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日记-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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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说,阿杜,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喝茶了,我想你。你始终沉默不语。
那盏茶凉了,倒了,我再满上,凉了,再倒……
把脸紧贴在玻璃窗上,看雪花一片一片、铺天盖地、飘飘荡荡地坠落,而我好像就站在半空中了,和它们一起飞舞着。我想起春节的那场雪,和今晚一样,纷纷扬扬,下得很痴迷。很冷的天,很冷的夜,你在那里等我归来,一早你就预知了我的归来。忘记了那天路上是否有积雪,你就那么走来,翩翩地向我走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好像今天还会发生。我惊喜着你的出现,扑进你的怀里,你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让人不由自主想被你融化。
知道自己很傻,每天晚上我都会每隔一个小时看一次窗外楼下,是否有你的车,是否有你的人。我买了一束灯花,塑料的那种,有千万根可以点亮的细丝,装上蓄电池,打开开关,就像天空盛开的焰火。每当我看到楼下有黑色的车经过的时候,我就会打开它,摇晃它,不管那车是不是你的。
灯花是在我们去过的那家麦当劳门口买的,就是曾经我们当街拥吻的那条斜街。那天天气很冷,我就想去看看那里了。我总是穿着你熟悉的衣服出门,我想,如果你偶尔经过那里,飞车经过的时候或许就可以看到我。那条街上的树,一片叶子都没有了,光秃秃的,像我一样傻傻地杵在寒风里。然后,我就看见了有一个人在卖灯花,寒夜里显得是那么温暖,所以,我就买回来了,希望有一天你能看到。
你跟我一起在超市买的那个闹钟一直摆在桌上,记得我说它不好看,你说,就这么暂时用着吧,以后有漂亮的,我们再买,一用就用到了现在。记得那是我们惟一一次去商场吧,虽然说只是在家门口的超市。现在,我每次去超市都会很欢喜,好像你推着购物车就在我身边站着。我想这将是我今生保存的第二个闹钟吧,还有一个是我出生那年父亲买的,早就坏了,但我一直保存着,直到将来。
现在,我用你留下的签字笔写日记。刚刚,笔没油了,写不出来字了,我把它用我的派克笔盒装了起来,放进抽屉。抽屉里还有你丢下的打火机,还有你两张照片。我想,有一天你会回来给它换芯的,或许是今生,或许是来世,我都等着。
我应该很幸福,因为我还爱着,并为爱活着。
放弃现世的快乐,或许只是为了保有幻想中那份永恒。
昨晚梦见你剃了个怪头,揉着你的头发,我笑醒了。中午的时候觉得心痛,忍不住拨通了你办公室的电话,听到你说“你好”,依旧那么平和、那么友好、那么快乐、那么熟悉、那么亲爱、那么……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挂了,我想我哭了。刚刚我又拨通了那个电话,电话铃空空地响着,我让它不停地响着。知道你不在,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你肯定不在办公室,我也不希望你在。我不会去惊扰你的生活的,但我总得对自己有个交待。
原本想和你一起看雪舞的,现在却只有我一个人。
原本想陪你走到地老天荒的,你却一个人先走了。
刚才看见一个人站在楼下凝望着我,我慌张地看了又看,明知道不会是你,但还是跑了下去,穿着睡衣。我傻傻地盯着那个男人看,那个男人察觉到了,转身看着我。那是个很年轻的男人,帽檐儿积了雪,一脸忧郁,一脸诧异。在他眼里,或许我是不成体统的,一身单薄的睡衣、一脸无辜的期盼、一色苍白的兴奋、一头蓬乱的头发和欲哭无泪的混乱表情。我们对望着,只是对望着。或许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女人,而我看到的却是你。
来暖气了。冬天才刚刚开始,需要坚持。
第六部分:刑天雪化了
2003年元月1日 雪化了
雪化了,什么也没有留下。就像我写的日记,就像以前我发给你的邮件吧,我老是希望自己这一生总该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把我镌刻在他的心里,不是我的文字,而是我这个人。
这个城市充满了太多的偶遇和分离,爱情就像是PS机上的一场游戏,谁也没耐心一直玩下去。况且,游戏总是很快就会结束的,无论你怎么玩也找不回最初那一局。这就像是一个笑话吧,笑话本身并没有意义,只不过是说笑话的人误以为它有意义而已。
再见到你,还是在去年我们相识的那一间KTV包房里,我仍然举着高脚杯,笑语盈盈,就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能自抑,到底还是打了你的手机,说自己过得很好,一切运转正常,都过去了,我全都忘了,只是想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吧,所以,想在二○○二年最后一晚再见你一面。是的,我是预约的,我知道,要你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见我,实在太不容易。现在,我微笑地看着你,脸颊在颤抖,但你是看不见的,灯光昏暗,我早已刻意关闭了所有的灯,只有电视机屏幕一闪一闪地跳动着。
你说,“你怎么越来越不会打扮了?”
我穿着为了见你才买的衣服,粉红色低胸羊毛绒上衣,粉红色的仔裤,粉红色的小靴子,绛粉色翻毛皮的外衣,还有一只浅粉色绣花的手包。我整个人都是粉红色的,还有我粉色的妆黛。这一切,只是为了营造一个粉色的记忆。如果可能,我还想诱惑你回到我这里,然而,现在,却好像是“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我笑了笑,说,“刚从朋友那儿过来,没来得及换衣服。”
你说,“你就这样见人吗?”
我知道你说的是我低胸的上衣,我说,“是的。”
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多么的委屈,我何至就堕落于此呢?难道我想向世人证明自己是“波大无脑”吗?你这样想吗?这样想也好,足以证明我的生活是丰富多彩的,而不是自我封闭。事实却是,我一个人关在那间小屋里,几乎不知道外面的天气。你可以问心无愧地忘记我了,因为我是那么一个不甘于寂寞的女人。
有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不知道是祖传的规矩,还是我一厢情愿一直这么认为的:新年的第一天预示着整整一年的机遇。也就是说,新年钟声敲响之后,你和我在一起,一个小时代表半个月。如果今天我在想你,一年我都会想你。所以,我要我想你,并且我要我真心地开心起来,那么,一年里我都会很开心的。所以,你不要对我那么冷漠好吗?
或许是我真的喝得太多了吧,我怎么能任凭伤感涌上心头了呢?
我说,“你真的爱过我吗?”你说,“是的。”
我笑了,笑得很诡秘。
然后,你就冲我吼,“干吗用那副表情看着我?我又没有撒谎!”
结果,你把酒杯摔在了地上。我背过身去,沉默不语。
我以为我会落泪的,可是我没有。不知道为什么,伤心那么多却不足以凝聚出一滴泪。
我用尽力气讨好你,只是为了让你能平心静气再多陪我一会儿,如此而已。
发现自己在你面前永远是低贱的,从来没有敢产生过叛逆你的意思!你说我是温柔的,我就极尽温柔,你说我是通情达理的,我就极尽通情达理,你说我是乖乖女,我就极尽乖巧伶俐,我从来不去想自己究竟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或者,事情该不该是这个样子,宁死一副“宁愿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负天下人”的壮烈。在你面前,自尊、公平是根本不存在的,我也根本无须考虑。我不害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却害怕你有稍许的不开心。
但是,你说,“我感冒了,累了,我送你回去。”
下车的时候,我鼓起勇气想拥抱你,你却躲开了,就像我是瘟疫。
很害怕听见自己哭泣的声音,静夜里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所以,我吃了几粒安定,让自己睡了。结果,在梦里,我却把自己哭醒了。梦见了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只是觉得心痛,哭得撕心裂肺的,胸口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呢!
人啊!真的别太高看自己!自己还以为自己是谁呢,以为别人会记得你!其实也就如蝼蚁而已,算什么呢?
第六部分:刑天大年初一
2003年2月1日 大年初一
“噼里啪啦”,大街上时而有稀稀落落的炮竹声响起。总还是会有一些胆大妄为的家伙无视城市烟火禁令的,像我想象的那样。
春节没有回西安,我在北京的新居赶写东西。父母似乎早已经习惯了儿女们像鸟儿一样,一飞出去就很难再回巢的现实。只是,我感觉他们真的是老了,真的老了。以前他们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每隔十天半月,我都会打给他们,报个平安什么的。现在,我每周都会给他们打电话,甚至更多,但是,他们还是会隔三差五打电话过来的。父亲退了休,但比以前更忙活了,母亲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第一次感觉自己和父母是如此亲近,第一次感觉自己还是个孩子。在父母面前,孩子永远都是孩子,而我真的是想承欢膝下,由着他们为我遮风挡雨的,我永远不长大,他们也永远不变老,就这样,一直这样下去。
可能是被风雨吓破了胆,被人吓破了胆,我开始恐惧和任何人打交道了,甚至说话。只有面对文字,我才是我,又有了喜怒哀乐,又有了血和肉。所以,无论他们什么时候打电话,我都在家,几率是百分之百。为此,他们很担心,就把家里的小保姆打发到我这儿来了,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每天还要像遛狗一样拉着我到楼下花园遛一圈儿,然后再向他们汇报我的情况。有时候,我也感觉自己像个弱智儿童,我只能记得今天发生的事儿,至于昨天干了什么,我真的想不起来,但,如果按照规律和逻辑推理,可以确知,除了写字、吃饭、睡觉和遛弯儿,我什么都没有做。
今天,如果没有听到爆竹声,如果不是小保姆让我吃饺子,如果不是她硬让我换上她给我拿出来的新内衣、新棉袄,我想我已经忘了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了。
她说是妈妈告诉她新年必须给我穿新衣的,从小我就这样,里外一层新,还要在我脚上系上五彩线,讨个吉利,我就想起了好像有这么一档子事儿,在家乡还要跳篝火、送灯笼、舞狮子什么的,规矩很多,很复杂,我忘了。
很多年没穿过花棉袄了,还是手工的,用花棉布做的面儿,就是那种红底儿、白牡丹、金凤凰的棉布的被面子。记得,我很喜欢这种布,老是设计着有这么一件旗袍。后来,果真就做了一件,是从妈妈的柜底偷出的布料,至今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藏了那块布料,我让紫烟为我做了一件旗袍,那还是上大二的暑假吧。紫烟那时候刚刚应聘在一家服装厂做兼职设计师,可惜她只会画,还不会做衣服。那是她第一次裁衣服,居然还让我做了一次木头模型。好在,做出来之后,我无法再抱怨什么了。太漂亮了!两只凤凰栖落肩头,一朵大牡丹种在前襟,正合适的剪裁,精细的手工,令人瞠目结舌。这不只是衣服,这是一件艺术品!所以,我把它挂在了墙上,做了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