兴而归。那天大概是农历十五吧,月亮特别圆。他们说笑着横过寂静的大街,走进一条长长的小巷。月光斜斜地照下来,将小巷两旁的房屋分成明暗两个部分。他们一路行来,周围静悄悄的。丽丽挎着林江的胳膊,将头倚在他的肩上。银白的月光为他们镀上一层神奇的色彩,气氛显得那样温馨、和谐。
当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忽然冒出四五个小青年,截住了他们的去路。
“哟嗬!今天真他妈邪了啊,这么个破地方也有嫦娥会吴刚。兄弟们,以后咱们也别自叹什么‘春风不度玉门关’了。这不,美女都送上门来了。”
一个精瘦的小个子男人嘻皮笑脸地口出不逊。另外几个立刻推搡着随声附和。看得出,他们都是读过些书的“知识青年”。
“你们……是干什么的?”丽丽岂图用说理来解决问题。
“你说呢?亲爱的密斯脱——衣!”
另一个胖男人也嘻笑着凑上来开腔了。
“你叫我——什么?”丽丽没听懂他的话。
几个小青年顿时哄笑起来。随即大声叫嚷道:“他叫你脱——衣!小姐。”他们拉着长声,阴阳怪气地粗着喉咙笑。
“你——,流氓!”丽丽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生活在充满理性、和浪漫色彩的艺术天地里的纯情女孩,丽丽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种世俗的粗野。
“流氓?”瘦个子男人伸长脖子叫道:“呵,兄弟们,咱们成流氓了呵。你们说,流氓是不是该干点流氓的事啊?来,上啊!”
小青年们喊叫着,推推搡搡,半真半假地拥上来扯她的衣裙。
丽丽一边尖叫着抵抗,一边求救地去看林江。只见他站在靠墙的那面阴影里,象根木桩似的,动也没地动。丽丽看不清他的脸。直到现在林江还没有出面还没有开口,这使丽丽感到意外和羞辱。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痴心迷恋的人会对自己的安危如此漠不关心。患难见人心,真是一点不假!
那一刻,巨大的失望和鄙夷一下子笼罩了她的心。她暗骂自己瞎了眼,竟然会将自己全部的情感交付给这样一个人!男女之间的相恋、缔结,不外乎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一些关怀、一些庇护、一些温馨,还有一些心灵的满足。可是他能给自己什么呢?当灾难降临的时候,他在象路人一样袖手旁观。——就算是素不相识的路人,发生这种事也该帮人一把呀,何况他们还是恋人呢!
丽丽呆呆地站在那儿,不再挣扎;脸上,两行泪水慢慢爬出了眼窝。
终于,裙子被扯破了。她雪白的肌肤坦露在月光下,象一尊玉雕。突然间,吵闹的小青年都静了下来,好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用一双双贪婪、惊奇的眼睛瞪着她。就在那一刻,丽丽听见自己的心象一块透明的玻璃,哐当一声,一下子跌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幸运的是,一群上夜校的人正好这时回家,才冲散了那场劫难。
丽丽终生不会忘记那个夜晚,自己所受的污辱。她一个人捂着扯破的裙子哭着跑回家,在横过马路时她摔倒了,膝盖重重地撞在马路牙子上。当她踉跄着走进家门、瘫倒在客厅的沙发里,那条破裙子和小腿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妈妈流着泪给她用盐水搽洗伤口、上药包扎,问她发生了什么样事?她怔怔地坐着,任凭羞耻的泪水汩汩流淌,始终一言不发。她的心在说:对于那个男人,她将永远保持沉默。
后来,她反复回忆当时的情景,对每一个微小的细节认真琢磨、加以分析,却怎么也无法解释他当时的心理。他站在距她几米外的阴影里不动,也不说话。——他害怕了?或者,再进一步,他认识那些人,不想暴露自己?甚至,他们还是同谋!?但是,很快她又推翻了这些设想。她害怕:倘若林江真有那么卑劣,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她没有勇气作这样冒险的假设。
此后,她再不去找他。后来她也曾收到过他的几封来信,但她看也不看就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箱。——我为什么还要读他的信?难道失望还不够吗?伤心还不够吗?她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对于男人,懦弱是不可饶恕的(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宁愿相信他是因为害怕)。解释又怎么样呢?不过是一堆精致的花言巧语罢了。哼,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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