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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个女人异国寻夫奇遇:迷失在多伦多-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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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北京!再见了,北京的秋天! 
飞机巨大的前轱辘贴近铅灰色的跑道,在它着地的一瞬间,柳香香的心被强烈地震动了一下:真到多伦多了?反弹似的,她想马上站起来,却被安全带牢牢地束缚在座位上。广播像长了眼睛似的说道:“Please remain seated。 Keep the seatbelt fastened……”(请大家坐好,不要解开安全带……) 
飞机正点到达多伦多的皮尔逊机场。柳香香左手拉着小箱子,右手紧攥女儿小乖的手,急匆匆地在刚被飞机吐到甬道上的人群里钻着。 
这就是多伦多了?跟在梦里似的。她好像做过似曾相识的梦,在机场,拉着小乖,就这么走着,只是梦里的光是太阳光,比现在的灯光要强烈和刺眼。“妈妈,你说爸爸来了吗?”六岁的小乖胖嘟嘟的,挪动着两条小腿紧跟着她,额头和鼻尖上都是亮晶晶的小汗珠。 
“来了。”柳香香肯定地说,她都能感觉到谢明的目光穿墙凿壁地到达她这儿的灼热。 
她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步就迈到接机口。她知道,只要她和小乖一出现,谢明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一把抱住她们,旁若无人地左亲一口小乖,右亲一口她。一年半,你以为呢。 
见面的这一幕,不知道在柳香香的脑子里回放过多少遍了,多到连她自己都相信这事就得这么发生了,没给“其他可能性”留一点余地。 
好不容易,她们的两只大箱子才慢吞吞地从行李传送带的口上露了出来。再不出来,柳香香都要去找他们的领导说道说道了。 
可算到了接机口了。 
怎么回事?谢明没有冲上来。就跟设计好的剧情突然出现了意外,柳香香一时不知怎么办,连该往哪儿挪步都决定不了。护栏外,一群接机的黑白黄棕不同肤色的男女老少众乡亲们,此时全都微张着嘴看着她。怎么,把她当成玉树临风般降落到多伦多皮尔逊机场的好莱坞明星了吧?看来这全世界各族人民的审美观点都差不到哪儿去,大眼睛高鼻梁嘴唇红润还带点招人疼爱的棱角,如缎子般细腻的脸蛋再配上飘逸的长发,还偏穿件软料浅驼色宽大的风衣,脖子上绕条快垂到地上的黑色长围巾,标新立异,跟一面在大太阳底下,迎着风“哗啦啦”飘动的彩旗似的,别看手上还拎一小胖子,对众多各色眼球们照吸不误。刚下飞机,就被加拿大人民认可了,柳香香挺了挺后背,感觉不错。   
迷失在多伦多 第一章(3)   
可是谢明呢?她着急了,小火在心里一拱一拱的。这叫“怠慢”懂不懂?最近在电话里,光顾着高兴了,没撒什么小性子啊。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亚裔男人,个子保守估计有一米七八,穿着棕色皮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打磨过的牛仔裤,左臂漫不经心地搂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右手举着一块小巧简易的牌子,从人群中挤到护栏的最前面,有眼无珠地左右看了一下,确定自己没误什么事,便像一件被扔到椅子上的衣服一样让身体松弛下来,做出最便于养精蓄锐的“稍息”Pose,一种柳香香自己从来不做,也最烦别人摆的姿态。 
柳香香一扭头就看到牌子上用中英文写着“柳香香 Liu Xiangxiang”的字样。 
她推着行李,拉着小乖在人们视线的关爱中快步走到男人面前问:“谢明呢?” 
男人愣住了,一时没明白这问题跟他的关系。可能是为了掩饰见到美女的慌乱吧,他把脸板得跟高仓健似的,直往外渗冰水儿。 
他把马蹄莲递给柳香香,文不对题地说:“这是你先生让给你的。我叫田建设,是‘好运’公司的,谢先生委托我来接你们。”说完,连手都没伸出来让人握握,就要推行李车走人。 
这人怎么这样啊?柳香香没从他那儿得到老少爷们儿随时给她的那种流着哈喇子的仰慕感,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他呢?”柳香香握住车把不给他,着什么急啊,又不是拐卖妇女。 
“他去美国了,你不知道?” 
“美国?他没跟我说呀,我上飞机前还和他通电话了呢。” 
“说是出差。” 
“出差?”柳香香大叫起来,又把周围人的目光引了过来。怎么可以出差?这不可能! 
小乖拉住她的手,仰着头不安地看着她。 
“他说他今天早上要到美国出差两天,八号就是后天回来。” 
“他有没有给我的条儿或信什么的?” 
“没有。” 
“我要给他打个电话。”柳香香环视着四周,找公用电话。 
“那你用这个吧。”田建设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谢明一定是万不得已,他会和她解释,会耐心地安慰她的。电话没通以前,她已经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了。在国外求生不容易,谢明和她说过,三年前移民来的同学格格也和她说过,她知道。 
电话接通了,柳香香舒了口气,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平心静气地等待着谢明那带有磁性的声音。话筒里传来几声匀速的铃声,便是猝不及防“咔嚓”一声,电话断了。 
那声,把柳香香吓了一跳。 
再拨,还是这样。 
“他的手机是漫游的吗?”田建设问。 
“不知道。” 
“那就走吧。” 
“就这么跟你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着啊?” 
怎么办?要不然打电话给格格,让她来接她们?可惜她没带她的电话号码。走就走,他还真敢绑架她们?听天由命吧,要真出什么事了,让谢明后悔去,谁让他不来呢。 
田建设推着行李车走了,她拉着小乖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三张都过了,从来都是风调雨顺的,怎么今天落一二奶待遇?在北京,什么时候演出回来谢明不是在机场、火车站候着她,然后一路拥着她到家? 
谢明为什么不在电话里告诉她他要出差,她们可以推迟日程,等他出差回来再来呀?也许他不想让她们推迟?那为什么没让格格和她先生菜包子来接她们?那她感觉不就好得多了,最起码她认识他们。为什么他偏偏今天出差?不是说加拿大人都很有人情味吗?他老板有心理障碍,看不得人家夫妻团聚? 
这位能信得过吗?不会是高级骗子吧?谢明让陌生人来接,能不给她一封亲笔信,就指望她们能跟他走?这跟谢明经常嘱咐她处处要小心的谆谆教诲不符呀? 
“我要让警察护送我们回家。”柳香香突然宣布道,她还是不甘心就这么跟个陌生人走了。她的天生丽质从小就教会她对异性要有戒心。 
“有这必要吗?”从田建设的问话里,都能听出小刀划玻璃的声儿,刺耳。 
这女人不是觉着全世界的男人都吃了伟哥正满大街地逛游着吧?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章(1)   
机场外面,天色微明。多伦多初秋的夜晚,太阳已经退下去了,却把光留了下来。 
候机楼面对着深灰色的四层室内停车场,中间是一条狭窄的天空,露着浅灰色的光。空气湿润而且清新。 
柳香香很幸运地看见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警车,她向坐在里面的警察大概地陈诉了一番。虽然她英文磕磕巴巴的,都不知道警察叔叔到底听懂没有,听懂了多少,但是田建设从警察叔叔的脸上看出来准备帮忙的热忱。女人有了漂亮的脸蛋,就像有了绿色通行证一样,无往而不胜。田建设赫然生出些许想做变性手术的心气儿。不过就他这副尊容,就是变成女的,撑死了也就是个“东施”的水平,派不上什么用场。 
一辆白色的警车跟在田建设深蓝色的福特后面驶上了高速公路。 
时间将天空渐渐地涂抹黑了。矗立在安大略湖边的,作为多伦多城市标志的CN塔闪闪烁烁的,是多伦多夜的海洋的灯塔。对面路上的车灯,如同一串华丽闪亮的珠子从他们车旁欢快地流过。 
“爸爸后天就回来,没事。”柳香香和小乖说,更是对自己说。 
“我知———道。”小乖把“知”拉了那么长的声儿才和“道”连上。 
田建设深蓝色的福特在无际而深邃的安大略湖边飞驰着。多伦多秋天的风,穿过夜色,穿过摇下来的车窗,像谢明的手一样轻轻地抚摸着柳香香的脸颊,还真有点凉意。柳香香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 
也许是真忙?加拿大跟国内就是不一样。按国内的习惯,老婆孩子从国内来,怎么也应该来接机吧。来不了,怎么也应该提前告诉她,让她做好思想准备吧。没告诉她,怎么也应该留一张手谕什么的让田建设交给她吧。没留手谕,怎么也会打个电话给田建设,问问接到她们了没有,然后甜言蜜语地把她哄高兴了,皆大欢喜。 
没有,全没有。 
“能再用你电话一下吗?”柳香香又想给谢明打电话。 
田建设把手机从前面塞给了坐在后座的她。 
话筒里传来几声匀速的铃声,便又是那个刚才吓了她一跳的“咔嚓”声。 
她拿着手机就想往窗外扔,好歹给捏住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移民了。 
是不是他的电话出毛病了?肯定,而且他还不知道。谢明什么时候都把她和小乖放在心尖尖上,他能不惦记她们?他会给她往家里打的。等她一踏进家的大门,谢明的电话铃声,一定会像欢迎她和小乖的乐曲一样地响起。他会解释给她听为什么没到机场来接她们,为什么没提前告诉她,为什么没给她留手谕,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头会跟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就是,就是,要我我也不去接。” 
警车跟着田建设深蓝色的福特上了一条私人车道,停在一座独立的红砖房子旁边。这是一栋二层小楼,楼前是一片草坪,大门朝着车道。这种房子在北京叫“别墅”,在加拿大叫“House”。 
“我们住这儿?”柳香香大感意外,连声音都变了。 
“妈妈,秋千!”小乖指着月光下形单影只地立在草坪上的一架小秋千大叫起来。 
整栋房子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亮光。 
推开门,一片的漆黑,一屋的寂静。 
柳香香耳朵都竖起来了,也没听见电话的铃声。谢明在美国,他哪儿知道她和小乖具体什么时候进家门啊。也许他打过,而且不止一次,只是她们还没有到家。 
田建设把一层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偌大的房子里立刻有了“家”的感觉。 
房子真大啊,典雅的家具,布置的格调,完全超出了柳香香的想像和承受能力,她的心都哆嗦起来了。做梦她都没梦见过能拥有这样一个家。老公,I love you!(我爱你!) 
嘿,那是小乖的画儿!客厅里,靠落地窗的墙上,挂着小乖的一幅杰作:雪人爸爸和雪人妈妈拉着站在他们中间的小雪人。他们头顶上是鲜红的大太阳,还向外放射着象征着光芒的红色线条儿。雪人妈妈旁边是一棵被涂成翠绿的松树。她想起谢明对这幅画的评论,“能搭雪人的时候,有绿色的松树,是写实的。但是满树都是大红苹果,就算艺术的夸张了。”她笑了,从里往外的那种。 
当警察进来问:“Is everything okay ?”(没有什么事吧?)柳香香向他道了谢,目送白色的警车消失在多伦多的夜色中。她现在处在幸福巨浪的峰尖上,哈哈!刚才她差一点就怀疑谢明是不是有别人了。小肚鸡肠,狭窄阴暗,柳香香你没救了! 
“箱子放哪儿?” 
忘了,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呢。 
“卧室。”柳香香自己都不知道卧室在哪儿。 
田建设瞟了她一眼,把一只箱子扛到肩上上楼了。   
迷失在多伦多 第二章(2)   
在客厅放电话的小圆桌上,柳香香发现了一张打满了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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