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无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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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低低叹息着说:我们母女俩个是外地来江宁打工的,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就只好跟着老乡们去了工地,这东西是我们在工地上挖出来的。
他怀疑地看着他们母女。
女孩补充着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吧!
因为出入邮局的人时不时的朝他们瞟上几眼。
他伸手指了指:我们就去那边的电话亭里。
女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他说的电话亭,连忙问: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前边。
母女两人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一排磁卡电话亭前,周围也有人,但是不多,没有人注意他们的。
女孩的胆子比刚才大了许多,把金属拿给他。他在手里摆弄着,对这玩意一窍不通,所以就看不出主贵的地方。
我们当时挖出个瓦罐子,里边一共有二三十块。
女人从塑料袋子随手摸出一张泛黄的裱纸:我们都没有念过书,麻烦您就给看看吧!
黄裱纸上隐约可见朝年间等字样。他让她们把纸收拾好:我也没有邮寄过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到邮局亲自问问吧!
女人见他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哭丧着脸说: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家里穷,出来打工挣钱供养她上学,辛辛苦苦干的工钱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如果不马上离开江宁市,工地上的那帮人是不会轻易就放过我们的,他们一定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东西。
女孩好像很害怕,干脆抽泣起来:叔叔若是能帮我们离开江宁我们愿意送您一块做为报酬。
是的,我们现在只想坐火车回家,只要您能帮忙,我们绝不会亏待您的。
女人附和着,像模像样地摸拉着眼皮子,并没有挤一滴眼泪,只是隔着指缝在观察田忠义的一举一动。
暝暝中,他发觉和她和自己有同病相连的地方,渐渐的动了恻隐之心。他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掉眼泪。于是,他慷慨地说:你们两个回家需要多少路费?
一个人是二百五十二,两个人一共是五百零四块。女人扳着指头说。
他一下子嗑出裤兜里的‘老底儿’,总共才有五百块。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果断地塞给女人:我也只有这些了,你们赶快走吧,这里不便久留,从这条路一直向前走见到一个雕塑像向右一拐就到车站了。
那女人此刻倒是变得大脾气了,在手指上蘸些口水,毫不含糊地数起了钱。
女孩子激动的把手里的金属块递到他的手里。
不,不。他连连后退:这是你们的,我不能要,出门在外,谁能保证就没灾没难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女孩坚决不同意,硬是把金属块塞进他的手里。
拿着吧,刚才有个老太太要买这些金条,我们就没有舍得卖给她。您是个好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冲着身边的女人喊叫:快走了,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数钱。一把拉着女人离开电话亭,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踪影。
不是去车站吗?怎么会向左边走哩?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并开始怀疑手中的金条,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第十七章
为了验证事实,他来到一家首饰加工店。
店老板是个老考究,戴上花镜,拿个放大镜仔细的探究一阵子胸有成竹的说:假的,这是假的。
什。。。。。。什么?你说什么?
田忠义口吃的说:假的!你怎么会知道?
店老板很有经验似的把那块金条搁置嘴中轻轻的咬了一下,让他看。牙咬过的地方有几个痕迹,清晰可见。
你瞧,这是个锡块,上面被镀了金色漆,这是骗子惯用的伎俩。他们使用的手段很多,我曾经鉴定的有戒指,耳环,还有金元宝,有时只要人们稍不留意就会大上其当,被利益熏心的人无论拿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他们上当。
妈的,上当了,竟然是个骗子!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店铺。
好一个打工上学,该死的骗子?他猛地给自己一记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自己一时救人心切哪里顾得上去琢磨骗子的谎言。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许多破绽。首先是那个女孩子是穿着也相当的新潮时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那份机灵劲儿,再者就是女孩说自己因为家里没有钱上大学才出来打工的,但是女孩子是认识字的。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掉进他们两个人事先已经设计好的陷阱里,是他们利用了他的弱点才得逞的,
可恶,真是可恶。如此简单的骗局自己都识破不了,真是可笑之至。
在白河大桥,他把‘金条’扔到了河里。想去找两个骗子去,谁知这会儿又在哪里招摇行骗哩。可是白白丢掉秋萍的生活费,心里实在不甘。就一路走一路四处寻找。一直到了中午,他在也没有力气了,他找的很盲目。江宁市恁大地方,随便藏个地方,你就休想找到。他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灼热与刺痛,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脸皮子还热了,或许是为自己感到羞愧吧。
秋萍的生活费泡汤了,但钱还是要寄的,他决定把院子里堆的一摞废品全部清理掉。
在收拾一堆烂鞋子的时候,从一只旅游鞋里滚出一个小手绢。他随手翻开来看,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个金条,和上当的那块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一块上多了一条龙和一条凤凰。他快要笑破肚皮了,心想今天真是掉在金窝里,这种‘金条’怎么泛滥成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的捉弄自己。虽然方式不同,但换汤不换药罢了。
他撇嘴笑了笑,学起老考究的样子也把金条搁在嘴中,生怕看不见痕迹,把啃骨头的劲儿都聚集到牙齿上,哏得牙齿生疼不使劲了才拿出来,奇怪的是并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这可邪门了,难道是自己的牙齿不够锋利吗?又试了两次,仍旧是老样子。这块儿会不会是用铜做的,他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在这上边,这种致富途径是很不现实的,胡乱的扔到桌子上再也不去理会。
有了教训,他做起事来要沉稳的多。行走匆匆,捡破烂也是匆匆忙忙,一切都是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他每天出门,都能碰到一个三十几岁干着和他同样行当的男人。他们每次相遇,都相互望一眼对方然后各自走开。时间一久,他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事情,他也就住在车站附近,具体什么位置,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话很少,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天他们又在车站广场不期而遇。
那人主动上前搭讪:老哥,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
我叫杨仁德。他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没有吭声,先是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确信自己的口袋里身无分文,这才放心,回应着他:田忠义的大名就是我,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自己孤独的时间一长,倒真的想交上几个能在一块儿说话的朋友了。
两人一见如故,彼此谈得非常默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谈着谈着也就不自觉地扯到了各自的家庭。
杨仁德说:我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东北,原来在一个化工厂里当工人,干厌烦了就辞职跑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干这个活儿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人,长时间逍遥惯了,别的东西还真不想去干了。
杨仁德才不过三十七岁,呈现在他脸上的却是岁月留下的沧桑与无奈。
干的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职?
杨仁德掏出一包烟,抽两根递给田忠义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杨仁德猛地吸了两口,干咳着,在广场的长凳上坐下,田忠义也跟着坐下。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还不是因为孩子!他无奈而又失望地叹着气。
田忠义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孩子?你年纪轻轻的难道没有孩子吗?他把未点燃的香烟放在鼻子上嗅着,侧着身子听他讲解下文。
有倒是有,只是两个丫头片子。
他无力地摇头,沮丧地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传宗接代的思想还很严重,谁家若是没个男孩子像个犯人似的遭人白眼,受人奚落。有男孩的人家扬眉吐气,就是拉泡屎都要弄出点响声来,我在别人面前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机会,甭说站住脚跟了,我也很喜欢男孩,可俺的命里没有男孩的种。
看来,你离家有一段日子了?
不长,差不多快三年了。杨仁德不以为然地说。
三年?说的倒是轻松,你没有儿子觉得抬不起头,我有儿子又何曾抬起过头?说句不是玩笑的话,到现在我还不晓得江宁市的城市雕塑是什么呢?
顿了顿,接着说:现在的社会,男孩女孩又会怎么样呢?孩子孝顺便是宝。他自己在这方面是有深刻的体会,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突然,话锋一转:三年了,你和家里人联系过几次?以你现在的心情来看,我个人认为不是太多。你辞了工作,扔下妻儿老小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你以为你过的很潇洒,很舒服,在外边就能抬起头来吗?你是否考虑过你的家庭,他们是什么感受,什么滋味,这些都都清楚吗?或许这会儿你的妻儿老小正在家里等待你,盼望着你早日与他们团圆。没有男人的家庭或者没有女人的家庭都称不上是一个完美的家庭,就算你不回家,这情有可原,但你总不至于不跟家里联系呀!
看杨仁德低着头不说话,他的口气有些软下来:本来,我是没有资格说你的,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说的对也好不对也罢,都还请你原谅,原谅我的多事。
杨仁德不动也不吭声,只是把头抬起,凝视着远方。
忽然,远方的一幕渐渐的感动了他。
不远的地方,一个男人正把自己的女儿高高的举过头顶,小女孩的母亲跟随在身后嬉戏着,一家人不说其乐融融,倒也是快乐无比。
杨仁德看得有些羡慕,不禁翩然联想到自己的一对女儿,他们也很漂亮,像小女孩一样乖巧,不知是怎么回事,女儿的模样渐渐的在自己的心目中淡忘了,似乎形同陌路,纵使亲情不在,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存在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也许人们说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的。
当杨仁德看到另一幕的情况下,心里上忽然觉得有点承受不住,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乖巧的小女孩竟会是个残疾。小女孩只有一条腿,另外的一条腿空空的,只是象征性的套上了裤子,也许是尽可能看上去保证协调。
田忠义也傻呆呆地望着小女孩,同时也在留意杨仁德的一举一动。
杨仁德几步走到一部磁卡电话旁,猛地拨了一阵,片刻,噙着泪水又折了回来。
田忠义欣慰地笑了,默默的点着头。
杨仁德双手抱拳猛然间在田忠义面前鞠躬,略带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哭腔:大哥,是我对不起他们呐!
你这么做就对了,人的心是活的,总是不可能在一棵树上白白的吊死,前算后算,不过就那两万多天,眨眼工夫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仁德在他的面前蹲下来,坚定的说:大哥,希望你能满足我的愿望,今生今世界,做牛做马,我都跟定你了,从此以后我也就跟你混了。
田忠义怔住了,半晌不语。自己有什么能耐做大哥,现在什么都不是,穷困的一文不值。也许是患难见真情,也许有别的企图,似乎两者又都不太可能。无论如何人家总算是对自己比较尊重的,自己又有什么话可说呢。
你我素昧平生,既然看得起我,我就答应你,有富同享,有难同当。
两个人就这么做了兄弟,做了一对捡破烂的患难知己。富人的朋友是朋友,穷人的朋友也是朋友,朋友就是朋友,他能帮助你,也能陷害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