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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莫非日记-第14章

小说: 莫非日记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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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最后一片坠地的桐叶,我躺在地上想什么呢?风夹带着沙,从我脸上席卷而过,我一脸惊惶、一脸寂寞,伤痕却看不见了,骨骼也风干了。或许我还能想起一些什么东西,那就是我青春的脉络。我开始回忆,希望自己能够明白一点什么,然而太艰难了,似乎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    
    1996年10月20日  小雨  花凋    
      想要  盈握你的孤怨    
      伸开手掌    
      只有一缕轻烟    
      心不在焉  吻落了太阳的热恋    
      游思    
      无声无息间消远    
     ——题窗前金盏花    
    人类发明水泥不过百年光景,水泥却覆盖了整个地球,当然,我是说平铺面积。有增无减的势头仍在继续。而我一出生就被限定在了这冰冷、单调、坚不可摧的水泥屋里,似乎生命也是由水泥铸就的。生命如果是用水泥铸的,会更坚固,会万古长存,哪怕地球再遭遇一次不可避免的毁灭。    
    这屋里惟一有生命的东西,就是这几盆花了,好歹它们的生命还在运动。它们夜以继日地进行着光合作用。即使花谢了,有叶,叶落了,有根,明年又是一条好汉。    
    很后悔只种了几盆花,还疏于打理。看着它们日渐一日地枯萎下去,良心着实不安。但是,究其根本,却不该归咎于我的,我不是武则天,我不能勒令四季,颠倒乾坤。虽然我对每一片绿叶,每一片花瓣的呼吸声都了如指掌,但我不能够帮助它们死而复生,很遗憾!    
    最后一朵金盏花也死了,没完没了的时光却在蔓延。雨不紧不慢已经下了一天,从容不迫的,冷冷淡淡的,却让人摸不着头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被浸湿的黄叶铺陈了一地,如锦似缎,却是灰蓝的暗底。或许只有天使的心才能领悟到它的从容吧,而我却被困在这阴暗的小屋,就像隔山望岳一样看到的只是轮廓,根本不可能领会其含义。橘黄色的灯影并不能给我温暖,无论我怎样努力也无法展露那娇人的笑颜,就好像——天黑了下来,我就没了梦想。或许终究有一天我会搞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吧?而这一天又究竟在哪里?    
    “这是一个可爱的黄昏”,我一再呢喃,虽然它冷漠如常。心浪平息之后,如森林中被雨打湿的湖泊,幽深、宁静、遥远、陌生、冷艳。梦想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人人都曾经梦想,并为之痴狂,却未曾领悟又弃如敝屣?为什么它总是那么遥远,看也看不清?它就像一个真正的幽魂,我可以感觉到它,却从来看不到。就像我一直期待看到的一种花,绿意盎然而花开四季,既不妖艳也不算散漫,如高山上的草甸,高亢却悠远,还有丝丝脉脉的藤蔓。恐怕也只能是绢花了,只有假的才会更完美吧!    
    真实的生活是不允许完美存在的。梦想如天,高远却不能触摸,生活如地,无论是泥沼还是山坡,人就在它们之间活着,脚却永远不能腾空。我已经不想再期待什么了,希望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日复一日的麻木,俨然,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王昊每天喝着他那二两小酒自得其乐,我呢,就这么麻木地呆坐。好一个幸福生活!    
    


第二部分:烟花烫不想再温柔

    1996年10月30日  晴  不想再温柔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我是一个极温柔、极安静、极宽容的女子,我也就相信了,所以我也尽量温柔、安静、宽容,虽然我认为自己并不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人的外表几乎都是具有着欺诈性质的,“绣花枕头”随处可见,或许我也是其中一个。以前只是怀疑,今天我却断定是如此。从某一方面讲,我是一个泼妇,天字第一号泼妇,不仅具备泼妇的气质,也具备泼妇的本质,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能串联起所有文明的词汇来表达一种污浊,比如我会对王昊说,“你见过醉虾吗?张牙舞爪却找不到方向,逮住同类却拼命掐的?”我还会说,“脱了衣服,其实人不如猪!猪还有一张皮毛遮着自己的隐私,人却只能借助于外物。”王昊吃惊地看着我,我却视而不见,仍旧没完没了地说着。我想,一个沉默太久的人一旦开始说话,必定像个演说家,滔滔不绝,止都止不住。当然我并不是沉默了太久,而是穿着华丽的衣裳太久,那就是我虚假的外壳,我不堪重负,今天我卸了它,我的本能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你最好闭嘴!别没事儿找事儿!”王昊厌恶地看着我,我是从他眼光里读到这个信息的。我依旧一副麻木不仁、没心没肺、满不在乎的表情,不慌不忙地继续说着,好像再也没有可能停下来了,好像我的嘴巴根本就不是我的,“你就像是垃圾或者是生产垃圾的机器,我就像吸尘器。你脏了我就来打扫,可是到了一定的时候,我也得倒倒垃圾吧,不然这吸尘器也该报废了。”    
    “你会不会说人话啊?”王昊厌恶地别过头去。    
    “难道我说的是鸟语吗?你以为你是鸟王少昊啊,还听得懂鸟语?”少昊是启明星的儿子,黄帝的侄孙。他有着凤凰一样高贵的气质,鹰一样勇猛的性情,百灵一样的灵巧,燕子一样的谦恭,杜鹃一样的无私,你有吗?你是吗?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昊醉醺醺地上床睡觉去了,懒得搭理我。我只好对着墙说。    
    我说,“学机械的就是机械了吗?早晨八点钟开工,打开机器,晚上再关上。今天轴承坏了,明天轴心歪了,后天螺丝又松了,总得检修吧!有问题不解决怎么能行呢?……”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挺烦的,想吵架都找不到对手!我想我会憋疯的!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宁可大吵一架,至少发泄出来了,但现在,只好再憋回去,胸口堵得慌!非得一吐为快不可!“起来啦!你这样是不尊重人的表现,知道吗?我是个人哪!你怎么能视而不见呢?”我何止是个人,我还是个女人!也就是说,是那种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的感性动物,可他还是不搭理我!好像他是个死人,或者我是个死人。    
    怎么办呢?整天喝酒总不是个事儿啊!难道真是“世人皆醉我独醒”吗?我想起自己在大学里最出名的一句话。那时候,每天我总是宿舍里最晚一个醒来的,但偏偏每天醒来的时候,不睁眼先大喊一句“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她们因此叫我“卧龙”。现在才明白,做梦的年龄已经过去了,每个人都长大了,只有我还蜷缩在梦里不愿意醒。我说我的少女时代,是一个读诗的时代,做梦的时代,我的幻觉时代,假如到老了我还读诗呢?算不算童心未泯?其实我并不喜欢诗,诗这种东西太高深了,我读不懂。即使是现代诗、朦胧诗,自己偶尔也写几行,暂且叫做诗吧,反正没人规定诗必须怎样写。就好像老母鸡看着自己下的蛋直发怵,这圆圆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儿啊!我觉得我自己就是一首诗,一首朦胧诗,一些不连贯的句子,跳跃的组合,混乱的逻辑,不堪一击的才智,交杂在一起,生出我这样一个怪物。那他呢?他是什么?他看起来比我更糟,比诗更糟的有什么?酒曲子!没有好酒曲子,就酿不出好酒,没有好酒就没有李白,没有李白就没有好诗。他是烂酒曲子,我是烂诗,这就是现代的产物。这年月,好酒越来越少了,大批量生产的都是勾兑出来的酒精,不用工业酒精就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还是对着日记发牢骚吧!这世界,人人自危,连自己的重量都承受不起了,何况他人呢!    
    


第二部分:烟花烫往事难追

    1996年11月20日  往事难追    
    王昊问我,“他就是李明清吗?”我说是。    
    “他长得的确很漂亮。”我说是。    
    “旁边是他女朋友吗?”我说是。    
    “他女朋友很漂亮嘛。”我说是。    
    “你只会说是吗?”我说是。    
    “无巧不成书”,好不容易跟王昊一起逛一次商场,居然碰见了已两年杳无音讯的李明清。当我看见他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我目瞪口呆,他瞠目结舌。我傻傻地看着他,他呆呆地看着我。他女朋友不高兴地拉了他一把说了什么,王昊也拥了我一下,说,“走啊!”我就走了,但是是向李明清走去。    
    真的站到了他面前,我却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问我,“你还好吗?”“还好!”我苦笑了一下。    
    王昊也站到了我视线之内的一侧,我说,“这是我丈夫,王昊。”    
    两个男人开始彬彬有礼地寒暄握手,然后看着我。    
    “那是你女朋友吗?”我看着他背后那个已怒气冲冲远去的漂亮女人说。    
    “是的。”他说。    
    “你妈妈有没有调查一下她家有没有遗传病史?”我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准备春节结婚了。”他也一本正经地说。    
    “是吗?那恭喜你了!结婚不用给我发请柬!”我说。    
    “你一直在西安吗?”他问我。    
    “你还在昆仑山吗?”我问他。    
    “是的。”他说。    
    接下来就是沉默。    
    人流汹涌,人声鼎沸,独有这边静默。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条船,被海水打得七零八落的,船却无动于衷着。    
    再后来,他说,“我得走了。”我说,“好的。”然后就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张了张嘴,像鱼一样吐了几个泡泡,始终没发出声来,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说话,走了,消失在洪水一般的人流中去了。    
    我想一定是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的耳朵突然失聪了!我听不到王昊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我只想找个地方坐坐,哪怕就坐在人来人往的商场的楼梯上。但是,王昊使劲儿拽我!可我真的是走不动了,也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到了家,王昊却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发火。我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发火,可他不停地发火,整张脸都变形了。好在这时候他的传呼机响了,他气冲冲、急匆匆地走了,留下一个白眼儿给我。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却突然很害怕一个人待在家里。    
    出门打了辆车,司机问我去哪儿,我也说不出来,想了想就说去北边吧,东北方向。    
    我们的家,在西南,城的西南,对角线是最远的距离,这一点我是知道的,我学数学嘛,几何还是不错的!后来,我看见路边有一个小商店,就喊了停车。买了大瓶的啤酒,坐在快车道和慢车道的栅栏上喝。好像已是三九严寒,风很大,吹在脸上很疼。或许不是风大,是车太快,带起飓风,快把我吹倒了。太阳已经没了,闪来闪去的是流星一样的车灯,还有浓浓的烟土味儿,呛得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有个司机拿大灯照我,还伸出头冲我喊了一句什么,我很生气,就使劲儿把啤酒瓶子向他的车砸去,没砸着,“咣”的一声砸到了地上,很清脆,毫不含糊的清脆。然后,后面车上的司机就伸出脖子骂我,我“呸”了一声,做了一个很大的动作铺垫他听不到的这一声“呸”。    
    所有的车都走了,大街上好像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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