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戏-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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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现在和小柳称姐道妹,和我关系亲热,就为能有机会接近沈玉,多了解了解影视门道,也好找机会去上上镜。我说,要是哪个导演再拍像《一个也不能少》那样的片子,也许你们这些棒槌都能带着土性上去,上好了还能女主角一下子。
曾有那么一阵子,当演员、拍电视、拍电影成为大家最喜欢探讨的话题,在电视上和电影上露脸,然后逐渐成为百姓的偶像,那是很多人的浪漫、靓丽的成功之梦。
一般我的话不能构成对叶家姐妹之流的打击,因为沈玉时不时的现身说法,常常给她们十足的信心。但那时沈玉已经很长时间没出现了,她在大理拍戏,只要回来就没完没了地和我分析研究关于她妈妈的事情,满脸都是“阶级斗争”。
沈玉她妈的事情是这样败露的:沈玉从深圳赶到昆明的时候是早晨,她没和家里联系,直接去找了黄老师,把剧本看了个大概,赶到剧组上了上妆在镜头前照了几照,有关人员告诉她需要等导演和制片人下午三点下飞机,她就等,边等边再看剧本,准备着和导演制片人在见面的时候谈谈对角色的感觉,下午五点多见了要见的人,谈了,并共进晚餐,晚餐后按照导演的要求再次试镜,然后签了合同,然后连妆都没卸就打车回家。当时已经半夜,沈玉开门进屋直奔妈妈房间想给她妈来个拥抱,却张大了嘴看到了她妈和一个老男人光着身子紧紧拥抱,她的出现让床上的两人瞠目结舌、猛然撒手……
她妈喊了一声“小玉”,沈玉没回头,冲出门在街上猛跑,然后住进了宾馆。
我妈说,那老男人也许就是沈玉的爸爸。
我说,妈你怎么这样相信沈玉她妈?
我妈说,什么人就是什么人。
沈玉她家已经不住我们家隔壁了,两年前就搬到了另一个小区。那小区叫“高新小区”,住进去的都是工程师之类的知识分子,沈玉她妈从工厂的技术员干起,二十年后干到了工程师职位,于是搬了家,搬进了高新小区。
那老头你见过吗?我问沈玉。
是我妈同一个厂子的人,具体是谁是干什么的我不知道,以前见过也是到厂里去找我妈的时候见的,记不住。沈玉说。
第1章 惊蛰·春分(5)
其实没什么啊,你妈也是人嘛,也是女人嘛,这样的事情没什么。我说。
我心里堵得慌,也说不出来怎么不好,反正不舒服。沈玉说。
你嫁我得了,嫁了就好了。我说。
你臭美吧你,我现在嫁了人还想红起来?演员在我这个年龄是不嫁人的。沈玉说。
沈玉嫁给我一直是我和我妈共同的梦想,当年我妈和沈玉她妈就半开玩笑半当真的定了个现代娃娃亲。我妈说,沈艳芝是个好人,生的女儿不会有错。
这回,我对我妈说,看,好人犯作风错误了。
我妈说,沈玉都长大了定性了,沈艳芝的作风问题影响不了沈玉。
我说,妈啊,影响着了,你看沈玉魂不守舍了,整天琢磨她妈那点儿作风了。
当然,沈玉没对别人说,沈玉和我不外,就告诉了我,她也知道我能告诉我妈,她也知道我妈和她妈不错,也许是想让我妈和她妈谈谈。
当年从北京到云南的老知青中,留在昆明并且没断往来还越走越近的,就属我妈和沈玉她妈。
我从公司逛到我妈的小店,在小店里给我妈拌凉菜。我妈离开自己的小店近两个小时,去的方向就是高新小区,估计是去了趟沈玉她妈那里。我曾对沈玉说,你拍你的戏,家里的事情别多想,我妈老侦探了,一定会给你侦察清楚。
可傍晚我回到家,我妈对我说,孙元波给人家叶君弄流产了。
我说,妈,您怎么侦察到孙元波那儿了?沈玉她妈的事情呢?
我妈没直接回答我的问话,她自己在那里嘟哝,春分了都,暖和了都,大地复苏,小鸟高唱,万物交配,何况人乎……
爸,你了解我妈,我妈年轻时候就这样吗?我妈和我说过,你们年轻时候特恩爱,还时常相互提醒不要太恩爱,说恩爱过度容易分离。你说这是真的吗?你们可是终于分离了哩,我和沈玉也算挺恩爱,也终于分离了,虽然我们还不是夫妻。
今年刚进入春天,我和沈玉就分离了。这个惊蛰前的那个惊蛰,我们才明确地说出来彼此的关系,我是说那种今后要结婚和生孩子的关系。我对沈玉说,我们已经长大了,不用装模作样害羞了,我们应该有准备,准备并且可以实习在床上怎么过日子。沈玉脸红心跳,但她还是说,要不,我们先试一次吧。
快乐无比的时候,我们根本没想过能分离,虽然我也像我妈一样絮絮叨叨地提醒了几次,我说,别太恩爱,恩爱过度容易导致分离。
去年,从惊蛰到春分,我和沈玉偷偷睡过好几次,虽然我和她睡觉前脑子里全是和蔡红梅做爱的“镜头”,但我还是觉得沈玉好。沈玉温柔,沈玉胆小,沈玉在我的怀里时一声不吭用手捂住脸。我想起蔡红梅是因为蔡红梅是我睡过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总是难忘。
还有一个问题缠绕在我脑子里散不出去,几天前我和一个女人睡,几天后便换了另一个女人睡,作为男人,这是不是作孽?
作孽这个词,我是跟我妈学的,我妈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就常说这个词,并告诉我作孽就是做坏事,就要有报应,就在打雷的时候害怕。我不怕打雷,倒是沈玉特别害怕打雷,从前怕,现在也怕。
我今天去了沈玉家,就在打雷的时候去的。沈玉缩在床上,把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电视机也开着,窗帘也遮挡得严严实实。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身上是刚刚换上的睡衣,看来她也是刚刚回家,被雷雨浇了个精湿。我走进她的屋子就坐在了地毯上,这是我最近选择的位置,她不理我以后,我不敢为她做任何事情,不敢和她说话,甚至不敢在她房间里走动。今天,我鼓足了勇气,看到她在床上紧紧抱着枕头有些瑟瑟发抖,看到她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泪水,我鼓足勇气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走到她的床前。但她好像根本就没发现我的存在一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再次提高勇气,在她的桌子上拿起她的笔,把几个字歪歪扭扭地写在她的纸上:
第1章 惊蛰·春分(6)
我陪着你,别害怕打雷。
我拿起纸要递给沈玉的时候,窗帘被一阵风掀起,一扇窗没有关严,被外面的风雨吹开。我正好站在窗帘前面,手里的那张纸被舞动的窗帘抽打掉了,纸片儿随风飘向窗口,飘出窗外,飘进雷雨里。
沈玉是看到一片纸飘出窗外的,但她没能看到纸片儿上面的字。
沈玉现在已经算明星了,去年春天到今年春天,她接拍了两个电视连续剧和一个电影,片酬已经高起来了,衣食无忧了。但她孤独了。她确实没想到我能离开她,其实,连我自己也没想到。
我离开沈玉后,我妈说,作孽啊,作孽啊。沈玉她妈也说,作孽啊作孽啊。
我爸说,当年他离开我妈的时候,也时常听到我妈自言自语,那时候我爸像我现在一样带着一些愧疚来看我妈,我妈也不理他,也嘟哝着作孽啊作孽啊。
我终于开始写东西,而且,我写了很多。我感受到了传说中那些作家们的生活滋味,我是说,我有话要说,我刹不住笔,写得草,但因为是“草书”而写得飞快。
第2章 清明·谷雨(1)
书上说,清明是清洁明净的意思。每年的四月四日或五日,气候温暖,草木开始萌发繁茂。谷雨是“雨生百谷”的意思,在每年的四月二十日或者二十一日,从这一天起雨量开始增多,对谷物生长有利,“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气候温暖,春意正浓。
我对我爸说,“雨生百谷”比较单纯,雨还能催生很多东西,节气书里没写。我爸说,你写嘛,钻研科学是值得提倡的,是有益于社会的,也是能打发你的郁闷的。
我爸有时说话不无讽刺,我越发对他充满敬意。
昆明属于高原,二十四个时令在这里表现的很不明显,有的几乎失去意义。但去年的清明时节的确“雨纷纷”来着,我本来在家里休长假,想出去走走,却被黏糊糊的小雨憋在家里,郁闷得紧。那时候公司几个人正处于乱套阶段。据送饭的小柳反映,孙元波两天没上班,柱子在那两天里也闷闷不乐。叶君和妹妹住在一起,叶君流产,得休息,休息时候一般妹妹陪着叶君。柱子本来不知道关于叶君流产的任何风声,那天是赶巧了去看看叶君,进门时看见孙元波坐在叶君床前,幸亏叶君的妹妹及时从厨房里跑出来,不然柱子上来的醋劲儿都不知道怎么挥洒了。小柳和叶君姐妹俩都不错,自然知道的详细。
叶君的妹妹对柱子说,人家屋里说话,我们外边说话吧。
柱子打电话对我说,叶君的妹妹甜甜的样子,和她姐姐差不多。
我问是不是借这个机会联系上了,柱子说,看上去长得一样,可她不是叶君,她叫叶萍。
当然,叶萍直爽,告诉柱子说,我姐流产,你去看不合适。
据说柱子当时感觉类似五雷轰顶,但还是压抑住了。据说柱子从此就胃口不好,反酸,闹心,老是觉得有一口气憋在里面,打嗝打不出来,放屁也放不出来。
昆明在二○○三年的第一场雨,虽是春雨,却凉得跟冬雨似的。人们穿上大衣,毛衣,戴上各样的帽子。
清明时节雨纷纷。我妈说,该给故去的人烧些纸钱儿了,清明了。我妈还背了两句诗歌,然后说,古人的诗。准。
沈玉从大理来电话说,大理也在下雨,剧组的人好几个冻感冒了,一感冒就发烧,一发烧就有可能被怀疑为“非典”,导演有点怕,只好同意停工两天。沈玉问我,两天时间,我用不用回昆明看看你?我说,你准备些感冒通病毒灵什么的吧,两天时间要回来是折腾,天这么冷雨这么大,不感冒都能给折腾感冒了,一感冒发烧,在昆明也容易被列为“疑似非典”。歇歇吧。我也歇着了,天晴了你那里要是方便,我就去看你。
其实我还是愿意沈玉回来的。自从沈玉她妈有了作风问题,沈玉全拿我当惟一亲人了,她曾提出过和我一起住,我说我和我妈住一起,你来和我同居,等于我妈滋生了我们腐朽没落思想,别给老人家添心病,不然你妈找上门来,得和我妈掰。
沈玉和我偷情,我妈看到过。我留沈玉在我家过夜,我妈开始是不知道,但到了早上发现了端倪。沈玉就起床直叫大婶大妈,喊得直甜,我妈就在沈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没再说啥。不过事情过后我妈对我进行了严肃批评,指出了我暗藏在心灵深处的肮脏灵魂。
我说,妈,这样的事情已经经常发生了,社会变了,人们自由了。
我妈说,社会变了,可你妈没变!
爸,我妈真的没变,你们年轻的时候我妈什么样我当然不知道,但我记事后对我妈就有了不曾改变的印象,我妈特坚强,特好强,自力更生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大家学习的!我和沈玉没少说她妈不容易,其实,我妈也不容易。你走了,我妈也守着寡。我姐来信和我妈说,妈您看到合适的就找个后老伴也没什么,孩子都成人了,怕个啥?我妈说,怕啊,还是怕,不是找不起老伴,是找了老伴还得多操一份心,现在忙活个小吃店觉得不错,挺充实的,真到老得不能动的时候,再说吧。
第2章 清明·谷雨(2)
你们那一辈人的心思我不是很了解,想体察也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