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岁月之二 远方-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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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些天来他的头都是大的,木了。他不得不把所有的潜能都挖掘出来,应付这随时可能缺口的预算——可惜并无实用。随着怀里揣着的钱越来越好像不安顺了,他也觉得再不能沉默下去。
也是到了该他拿主意的时候。他的父母把他们的预想一听完就默不作声了——能拿出来得都已经拿出来了,能想到的办法都已经想过了,也无能无力了,就由着孩子自己拿主意吧。杨华并不善于计算,当梓君告诉她钱不够时,她也没了主意,只是有点无助地望着梓君。
杨华不是没有主意,而是她的主意被梓君坚决地否定了。她的主意,一是向人借,二是向她家里要。梓君对她说,可以借的都已经借了,已不能再借了,借多了拿什么还人家;另一方面,结婚的事也不能全靠着家人,杨华的父母已经为杨华买了一辆摩托车,也不能再开口了。杨华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也就没了主意。
梓君问杨华结婚能不能简单点,杨华就说怎样简单点。梓君说,能不能把暂时不需要的电器少买点。杨华说,她父母都已经说了,四件不能少的。梓君就说,那就买便宜一点的。杨华尽管觉得不怎么好,可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同意了。
再就是“三金”呀,服装呀,他们一件件的议着,议到后来,大都不能免掉,便拿出折中的方案,一律便宜一点。算下来,虽然仍有缺口,但到底差距不是很大。杨华把他们商量的结果向她的家人作了汇报,田秀秀还没待她说完,就发话了,说:“东西怎么能随便买呢,质量不能保证买了还不是用不了几天。哪怕少买一点,也不能拿出来丢人。”
杨华于是又找梓君商量。梓君往往把想要免掉的花费一说出来,杨华马上会说不妥。但让她拿主意免掉一部分,她又一筹莫展。似乎,这一难题已经没有解决的可能。可日子一天天的近了,无奈,按照原计划该准备的还是准备着,像家具呀,生活用品呀,怎么样都是要买的,就先买了。
电器也在田秀秀的指导下已经买了电视机,彩色二十一英寸熊猫牌的;音响因为梓君和杨华都喜欢音乐,两人有着高度的一致就也买了;冰箱和洗衣机,杨华都很喜爱,说了一堆堆的好处,说的时候一脸笑嘻嘻地讨好着梓君。梓君见了就于心不忍,本想劝杨华两样都不要买了,结果到底答应买了一样,一台“容声”牌电冰箱。
摩托车买了,杨华还想买一辆自行车,这回梓君坚决不同意,总算没买。不过,“三金”的发言权在杨华身上。这本就是梓君准备送她的结婚礼物,她若是不喜欢便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梓君自然不敢乱作主意。杨华在金饰品店呆的时间也是最长,每挑了一样,就问梓君,“好看么,”宋梓君若总是千篇一律说“好看”,哪怕说的是实话,她也会翘起嘴巴,好像梓君专门骗她。到底,最后她选了三件,尽量也考虑到梓君的承受能力和苦衷,花费不超出此前设想。
衣服当然也要买的。杨华天生就有会打扮的天赋,不但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很好,愈是好的衣服愈能显出她的美来。她对服装的眼光不但表现在自己身上,而且鉴评能力也十分不错,因此在买衣服这一环节上,梓君基本没有了发言权,任由她去花了。梓君至多就是在杨华为他买衣服的时候,用极好的耐心来说服杨华买最便宜的。
琐碎的男人女子大概都不会喜欢,即使说喜欢也多少让人有点怀疑。女子心里真正所倾心的男人都是高大、“雄性”、成熟的,琐碎往往是女子嘴里不承认但心里接受的对自己的一种评价,若是一个男人也有这种特征,女子往往会把潜于自身的对自己的不满意转而在这男人身上,越是看着,越是鄙视得很。殊不知,男人的琐碎都是无奈的,因为种种原因总满足不了女人的愿望,应付不了女人诸多的浪漫,更不能洒脱起来,经过女人的一挪揄,冷嘲热讽一锅粥焖, 愈发就认定自己真的不是男人,愈发被女人所同化了。尽管梓君尚算不得如此,这场婚前的准备战却让他恨不能变幻出一百零八种变化,人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琐碎更是难免的。不过,对于梓君的这种琐碎,杨华倒也没有怪怨,甚至也明白梓君的那番苦心,倒也多少给梓君一些安慰。
她会在梓君忙过了一天之后,作些梓君为之感动的事——让梓君感动并不会是件难事——也就是些关心与理解,还可以一两句不带恶意的挪揄,笑一笑,梓君那满脑子的烦恼也就暂时化散了。杨华天生就是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梓君现在快算得上是她最亲近的人了,她的性儿自然也大都发挥在梓君的身上。她的性儿就像是一团火,这个比喻用作她所给身边人的感觉再合适不过。她要是开心了,梓君想不开心都很难,她若是不开心,梓君绝对开心不了。对于杨华所带给他的感觉,梓君现在还不能理性地描述,一方面他仍处于对杨华的热恋(可能用“迷恋”更恰当些)当中,除了用“火”来形容还分不清别的感觉;另一方面他这时被婚事的困扰所严严包围,分不出身心来。
不管是如不如意,不管是顺不顺心,不管怎样,婚礼还是要如期举行。在元旦的前一天,梓君坐在花湖乡下家里的堂屋中央,独自在那里想着。这个时候,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了,如果还有什么没有准备的,也就是放弃准备的。不管别人满不满意,反正他不想再改变了。经过这些天来的忙碌,他发现自己的嗓门大了,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如果不是杨华总在恰当的时候给一些安慰,他怀疑自己都会丧气。累,可用一个累字如何言尽其中滋味?
这个时候,总算告一段落,至于明天以及此后的几天,那都是明天以及以后几天的事,他不愿去想,最起码暂时不要去想。他现在只要静一静,好好地静一静。就好像他把该温习的功课都温习一遍了,至于大考的结果如何,听天由命了。
杨华这时在她自己的家中,做最后一夜杨家的姑娘,只待明天梓君来迎娶了。所以这个时候梓君有了一些安静,安静地把过去的那些日子作一个简单的回忆。这份安静是多么的难得,尽管他可以坐下来歇一会儿了,他的父母却还在为他们将近晚年最大的一件事情作最后的一些准备。他们“理所当然”地对儿子这人生中的大事要倾尽所能,把年轻人想不到的细微之处梳理一遍,看还有什么疏漏。对于他们来说,费尽了最大的力气,当然要求得个圆满,这可是关系到他们一生成败的,决不敢留下什么遗憾。梓君对他们所做的当然看得明白,可他除了感到深深的惭愧和不安,还能说些什么呢。
梓君的母亲把晚饭准备好了之后,就端上堂屋的大方桌上,对梓君轻声地说:“君伢,吃点吧,你父亲一时还不得回,俺先吃。”她自然深知儿子这些天来累坏了,所以说话的时候也尽量放轻些声。
梓君没有一丝胃口,但还是盛了大半碗饭吃着。他的母亲又说道:“你这几天也累了,吃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早起来。”
梓君说道:“晚上还要做剪纸,我帮帮您吧?”
他母亲说道:“这事不用你做的,早点睡,明早起来先洗个澡,还要去叫车接新娘呢,那才是正事。”
梓君只好服从道:“那您也别忙得太晚。”他稍稍地吃了一点,就放下碗筷,先去睡了。
他的确是累了,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而他的父亲到夜里九点多钟才回来,总算把借酒桌、碗碟、箩筐、锣鼓、旗子之类的事办妥了。他母亲则喊了几个本家的妇女在堂屋准备着第二天娶亲用的剪纸。
元旦这天凌晨,梓君的婚期终于来到了,他四点来钟就被母亲喊醒过来,让他先洗一个澡——这是楚阳的风俗,取“干干净净作新人”之意。他连忙起了床,母亲已把水烧好了,只等他去洗。他问道:“妈,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他母亲只是笑了笑,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睡得着,你快去洗吧。”
梓君把澡洗了,换上新郎的衣服,一套黑色的西服,配着白衬衣红领带,人顿时换了一副模样。他的精神也已经振奋起来,随后就骑着自行车往镇上赶。
来到镇上,天还没有亮透,他敲响了住在镇上事先约好的一位姓张的司机的家门。那司机在屋里应了,不大会儿就穿了衣服起来把门打开,让他进屋。这天虽是晴的,没有下雪雨,但几天前的那场大雪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化掉,经过一夜的低温雪已上了冻,而且还有些风,寒气更是袭人,梓君也就进去了。
他给司机递上一支烟后,司机要给他倒茶,他连忙推辞了。司机是个麻利人,不大会儿就准备妥了,启动了一辆二点五吨位的农用车,让梓君把自行车放在农用车上,人也站在车上,车子朝他家开去。
到了家,梓君把司机请进屋喝茶,自己则和母亲一起在农用车上赶贴大红喜字,把十几杆彩旗也绑在车沿,迎亲时用的箩筐、绳子、红剪纸、鞭炮、香烟糖果之类的东西也都放在了车上。
这时天已亮了,梓君的家里也开始人潮熙熙,去迎亲的锣鼓手和抬箱人陆陆续续地到了,准备酒席来帮忙的人也来了。梓君家门口已经搭起了一座临时性的灶,这时已架着两只大锅,树根作的柴火舔着锅底,锅里烧着满锅的水。他家里养的一只大肥猪这时也已被绑了起来,请来的屠夫佬只等水一开,就用磨得光亮的刀把猪杀了,放血,劈膛破肚,取出肉和下水,作酒席用。一片热闹,也吸引了不少的孩子在他家逗留。
梓君则开始清点去迎亲的人数,让已来的人围着桌子坐下,玩会儿扑克,一边等着还没有来的人。他的母亲和几个本家妇女则为去迎亲的人准备着早餐,早餐是肉片鸡蛋面。肉、鸡蛋和面条此前早就准备好了,只等下锅。由于人多,只能等大锅下面条,而头锅水要用来泡猪的。
去迎亲的人大都是村里的后壮,也有梓君在花湖医院的几个年轻同事,他们是今天的重要角色,代表男方的形象。按梓君以前的想法,伴郎这个角色非安生莫属,现在则请了他的一位中学同学,在花湖乡政府工作,将在车子经过花湖的路上等着;伴娘自然是春云,她已在昨天去了舒城杨华家里。
迎亲人因为这时并无大事,有的在玩扑克,有的则围着屠夫佬看杀猪。两锅水快要烧开时,屠夫佬已做好了一切准备,正全神贯注对猪刺上最要害的一刀,果然是功夫了得,猪顿时泄了气。在一旁观看的人很多,见到屠夫佬的高超手艺之后都发出了欢呼声。一旁,两大锅水已倒进了泡猪的大盆,屠夫佬见有人欢呼也更加有了精神,叫了两人与他作帮手,把已断气的猪放进了大盆。他把猪在沸水里翻了几次身,然后把猪从水里抬出来吊在架子上,开始刮皮开膛破肚了。
这时灶上又烧着水,等水一开就开始下面条,放肉片和鸡蛋。迎亲的人见早餐快熟了,也就各自坐下。不多会儿,热腾腾的肉片鸡蛋面用大碗盛着端了上来,他们一时狼吞虎咽。梓君也被母亲劝着吃了一点。
早上八点多钟,梓君和去迎亲的人全都准备就绪,出发了。他们坐上农用车的后面,车子一开,锣鼓手一齐奏起了迎亲的曲子,沿着乡道,一片欢腾。
车子很快就到了花湖,梓君见到他的那位做伴郎的同学果然已在路边等着,接上了车,然后车子朝舒城一路而去。
到达舒城已是九点多钟。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