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使用手册-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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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打精神起来上班,苏如是的脸色差的厉害。
经理很喜欢这个女孩,认真负责,态度也好,而且从来没有惹过事儿,所以几乎是强制的让她回去休息。苏如是的确很疲倦,回到家里爬在沙发上给王孜打电话的时候都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昏然入睡。
这一次她睡的很沉。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着,她能够感觉到有一个人在周围走动。
她猛的睁开眼睛,一个背影,她尖叫!
五 我看见了
对方也吓了一跳:“如是,怎么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如是从惊恐中醒过来。
王孜,那个身影是王孜,她的男朋友。
“是不是做噩梦了?”他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她还在颤抖,象一只受惊的猫:“别怕,我在这里啊。”
苏如是身体一震:“你怎么进来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已经十分密切,但她还没有把钥匙给过他。
王孜有点儿诧异:“是你给我开的门啊,睡懵不记得了吧?开了门你就又睡了,跟你说话都没理我。”
听他这么一说,苏如是勉强记起来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
自己吓自己,她呼出一口气。
“电话里你说的不清不楚,让我担心了半天。下午有三节英文课实在没办法赶过来,是哪里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王孜有些担心,她的脸色实在很不好。
苏如是疲惫的摇摇头。
“那你再躺一下,等汤好了就可以开饭了,”他走去厨房。
王孜的存在和厨房里传出的饭香味让苏如是感到安心很多,有一种家的味道,久违的,幸福的家的味道。多久以前她家里也是这样,平和而温暖的,但从姐姐死后,什么都变了。压抑,欲盖弥彰的悲伤。
所以当王孜把菜端上桌子来叫她的时候,她轻轻的抱住他,心怀感激。
两个人相爱,多么不易。
“怎么是鲫鱼汤啊?”她稍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以前王孜被鱼刺卡在喉咙里几次,喝醋也好噎米饭也好怎么也弄不出来,后来还是去医院喷了麻药让医生用镊子拔出来的。因为那种麻药喷在嘴里十分恶心,弄得王孜连桂鱼这种几乎没刺的鱼都不敢吃了,更别提鲫鱼了。所以虽然苏如是自己很喜欢吃鱼,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从来迁就他不做鱼的。
“我想你不舒服,汤会比较补。你原来是想蒸的吗?”
“不是,你不是不吃鲫鱼吗?”
“没关系啊,我看你买了就一起做了,吃一点儿不要紧。你也是的,叫我买菜,自己又买了那么多。”
苏如是刚拿起的筷子掉到地上:“我买了菜?”
“是啊,”王孜没注意到她的变化,从地上把筷子拣起来:“厨房里的菜是你买的吧,我就做了鱼,其它的都放在冰箱里了,够你吃好几天的。”
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儿僵硬,她的噩梦开始了。
“如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她强打精神对王孜笑了一下,重新拿起筷子:“我没事,吃饭吧。”
食不知味,一顿饭里苏如是被鲫鱼卡了好几次,还好都是些小细刺不要紧。王孜明知道有些不对,但怎么问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不舒服敷衍了去。
王孜留到晚上八点才走,门关上的刹那,苏如是的惶恐终于爆发出来。
冲进厨房,一把打开冰箱,里面的确有很多菜,足够三四个人吃的。算上王孜也不过两个人,她不会买这么多菜,她在干什么?
她干了些什么!
苏如是将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自己埋在被子里,挨到万籁俱寂的深夜,再慢慢等着黎明的那道光。
七点,她给经理打了电话请假。
然后她去了医院。
没有异常,医生们也还是那些老话,她只开到一些安眠药,它们只能让她更快入睡。而她最不想做的就是睡着,因为当你睡着了,就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整二天,她蜷缩在家。
中间王孜来过好几次电话她都没接,手机关掉,后来连电话线也拔了。前一天晚上他也来过,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问,她没有开。
因为害怕,因为不想失去。
第二天下午,两天两夜没合过眼的苏如是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很快就惊醒了,看看时间只有两个小时。她还是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家里,还好,什么也没发生。总算安心一点儿,休息一下,精神稍微好了些。
这两天她几乎什么都没吃,这样想起来就有些饿了。
随便冲了份泡面,苏如是吃了几口又没了胃口,突然想起小区里的流浪猫已经几天都没有喂了。上次买的猫粮还剩下一大半,她换了衣服去阳台拿。
她又怔住了。
猫粮的袋子上画着的一只神气的贵族猫,她觉得非常可爱,所以上次放袋子的时候特别把它的脸摆正向着门口。但现在,它的脸分明凹进去一块,袋子似乎也瘪了许多。
苏如是跟自己说,那天就是这样摆的,你记错了。
一定是记错了。
她拎着袋子走出房间,天有些暗了,象快干透的蓝黑色墨水整瓶的倒下来。草坪边儿上是流浪猫固定的喂食点,苏如是已经看见了小白、花尾还有朵朵几只漂亮的猫咪,她也看见了地上还剩的几粒猫粮。
小区里几个好心的阿姨都会带家里剩下的饭菜来这里,不过专门买猫粮来喂的却只有她一个。
苏如是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手里的袋子摔落在地上,吓走了一两只来蹭她腿的猫。
她冲回家里,第一时间里拿起电话,八位数的号码她拨了三四遍才对。
“喂?”
“……”
“喂?是谁啊?”
“妈…”
“小如,刚才怎么不说话呢?”
“……”
苏母觉得有些不对,人家都说这个女儿养的太值了,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让他们操过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我和爸爸一样……”
“什么一样,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妈妈啊,”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很生硬。
她坐倒在地上,终于开始哭泣:“我都知道了,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为什么总是躲着我,我都知道!”
“你在说什么,你爸爸他是因为你姐姐的事看见你会伤心才……”
“那天晚上,是爸爸推姐姐下楼的,我看见了。。。”
六 噩梦&;游
电话里一阵沉默。
苏母一直说服自己大女儿是不小心贪玩摔下去的,久了也就真的信了。当事实被再次提出来的时候,被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提出来的时候,苏母以为自己会崩溃。可是她没有,这么多年,时间比任何一样东西都更坚硬,它磨平了很多东西,让我们能够适应。更何况,死了的人已经死了,她还要守护活着的人。
女人的坚强,在于她们的伟大。
“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他……”
苏如是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也开始了……”
那一年夏天好热,比现在还要热,苏如是只有六岁,身上还生了痱子,白天还好一些,晚上就变的好痒。而那天夜里,也许是整个夏天里最热的一天,妈妈为她和姐姐冲完澡扑了痱子粉,还没过多久就又是一身汗。
她和姐姐各有一张小床,床上铺了凉席。
不过在这样的炎热的夜里,就连凉席也是温热潮湿的。
小如是那天有点儿咳嗽,小孩子总是用生病来考验大人的爱。等这个暑假过完,姐姐就要上二年纪,她也该上学了,所以这两个月好漫长。她跟姐姐躺在床上唧唧喳喳的说话,没有几句,两个孩子就都睡了过去。
她的额头上有些痒,和背上的痱子一样,如是用手去抓,碰到了一只手。
这只手在摸她的头发,如是迷糊着醒来。
窗外有路灯,她看见爸爸半睁着眼睛,正弯着腰站在她的小床边上。
他似乎在说什么,不过苏如是听不清,然后他伸手想来抱她。在阴影里父亲的脸变的巨大,如是突然有些害怕。嗓子很痒,拼命忍也没忍住,她突然咳了一小声儿。爸爸的动作因之停止,他似乎有些茫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动作。
往旁边的床移去,如是看见他将姐姐连着小毯子抱起来,走出房间。
爸爸抱她去做什么?
苏如是坐起来,赤脚跟着走出去。
好安静,客厅里的沙发电视都显得冰冷而巨大,她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另一个地点,而不是家。阳台门是开的,苏如是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看着爸爸抱着姐姐往那边走。
他走出去。
把手中的女儿放在阳台的水泥护拦上,半尺的宽度,五层楼。
然后,手里的毯子一掀。
毯子还留在阳台上,熟睡中惊醒的女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而惊恐的尖叫,这个声音除了她的妈妈谁也没能惊醒。她小小的脑袋撞在了楼前的地上,鲜血在深夜流淌。
苏如是吓呆了,而爸爸木然不知的转过身来。
他面对着她,依然是半睁着眼睛,但似乎穿透了她的身体望向另一个地方。
他向她走来。
苏如是一个激灵,跑回床上缩进被子里。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知道那不是爸爸,他不是爸爸。
安静了好一会儿,门突然被推开,如是在黑暗里瑟瑟发抖。
“啊”一声短促的惊叹,她的被子被人掀开一角,苏如是闭紧眼睛一动都不敢动。直到进来的人又折出房子,随后她听见了妈妈的惨呼。她没有看到妈妈将父亲领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正因为这样才捡了一条命。
她知道,姐姐死了。
如是听见妈妈对来的叔叔阿姨和警察说半夜小姑娘睡不着去阳台才会摔死的,她知道妈妈撒了谎,但她什么也不敢说。从那天开始家整个变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这就叫绝望。姐姐死了,爸爸几天几夜的不吃饭不睡觉,隐约在深夜听见妈妈压抑的哭泣,阴霾的气息笼罩着每个人。
巨大的悲痛,让他们忽略了小女儿的异常。
苏如是总是做噩梦,有时候看见姐姐拿着冰糕叫她,但走过去才发现冰糕上血糊糊的。有时候又觉得姐姐坐在床边看她,偶尔也想挤上来,因为她自己的床自从出事以后没几天就被移走了。
苏如是也怕爸爸,爸爸似乎更怕着她。
他几乎不敢看这个女儿,不再跟她说话,不在一起吃饭,他总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几天的时间,那个让她坐在脖子上看烟火,抱着她做月亮车的父亲彻底不见了。他只木然的活着,灵魂似乎跟随着什么一同消失了。
妈妈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她的门上装了个插销,睡前可以用这个从里面把门锁上。
随着她长大,苏如是对生和死有了更明确的定义。
她也就更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有时候想要问个清楚,可刚提起姐姐的名字妈妈的脸便有了凄苦的颜色,她也就不问了。至于爸爸,她更不忍心,才四十岁的他看起来更象一个垂暮老者。
无论怎样,她都不相信爸爸会做出这种事。
直到有一天,苏如是在学校里听见大家聊起关于梦游的话题,有个男生说曾经有个卖西瓜的人梦游的时候摸到老婆的脑袋,敲一敲以后觉得熟了就一刀劈下去;还有个同学说他妈妈的同事的二舅的老婆的妹妹每天夜里都起来煮饭,煮完吃完连碗都洗完,第二天早上开始骂家里出耗子老偷吃米。
如是突然有些明白,那天父亲的神情,还有偶尔几次她听见的客厅的声音。
回家以后的几个晚上她都坚持着只睡四五个小时,其它时间就用耳朵贴着自己小房间的门往外听,一无所获。她冒险打开插销走出去,客厅安静的连鬼都没有。走到父母的房间门口,轻轻推,门也从里面锁上了。
苏如是较上了劲,又等了几天,终于听见那边门打开的声音。
她心里一紧。
脚步声很轻,往厕所去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拨动插销赤脚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