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沙-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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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这么快?”甘卓吉一脸痛苦状想翻翻身,我赶紧过去帮忙,他躺正了身子说,“那些人一见警车来了便跑了。”
“那你能不能记住其中几个人的模样?”我问。
“记住记不住有什么差别。”甘卓吉奇怪地看我一眼,“你认为公安就那么管用,案子说破就破?人说抓到就抓到?唉!就算我倒霉吧。”
“说的也是,那些流窜犯天南地北到处乱飞,打一枪换个地方,也真是不好抓。”我附和道,“只要人没事就好。甘书记,您伤得重不重?”
“没事的,都是皮外伤。”他轻描淡写地说,却掩饰不住肿胀的下部带来的疼痛。我知道这是一种难以说出口的疼痛。多年前打一次蓝球比赛时,我带球晃过三个拦截者,准备潇洒异常地来一个三步上栏的时候,一位敌方队员跳起防守,他抬起的膝盖不偏不倚正好顶在我的裆间,我便象一条被猎枪击中的死狗一样颓然落地,满地乱滚了。那种剧痛无法言明,想捂住裆部吧,周边到处都是围观的女同学,不想捂吧,又痛得两眼发黑,鼻涕、眼泪和汗水滚滚而下,便捂住小肚子趴在地上,直到眼前的金星散尽后,才鸭子一般蹒蹒跚跚地挪到场外休息,那滋味真正是痛苦之至、尴尬之至。下部遭到重创,那滋味我知道的,今生今世坚决不再想享受第二次了。甘卓吉的下部被电击,我想那滋味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他不但挺过来了,而且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显露出夸张的表情,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定力和忍耐力。
洁如袖手站在一边,恬然地笑着,静静地看我俩在说话。我注意到,从进病房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病房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国税局的小年轻开门处,一张胖胖的脸闪了进来,是王魁。
“甘书记,我来看看您。”他满脸堆笑,两手提满了东西,进门后用脚后跟把门关上。
“王主任也在?”他冲我和洁如哈哈腰,点点头。
“我也是刚到一会儿。”我一副很不熟识的样子,冷淡地冲他点点头。
他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甘卓吉,快步走了上去:“甘书记,好些了吗?”
甘卓吉咧咧嘴,含含混混地说:“谢谢你了王所长,没多大的事儿了。”然后冲我道:“王良啊,就是这位王所长昨晚冲散了那帮小流氓救了我,然后又送我上医院的。”
“王所长,多亏了你啊!”我上前紧紧地抓住王魁的胖手,起劲地摇晃着,“要不是你及时赶到,甘书记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应该给你送锦旗,好好地感谢你才对!”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警情就是命令,险情就是动员,哪里有危险发生,哪里就有我们公安人员的身影。保护人民生命财产不受侵害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王主任不用感谢。”王魁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一脸的谦虚,“昨晚上我加完班回家的路上,看见前面有五六个人围着一个人在不停地打,便冲了过去。那伙人见警车来了,蹿上一辆没有牌号的面包车逃跑了。我刚要加速去追他们,却见被打的人在泥水里挣扎。心想,先救人要紧,便下车扶起了被打的人,没想到是……是甘书记。”
“可惜,让他们给跑了。”我咬着牙恨恨地说,心里却想像着甘卓吉一身泥水的狼狈样,“这帮子土匪真是胆大妄为,抓住他们应该枪毙。”
“要是枪支还没有上交统一管理,我手里有枪的话,看我不赶上去把他们一个个给崩了。”王魁打蛇随杆上,咬牙切齿地说。
“算了吧,你们。”甘卓吉略显疲惫地摆摆手,“抓着他们又怎样?顶多判个三年五年的,又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现在需要静下心来养病,你们都还有工作,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你们都各人忙各人的去吧。”
“有事打个招呼。”我说,“洁如的工作不是很忙,可以让她来照顾照顾你。”
洁如白了我一眼,还是没有言语。
“不用了,都不用了。”甘卓吉脸上露出烦躁的神情,“我要睡了,你们走吧。”
2
出得楼门,洁如撅着嘴,低着头,面无表情地跟王魁打个招呼,回后勤科上班去了。
“王所长,搭你个方便车,捎个脚儿把我给送到大楼。”我对王魁说。
“好的,请上车。”他拉开车门。
上车之后,我和王魁相视一笑。车子驶出了医院的大门,汇入了滚滚的车流中。
“搞定了?”我说。
“搞定了!”王魁道。
3
昨天晚上,王魁的那批联防将甘卓吉罩上头套,塞上嘴巴,从审讯室里拉出去,塞上面包车之后,便一溜烟开出了派出所。边走还便拿腔拿调地瞎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哥们儿,我们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不要废了这家伙?”
“我看卸他一条胳膊算了。”
“不,我看还是废他一双招子好!省下他整天色迷迷地到处寻找女人。”
“哼哼,看来我们借来的这几件警服还真管用,这小子见了警服就乖乖地束手就擒,看来心里一定有鬼。”
“看他模样就知道,胜美脸没有好心眼儿,不知有多少良家妇女被他给摧残了。”
“看看他用的手机,看看他包里的卡片(银行卡),靠,肯定是个贪污犯!咱们办死他算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别出人命,哥们儿,我看咱们胖揍他一顿,把他给废了算了。”
“明天叫他找公安算账去吧,哈哈哈!”
然后,掏出甘卓吉嘴里塞的东西,捏着他的鼻子往嘴里狂灌二锅头。本来酒量就不算大的甘卓吉眼看着就要昏睡过去了,一个联防忙把他晃醒,恶狠狠地扇他一巴掌:“记住了,不是我们哥们儿多管闲事,而是我们收了人家的钱,‘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一想你得罪了谁吧,啊?哥们儿你要记住,今天我们已经手下留情了,要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不过我们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从今以后鸟头子和手爪子别再到处乱伸,如若不然,咔嚓!把你给斩草除根!”
然后把停下车,把甘卓吉推出车外,一家人作出群殴的架势,轻手轻脚地作势“胖揍”甘卓吉。
正在“危急”关头,王魁及时出现了。只见他倏地把车停住,拉开车门大喊一嗓子:“住手!我是警察!”
一群联防相视一笑,把甘卓吉推倒在泥水里,冲远远赶来的王魁挥挥手,一哄而上,拉开车门,轰然而去。
“站住!给我站住!我是警察!”王魁响亮的声音如同暴雷一般炸响在清冷的秋雨夜里。
4
“看来你的这个办法还真管用。”王魁熟练地开着车,冲我伸出大拇指,“不愧是大学生,招数就是多。”
“管用不管用,现在还不敢说死。”我想起甘卓吉脸上烦躁的神情以及往日见到过的怨毒的目光,依旧忧心忡忡,“我们这一招叫做‘瞒天过海’,只是以此来误导他的思路,让他把疑心集中到他所得罪的人的身上,甚至放到那天晚上请他客的人的身上,而考虑不到偏偏是真公安对付的他。”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连忙问王魁:“对了,那几个联防走了没有?”
“每人多发了两千块钱,把他们给打发走了。”
“都跟他们交待好了?”
“我告诉他们,他们的祸惹大了,已经惊动了市局和省厅。市局下了指示,一定要对责任人严惩不怠,抓起来判刑。他们整天审讯别人,自然知道挨别人审的滋味,所以一个个霜大了的茄子一般吓鸟了。我话锋一转说,考虑到你们跟我多年了,我也不忍心见你们一个个被关进去,所以,每人给你们两千块钱,赶紧从海城消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最好永远也别在海城出现。当天晚上他们便卷起铺盖卷儿走人了。”
“审讯室呢?”
“已经安排好了,今天上午就换桌椅,刷墙壁,改变布局。”
“哪个按摩小姐呢?”
“已经找人转告她了,让她立即离开海城。”
“该办好的一定要办好。”我说,“最好是将屁股擦得干干净净,不要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现在没事了,并不代表今后就不会再反复。王所长啊,你考虑一下,这事要是放在你我的身上,我们会善罢甘休吗?甘卓吉他可是从京城来的,又干过记者,现在有干着纪委书记,那可是专门跟人斗心眼儿的角儿,论见多识广、论城府深浅,我们俩绑一块儿,也不见得能玩过他。我一直在担心,我们能不能糊弄住他还真难说。怕就怕他较起真来,非要查出真相,报这一箭之仇。”
“那怎么办啊?”王魁也忧心忡忡起来。
“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吧。”我裹裹衣服,虽然天气并不是很冷,“要是甘卓吉忍了这口气,这是我们的天大运气;要是他想把问题搞大,我们只有见招拆招了。”
大楼到了,我刚拉开车门刚要下车,王魁喊住了我。他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掏出一个皮夹,递给我:“这是今天一早一个环卫工从芙蓉大街上一个垃圾筒里找到的,交到了派出所。我估计可能是那些小子扔掉的。我不知道该不该交还给甘书记,你看该如何处理?”
“正常程序处理呀!”我瞪他一眼,“王所长啊,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哪,难道说你还想拿这东西去卖个人情不成?难道非要把他的思路引到你身上啊?平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管他是谁的,管他里面有什么东西。”
王魁连连点头,把钱夹收了起来。
“记住,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往我身上推!”我扔给王魁一句话,整整衣服,拢拢头发,气宇轩昂地走进了办公大楼。
6
临近正午的时候,瑰湄市长开完了会,回到了办公室。
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她头不抬,眼不不睁,坐在宽大的椅子上,皱着眉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我悄悄地放下一摞子文件,屏住呼吸在沙发上坐下。
“王良,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蹊跷。”她慢慢地说,“老甘的酒量不大,平常出去喝酒总是浅尝辄止,怎么昨晚喝成那个样子,此其一;平常出去吃饭,一般总是十点之前回家,要是再晚一些回去的话,他肯定要打一个电话,可是昨天晚上他并没有打电话,此其二;言说是遭了抢,身上的手机、钱包等等的也都不见了,在与抢劫犯争抢的过程中脸部、手上、身上受些伤是正常的,但是为什么下部遭到严重的伤害?”
“下部?”我故作惊奇地问。
“是的,老甘的下部遭到了伤害。”瑰湄市长毫不避讳地道,“据人民医院的大夫讲,老甘的下部被抹上过辣椒水,而且还有烧灼的痕迹,好象是电击留下的,肿胀得很厉害。依我的判断,好象不像是抢劫那么简单。”
“也许……也许甘书记他死活就是不愿意把钱给抢劫犯,抢劫犯急了,就下了黑手也说不定。”
瑰湄市长摇摇头,继续说道:“老甘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的人。他不缺钱,而且也没有带很多钱的习惯,因为几乎所有的应酬都不用他来埋单结账,这你该理解。我想他不会因为千把块钱跟歹徒去拼命的。”
“那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试探地问道。王魁曾经说过,甘卓吉包里的五六张银行卡,那些卡里估计不止千把块钱吧?
“得罪了人?”瑰湄市长秀眉一挑,目光直视着我,“得罪了谁?”
“也许是他们一起出去唱歌啥的,跟人家吵起来了,人家人多势众,甘书记他们打不过人家……”我避开她的目光,小声说道。
瑰湄瞪着我,道:“继续说。”
“练歌房、酒吧间里的人成分很复杂,三六九等什么人都有。酒喝多了,一旦起了摩擦,碰上些亡命徒也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