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巴黎-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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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杰尔卡·罗森。杰尔卡这样描述第一次进入戴留斯房间的情形:“我去了戴留斯小小的套房,那是一个小而古老的房子,他把它改成两个小的房间,一间起居室,里面放着钢琴和一个方桌,地下铺着红色地毯;旁边一间小卧房,旁边放了一张床,还有一个极小的厨房……”
我在蒙帕纳斯寻找戴留斯的故居时,离戴留斯的故居越近,感觉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就在前不久,巴黎吉美博物馆举办中国早期旅法画家常玉的画展,我应香港《明报月刊》之邀馔写常玉的生活艺术的评论文章,为寻找常玉在巴黎工作室的地址,专门到此地拜访过。常玉是中国早年留学法国的画家,与徐悲鸿、潘玉良熟稔,他一生在异域漂泊,孤独地追循着自己的艺术理想。常玉晚年生活凄惨,因煤气中度死在蒙帕纳斯的工作室里,一生都在巴黎寂寂无名。没想到,常玉的住所竟然与法国印象派作曲家戴留斯的故居仅数街之遥。
戴留斯的生活在巴黎相比其他音乐家来说,还算是过得去,因为遇到杰尔卡而生活更好。他们婚后在枫丹白露附近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房子是法国一个侯爵的房产,坐落于一个教堂的旁边,院中有一个大大的花园,花园通向辽远而美丽的卢瓦河。戴留斯在卢瓦河畔写下了许多著名作品。戴留斯和妻子都是业余收藏家,他们的家中收藏有高更和罗丹等许多艺术人的作品。
戴留斯是欧洲印象派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作品题材大多取自大自然的景物,音乐充满诗情画意。戴留斯许多作品的名字常带有田园风情:《翻过重山的远方》、《走向天国的花园》、《北国素描》、《海的漂流》、《日落之歌》,《乡村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春归》、《暮色幽思》……他的音乐中也有反映社会境况的描写,被称为“伟大的城市之歌”的管弦乐《巴黎》和以音乐表现市集喧闹景象的《布里格市集》等作品。戴留斯的音乐独树一帜,表现出了大自然的诗一般的境界,有时里面还带有怡淡的忧伤和宗教虔诚的情怀。戴留斯的晚年身体状况欠佳,因梅毒双目失明身体瘫痪,他的助手埃里克·芬比协助他口述了一些作品,戴留斯死时七十二岁。
如果我们把法国印象主义时期的德彪西的音乐比作是一幅色彩艳丽、情感荡漾的油画作品,那么戴留斯的音乐就是色调清灵、笔触雅致的水彩佳作。虽然我们的音乐界与乐迷中对他还不为深知。但是我感觉,戴留斯的音乐终究会被国人所喜爱,因为戴留斯的音乐与中国田园诗般生活情趣意韵神通,戴留斯的音乐,是东西方音乐思想交融的必由之路。
冷月照音魂(1)
肖松举行婚礼的教堂
冷月照音魂—挽叹肖松
题记:肖松的童年是在孤单和哭泣中度过的,他没有兄弟和姐妹,没有朋友。他说:“我真是孤独,哪怕去旅行,我总是带上我的忧伤一起前行。”
美丽的法兰西,艺术璀璨如一条镶金嵌玉的彩带,在古典主义与印象主义音乐之间,有一款金色钮环,《音诗》幽冥,《爱之诗,海之诗》浪漫,《永恒之歌》哀婉动人,它的作者英年早逝,令人挽叹,斯君何者?便是肖松。
肖松出身富豪世家,巴黎有一条街道是以他祖父命名。肖松少时生活如蒲园之花,雅室幽兰,暗香馨暖,旖旎芬芳,却无纨绔子弟的浮花浪蕊和轻浮傲慢。肖松仪表堂堂,庄重超然、温良淳厚、待人宽怀。他学法律,二十二岁宣誓成为一名律师,却未开展过实际业务。肖松在家庭教师鼓励下开始有独立的思想与生活。肖松青年时代出入于巴黎的贵族沙龙,在德·海萨克夫人家中结识亨利·冯丹—拉图尔、奥迪隆·何东等巴黎知名的艺术家和他未来的妻子让娜·埃斯惠图尔。肖松二十五岁跟随弗兰克学作曲,在巴黎音乐学院马斯奈的音乐班上进修,创作出了题献给未婚妻的题为《维利亚纳》的作品和被称为艳丽琦行的音乐篇章的《爱之诗,海之诗》,从此为法国专业音乐界所侧目。
肖松的祖宅坐落在巴黎十七区,残阳夕照,暮色时分,我来到肖松的祖宅。天空云彩火红,撩人脸颊,红霞反衬于肖松祖宅朴厚的青色墙壁上,温润鲜艳。肖松的祖宅已为立陶宛驻法国大使馆所在地,宅院门前挂起立陶宛国旗。肖松在祖宅里度过了豆蔻少年和花样青年,他父亲五十一岁喜得贵子,肖松之前有两个哥哥早逝,父母因此把肖松视为掌上明珠。肖松家中虽然富比一城,但他童年在紧张压抑的氛围中度过,父母担心他的身体不健或会事出意外。肖松童年压抑、少年沉静而青年活跃,却不幸在盛年星辰坠落,如烟飘逝,天意如此,岂奈何哉?!
青年肖松的婚礼就在此地举行,他大宴宾朋,其规模排场盛极一时,参加婚礼宴会的有老师弗兰克、弗列、好友德彪西、加布里耶、保罗·杜卡、阿尔贝尼兹、柯托、义赛亚,艺术家与作家马奈、何东、德加、雷诺阿、罗丹、基德和马拉美等,囊括了法国文学艺术界的人文翘楚。肖松在祖宅里创作了他一生辉煌的作品《爱之诗、海之诗》、《音诗》和歌剧作品《阿尔蒂斯王》。《爱之诗、海之诗》创作过程约八年时间,《阿尔蒂斯王》创作了九年。这与其锦衣玉食的生活,翠绕珠围的家庭环境,稳健忧郁的个人性格有关。
肖松的童年压抑,他的两个哥哥早殁的阴影笼罩全家,无形而沉重的精神压力使肖松的童年没有孩童应该有的活泼、快乐、调皮、任性……肖松曾说:“我的童年是在孤单和哭泣中度过的,我没有兄弟和姐妹,没有朋友。我真是孤独,没人能帮我放松下来,哪怕去旅行,我总是带上我的忧伤一起前行”。肖松的童年唯一可记的快乐是去木偶剧场看戏,所以成年肖松为法国维维埃纳画廊小剧院创作的木偶戏音乐和以莎士比亚戏剧为蓝本的木偶戏音乐,影响非比寻常。倾听肖松的音乐,有幻想、有浪漫、有冥思、有哀婉,可感知他翠绕珠围的环境中的一瓣心香,一缕凄容,可窃知为什么肖松音乐中隐藏着忧伤、强烈的激情里带有冥想和神秘的原因了。肖松预感到他的生命不会太长久,他不愿意草草地离开人世,这或许是肖松倾心作曲的根本缘由。
肖松的祖宅前驶过一辆挂外交牌照的奔驰车,一男一女缓步下车推门而入,大门开启时我望见园中高大恢宏的旧式台阶,我曾见到过一张法国艺术界英才翘楚在此台阶上的照片,照片中肖松沉思、但第微笑,弗列肃穆、克里克伯姆侧目幽然,奥古斯特·皮埃尔睿智沉静,雷欧·范古特自信练达……照片总结了法国一个时代的风流渊雅,成为法国艺术史上永恒不朽的乐章。距离肖松祖宅不远,是李斯特、柯托、德彪西的故居,在有仅半街之遥,是巴黎八区政府所在地,肖松在八区政府注册结婚,在圣·奥古斯特教堂举行的婚礼。数月前巴黎八区政府举办了中国绘画大家、留法艺术先驱吴作人先生的作品展。展览一中一西,遥相辉映,各得一章,犹如流波彩霞荡漾在艺都满香园。
夕阳西下,黄昏暮落,我沿马丽岱特大街漫步前行,前面街口矗立一座巍峨的教堂,那是圣·奥古斯特教堂,肖松在此举行的婚礼。圣·奥古斯特教堂沉郁神秘、旧墙生斑,青痕累累像鞭撤一般,像是肉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升华。教堂的彩窗黯然无光,当艳阳高照时节,从教堂内部透过玻璃窗,可看到七色斑斓的迷离光彩,人之期望是需要色彩和阳光结合的,因此幻想总是如梦似诗。教堂尖顶的金色十字架直入天空,刺向苍穹暮色,天边的一轮明月,幽然皎洁,于万里苍莽的天穹中顾影自怜,凄冷孤单。肖松的童年抑郁、少年深沉、青年活跃、壮年惨殁,度假时出门小憩,骑自行车摔倒意外身亡,魂撒荒郊,魄留凄野,他殁后被埋葬在拉雪斯公墓。我们静心感受肖松的音乐,好比孤单的行船载着法国新古典主义的漫漫烟波,航向欧洲印象主义的诗情画境,那一款金色的钮环,牵引出了肖松生前身后的一脉虹霞。
我身倚教堂的青石,仰望明月,蓦然记起明日是中秋。朋友从国内带来一瓶老酒,一纸素签,一盘奚啸伯先生的唱腔盒带,在远离故园的异域把酒望月、倾听奚派的洞箫清韵,一纸素签写下“冷月照音魂”,岂不是温馨雅意的别样秋思吗?!
歌剧献给巴黎人(1)
多尼采蒂故居前的小花园
歌剧献给巴黎人…多尼采蒂
题记:多尼采蒂一生经历了奢华与苦难,他把爱和才华献给了巴黎,而把悲伤留给了自己。
多尼采蒂在意大利受人排挤,就来到巴黎发展,住在巴黎二区德鲁瓦街五号。
巴黎二区是巴黎的中心地带,德鲁瓦街五号就在巴黎歌剧院附近。我从巴黎歌剧院后身,穿过一条幽静的小巷,巷内有一个韩国餐馆和一个酒吧。酒吧就坐落在多尼采蒂故居的底层,楼上层繁花朵朵,是民居的所在,楼下看样子是一个工厂的车间。作曲家亚当曾这样写道:“我和多尼采蒂住在一栋楼里,我们经常互相拜访,多尼采蒂虽然没有钢琴,但他总是不停的写啊写……”。
多尼采蒂五十一年的人生时光,创作了七十多部歌剧作品, 多尼采蒂和蔼可亲,人缘极好。亚当的歌剧在巴黎喜剧院成功上演,多尼采蒂比任何人都要高兴。因此亚当说:“我被他真挚的友情和诚挚的赞赏所感染了,感觉到比我自己歌剧的成功还要高兴”。
多尼采蒂是欧洲十九世纪浪漫主义时期的作曲家,他被人誉为十九世纪前期意大利歌剧三巨头之一,其余两位是贝利尼和罗西尼。或许是同行相嫉的原因,三位作曲家貌合神离,互相揶揄又互为抵枥。贝利尼锋芒四溢,因痢疾英年早逝;罗西尼左右逢源,却体弱多病;多尼采蒂热情荡漾,到老来精神错乱。三巨头几番争斗,几分弥战,到头来都落得个“是非成败转头空”,只留给后人茶余饭罢的谈资罢了。
多尼采蒂早在来巴黎之前就已经名声在外了,他初到巴黎就一炮打响,感受到成功的喜悦。多尼采蒂是个工作狂,因此他的收入也很可观,据说多尼采蒂的每部作品能挣得一万法郎左右,每次排练或首演的时间还得以多尼采蒂的安排为准。多尼采蒂丰厚的收入,已经算是富贵了,可这对于他过于考究的生活竟然还不太够。那时三巨头之一罗西尼已功成名就,隐身而退,贝利尼英年早逝,落花而殁,这都些给多尼采蒂在巴黎更深层的发展留出了宽广的空间。
巴黎作为世界艺术中心,有着自由的艺术氛围、宽松的政治环境和高金额的经济收入。它是世界艺术的灯塔,每年都吸引着世界上每一个艺术家,巴黎对艺术人具有着特别的吸引力。因此多尼采蒂为迎合法国人的欣赏口味,专门研究语言韵律学,在歌剧剧情、剧本和音乐等方面尽力做到入乡随俗,巧妙的将意大利的歌剧法国化。同时多尼采蒂又在故乡意大利也烽火四起,声势燎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多尼采蒂热。多尼采蒂在巴黎期间,创作了《军中女郎》和《宠姬》等多部重要的歌剧作品,其中以《唐·帕斯夸莱》和《唐·塞巴斯蒂安·亚诺》最为知名,巴黎人称赞多尼采蒂是“为歌剧而生的。”确切地说,多尼采蒂将一生不少重要歌剧作品都献给了巴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