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雨-第6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要有压力。小芹子觉得压力重如泰山,却又无法逃逸卸载,勉强应付道,那,我先去问问,过些日子给你回话,行不行?佳成欣喜万分说,可得,可得。
小芹子看到那仿佛遇见救命恩人的高兴劲儿,又对他隐隐生出一阵赴汤蹈火的豪情,为了报答他们夫妇知遇之恩,有什么不值得牺牲,已出卖了贞操,现在为了讨回瞎哥和娟嫂的八万或十万的集资款不惜再卖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可还是打了一个冷噤,她一直相信,自己命运的巨大转折,佳成夫妇应该是被蒙在不透风不透气的鼓里,现在看来,未必他们已掌握了底细,要不然,怎么会忍心把纯洁小羊羔活生生抛入虎口。至少说明在他心目中,小芹子是赚钱的机器,是勾引男人的跳板,是随时可以借用的下贱女人,像借自行车一样方便。几年的关照、爱护,就和集资一样,现在到了向我索取的时候了,要连本带利追讨回去。于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塑像倒塌了,佳成太自私、太残忍。她只想哭一场。
佳成倒是觉得小芹子似乎有难处,所以回答不痛快。而且,最重要的,是对他佳成已无往日的热情。他感到心里受了伤害,责怪她不该在他面前摆谱,显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哪里有患难朋友拔刀相助在所不辞的气概。想想往日我是怎样为你出主意、想办法、作担代的,你不愿帮这个忙,大不了干脆说个不字。佳成又灵魂开窍,听口风她很是厌恶甄一龙,竟敢用轻慢的语言讲自己的上司,即使过去对他一个仓库主任,也没有这么放肆。放肆,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寻常;正因我与她的关系很寻常,所以她对我不放肆。要说的话,甄一龙在船厂少有绯闻流传,然而社会发展很快,人也变得特快,他主动约小芹子吃饭,一点也不费周折为她安排了最清闲的工作,这里大有蹊跷,还不知出了什么事?想到这里,心里咯噔一惊。继而又宽慰自己,她会把握得住的,这几年通过与她接触,看准是个正派女子,不会做出那种黄昏事的。可人心隔肚皮,说不准她早走上那条路,与甄一龙不干不净。
一想到那层肮脏关系,反而更激发了佳成的浩然正气,她是肮脏的,我求她,趁火打劫,我更肮脏;她是清白的,我逼她跳火坑,伤天害理,要遭报应,断不可为。于是他车过头追赶上小芹子撤回请求,果断说,你不要插手了,我去找他。小芹子反倒顶撞一句,瞎猫子专碰死老鼠,何况他是一匹活蹦乱跳的大老鼠,你怎么抓住他呀。瞎猫支支吾吾。她说道,你不用瞎撞了,还是我去联系。那敢作敢为的巾帼豪气,使处于绝境中的佳成又见一丝生还的希冀。他迅疾恢复了对小芹子的信任,说,我给你交个底,只要他答应,我愿出两万元回扣,白白送他狗日的,我也想通了,该放血的时候就放血。末了,叮咛一句:你千万不要太为难。不要太为难,只有亲兄长对小妹,才有如此真切提醒和郑重叮咛。小芹子眼睛发涩,提着小包转身就走,就这么说,你等我的消息。
佳成高一脚低一脚走回麻将馆,身子轻飘飘的,对麻友们的麻经感到有滋有味多了。人生茫茫苦海中,老天爷总安排了观音娘娘来搭救,小芹子是智慧和正义的观音娘娘。观音娘娘心头释然了,黎佳成愿意放血两万元,又叮咛不要太为难,证明她刚才的猜测全是胡思乱想,他,还是值得信任的他,她,在他眼里还是从前的她。但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气可笑之人,还是黎佳成,别的不说,单就甄一龙而言,哪里是什么两万元的回扣?脑子里又一团乱麻,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
第二十部分:金盆洗手口若悬河口无遮拦
小芹子是今天上午从北京飞回的,已是夜晚,还来不及与小北方打个照面,为的是排遣愤怒与烦恼,有个好心情跟小吴共度良宵。无意间被佳成堵住,说出这么一件事,搅得她五心不定,六神无主,七窍生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推波助澜,直会把她淹死。
她一下飞机直奔干妈家。干妈说,时间过得真快呀,眼下就是七月,到八月中旬整整半年,只有一个月,就得分手,甜蜜日子不多了,有些舍不得吧?说心里话,这样的男人,人世间本来就不多。小芹子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低着头从拎包掏出一只精巧红金丝绒盒子递给她,你打开检查,还有发票。这是他送您的。干妈打开,盒里镶嵌着一枚闪闪发光的宝石戒指,出自北京著名宝石商店,发票开具金额为三千二百元。干妈戴在指头试了试又取下放回原处,笑眯眯望着小芹子。
小芹子再从包里取出另一个小盒子,说,这是我孝敬干妈的,不成敬意,老人家包涵。干妈打开,是一对金耳环。走到镜子前,在耳坠上比试比试放回。她把两件礼物收下,津津有味打探几个月来的房事细节,小芹子拒不作答。干妈说,这有么不好意思的,做都做了,还说不得?按干妈圈子规矩,出租期倒数第二个月,干妈收到客人赠送礼物后,表明功德圆满,就要向做活的支付最后酬金或者说租金。小芹子便是来领取后一半租金的,她用点小心眼,顺道拣出两件首饰,以他和她的名义破财给干妈缴纳回扣。干妈似乎忘记了结账付款,却热衷说荤话,令小芹子羞辱不堪难于启齿。男人们讲起这事儿口若悬河口无遮拦,可也有女人图嘴壳快活。催逼紧了迫于无奈也只尽快搪塞敷衍,一等钱到手就开溜。
这样的回答如白开水,干妈也觉兴趣索然淡而无味只好作罢。她搬出几扎人民币推向小芹子,当面数一数,昨日从银行取的,不放心,我这里有验票机。小芹子点了点数装入拎包道了谢谢起身。干妈不慌不忙道,着急什么,我还有话要说呢。小芹子将拎包捂在胸前,像母亲在恶人面前紧紧护着自己的婴儿,又竭力做出放松的样子,可心里敲起小鼓,很是忐忑不安,根本不知道这个比万恶旧社会鸨母还要坏的女人,究竟要讲什么。
干妈慢悠悠说,我前不久去你表叔铺子坐了老半天。小芹子很是紧张地问道,你跟他讲了么话?干妈还能讲什么,无非是夸奖你呗,说你在北京对老娘侍候得蛮周全,说你善解人意,服务到位呀这些话。她多少松了一口气,又迫不及待问道,他对你讲了么事?也没讲什么,说他的表侄女贤惠正派,讲孝心,人勤快,会做事等等。她追问,就这些。干妈信口答道,就这些。她说,那,我走啦!
干妈立刻板起脸喝道,别走,我还没说完,跟我老老实实坐着。小芹子全身发凉,战战兢兢坐下,如等待法官判决。干妈喝着水,双眼闪着魔鬼的光,脸上松弛的肌肉和皮肤严重扭曲变形,阴险狞笑着,不紧不慢从牙缝吐出几个字:我去小北方餐馆坐了两回。小芹子一听顿时头晕目眩,如遭雷击瞬间失去知觉。但她很快镇静下来屏声静息听下文:我故意不与吴老板见面说话,一次也没见,一句话也没说,可以对天发誓,小芹子,你放心。
谢谢干妈的大恩大德。她只求干妈放一马救一命让她死里逃生。干妈冷冷地说,可是,可是,你坏了我们的规矩,出租陪读期间,经常回来和吴老板睡觉。她极力否认,没有的事。干妈说,抵赖没有用。这里有一份记录,我出钱雇了餐馆的一个伙计,他为我提供的,前天已经离开了餐馆。小芹子一时不敢做声,只把椅子挪动得吱吱响。干妈说,你不该忘了我们讲的条件,说好是包养六个月。么样叫包养,就是在这期间,绝对不准做第二桩生意,从事第二职业。她辩解道,我没有做第二桩生意。那你和吴老板滚在床上,算什么?我们是要做夫妻,陪读一完,我们就正式结婚。干妈说,你是承认啦!包养期偷男人,是要退货的。小芹子强硬地说,他都不追究,你管么瞎闲事?干妈说,小芹子,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讲诚信,对客人是百分之两百的负责,你不能败坏我们公司的名声。
小芹子进退维谷,只好豁出去,是那样,就和吴老板住在一起,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干妈轻描淡写说,是啊,客人吃了哑巴亏不说话,至于我嘛,也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她停下呷口茶,咬牙切齿说,会有人把你怎么样的,我的小芹子。早就跟你交底,我是踩着红、黑两道线吃这碗饭的,不容易呀。红、黑两线的人我都得花钱,就说我养的那批黑娃子,你可是见过一两个的,个个功夫到家,要吃你的肉,连骨头也舍不得吐的。他们跟我做了几桩活,公安就从来没有破过案。我就有这个狠气,你信不信!
干妈懒洋洋说,小芹子,你走吧。我也累了,原谅我不送客。
她只当没听见一动不动呆坐如雕塑,惊吓中燃起复仇的火焰,只恨眼前没有一把尖刀,要不她会紧紧攒着向对方喉头猛力刺去,像杀猪一样,最后同归于尽。她没去寻找尖刀,却从拎包里掏出一扎票子,奋力掷了过去,这该可以了吧。
干妈接住票子放在自己桌面上,我的小芹子就是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小芹子不明所以,你笑什么?干妈说,我想起五个月前,我们也是在这里谈生意,你还记得不?她点头,记得,怎么啦?干妈说,记得就好,你当时要聘金,或者说见面礼,你伸了几个指头?小芹子忿忿地说,你嫌少,你太黑良心,你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干妈说,不管吐不吐骨头,怎么开始的,就怎么结束。小芹子又拿出一扎。干妈夸奖道,我的乖干女儿,我真想亲你。她没有动手。又说,这笔生意做完后,我手头有几个好主儿正等着呢,我再关照你。有了高科技,你不愁不是黄花闺女,照样卖得出高价来。
第二十部分:金盆洗手干妈破坏了她的美梦
干妈交代善后:小芹子,从此以后,枪口对着脑袋,尖刀放在脖子上,这件事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我俩,谁说了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一个月期限,如果客人舍不得提早放手,你还得去陪一个月,多有好处的,这也是规矩。睡六个月,跟睡五个月有个么区别,如果睡出了感情,再延长几个月,干妈也不提头子,好处都归你。像你这样的好条子,要卖,就得卖出个好价钱,赚饱赚足。干妈送你走一截路。小芹子从身后用力带上门,拒绝干妈送她。她一点也不恨那个男人,千仇万恨,全聚集到干妈身上,受尽了这个变态畜生的凌辱、盘剥,千刀万剐才解恨。
她匆匆去银行办了储蓄,绕道去杨志刚家,将金银首饰和高级衣服行装以及暂时不用的存折,锁在一个箱子放置于床下。然后来到表叔店铺,送了表叔一听精装上等茶叶和北京风味食品。表叔说,你妈住院,保守治疗效果还好,我回家时间太紧,来不及去医院。你爸今年的果树收成估计不错。他还说了家乡的一些情况,但就是没谈她特别想了解的情况,可又不好唐突发问。她不在意问道,最近,有没有熟人来过你这里?表叔昂头想了想,最近没有谁来。思索许久随意说了一句,倒是你干妈来过两回,还是一回,记不清了。她也装出不在乎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