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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诸英镜花水月-第7章

小说: 诸英镜花水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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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良平应诺一声,随即从门口窜出。程楚秋稍一迟疑,也跟了出去。他原本以为一出牢房就可以瞧见萧文,但是左看又看,却见不到人影,后头颜承昱跟上,在他背后催促道:“快走,快走!”
纪良平带头东钻西钻,不久便跃过县衙围墙,一路往城外投去。来到城墙边上,程楚秋但见墙头早已垂了一条绳索下来,绳头距离地面有两丈来高,一般人构不到,但对于他们来说,却不困难。纪良平毫不停步,一跃抓住绳头,晃了两下,便跃上了城墙。
程楚秋跟在后头,毫不思索地攀上城墙。那纪良平等他上来,招呼一声,身子立刻隐没在另一边城墙外。程楚秋跟过去往墙边一看,原来城墙外又缒了一条绳索往城外。
程楚秋觉得不太对劲,待颜承昱也攀上墙头,开口问道:“大哥,我们要上哪儿去?”颜承昱不答,只是不断地催促他先出城去。程楚秋无奈,只得照办。
三人出得城后,一路往西奔去。这一跑直出一二十里,来到了云霄山脚下。程楚秋但见纪良平还是不断地往前飞奔,毫无停步的打算,莫非目的地是海角天涯?
程楚秋倏然停步,说道:“四弟,你停一停!”
颜承昱从后头赶上,问道:“停下来做什么?”程楚秋道:“大哥,我们究竟要上哪儿去?找到凶手了吗?”
颜承昱道:“上哪儿去?当然是越远越好,最好是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你的地方。”程楚秋听着一惊,虽然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还是问道:“为什么?”
颜承昱摇头道:“所有的人证物证都对你不利,你的两个师兄,非杀你不可。
所以我与四弟商量,无论如何,先把你弄出来再说。”言谈间纪良平远远地兜了回来,站在一旁。
程楚秋心中怦怦直跳,颤声道:“什……什么人证物证?这……这不是胡说八道吗?”颜承昱恨恨地道:“有几个雷家的王八蛋下人,说那天晚上柴掌门四处向他们询问你的下落。其中有一个人带着他到长廊边上,指着方向,然后亲眼看着他进去,还说他妈的听到争吵的声响,却因想那是别人的家务事,所以没有去瞧个究竟……”
颜承昱越说越气,好像那个人就在他面前说话一样,恨不得立刻一把揪过来,喀啦一声,将他脖子扭断。
程楚秋回想当时景况,全身发抖,不能言语。那纪良平接口道:“还有,据仵作说,那个姚姬是因为服食了一种春药过量,纵欲过度而死。但所有妓院的人,包括老鸨、她的熟客、她的姊妹们,都作证说姚姬从来不用这一套。结果他们不知怎么在房间内,找到一壶没有喝完的酒,在酒里验出了春药的成分,无人可赖,所以一并赖在你头上了。”
师父到底是不是自己失手杀的,程楚秋已经完全没有把握了。可是姚姬的死,却大有蹊跷。而要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程楚秋如坠五里云雾当中,一点头绪也没有。按理师父死了,他也是苦主,现在却成了嫌疑犯,心中又冤又苦,不知从何说起。
程楚秋脑袋一阵乱哄哄,过了半晌,终于挤出几个字,说道:“这其中一定有古怪,有人……有人想要陷害我……”他一想到“有人陷害”,脑筋立刻清醒过来,心想确实除此之外,再也没有更合理的推论了。于是便道:“对,一定是这样子的,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没错,就是这样……”
纪良平认真道:“二哥,你想清楚,到底谁有嫌疑,咱们把他揪过来问清楚。
一个问过一个,总要把他找出来。”
程楚秋只是合理怀疑如此,心中根本没有一个谱,要他立时找出一个涉嫌者来,谈何容易。只得道:“这要好好地查一查,我现在还不知道……”忽然间,远远地有人说道:“二哥,既然如此,你就更不应该离开了……”程楚秋朗声道:“三弟,是你吗?”
远远人影一晃,不一会儿来到三人跟前,却不是萧文是谁?
颜承昱道:“你终于肯来了吗?”萧文道:“大哥……”纪良平道:“大哥,三哥来了就好,你就别再说了。”
颜承昱“哼”地一声。萧文道:“我是来劝大哥,别把二哥带走的。”颜承昱脸色一变,道:“什么?”纪良平拦上前去,挡在两人中间,说道:“三哥,你也别说了……”
萧文欲言又止。忽然身后脚步声窸窣作响,几道人影围成扇形,远远兜了过来。
颜承昱大惊,指着萧文说道:“你……你居然去通风报信?”惊疑之间,人群渐渐围拢,将四人围在核心。
程楚秋逐一往这些人脸上瞧去,但见当头的便是自己的两位师兄,接着是雷颂德父子三人,当日事发后第一个赶到的曹崇等人,其他还有许多大概见过几次面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这么多人的姓名来。不过这些人看待自己的眼光,轻蔑鄙视者有之,唯恐天下不乱者有之,早已与先前多属敬重、钦羡的目光,大有不同。
那曹崇道:“程大侠,你就这样不辞而别,真是让人好生失望啊。”颜承昱踏上一步,说道:“少废话,你们不是已经决定要定我兄弟的死罪了吗?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我兄弟是我去救出来的,不是他自己逃跑的,要就针对我,尽管放马过来!”
雷颂德道:“颜承昱,你以为这样是救你兄弟吗?你这样是在害他啊!”颜承昱讥笑道:“嘿嘿,对,我把他从地牢里拉出来,是在害他;而如果让你们将他拉去砍头,就是救他了。”
雷颂德道:“事情都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这么执迷不悟,等一下可别怪老夫不念旧情。”颜承昱“哼”地一声,不再答话。
那程楚秋道:“慢着,雷庄主,你说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是什么意思?”雷颂德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自己干的事,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了,何必拖累兄弟们下水。”
程楚秋道:“晚辈那天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事,烦请庄主告知。”雷颂德道:“嗯,你既然知道自己喝醉了,知道酒醉后可能干出连自己都不记得的糊涂事,倒还不枉柴老英雄对你的一番厚爱。”说着,看了曹崇一眼。
曹崇会意,接口道:“那就由我来说明,这些天来,我们参酌人证物证,所厘清出来的事实。当天晚上你喝醉之后的情况是这样子的:首先,我们确定你当时的确是喝醉了,证人是你的三位兄弟。因为当天晚上,你的兄弟们特别安排了本县城的第一名妓,来给你陪宿庆功,所以他们三个早已商议先把你灌醉之后,送你回房。”
程楚秋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天外飞来的姚姬,为什么从天而降,而又为了什么热情如火了。他本想出言埋怨几句,但想这是众位兄弟的一番好意,自己喝醉了是事实,怪也只能怪自己得意忘形了。
曹崇见他同意这段说法,于是续道:“这个妓女到底如何与你温存,那也不必细表。总之饮酒作乐是绝对少不了,因为你在她的酒里放了一种药力相当强劲的春药。而这种春药经过查证,并非一般寻常的药铺所能配出,它应该是江湖上秘密门派的一种用药,用在身怀内功的人身上,药效只有更强。也就是说,它的配制是用来对付武林中人。”
“你在江湖中打滚多年,对付过不少邪魔外道,也许这是你在某一次战役中的战利品。酒后放纵,为了寻欢作乐,于是用在妓女身上,却没想到不谙药量,让一个寻常的妓女一命呜呼……”
程楚秋冷笑道:“满口胡说八道,不过编的故事倒是合情合理,我就姑且听之。
说下去。”他那时看到师父横死,疑心与自己有关,一时方寸大乱,脑袋也跟着一团混乱。可是现在他开始怀疑这一切是有人要陷害他时,脑袋便忽然清楚起来,往日气魄也跟着复活。
曹崇微微一愣,但想他虚张声势,也不放在心上,便续道:“不知情的妓女喝下春药之后,当然不是马上死亡。药性发作之时,你们两个在床上翻云覆雨,激烈异常。便在此时,你师父突然找上门来,一看到你与一个陌生女子在床上胡天胡地,当场勃然大怒。”
“因为你不但是他的爱徒,更是他未来的女婿,他才在筵席之前训斥了你一顿,望你成才。没想到才一转眼,你却把它当成马耳东风。柴老英雄盛怒之余,也许是当场出手教训也好,或者是指着你的鼻子辱骂也好,总之你们两个大打出手。”
“那柴老英雄原本只是想教训徒弟,下手自有分寸,但喝醉酒的疯汉哪里知道轻重。柴老英雄身受重伤,就躺在墙角,但是你这个糊涂的徒弟,却上床去继续寻欢作乐。一耗到天亮,柴老英雄终于伤重不治。”
那卢昆山听到这里,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蔡斌没哭,却机灵地开始破口大骂,什么畜生啦、忘恩负义啦,只要是想得到的,全部出笼。咒骂一会儿,渐渐词穷,雷颂德适时安抚,化解一些尴尬。
程楚秋脸色尴尬,道:“说我伤了我师父,有什么证据吗?”曹崇道:“有人亲眼看见柴老英雄进了你住的房间之后,屋内发出争吵的声音。”顿了一顿,续道:“另外,我们检视柴老英雄身上的伤势,发现致命伤一共有两处,其一是他彷佛在对掌的时候,伤了肺脉;其二是他背上的掌伤。他背上受了一掌,五脏六腑受到重创,终于导致死亡……”
程楚秋心中一凛,寻思:“我记得当时确实与某人对了一掌,可是就那么一掌,我躺在床上根本没下床,如何能打到那人的背后呢?除非他背向着我,躺向床来,可是哪有这回事。”
他在心中想的,都以“那个人”、“他”作为代称,实是希望那夜与他对掌的人,与自己的师父毫无关系。
现在师父身上至少有两处内伤,显然这其中就有蹊跷。他心中确立了的确有人暗地搞鬼的现实,不觉激动起来,却听得那曹崇仍续说着:“经过你两位师兄的证实,柴老英雄身上的伤,确实是受了自家内劲所噬,尤其背上那一掌,很像是贵派云霄掌中的‘冲天式凤翱九天’,哎,用师传武功来对付自己的师父,冤孽,冤孽……”
程楚秋看着卢昆山,心想:“是大师兄吗?他不服师父要将掌门之位传给我,曾经唆使他门下弟子到处造谣生事。那晚在席上给师父说破,因此他不但恨我,也埋怨上了师父,于是痛下毒手,然后设计嫁祸给我,这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可是他想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大师兄从来就不是心思缜密之人,他有办法在一时之间想好计谋,然后付诸行动吗?依此看来,还是为人把细的二师兄比较有可能。”
想到蔡斌,眼光便不由自主地瞧向他。可是随即又想道:“二师兄偷练七散手伤了自己,据师父那晚所言,他的内伤只怕不轻,以他目前的功力而言,可以用‘冲天式凤翱九天’一掌震伤师父的五脏六腑吗?”
程楚秋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不断自问自答,只想早日厘清案情。可惜他时间已经不多了,但听得曹崇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
程楚秋道:“我没有下药毒害姚姬,我师父更不是我杀的。”蔡斌嚷道:“哼!
这天底下所有作奸犯科者,有谁会承认自己有罪呢?若不严刑拷打,我看他是不会招的。”
程楚秋道:“二师兄,你真的认为我会杀害师父?”卢昆山帮腔道:“师父无意中撞见你的丑事,一气之下,不但不要你当掌门了,也不将文君嫁给你了。你恼羞成怒,又喝了酒壮胆,什么事干不出来?人家说酒醉三分醒,我就不信一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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