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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为死囚写遗书-第33章

小说: 我为死囚写遗书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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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林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后,并没反问对方任何问题。他还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不到十八岁的少年,即将自由的激动充溢着他的整个心房。 
没想到,他早先对未决犯说出的“过几天老子出去了”的话被身边的中年男人紧紧地记住了。在田林出狱的头天晚上,中年男人给了他一个传呼号码,然后双手捧住田林的手,郑重地说道:“小兄弟,你只要帮了我这个忙,将来,我会重重地报答你的。” 
田林并没把对方报答之类的话放在心里。在他天真的想象中:我马上自由了,你却刚刚才跨进牢门,谁知道你要在牢里呆多久?   
安得广厦:层层“转”运(2)   
第二天,田林刑满释放了。 
田林迈出监狱大门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那个传呼号码。 
他后来在狱中对我说:“我怕时间拖久了,把号码忘记了。” 
对方很快回传呼了。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她在电话中审慎地问了两个问题:你是如何认识那位中年男人的?你是如何得到这个传呼号码的? 
田林如实地给对方讲了。 
最后,那位中年女人放心地说:“田林,你就在原地等待,我派车来接你。” 
听到这句话,田林才感到对方有些“不平凡”起来:那位中年女人在电话里说的是“派车”接他,能够说“派车”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没有多久,一辆黑色的小车驶到田林面前,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问清田林的身份后,将他推进了小车。一会儿,小车停到一家饭店前,那位小姐将一个大塑料袋塞进田林怀里,指了指饭店,说道:“饭店底楼有个澡堂,你先洗澡——对了,你从里面带出来的东西,统统不要,免得沾来晦气。” 
田林从裤袋里掏出几张钞票,问道:“钱可不可以留……” 
没等他说完,那位小姐一把抓过钞票从车窗远远地扔了出去,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不管你带多少钱出来,一分钱都不能留下。里面的东西,晦气,明白了吗?” 
田林点点头,轻轻地答道:“我知道了。” 
那位小姐这才将口吻缓和下来:“洗完澡,到旋转餐厅找我,我等你吃晚饭。” 
洗完澡,穿着一身名牌西服的田林焕然一新地来到饭店顶层的旋转餐厅,有些飘飘然地坐到那位小姐对面。 
吃饭前,那位小姐将一个信封从桌面上推过来,微笑着说:“田先生,这是你打电话的酬金。” 
“酬金?”田林一方面不习惯对方称他先生,另一方面疑惑地问道:“打一个电话,值得收你的钱么?” 
那位小姐埋头吸了一口饮料,低着头说:“田先生,你那个电话来得太及时了。我们正在猜测,老板突然间消失到哪里去了?没想到……”她打住话头,抬头望着田林,一脸严肃地说道,“田先生,打电话的事情,你最好忘掉。” 
田林望了望桌上那个信封,重重地点点头。 
当天晚上,回到家中的田林躲到卧室里,抽出信封中的钞票一数:乖乖,整整五千元。多么昂贵的电话啊! 
事情并没到此结束。 
就在田林刑满释放回家不到一个星期,一辆他眼熟的黑色小车东弯西拐一路打听着找到了田家的大门口。当一个邻居满面惊疑地将沉浸在麻将桌上的田林拖到小车前时,他双眼发亮地看见一位中年男人满面笑容地跨出了车门。天哪,那位“牢友”为什么这样快就出狱了啊?! 
“小兄弟,我在里面说过:我出来后一定要报答你的。”那位中年男人一下子抱住田林,“你说,你想干什么?想不想当老板?” 
这时候,前些天那位陪田林吃饭的小姐也钻出小车,笑眯眯地站到中年男人身边,同样笑眯眯地说:“田先生,你现在不提要求,将来要后悔的哟。” 
经过介绍,田林才知道那位小姐是中年男人的秘书。 
中年男人说:“你叫她兰姐吧。至于我两人嘛,”中年男人做出一脸情深义重的样子,“既然在里面结下的友谊,抛开什么年龄、辈分不谈了,我依旧喊你小兄弟。我呢?别人叫我申老板,你喊我申大哥,要得么?” 
这时候,四周围了一大圈人,纷纷感叹他们这种“牢友友谊”。 
其中一人说:“牢中结下的朋友是‘难友’,感情比外面认识的朋友还要好。” 
另有人羡慕地预言道:“申老板肯定是做大生意的,田家娃儿怕要时来运转啰。” 
似乎真的应验了邻居们的预言,在申老板离开田家不到十天,有关田林坐牢“坐”到财神爷的传说越传越神时,一天中午,一辆印着×× 建筑公司的汽车挨家挨户地问到了田家门口。很快,那辆汽车旁边又围了一大圈人。在人们的注视下,××建筑公司经理与驾驶员一道从车厢里抬出一台大彩电,径直抬进田家。   
安得广厦:层层“转”运(3)   
田林在一阵目瞪口呆后,拦住他们,问道:“我搞不懂,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呢?” 
××建筑公司经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田林,解释道:“我和申大老板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申大老板过去照顾了我们公司许多生意。知道你在里面救了申大老板,我们给你表示点感激。” 
田林现出一脸的苦相,“你说的话太重了,申大哥在牢里……哪里谈得上是救哟。” 
那位经理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田林,细声细气地央求道:“田兄弟,在申大老板面前给我们求个情,包一幢房子的工程给我们做。” 
田林吃惊地望着那位经理。事实上,他至今都不知道申大哥到底在做什么生意,他有什么权力发包工程? 
那位经理见他一副憨痴痴的神态,以为对方在装傻。他主动献上一计:“田兄弟,要不然,你找几家建筑公司挂几个门面(虚职),当转包老板,我们从你手里转包工程。”他张开左手,伸出三根指头,“我们给你百分之三的信息费……不,管理费,如何?” 
回过神来的田林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心中一阵狂喜:申大哥不是做一般生意的人, 一般生意人哪里有什么发包工程的权力?田林生活的地方原本就是建筑之乡,许多本地人的就业门路除开建筑,便是若干与建筑相关的行业,因此,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对那些转包工程坐地收管理费的交易,当地人是见惯不惊的。问题是,能够做转包业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或大或小的权力背景,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难道申大哥……田林禁不住对申大哥的“背景”神往起来。 
在这一段时间里,田林一方面应付着那些名义上是×× 建筑公司的经理、实则是各色包工头的频繁拜访,一面暗暗地心急起来:许久未露面的申大哥到哪儿去了? 
2 牢友“转”运 
好运来了是挡都挡不住的。 
1994年6月中旬的一个上午,那辆黑色的小车又一次出现在田家门口。申老板的秘书兰小姐笑容可掬地走下车来。她先朝奔出屋门口的田林微微躬了一下腰,然后喜滋滋地说道:“田先生,恭喜你。” 
田林满脸喜色中露出一丝疑问:“兰姐,好久没看到你和申大哥了……我没有什么喜事啊,你恭喜我干什么?” 
“田先生,不知你听没听过这句话:‘没有坐过牢的男人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这句话好像是布尔什维克政权的创立者列宁说的吧?”兰小姐没等田林回答,她似乎早就知道田林不可能回答这个问题,接着话锋一转,“田先生,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坐牢的经历,而且坐出了财富,我难道不应该恭喜你么?” 
田林脸上的喜色褪尽,现出一脸的茫然,“兰姐,财富在哪里?” 
兰小姐竖起左手大拇指,越过肩头往身后的小车点了点。一刹那间,田林觉得对方的动作充满了江湖气息。没等他从一瞬间的直觉中钻出来,兰小姐已经将他推上了小车。 
从反光镜里,田林看到许多住宅的窗口前,探出一张张或羡慕或鄙视的千姿百态的脸相。 
等关上小车门后,兰小姐才说:“到时候,你就知道财富在哪里了。” 
小车径直开到田林熟悉的那座饭店,同样在顶层的旋转餐厅里,申老板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田林,申老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主动解释道:“这段时间没来看你,也没给你联系,太忙了。”他一只手先指着自己的脸,然后又指了指兰小姐的脸,“你看我和她的皮肤,都被北方的太阳晒黑了。” 
“北方?”田林问道,“大哥到北方去干什么?” 
“北京。”兰小姐更正道,“申老板和我前段时间到北京搞各类手续去了。” 
田林本想继续问下去:到北京搞什么手续?想了想,终觉不妥,改口谈起了其他闲事。 
待酒过三巡后,申老板又一次端起酒杯,仿佛完全是无意识地问道:“这段时间,你的日子过得如何?”   
安得广厦:层层“转”运(4)   
田林举起酒杯跟申老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谢谢申大嫂托兰姐送来的五千元钱,咦……”田林问道,“回传呼的那位女人……是不是申大嫂?” 
在田林看来,除了申大哥的妻子,谁会送钱给他呢? 
申老板与兰小姐相视一笑,没有回答田林,却转移了话题。这次来得直截一些:“我成为你的朋友后,是不是给你惹了许多麻烦?” 
在申老板的提醒下,田林猛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申大哥,你手里是不是有很多发包工程?” 
接着,他将那位建筑公司经理送大彩电的事和盘托出,又将其他包工头们几乎踩破门槛企图从他手里“转包”工程的事绘声绘色地述说了一遍。 
在他述说的过程中,申老板将双臂抱到胸前,时而望一眼对面的兰小姐,与她交换一下会心的眼神,时而微微仰起下颌,似乎沉入一种都在意料中的心绪里。待田林说完后,申老板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用手指将酒杯悬在半空中不停地旋转着。 
申老板说:“小兄弟,抓紧时间吃饭。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小兄弟,我的身份很复杂,也很特殊,我不知道应该如何给你讲。” 
“申大哥,我知道你的身份很复杂,也很特殊。”田林一口喝尽杯中的酒,咂了一下嘴唇,“如果不复杂,如果不特殊,申大哥哪里会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田林将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豪爽地说,“申大哥,你什么都不用给我解释,我也绝不打听申大哥的什么复杂与特殊。”田林鼓起一双略带醉意的眼睛,“我只晓得跟着申大哥能够找钱,找大钱。” 
“好兄弟。”申老板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桌子,义气地说,“我在里面给你传呼号码时就说过,我会重重报答你的。现在,该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走,我们到信箱捡大钱。” 
“申大哥,你开什么玩笑哟?”田林满眼的醉意似乎被申老板一句唐突的话惊醒了,“捡钱?到哪儿捡钱?”他惊讶得不敢重复“信箱”两个字。 
申老板和兰小姐得意地微笑着,却又不给他解释什么。吃完饭,他们动身了。坐上小车后,申老板与兰小姐用英语交谈起来。田林头皮一阵发麻,妈哟,原来两人是高级知识分子。在田林看来,能够说外语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小车朝阳光灿烂的重庆郊外开去。许久,进入一片绵绵的群山之中。田林觉得很奇怪,大山里居然有一条等级相当不错的水泥公路,蜿蜒曲折地通向群山深处。又过了许久,一座占地面积相当大的工厂出现在他们眼前。接下来的事情使田林更感奇怪,几位守候在工厂大门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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