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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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懂得友情及人性的。
但枫岸淳的表情,在蓝盈月看来根本是为新剧目前景担忧的表情。她在心里微笑,但脸上仍是尽善尽美不安的模样,“小羽已经尽力了。社长千万不要怪她才好。”
“当然!”枫岸淳在心中为蓝盈月的演技喝彩。对于演戏,她是真的有天分,“我比谁都清楚凌羽的忠诚。况且,我并未全部依靠圣博,另有几家愿意出资的单位,他们的钱已经汇入枫堤账户了,虽然不多,却也可以维持本地的几场演出费用。至于推广的事,慢慢再商议。”
“是吗?”蓝盈月阴冷地笑一下,站起来,从衣袋中拿出一个信封,递与枫岸淳,“私事!”
“辞职?”枫岸淳盯着信封上的两个大字,收缩眼神。
“是!”蓝盈月以眼神回敬。
“盈月,你疯了?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角落里的凌羽跳起来,冲到蓝盈月的身边叫,“宜传活动已经开始了,我们花了整三个月排演的剧目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开演了,你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要退出?缺了女角的舞台剧要怎么呈现给观众?”
“真的很抱歉!”蓝盈月面无表情,让人无从看出她内心的想法,“我帮不了你们。”
“为什么?”凌羽轻颤,“是因为我没能要回剧务费而让你失望了吗?盈月,是这个原因吗?”
“与你无关!”回答凌羽问题的是枫岸淳。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比蓝盈月更面无表情,“决定了?”
“是!”蓝盈月不动声色。
“好!”枫岸淳更是无动于衷。
蓝盈月审视着他的表情,却开始动摇。她不解!为什么?!她的离开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影响?怎么可能?她是舞台的女主角,她的缺席,会令整台剧目形如虚设,又何来成功之说?离开演仅剩一个星期的时间,枫岸淳要如何来弥补她的空缺?他绝不可能有办法的!
“枫岸!你也疯了吗?怎么说‘好’呢?你想办法挽留盈月呀!”凌羽摇晃枫岸淳的手臂,见他不吭声,转头又跑去环住蓝盈月。她捧着她的脸,眼眶有些湿润,“盈月,怎么可以这样呢?我们不是同舟共济的朋友吗?演出就快要开始了,你这样……这样突然辞职,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的。是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好吗?我会帮你,枫岸也会啊。”
“凌羽!”蓝盈月望着她纯净的眼睛,有一阵迷失;突然间,她清醒过来,狠狠地扯开她的手,别过脸去,“凌羽!你别太单纯了!”
“盈月……”
“够了!凌羽!”枫岸淳抱住她,将她深深拥入怀中。
“放开我!放开!盈月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你让我问清楚啊!”凌羽疯狂地挣扎,怎奈敌不过枫岸淳的力道。她的拍打,她的踹踢,对封住她的铜墙铁壁丝毫未有打击。这一动作,让她想起了杜霆钧。两个有着不同性格的男子,却存有同样温暖的胸膛。此时此刻,郁闷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全线爆发。凌羽大声地喊,泪水染湿了枫岸淳的衣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自私又自利,全不顾别人的感受!混蛋!他们都是混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有些秘密可以说,在你听来便成了原因;但有些秘密必须隐藏,在你看来便成了欺骗!”枫岸淳幽幽地开口,眼中的光芒出奇的忧郁,忧郁得仿佛一个被恶魔操纵着灵魂的英俊王子,深受着折磨却找不到解脱的出路。凌羽被“埋藏”,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正面的蓝盈月将一切尽收眼底。她凝视着这个“她”疯狂爱着的男人,突然了悟——她的怨恨根本不堪一击。
“我不明白!”凌羽抽泣道。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凌羽不再挣扎,枫岸淳放松手劲,轻抚她的短发。蓝盈月失神地转过身,准备离开。枫岸淳望着她的背景,脑中突然浮现另一个柔美的身影,心脏像被重重擂了一拳,他痛缩了下。
“那一个星期后的舞台剧怎么办?没有女角的剧目,要怎么上演?”凌羽抬起头,脸颊尚挂着泪痕。枫岸淳怔望她从未展露过的脆弱神态,联想起她平日爽朗的对一切事均无所谓的性格,一时接受不了,嗤笑出声。
“喔……”一声闷哼后,枫岸淳弯下了腰。
“我没讲笑话!”凌羽摆正十足十的酷势;拳头贴上枫岸淳的腹部。
枫岸淳点头如捣蒜,“谁说没有女角?凌羽?忘了我们的特训?”
“你是说让我顶替盈月的角色?”凌羽惊呼!自从枫岸淳提出建议后,她倒是有用心模仿盈月的排演,而枫岸淳也为她指正了不少缺点,但她从未想过会派上用场。
还未走出办公室的蓝盈月顿时僵住身体,她霍然转身,盯着枫岸淳。
“当然!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吗?”枫岸淳朝着蓝盈月点头,欣赏着她渐渐灰涩的表情。
“那我的角色呢?由谁代替?难道你想把我切成两半,分演两个角色?”凌羽立刻用质疑的眼光瞄枫岸淳。可疑!电视、电影倒是有听说,运用特技效果可以让一个人所演的两个角色同时显现屏幕,舞台剧也有特技?
“我!”枫岸淳笑指自己的鼻子,“不可以吗?”
“你?”凌羽更不信了!枫岸淳总说自己只会编写剧本,对演戏一窍不通啊!
“试想——一个不通表演的社长,要怎样帮社员特训,来增进演技呢?”枫岸淳始终盯着蓝盈月,当她听到答案的一刻,脸色终于变成死灰色。枫岸淳满意地微笑,仿佛看正看着远在日本操控一切的“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一样,“可以安心了吗,盈月?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
蓝盈月垂手静立一旁,她的眸子痴痴地凝注于她的脸上;而她,正跪坐于长鹅绒的地毯之上,面无表情聆听电话那头的训斥。和服微开的领口更显得她颈脖修长,且完美无缺。
“是!”最后,她恭敬地欠一欠腰,挂断电话。
“老爷……不高兴了?”蓝盈月犹豫好半晌才问道。
她不答话,只转过脸庞,迎向月光。
“我……”蓝盈月又犹豫了一下,慢慢跪下,从身后抱住她的身体,感觉她的柔软。
“还有别的方法吗?”她无动于衷地站起,和服因动作的摆动而开叉,修长笔直的腿裸露在外,“老爷希望明年能看到枫岸少爷回日本接替他的位置。他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三年——太久的时间。”
“你呢?你希望怎样?”蓝盈月停留在原位,僵硬着身体。她的无动于衷竟也与他那么的相像,“你希望他回去吗?三年的时间,他会不会已经将你从记忆中抹去?可若回去……他恨出生的环境,你了解他!不知道恨会不会繁衍,会不会牵连,他会不会恨束缚他的一切?包括你?忘记,或是痛恨,你会选择哪一个?”
“阻断经济来源,甚至连你的突然辞职都无法打击到他。枫岸少爷仍是那么警惕,时时刻刻提防着我们的。”她仿佛在神游,嘴角露出妩媚的笑容。
蓝盈月绞痛地别开脸,不去看她此刻能轻易勾人魂魄的动人神韵。她明白,她的美丽永远只属于他,谁也夺不走。
“盈月,还有什么方法呢?对付不可捉摸的他!”
“凌羽!”蓝盈月沉默半晌,开口道,“男女主角只要缺一,舞台剧就一定演不下去。枫岸——我不想再给自己一次送死的机会;而对凌羽,我有十足的把握。”
“不错的主意!”她点头,“但,不是吓你,这一次,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如果不成功,结局会是什么,她不敢想象。在森川,没有人能承受得住老爷的暴怒。
蓝盈月听着,脸色惨白。只是她不明白,她说得如此严重时,为什么自己却似无所畏惧?她不害怕吗?或是从枫岸少爷离开的那一天起,她的身体及心便已跟随着死亡?
“那——我也不是为难你,这一次,我需要你的协助。攻击凌羽的时候,我希望枫岸少爷不会出面阻挠。”
她的表情似被凝固了。她不语。
“引开枫岸少爷,拖住他,直到我得手。”蓝盈月盯着她,“来海岛这么久,你不想见一见他?仅从我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也能填足你的欲望?”
“你不想送死,所以让我替代你?”她偏侧过脸望蓝盈月,笑一下,很牵强。
“赌一赌!”蓝盈月从腰间抽出一把钢刀,轻放于桌上,推到她的面前,“我赌你毫发无伤。”
“你太高估我的身手了。”她的眼神冷却。
蓝盈月笑得忧伤,她站起来,在门边时停驻,“想知道这一次新剧目的名字吗?蝶音广赖子!”
她紧闭红唇,整个身心均已震慑于听到的话。
“《蝴蝶的音域》!”蓝盈月再也忍不住颤抖起来,“枫岸珍藏至心底,昨天才公布的剧名。”
蓝盈月合上门的一刻,她掠起和服领口。有一只振翅欲飞的彩蝶纹于她的胸口处。他的手指,他的唇曾不止一次抚触过它,他曾说她是世间最美丽的蝴蝶……”
蝶音!蝴蝶的音域!她紧拥身体,失声痛哭。
第十章
“呀,好累噢!”一个女生伸伸懒腰,也裹紧敞开的衣襟,阻止夜风侵袭,“全身骨头都僵硬了耶。”
“哼!是僵硬还是紧张哪?”另一个女生反驳,“明天就是公演的日子了,我看你今天一整天都神经兮兮的,一定是心理状态不好!好逊噢!”
“喂喂喂!你又好得到哪里去?”第三者穿插而人,“今天的最后排位,我看你出了好几次错咧。还好意思说别人?羞羞羞啦!”
“胡说——”立刻,一场调剂情绪的口舌之争上演。
枫岸淳关上剧院大门,眼光含笑越过众女生,来到贴靠于墙壁的凌羽身上。她沉默着,很怪异的样子。从与杜霆钧吵架开始;从蓝盈月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这样子沉默着。突变的性格令同事们困惑,不敢与之说话的同时,却忍不住为她担忧。
“一盘寿司,一杯清酒,绝佳的组合。各位可爱的小姐,可愿牺牲私有时间,陪伴我这个孤寂的夜游灵魂?明天正式公演,今夜,我们提前庆祝!如何?”枫岸淳做一个优雅的绅士动作,引得全体女生集体尖叫。
“社长请客吗?如果社长请客的话,我们奉陪到底。”众社员跳跃。他们明白社长的用意,凌羽需要散心。这般不开心的她实在让人心疼。
“贪婪的女人们!”枫岸淳也被吊起了兴致,他深信,有他与众多关心的朋友们合力定能让凌羽展露头角,他也借此机会让自己阴郁了许久的心情得以扫出一片阳光。他对凌羽说:“步行可以吗?前面就有一家不错的日式料理店,你和她们先去,我去开车。”
凌羽站直身体,转身步入黑暗。
众女生一阵错愕,立刻笑着蜂涌而上,圈围住凌羽,其中一个不忘体恤地朝枫岸淳做出一个OK的手势。
枫岸淳欠身,释怀地微笑。但当他开始转身,脸上的笑容慢慢凝结,同时也抽紧了全身的肌肉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眼中闪现出在黑暗中看来接近于蓝色的嗜血光芒,他的唇角划出一道冷酷的弧线。
他不动声色,继续朝停车场前行。
夜色中鬼魅般的数条尾随者继续跟进。
※※※
凌羽一进入餐厅,未摄半点食物人腹充饥,便抢先灌了三杯清酒下肚。灌酒的速度,加上郁闷的心境,仅一刻钟的时间,初入腹的酒精开始散挥作用力,从胃一路中烧至头顶。昏眩!室内充足的暖气更令其增添了病态的效果,胃部神经性地抽搐,翻滚着直想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