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巴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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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法国音乐家埃里克·萨蒂,他至今还是一个谜。萨蒂性格特立独行,他的生活方式与为人处世是法国乐坛的一个异数。萨蒂的音乐理念影响了现代几乎所有的作曲家,被人称为“世界现代音乐的开拓人和先驱者”。
萨蒂出生在法国西北的诺曼底地区,13岁进入巴黎音乐学院爱米尔·德斯龚博的预科班里学习。在音乐学院,萨蒂的考试总是不及格,老师这样评论他:“萨蒂极有音乐天赋,就是太懒惰。”萨蒂放荡不羁的性格和常常冒出的奇怪思想与音乐学院传统的教育氛围格格不入。他在学校里我行我素,犯错误屡教不改,终于被巴黎音乐学院院长托马斯开除。萨蒂离开音乐学院不久,忽然突发奇想,执意要去当兵入伍。萨蒂在法国的陆战队服役,过了一年多,他又想回到巴黎发展,于是想办法提前退伍。萨蒂到巴黎参加了一个具有神秘性质的宗教组织,他就在这个宗教组织里负责弹琴和作曲。
萨蒂的父亲是一位有钱的富商,旗下有一个专门出版乐谱的公司,萨蒂最早的歌曲就由他爸爸的公司出版。萨蒂将第一首出版的作品编号为第62号,再出版了一本乐谱,又编号第20,也没有什么原因,萨蒂就喜欢这样编排。萨蒂开始住在巴黎的艺术区蒙马特高地附近,平常时间就在巴黎著名的“黑猫”咖啡馆里弹奏流行音乐。萨蒂的思想天马行空,行为无拘无束,他每次出门都打扮的精神抖擞,一尘不染,身上必带四件东西:圆形的礼貌、英式的雨伞、衬衣的假领和笔挺的胸衬。从萨蒂的这些“装备”可以看出,萨蒂虽然平时散淡,出门却像是一个有学者派头英国绅士一般。萨蒂的爱情也很神秘,他一生中唯一一次为人所知爱情经历,是和一位叫“苏珊娜·瓦拉多”的女孩子的恋爱,俩人爱得一塌糊涂。关于苏珊娜和萨蒂感情,有一幅油画作品可以作证,那副画中苏珊娜长发盘起,深情高贵的举止,亭亭如春笋般的意态,搭配起赭石色的束腰长裙,像仙女一般的迷人。画中的萨蒂含情脉脉,微闭双眼,正在忘的我欣赏着苏珊娜的美妙琴音。也不知道是苏珊娜典雅的气质让萨蒂如此投入。还是满屋飘香的琴曲使他如梦如痴?苏珊娜自己也擅长绘画,她也为萨蒂画过一幅肖像。我曾见到过着 幅肖像,肖像是印象派即兴写生的绘画风格,这两幅作品至今还为人所收藏。
萨蒂的爱情写真存在于现实画面,他的性格特点也体现在他的生活中。萨蒂给作品起的名字很是独特,有的叫“裸体歌舞”,有的叫“林中女人的素描和媚态”,有的叫“梨形小曲”、还有的叫“物,从左右两边看(不用望远镜)”。萨蒂的作品名称和音乐风格在那时可谓“敢为天下先”,现在听他的音乐也会让人耳目一新,风采独具。比如说萨蒂的作品《烦恼》,演奏一遍时间需要18小时40分钟,即便是美国现代著名作曲家约翰·凯奇的《四三分三十三秒》,现在看来和萨蒂的作品相比,也可谓“小巫见大巫”了。事实也是如此,约翰·凯奇、毛里其奥·卡格尔等许多现代音乐家无不受到过萨蒂音乐风格和音乐理念的影响。1905年,那时萨蒂已经39岁,他还非要去上学,好友德彪西怎么劝也劝不住。萨蒂于是进了学校,先跟鲁塞尔学习对位,兼听但第的作曲课,后来学习了一段时间,终于心足意满,离开校门。我们这里要说一句,德彪西和萨蒂一生的友好,他们情意深厚,但德彪西待遇也和其他人一样,从没走进过萨蒂的住所。据法国音乐史记载,萨蒂的居所27年间从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萨蒂居住在离巴黎十几公里的阿格伊—嘎尚小城,位于巴黎的南部。阿格伊—嘎尚城是两个小镇合在一起,两城中间有一座大桥,桥的右面是嘎尚,左边是阿格伊。嘎尚城区较为富庶,比如法国最著名的学校之一法国高等师范学校就坐落在这里。阿格伊城相对房屋古旧,略显破败。以我个人的经验,一般游客在欧洲旅行,浏览一个的小镇,注意两个地方就能看出这个城镇的大概风貌,一是城中的建筑,如果城中老旧的房屋居多,又不旅游城市如枫丹白露或圣·热尔曼昂莱那样具有文化气息,那就要小心一些了,因为这里有可能是贫民住宅区,制安往往叫人担心。二是你走在城中,要注意观察一下街上的咖啡馆和酒吧里面,如果老人或是衣着整齐的顾客居多,那么这座城市一般会祥和温馨,秩序安定。假如是在上班时间,街上的咖啡馆里还有不少青壮年的闲汉在游荡,这座城市的情形你就要担心一些了。阿格伊小镇恰恰如此,我走在街中,街上的行人虽然不多,咖啡馆、酒馆里面的闲散壮年倒是不少。我沿着大桥向下走,进入小镇的主街,有意地绕开那些咖啡馆,过了主街看到一个名字叫做“音乐家”的广场。我一边走一边寻思,因为萨蒂曾居住于此,阿格伊城中才建起一个以音乐家命名的广场呢?这个广场在旧城中显得很别致新颖。凭我的直觉,萨蒂的故居可能离此不远了。
我走进一条古旧的小巷,远远看到小巷的尽头,残阳余晖中矗立着一座灰色的高楼,楼顶上有四个烟囱,在法文的有关资料中记载,萨蒂所居住的楼房就叫“四个烟囱”。我于是站在楼下观望,只见灰色的高楼在夕阳中反射不出一点光彩,楼中每个窗子上都蒙着一层尘土。我走到楼门口,仔细寻找,灰色的墙壁上有标牌,上面清楚的标记着“法国音乐家萨蒂曾在这栋旧楼里居住”。我细心观察,楼中好半天没有任何人出入,抬眼望楼上尘埃已久的窗台,低看楼角生出的几丛小草,我开始疑惑,此楼是否早已没人居住?我问旁边的路人,他们说这整栋楼早已报废,现已成为一座空楼,市政府把大楼买下来,还不知作何用途。
据萨蒂的传记记载,在萨蒂死后,他的表弟就是来这里整理他的遗物,据说他第一次踏进楼中萨蒂的居所时,看到一个惊人的场面:“萨蒂的屋里没有水,没有煤气照明的设施,一切应有的起居设备一样都没有。屋里唯一的窗户上生满了污垢,窗子锈的怎么也打不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罩住了屋内的物品。屋里有一幅简单的铁床,两个小钢琴,一个钢琴的踏板拿绳子捆着。另一个钢琴因为坏了的键盘靠墙紧放。钢琴盖子下面还有一大堆没有打开的信件,烟盒里整齐的摆放着洁白的书签和一瓶中国墨……”萨萨是在病危时住进
医院的,他的表弟进来打扫房间时,屋里还是原封未动。
在此之前,没人能想像到萨蒂的生活过得如此简朴凄惨。萨蒂在那时是一个社交场上的红人,他出入豪华剧院和有钱人的沙龙,萨蒂的音乐虽然在当时不被人理解,但是行内外的人们还是非常尊重他。萨蒂风度翩翩,举止优雅,按法国人的话说:“萨蒂尊重别人也受人尊重。”萨蒂27年间从来没有邀请任何人来过他的家里,法国作家奥尔奈拉·沃尔塔就曾说:“很多年来,没有人知道萨蒂每天起床时是怎么从一个‘丑卵’敷变成一只‘美丽的蝴蝶’的”。法国文学家高尔多干脆把萨蒂的房子称作“牢房”。萨蒂每天晚上从灯红酒绿的剧院和辉煌的沙龙回到住所,回复到简陋污秽的环境里,还心无波澜、泰然自若的孕育着他的文字和音乐,难以想象他是怎样转换角色的。萨蒂的字写得也相当漂亮,法国人称他的字体为“与学者身份相称的笔迹”。萨蒂大部分文章和乐谱都出在他那么零乱窄小的小屋里。萨蒂的晚年,还孜孜不倦的勤奋创作着。
萨蒂去世以后,他窄小的屋中有很多废旧的东西,据说光清理就清理出了两车,都被送到了旁边垃圾场。他屋中墙上的旧画被清洗干净后,才露出了他珍贵潇洒的签名。还有一些珍贵的萨蒂随笔记事的小本子,有米约暂为保管,几年后被送至巴黎音乐学院保存。现今,我们从看到的萨蒂的简朴居所来分析,他创作出了如此丰硕的音乐作品,生活与理想之间,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超现实主义者了。
我站在萨蒂的故居前,不禁慨叹,萨蒂的生前如此贫困,死后又极受人推崇,在人们面前,萨蒂展示的是世俗的一面,他的骨子里却是极端的愤世嫉俗。而又 有谁知道,为了省钱,他是每天从这里走到巴黎去,参加沙龙后又独自走回来的。萨蒂和他同时代一些音乐家生活的相比,可谓天壤之别了。
萨蒂的一生中,另一个他经常光顾的场所也非常重要,这就是坐落在巴黎蒙马特高地,著名的“黑猫咖啡馆”。上世纪中叶,黑猫咖啡每天都有许多文学艺术界名人聚集在此,探讨政治观点,评论艺术趋向,萨蒂年轻时就在此为谋生弹琴糊口。法国现在还有一张特别流行的明信片,上面黑红相间的图案,所描绘就是位于蒙马特高地的黑猫咖啡馆。蒙马特高地我再熟悉不过,平时买乐器和乐谱常来到此,法国要是有重大的流行音乐的演出,也都是在蒙马特附近举行。黑猫咖啡馆坐落在巴黎最为著名的红磨坊旁边,咖啡馆紧临大街,位置和红磨坊平齐。
我去黑猫咖啡馆的那天,里面的顾客稀稀落落,好象没有人们传言中的那般喧闹。我先在靠里的座位坐下,要了一杯啤酒,环顾一下四周。咖啡馆的正门紧临大街,人们走进来正对面就是酒台,酒台一旁是几排老旧的桌椅,屋中的墙上有几幅宣传画,正中立柱上张贴着放大的黑猫夜总会明信片的宣传画。我的座位旁边,有一条通向底层储藏室的小阶梯,阶梯旁是一个雅间,墙壁上有各种各样的黑猫画像,还有一个用柳条编织的“黑猫”实物。那“黑猫”背对着大门蜷缩在墙边,不留意以为是只活猫。周末或节假日,雅间应该就是乐队演奏的场所了,这里大概就是萨蒂的工作间。
萨蒂年轻时在黑猫咖啡馆里弹奏流行音乐,那时他还寂寂无名,他在这里结识了德彪西等众多文化名人。青年时期的萨蒂生活洒脱,衣食无忧,中年生活惨淡,入不敷出,晚年的萨蒂才逐渐被人认可,但是一直只知耕耘,不问收获,一生于名利无缘。现在,萨蒂的音乐地位越来越重要,他的音乐理念影响了法国六人团在内的世界一代作曲家。萨蒂早期的音乐摆脱了法国印象主义音乐的束缚,创造出与众不同的“陈设音乐”,就是我们现在听萨蒂的音乐作品,那精巧的旋律,洗炼的音符,都给人以“清水出
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美之感。萨蒂的音乐旋律里时常散发着某些辛辣和
幽默,但又自然纯洁,质朴雅静。他的音乐风格的形成和他曾在咖啡馆里弹奏流行音乐这一经历是分不开的,拉威尔评价萨蒂是“法国音乐界伟大的探索者”。
我正在思忖间,咖啡馆里响起轻柔的音乐,那典雅的爵士风格,带有一些乡间田园的味道。巴黎现在已是中秋季节,咖啡馆门外秋风飒飒,落叶飘零,秋风落叶中使人不觉有一丝淡淡的伤感。这时侍者送来了一杯啤酒,啤酒散放着沁人的清香,色泽晶莹,纯如琥珀,我品尝着醇香的啤酒,眼望黑猫咖啡馆门外的残花败柳,似乎瞥见音乐家萨蒂那孤单的身影,踽踽穿行于巴黎的街巷之间。一代音乐家萨蒂就是这样踏雪染霜,披星待月,孤独而寂寥。萨蒂的音乐在当时极少为人真正了解,他风度翩翩的外表下有一颗寥寂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