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无人-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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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忠义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他焦灼的问:厂子又怎么了,怎么还叫消防车过来?
万福这个狗日的,他把咱们的厂子给点火了。
田忠义咬牙切齿,攥紧拳头:你就快点回去,速度放快一点,我想了解一下刘师傅的伤势。
一个多小时过去,刘师傅下了手术台,手术很是成功,田忠义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刘师傅打了麻醉针,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他嘱咐莫海燕一些事情就回厂子去了。
火已经被扑灭。杨仁德灰头土脸的跑过来说道:比较幸运的是好在没有人员伤亡,机器也完好无损,只是仓库被烧毁三个,损失有一百多万元,消防车若是来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万福呢?怎么没见他人影?
狗杂种早跑了,要是逮到他非断了他的腿不可。
田忠义在仓库里仔细查看一遍,证实没有人员损失,对杨仁德说:你尽快对仓库进行重建,我现在就去报案,缉拿那个坏蛋。
此时的万福正在万庆海那里,他换了件衣服,对他们隐瞒了事实。
快给我拿钱,我要出去办个事?
今天又不放假,你跑回来做什么,是不是在厂子里闹事了,你的工资哩,我先打个电话问问你到底做了什么?万庆海质问着。
余淑娟不耐烦的说:前天才又给你一千块钱,咋恁快就花光了,钱不是都给你了,我哪里还有钱?
万福挥舞着手里的匕首威胁老两口:少他娘的罗嗦,把你攒的那些钱都给我拿出来,一分也不要留,别把我给逼急了我是要杀人的。
余淑娟吓得两腿发抖,她的脖子上就架着匕首,只好乖乖的去拿钱。
万庆海嗫嚅着说:你这个畜生,小心你的刀子,这可是你娘呀!
住嘴,什么娘不娘的,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想让我给你们养老送终,想去吧,白日做梦。
余淑娟吓傻了,哆嗦着不说一句话。
万福揣好了钱狠狠的说:如果有人问我来过这里没有,你们就说没有就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仓仓皇皇的下楼去了。
余淑娟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放声大哭:他竟然敢对我动刀子,我低三下四的去要钱都被这个没良心的抢走,还有天理没有,我可是把他拉扯大的老娘呀!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看我不要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万庆海的心里烦透顶了,他冲着她大声呵斥:别吼了,倒霉透了,就算我们没这个儿子,我早就觉得这个畜生靠不住的。
谁说我们没这个儿子,你他娘的也是个事后诸葛,看来我们真的要死到荒山野路里,没有人知道。
他慌里慌张的做什么?是不是又惹事了?
鬼才晓得,那可是十万块钱,连买菜的钱都拿给他了。
田忠义被折磨的简直快要发疯,脑袋都变大了,腹部一阵阵疼痛,他想辞掉工作,可是又怕省委领导怪罪,在这个关键时刻,江宁市一千万人民也都在用注视的眼光看着他。他觉得一定要按自己的思路走,毕竟离评比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为了这次大获全胜,他和李长明不分昼夜,研究调查,走访。
两个月后,江宁市不仅获得文明城市的称号,而且又被评为花园式城市。李长明深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田忠义的功劳是不可磨灭的。所以为了表示感谢在送走评审团之后,就请田忠义到一家古香古色的茶楼去喝茶。
李长明在这段时间也整整的瘦掉一圈,他面带笑容的说道:我们成功了,配合的非常默契,今天总算有闲工夫请你来喝茶,这是上等的苦丁茶,入口时略显苦涩,下肚赞不绝口,回味起来更是清香迷人。
田忠义望着精美的茶碗发愣,漂出的清香沁人心肺。
李长明侧着头沉思了片刻,率直的说:别担心,今天的茶钱是我掏腰包的,不会动用公家一分钱的,你就放心慢慢的品尝吧!
田忠义揶揄的笑了,端起来在嘴边吹吹,呷一小口,禁不住大发感慨:好茶,真是上等的好茶。
垃圾处理厂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最近的情况如何?
田忠义放下茶碗,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说道:缮后事情都做已做妥善安置,一切工作照常运转,好在没有人员损失,他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让我给安排工作,这不是明白着找我刁难吗?
只要他有能力,文凭不是最重要的,如今的许多单位都打出了能力大于文凭的用人制度,这也是在适应优胜劣汰的市场大环境。
田忠义摇摇头:不要说他没能力,就是有能力的人也不是说嚣张的不可一世。现代的大学生如今都不包分配了,一律都推向市场竞聘上岗,还是把闲置的位子留给他们,以前我可能是顾及到萍儿的面子才迁就他们的,现在我想通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不该是谁的想夺也夺不去,以前我害怕他们把萍儿给要回去,如今我不害怕了,因为秋萍的心是和我联在一块的。
李长明凝视着他:有你这句话,江宁市的父老乡亲也算是放心的,这也是大家的福气。旅游黄金周的高峰起快要来临,关于江宁市的旅游开发早在半个月前我已经做好具体的部署,力争在最短的时间把江宁推向旅游城市的位子上去。田忠义伸出手要和他握手。
合作愉快。他们都握紧对方的手,把对方的手握得生疼,似乎在为各自打气。李长明被他给握疼了做个个认输的动作:你在骗我,老当益壮啊,再大干二十年也不成问题。
田忠义不好意思的笑笑,恍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摸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李书记,我先失陪,我有件事情必须马上去办。
什么事?用不用帮忙?
没事,我个人的一点私事罢了!
他开着车满大街的寻找当年给他做面部整容的那个美容院,他听说那家美容院早在一年前就搬到省城发展去了。他就又赶到省城,终于找到那家美容院,规模大了,名气大了,也更规范了,生意火爆。他找到当年给他做整容的那个医生让他为自己恢复了当年的容颜。其实也不是很烦琐,只要把他脸上的那张面皮揭掉就行了。这个原来的面貌是他从墓里走出来之后从未示人的。摘掉面皮,看上去要年轻许多,面色红润还放着光彩,只不过是以前的那张面皮发生作用,面皮是灰褐色的,所以才衬托他的脸老许多。
女美容师忍不住问:冒昧的问一句,我想知道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她并不知道他的来历。
田忠义拿起梳子把偏分头梳理成自然的那种,他很快为自己找个借口:我是搞电影工作的。
听说是拍电影的,女美容师神秘的说:你等着,我去拿本子你好给我签个名字。
趁美容师拿本子的空儿,他支付足够多的钱放在桌子上走了。
田忠义返回江宁市的当天晚上,他哪里也没有去,就在自己宽敞的办公室里坐了一夜,抽了半辈子都没抽这么多的烟,他想了整整一夜,想到了愉快的和不愉快的事情,想到自己捡了第二次生命的前前后后所发生的事情。天明的时候,他在水管子上冲了脸却是去了江宁市监狱。
一个警察把他带到一间牢房中,他见到了田生。
田生满脸的胡茬,浓密如葱,头发脏乱的打着弯曲卷儿,半蹲半靠在墙角,他以为是送饭的来了就没有一点的反应,也许他是睡着也许是在想事情。
田生,你看谁来看你了,是田市长呀,新上任的田市长来看你了。警察说道。
田市长,谁是田市长,他还以为是大哥升官了。
田生迟缓地睁开眼,看到田忠义张开血喷大口要吃了人似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几下眼睛,大声笑起来:我这不是在做梦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是在阴间里?
田忠义让警察先离开一会儿,他要单独找他谈
田生把笨重的铁链弄得咣咣作响,他跟疯了似的喊叫: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可别再折磨我了。
田忠义扶住他的身体摇晃着说道:你还认识我吗?你这不是在做梦,我就是你的父亲田义忠,是你的死敌呀!
不是,你不是,你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早就死了,你是来敲诈我的是不是,我实在是没有钱。
田忠义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是的,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我没有死,我又活过来了,这是真的。我来这里不是取笑你的,也许你痛恨我不想见到这样的事实,可是我就是你的爸爸,我一定要见到你,你弄得人家破人亡,本来我是不想多管的,可是。”他停住了,抽动着鼻子说“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呀,我觉得在你临行前我是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这样你的心里就不会有遗憾了,当然我的心里也不会的。也许你不会相信这是个事实,可你看我的眼睛就知道了。田忠义闭上左眼,睁着那只呆滞无光的眼睛给他看,瞬间他把那个假眼球抠出来给他看。
田生似乎被冰块冻了,一动也不动的。
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诈尸。田生惊喊,泪珠顿时滚落下来,他哽咽着,话不成声地嚷:我爸爸早死了,你不是,你不是。忽然他又撕心裂肺尖叫:你真是我爸爸,你竟然没有死,你真是我爸爸,爸爸,我对不起你的。田忠义噙着泪水冲出牢房。
在监狱的大院,他一眼就看见两辆武装警车和一群全副武装的公安。那就是是押田生去刑场的。他下意识的捋起袖子去看腕子上的表,他看见那走动的秒针心惊肉跳的,他嗫嗫嚅嚅,口吃不清地呼唤出一句:咱们总算两清了,从此以后就是谁也不欠谁的了,不要怪为父的狠心。他就加快步子,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他不想看到他不愿意看得那一幕。
田生被押的时候,高声呼叫:我要见我爸爸,我要见我的老婆孩子。
别在吼了,还是省点力气吧!一个警察说道:你的老婆孩子永远都不会来了,告诉你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给你送零花钱和好吃的吗?今天我就告诉你,就是刚才过来看你的那个田市长,他以前是垃圾厂的厂长,现在升成市长了,快说说,你们的年龄悬殊这么大,是怎么认识的?
第六十五章
田忠义开着车在马路上漫无目的的行驶着,他把车开得很慢,连自行车都比他快得多。他蹙紧眉头,只觉得头痛,痛得连胃里都痉挛起来。他无法回忆过去,甚至连思考的气力都没有了。走着走着,竟然来到解放广场。广场有许多放风筝的,他就是觉得好奇,下车买一个来放,风筝放飞的时候他把线给割断了,他让风筝自己飞走了。他忽然顿生感悟,人的一生就像手里的风筝,一旦脱离自我就会迷失方向,最终被摔得粉碎。
电话响了,他竟是无动于衷。可是电话就一直在响,大有拨不通就不甘心的架势。他发现电话响的时候,就是觉得电话的铃声比雷声还要大还要震耳。无奈,他只好接了电话。
电话那端传出急切而又悲哀的声音:田叔,莫阿姨出事了,你赶快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不等他反应过来,电话就断线了,他急忙调头。
在碰到余丽娜的时候,田忠义对自己的面貌做了好一番解释,弄得余丽娜尴尬极了,不过她还是很快就接受了他。
她抓住他的手哭着对他说:莫阿姨,莫阿姨她被人在背后捅刀子了。
他的眼前一黑,差一点栽倒在地上,余丽娜带着他到院长办公室了解情况。
白院长什么也没说,又带着他们特殊病房。
莫海燕浑身都被包裹着白布,就露着两只眼睛,他看到她,忍不住婴婴哭起来,眼泪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能说话,她的手动了动,示意他不要哭。
田忠义点点头,转过身擦了眼泪,似乎没有比这再让他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