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娇媚 作者: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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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点希望。
母亲说:我盼你好。她还是注定要失望的吧?苏嫇咬了牙,父亲死后,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她得了疯癫病,亲戚朋友同事邻居甚至几年都没有消息的远房表舅也迂回打来电话询问,众人安慰感慨不休,七嘴八舌,私下里更是将苏家正传野史讨论得彻彻底底,原来人言可畏是真的,不过是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几道暧昧猜测眼神,便已能将她前途毁尽。
以前曾经在门外赔笑殷勤的客人都已消失不见,连同那个曾经守在窗下至半夜只为看她一眼的人。
“段绫。”苏嫇喃喃自语道:“或许你自认为是白马王子,可我并不想当白雪公主,谁毒我一口,不用来世,这一世我就要回报。
二
'回忆是,窈窕亭亭女子背影,转过头,一张老妪脸'
有人在钢琴前跳舞,穿一双细带漆金高跟鞋,舞姿是优美的探戈,与影子相对婆娑,伴了身后靡靡之音。
灯光下,跳舞女郎的长发凌乱,唇角胭脂分明,偶尔,她斜斜抛来个媚眼,黑发流丽下一抹魅异的彩,段绫坐在舞台前,手上夹支烟,此刻记忆透过苍白昏黯肤膜般的尘罩,清晰见骨。
奇怪,原来女人伤心到极点时不会削瘦枯竭,反而脂润肌长,只是头发皮肤沉黄,暗哑无光。
他狠狠地吸了烟,将余蒂捺在烟缸里,挥挥手,往事袅袅如云烟。
一边的周晓峰看出不妥,忍不住问:“怎么回事?段绫,场面最忌讳这种心不在焉的表情。”
然后他自己立起身,向酒吧门口挥手,一面低声道:“振作起精神,他们来了。”
段绫回过身,看萧镇一行三人缓缓进入,衣装笔挺,年龄相貌也一般整齐。
“我的天。”他心里说:“怎么像电影里黑手党的排场。”
“请坐请坐。”周晓峰已经八面玲珑地点头打招呼,又使眼色吩咐小姐上茶。
萧镇冷冷地坐了,他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面孔轮廓异常清晰,看人时目光凉凉,只眉锋微挑时,才能让人洞出些心情。
“不要叫我萧总。”他的开场白也十分简捷,干脆道:“我不过是银行负责人,段先生这样慎重地拖人约我出来见面,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不必客套废话。”
这人连说话口气也像黑帮老大,段凌不觉查地皱了皱眉,脸上已经是苦笑:“萧先生,其实冒昧约你来这里,是为了那笔贷款申请……。”
“抱歉。”萧镇截口道:“贵公司的条件不符合我们贷款资格,我已经叫人把申请书驳回了。”又挑眉问:“只是这件事吗?”
段凌碰了老大一个钉子,立刻挂不住,苦笑僵在面孔上,只余苦楚,哪还有一丝笑意。
“哪里哪里。”周晓峰马上婉转话题,赔笑道:“萧先生不知道吧,段先生经营的盛萌公司原来属于苏静诚先生,而苏先生与萧先生的父亲……。”
“不错,苏静诚与我父亲本来是合伙人,而且盛萌公司前期准备工作家父也确有参与。”萧镇只是看住段凌,口气淡淡的:“可是这些情况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父辈的交情是旧事旧情,也许段先生曾经与苏静诚的独女有婚约,但也是旧事旧情,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说到这里他忽然挑了个狡黠的笑:“段先生,恕我说一句实话,就算你现在姓苏,是苏静诚的亲儿子,恐怕我也不会卖这份人情。”
口气实在太强硬,强硬到伶俐佻达的周晓峰也无力化冰锥至柔婉细水,气氛冰冷无味地凝住,段绫手足发寒,额上却起了层茸茸汗。
“没有别的事了吧?”萧镇居然还若无其事,看了看手上白金超薄表,起身就要走。
“慢!”段绫猛地立起来,手握了拳,一字字道:“我的贷款担保额还差多少?”
“不是很多,五十万左右额度。”萧镇道,阴暗光线下他似只警觉的黑豹,身形矫健,眼中炯炯寒光。
“我手上还有栋房产,抵押价大约是八十万块钱。”
“是吗?”萧镇微微笑了:“怎么不早说?这样吧,明天你可以把相关资料证明附在申请书后带来,我会叫审计部人员看了,如果确实合格,一定提早把款子拔下去。”
“那就多谢了。”段绫道,周晓峰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又送人出去。
“我的天!”他回来后不住摇头,拍段绫肩头道:“如今的吸血鬼都是这样,又精又狠,什么情面都不肯讲了。”
“哼!”段绫虎着脸不说话,眼神游移不定。
“喂,老弟,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既然手里有足够的担保额,为什么又多此一举地让我出面约人?”周晓峰指了他鼻子:“你这不是在消遣我吗?”
“一言难尽!”段绫长叹,他脸色很不好,勉强一笑:“其实,要不是走到末,我怎么会想动那套房子。”
“什么?哪一套房子?”
“绫?”舞台上的女子已经走过来,身上香汗淋淋地,在灯光下焕出光泽,径自到桌上取了杯饮料,仰头一气灌尽后,才呼出口气,问:“到哪里去吃饭?”
“不吃了,我还有其他事情,你先回去,明天我有空再打你电话。”
“什么?”女子立刻丢了杯子,细细柳眉竖起:“说好了怎么能反悔?你是不是故意玩我呀?”
她本来暴烈难驯,也很知道这点对男人的吸引力,于是索性撒起泼来,长卷发蓬热似一头母狮,美艳狂野到十分,把一双涂了亮紫晶晶眼影的大眼狠狠瞪住他,咬牙切齿道:“不行,今天晚上这顿饭我是吃定了!”
段绫早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野性,并不在乎,冷冷地看住她,顺手又取出支烟,点燃,道:“这是没有可能的事。”
十分钟后,他已经出了酒吧门,立在闪烁艳丽鲜辣的霓虹灯下,用纸巾擦去腕上血渍。
周晓峰余惊未定,不住跺脚叹:“早叫你别惹这种欢场里的女人,嗲起来能烧化你,转眼就翻脸,横起来能杀人。”
段绫只是冷笑,对于他女人多一个少一个都不是问题,问题只是钱多钱少。
“你真的有房产抵押权?”周晓峰还在问他:“兄弟,看不出你手段挺多,冷不丁地又变出栋房子来,到底什么来路,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没什么。”段绫随手掐了烟头,向他点点头:“我有事,先走了。”
他要急急赶去对付另外一个女人。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苏嫇坐在书桌前整理东西,听到门铃响,随口叫:“妈,你去开门吧。”
耳听得苏太太趿着拖鞋过去,停在门口,半晌没了动静,苏嫇不由奇怪,又问:“妈,怎么了?”
“嫇嫇!”她母亲声音也变了,把嗓子压得极低,尾声颤抖:“你快来看。”
苏嫇只得起身赶过去,却见她母亲立在门背后,从猫眼里向久张望,脸惊得煞白。
“怎么了?”前些日子的某些事情又兜上心头,苏嫇也变了脸色,问:“是不是舅舅舅妈他们一伙人?”
“你自己来看。”
猫眼外一个男人清朗挺拔,面容轮廓削瘦,他显然是知道有人在门后偷窥,抬起脸,安静地微笑。
苏嫇只觉脑中轰然有声,无数面镜子片刻爆开,齐刷刷飞过来,嵌入身体里面,每一只伤口里渗出血。
“嫇嫇,他怎么会来找你?会不会……。”苏太太睁大眼,呆了会儿,忽然又露出喜悦之色:“我来开门吧,嫇嫇,和他好好谈谈,你……,你别太激动呀。”
她不等苏嫇开口,自己去开门,满脸故意堆出不耐烦的神色,向来人凛然道:“咦,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找嫇嫇的。”段绫依旧微笑,略略弯了弯腰:“妈,这些日子不见,你气色倒好。”
“哼,我不是你妈,你认错人了。”苏太太手搭在门身,恶声恶气道:“你还有脸来?竟然还敢叫我妈?真是昏了头。”
一边嘴里势不两立,一边却已让开身,侧身让他进来。
苏嫇在旁边看得怔住,拦也拦不住,心里郁闷堵塞,又不好发话。
只见母亲把段绫让到里间,面上还是故意冷落表情,道:“你们年轻人的事向来乱七八糟,说给我听也不一定懂,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谈。”
打着哈哈,又背转身向苏嫇使了个眼色,才慢吞吞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把房间掩上。
情形实在荒诞可笑,苏嫇面色由青转白,生气之后,唯觉万分悲哀,咬唇立在一边不响。
“嫇嫇。”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段绫脸上露出种体恤理解表情,温柔地看着苏嫇,轻轻问:“今天下午为什么不打招呼?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必要。”苏嫇冷冷道:“离婚后,我们已经是陌路,何必再做什么表面功夫。”
“唉,你这又是何必?”段绫叹,上前想拉她的手,被苏嫇断然拂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请直接说出来,别再演戏了,我妈也许会相信你尚有一丝人性,可我从来并不这么认为。”
“这么激烈?”段绫笑:“你……。”
“不错,我就是个疯子,这一点你不是早到处替我宣传过了吗?奇怪的是,你怎么会有兴趣来看一个疯女人?是不是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如此直接,段绫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题是,他才与一个同样犀利冷冰冰的人说过话,只是,他没有对她忍气吞声的理由,于是索性板了脸,淡淡道:“也好,想不到几个月不见,你变得这样果断,看来生某些病倒未必有坏处。”
苏嫇听了倒吸口冷气,怒得指尖发麻。
段绫看在眼里,倒很有些解气,便又笑:“嫇嫇,如果我没记错,当初我们准备结婚时买的房子产权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想怎么样?”
“我公司最近要开发新项目,资金周转有些困难,需要些担保抵押品。”
“你有没有良心!”苏嫇愕然:“那套房子是我父亲出的钱,当初你分毛未拔……。”
“可是这是个法制社会,一切以文件资料为准,我有这个权利。”
“你去死!”苏嫇浑身发抖,想也不想,顺手从桌上抢了只水晶花瓶向他迎面砸过去,眼角已迸出泪来:“你要不要脸,段绫,你得到我父亲的公司家当,把我逼到绝路,现在还要谋这套房子,现在这是我和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你到底是不是人!”
她动作快,但段绫早有觉查,立刻侧身避过,可距离离得实在近,仍被瓶身擦到额头,雕花水晶瓶弹出去,撞在墙面上,碎成裂片。
“唉呀呀,出什么事了?”隔壁苏太太尖叫,跌跌冲冲奔进来,拍着胸口急:“有话好好说,段绫,你说什么了,把嫇嫇气成这样,她……。”
“她有病,是个疯子。”段绫抚着额上肿起,冷冷地,尖刻地,一字一字道:“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举,怎么能和个疯子商量事情呢?苏伯母,我没事,可你得小心别让她出去生事,万一在外面打了人,是要吃官司的。”
一听这话,苏嫇冲过来便要拼命,苏太太紧紧抱住女儿,又急又怕,哭了起来:“嫇嫇,你定定心,别这样。”
段凌乘这一拦,已转身出去,在门口,当着缩头缩脑看热闹的邻居面,一笑:“没事,春天到了,正常现象。”
众人掩口笑,看他动作潇洒地一挥手,走了。
房门大开,有人凑到门口探身往里看,只见书房门也开了,里面苏太太抱了苏嫇,哭得脸红颈胀,地上一只碎玻璃瓶,于是吐了吐舌头收身回来,向众人轻轻笑:“别看了,小心惹祸上身,听说神经病发了是不管熟人生人的。”
大伙嘻嘻哈哈地各自回家,楼道里又恢复原样,只有苏氏母女泣声隐约,混了电视综艺节目喧闹、麻将桌上骨牌哗啦啦、小孩子奔来奔去积木瘫了一地,在冗长黯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