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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37章

小说: 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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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中午没有吃饭,他喊了两份炒粉。尽管他对炒粉早已没有了好感和欲望,甚至一想起来就使胃痉挛一回,可一闻到热腾腾的新鲜得刚出锅的粉香,还是一口气把两份都吃完了。吃完了他又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他不再吃这炒粉了,他想要吃饭,大米做的饭,最好是用大铁锅煮的带锅巴的饭。或许他是闻到了肉的香味,竟不由在吃饱之后咽了一口口水,也使他的遐想多了一项内容——不必等到以后,只要一找到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去餐馆吃一盆红烧肉。他想起已经有半年多没有尝过毛主席他老人家也喜欢的红烧肉了。
安生连忙出了便餐店,再不由自己的想象发挥下去——很痛快,却更难受——便来到街上,为他的工作再作一次努力。他的努力终于在他寻到的一家诊所里有所收获。那是一家看上去很一般的诊所,他进去的时候刚朝里看,一个五十多岁的女医生也正看着他,他忽然有点紧张,犹豫了一会说道:“请问……”大概是还在害怕被人赶出去,到底没有说出口。
女医生朝他笑了笑,说道:“什么事,慢慢说,先把东西放下来吧。”
听到这句话,安生怕那女医生把他当着了病人白白浪费了一份表情,脸有些发红。这也难怪,经受了这么多冷眼,突然接受这样的热情,还真的不那么好受。不过,他还是遵照女医生所说的,把行李卸了下来,然后顿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请问,这里需要医生吗?”
女医生感到有些意外,但还是让安生坐了下来,还倒上了一杯茶递到安生的手上。安生接过茶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了,若不是忍着,泪也一定会掉下来。他便把他的情况断断续续地说了一遍,激动的心仿佛已经跳到喉咙眼上了。
女医生一声不啃地看着安生,待安生把话说完,之后才被安生的经历感染得直叹了几口气,说道:“真的很……抱歉,我这里已经有两个医生了,生意也不是很好,你看是不是再到其它的地方去问问,这里有几家诊所好像缺医生。”
安生有点失望,但他绝对不想让女医生看到了他的失望,马上笑道:“谢谢您,那我就去看看。”
那女医生似乎有些过意不去,又说道:“要不,我去帮你问问吧。”
安生怎敢给人家添这么大的麻烦,连忙谢了道:“您待我这么好,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就行。”
安生出来时,那女医生还把他送到了门外,告诉了他那些诊所的走法,诊所的医生姓什么。安生更是感激不尽,走远后还禁不住回头看了那家诊所一眼——那位女医生有点像他的母亲。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心里面还是暖融融的,也使他对寻找工作产生了强烈的信心。接下来,他趁着这份信心尚未褪去,又去了两家诊所。很遗憾,这两家诊所都说不缺人手。不过,他们的态度都是不错的,最起码没有赶他出来。
安生想,天也晚了,工作的事明天再找也不迟,还是先找家旅社好好睡一觉。于是他找了一家五元钱一晚的旅社,住下了。这一天虽然没有找到工作,但那个女医生的和蔼和关切给他的那种美好感受让他很踏实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安生吃完早餐就接着在这座镇子上找。诊所倒是不少,他进去问过之后,却要么不需要医生,要么说外地的医生不要。他还没有尝到一点现实给予他的快乐,就已经从中得到更多的恐慌来,连忙追问为什么。那人说的也很干脆,“医生只被允许在发证机关所许可的范围之内从事医疗工作,”而这是明文规定。那人还拿出了红本子给他看,证实此言不虚。
安生虽然不大了解那些文件精神,但经人一说就不再怀疑了。在回旅社的路上,他对自己一段时间以来所抱有的希望一下子仿佛成了一团泡沫轻轻地一吹便烟消云散了感到有些无奈,甚至悲伤也不再有了。他的脚步自然再也轻快不起来,脑里更是一片空白,他的前方也什么都看不见。
回到旅社后,已经到了退房的时间。他把房退了,背着行李,又来到了街上。快乐总是一瞬间的事,而困惑总与他形影不离。他茫然地在街上望了望,又一次问自己:该往何处去呢?
最初,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往什么地方去,直到走出了镇子,眼前又出现了乡村的景象,才生出了新的念头。他对自己说,一直朝前走吧,再试一试,或许情况并不想那些人说的那样糟糕,反正这样走下去总能见到大海——呵,大海!大海是个什么样子呢,象是海涅诗歌里所写的那样美吗?他没有见过,但他非常渴望见到大海,无垠的泛着蓝色波涛的大海。他甚至连在见到大海之后写一首诗献给大海的念头都已经生出来了。于是,他仿佛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希望,他接着朝前走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安生一直按照自己所决定的方向行进着,穿过一座座城镇与一个个乡村,只是到了夜里才作一些停留。即使面对的都是拒绝,他也没有感到太大的失望——他要寻找的好像不再是工作,而是大海了。这些天来,他的梦里总模模糊糊地出现了大海的身影,但醒来总不敢肯定,因为他并没有亲眼看到大海的样子,不知道那个身影到底是不是大海。晚上他也不敢再去住五六元钱的旅社了,那显然对于他来说太奢侈。他就睡在路过的那一条条小河边,或者江边。这里似乎有很多条江,很多条小河,它们都很美。他甚至觉得,现在的日子实在也很美。不过,他很快就要失去了这样的美好日子,自从他在一天傍晚遇到三个年轻人。
那是一个夜色刚笼罩不久的晚上,他从镇上刚吃完他的晚餐——一份炒粉而已——准备回到他的临时住地——一条小河边。他快要走出镇区了,已经没有了路灯,为了给自己解闷,还唱起了一首流行音乐——姜育恒的《再回首》——背着的自然还有他的行李。忽然间,出现了三个年轻人,其中的一个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另外两个则拢在了他的面前。他心头一惊,嘴里不由得冒出了一句“干什么”。
其中的一个说道:“老实点,把钱拿出来。”
安生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显然已经感受到了一份窒息般的紧张。他说道:“我……没有。”
又有一人说道:“别跟他罗嗦了,揍一顿再说,看还有没有。”
于是,第一个说话的年轻人不等安生反应过来,就一拳打在了安生的脸上。安生顿时眼前一黑,脚也立不稳了,跌在了地上——幸好,背上还有行李垫着,跌倒后并没有出现二次损伤。但那一下已足够受的了,他还从没有受过这么沉的拳头,以至于他的神志已经有点恍惚。那三个人见安生这么不经一击,竟没有再打了,而是很迅速地把安生肩上的背包摘下来,把包打开,一会儿工夫就把包里面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翻寻着。
安生的意识在那三人翻找的时候清醒了,猛地爬了起来,护住包里面的东西,发出了他的一声“吼”来:“你们要钱是不!那里没有,别动我的东西,我给你们就是,别动我的东西!”他觉得自己的鼻子一热,便用手抹了一下,原来是出血了。
那三个人似乎被安生的大吼声惊住了,手都停了下来。之后,有一人低声喝道:“快拿出来!”
另一人补充道:“你再喊,我就再给你放点血。”
安生此时不知怎地,并没有被那人吓怕,却生出了万分的厌恶来。他甚至没有再去细想,就把鞋子脱了下来,从鞋底下面拿出了剩下的二百五十元钱。他们其中的一人立即把钱夺了过去,对其他两个打了一个手势,然后甚至没有再威逼安生,就跑开了。安生看着那三个人一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清那三人的脸。他也不想去追问那三人的来历或者去向,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感觉到鼻子仍在流着血,便从棉絮中间掏出一团棉花,捏成了一个团团,塞进出血的鼻子里面。他想离开这个地方,就把地上散开的东西——都是在他看来无比珍贵的东西——收拾整齐放回了包内。可能是血出得太多,他站起来的时候几乎一个趔趄,只好又蹲下来定了定神,之后才到底站了起来,把行李也背在了双肩上。 
他问自己:该怎么办呢?这一回,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诗为证:
大海,你在哪里,
在水之际,在天之边?
我不停地走,不停地寻,
为什么你的身影还不出现?
谁唱起了歌谣,像一位母亲,
谁轻轻地打着节拍,永不停息?
多像我在梦中听过的声音,
大海,那就是你?!
第十六章 乐生
    楚阳是出学士的地方。据楚阳县的有关人士统计,自民国以来的这几十年里,楚阳单单博士、教授就出了一千多人,各个历史时期里在学术界造成一定影响的人也有几十位之多。楚阳附近有两个县以出将军闻名于世,这里则盛产教授,文人墨客,算得相得益彰。
楚阳的学士以楚州人为多,要占一半之数;而这些学士绝大多数都是在楚阳一中念的书。楚阳一中的历史有七十多年了,仅次于宾州省立学堂,而宾州省立学堂是宾州地区一位大革命家创立的,算得上省里新学堂的先驱,楚阳随后没两三年就也建了新学堂,也就是如今的楚阳一中。
楚阳人喜文是远近闻名的,办学的志气更是高昂。无论什么时期,楚阳一中的学校建设都在宾州地区称得上是一流的,师资力量也是一流的,而能够在楚阳一中念书更被楚阳人当作一种荣耀。吴乐生为自己能够念上楚阳一中也感到骄傲,刚满十六岁的他确实正是朝气蓬发的时候。
来楚阳一中后的第一学年里,他的学习不可谓不刻苦,学习成绩也是十分优秀的。教他课的几个老师都很喜欢他,还让他当上了数学课代表,尽管他是一个不很喜欢说话的学生。沉默寡言对于一个学生来说,应该是一种缺陷,当上了课代表正好可以医治它。他不但把同学的名字全都记住了,而且也跟同学打成一片。篮球和足球运动是像他们这种年纪的年轻人的酷爱,他还成了班上足球队的成员。应该说,这是一个十分不错的开始。可这美好的开始是以年终考试的失败结束的。那时,他的父亲正生着病,为此他耽误了一些课程。
第二学年就要分科了。他的父亲刚刚在暑假里离世,虽然悲痛渐渐远去,阴影却挥之不去,令他一时不能自拔出来,甚至一度产生了退学的念头。退学是因为家里很难供得起他再把书念下去了,他的哥哥吴安生也因此去了南方,使他觉得欠家人太多。不过,书是不能不继续念下去的,个个吴安生不答应,妈妈吴大婶和姐姐吴晓萍也不会答应。于是,他回到了一中,分科时选择了理科,因为他听说理科工作好找些。这时,随着分科,班级也作了很大的调整。因为年终考试的失败,他没有被分到年级的重点班里,高一时的带课老师一个都不再带他的课了,班上的同学也分开了,要么不同科了,要么在不同的班上。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或者更应该说,他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只有失去父亲的痛苦。
新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子,姓陈,还没有成家。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她都不知道乐生的名字,乐生也几乎算得上是一个被遗忘的学生。他的成绩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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