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鹤事务所-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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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回事。
带着一种酸酸的口气,她问:“你最近常走这条路吗?”
他听起来有些结巴说:“前几天,案发的时候。我和瑛举在这里散过步。”
一下子,两人谁也不说话了。他们默默地继续往前走。他们终于走到山顶,坐在一颗倒下的树上。
突然。真真想:“也许,他和瑛举就在这里坐过。”
她一圈圈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钻石冲着她发出冷冷的光。
她略微使了一点劲,努力地挤出一句话来:“我们以后可以去那片的山头散步。”
他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远方。
真真又想:“他在想瑛举,他们曾经在这里做过什么?”
他就曾坐在这里,跟瑛举说过些什么。也可能是她跟他说过什么。瑛举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可他仍然属于瑛举。他会永远属于瑛举。想着她,即使他们结婚~~~
痛苦从天而降,压在她身上。过去的几天她一直都泡在幸福的泡沫里,此刻这个泡泡震颤起来,裂成了碎片。
她不能忍受自己过这样的日子。瑛举一直就在他心里。她无法面对,她受不了这种感情。
风叹息着穿过树林,树叶飒飒地落下来,像是无声的怨愤。
她喃喃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叫道:“安东!”她的声音很急切,以至于让他猛地回过神来,他转过头问:“怎么了?”
“对不起,安东。”她的嘴唇哆哆嗦嗦,可她逼着自己让声音显得平静而内敛。“我只能跟你说了。这样不好,我不能嫁给你。对于你我来说都不公平。”
他的脸有些苍白,结巴地说:“可是,可是~~~”
她继续打断他的话:“我不能仅仅因为世纪庄园就嫁给你。这一点我们都清楚。”
他叹了口气,一声悠长而轻柔的叹息。宛若凋零的树叶从树枝上轻轻滑落时发出的回声。
“是的,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想你是对的。”
“你向我求婚,真是很难得,既珍贵又甜蜜。可这样没用,我们心里都清楚。”
其实,真真的心里异常紧张。她还存着微茫的希望,也许,他会跟她争一争,哪怕是假话,她希望他能努力说服她留在这里。可是,她失望了。在她看来,他毫无反应,似乎他自己也明白,瑛举的灵魂紧紧地陪伴在他身边。
最后,他徒劳地说:“是啊,这样对我们都不公平。”
她彻底绝望了,伤心地把戒指从手指上褪下来,递给他。
她会永远爱着安东,而安东会永远爱着瑛举,而生活,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地狱。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悲伤,但即使如此,声音里还是有一点儿哽咽:“这戒指很好看。”
他把戒指推回去说:“我希望你留着它。我希望它能归你。”
她摇摇头说:“不,我不能那样做。”
他一边说话,一边微微颤动着嘴唇,样子有点滑稽:“我不会把它再送给别人了,你知道。”
一切都显得平静友好。安东永远不明白她的感受。盘子上的天堂,盘子碎了,天堂从她的指尖滑落,或者对她来说,天堂从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有意思的是,就在这天晚上,妘鹤也接待了她的第三位客人。成瑛举和孟月都已经和她聊过了,现在来的是第三个重要女人和若平。
她飘飘悠悠地推开妘鹤的门,带着以往如梦如幻的笑容说:“我来看看你。你看这么长时间我还没机会来拜访你呢,听涵冰说你破了很多大案要案,可是在这里似乎没什么用场。”
妘鹤把她让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其实也谈不上让不让,这里本身就是她的属地,妘鹤只是来借住的。听她的意思似乎在下逐客令呢。
她坐在沙发上歪歪地靠着说:“其实我来就是想请你替我做件事儿。”
这下妘鹤迷茫了,到底是逐客呢还是办事呢。
“我想开诚布公地和你谈谈博文的事情。”
他们终于有人要摊开心扉了,妘鹤心中微微一喜,是要交代真实的案件过程么?
不过,妘鹤失望了,和她想的根本不是一码事。
“我想我们是不是该给整件事情划上一个句号了?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
“我看我还拿不准我是不是明白你的意思。”
她笑着站起来,把一只十指修长、皮肤白皙的手握在妘鹤的手心里:“我可不会看错,你完全明白。警察肯定会到处寻找那些指纹的主人,可他们甭想找到,到头来,他们就只能让整件事情不了了之。可是我很担心,担心你会揪着这件事情不放过。”
妘鹤肯定地说:“是的,我不会让事情不了了之的。那不是我的风格。”
“我猜就是这么回事。而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这个。你想要的是真相,对不对?”
“是的,我当然想知道真相。看来你对真相很清楚呢?难道你想告诉我真相吗?”妘鹤在不知不觉中将了她一军。
她的眼睛看着妘鹤说:“是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我当然知道真相。”
“那么你愿意告诉我真相吗?”妘鹤再次问她。
但和若平静静地坐了片刻,然后她的眉毛往上一跳,近似于用一种挑衅的口气说:“我怀疑,你不会得到真相!”
妘鹤没有生气,她依旧是那种似笑非笑地表情,略带着一种调侃地站起来送她出门:“谁知道呢?在我看来,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就在真相快要揭开的迷雾中,世纪庄园马上又发生了一起自杀事件,有人差点煤气中毒死去!
第二十案第十七章煤气中毒
黑暗中,真真睁着欲哭无泪的双眼清醒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听到有扇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个人的脚步声沿着走廊过来,从她门前经过。她听出来这是安东的门和安东的脚步声。她打开床头的灯,看了看桌子上放在灯旁边的表。两点五十分。
凌晨这个时候,安东经过她门口,然后下了楼。他去干什么呢?想想就邪门。
他们一般都是十点半上床。她自己睡不着,就这么干躺着,眼皮火辣辣的,一种苦涩而凄楚的痛苦不停地折磨着她,让她狂躁不安。
她听到楼下的钟声敲响,整整两下。那时她感觉沮丧到了极点。她反反复复地想,明天就要来了,可是明天要到哪里去呢?
她自己做出了那番举动,就等于被世纪庄园驱逐了,这些本来可能归她所有的东西,如今都要和她绝缘了。
但是驱逐也好,孤独也好,哪怕是一辈子过得索然无味,也总比跟安东和瑛举的幽魂一起过日子强啊。直到那天在林子里,她才明白,对自己那点酸楚的嫉妒心,她到底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而且,毕竟,安东从来没有跟她讲过他爱她。关怀、友爱,他从来没有表达过比它们更强烈的感情。先前她接受了这些感情,然而,在安东的心里、脑海中,瑛举是常住的客人,直到她意识到跟这样的安东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时,她才明白,如果光得到安东的关怀,她是不会满足的。
安东从她的门前经过,沿着前面的楼梯下去了。真奇怪,他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呢?
她心里越来越不安生。这些天来,世纪庄园带给她最多的就是不安。都已经凌晨了。安东到楼下去干什么呢?他要是出门的话这么晚了又能去哪儿呢?
这样又躺了几分钟,她再也躺不下去,她必须得采取行动。她从床上起来,套上睡衣,然后拿起一只手电筒,打开房门,来到走廊上。
走廊很黑,没有一盏灯是开着的。真真往左边一转,来到楼梯口。下面也是一片漆黑。她沿着楼梯一路跑下去,踌躇片刻。便打开了客厅里的灯。万籁俱寂。大门关着,上了锁。
也就是说,安东没有出门。那么他会到哪儿去呢?
她突然仰起头,鼻子抽了抽。
有一股,一股很淡很淡的煤气味。
通往厨房和餐厅的门开了条缝。那种不安瞬间袭遍她的全身。她急忙穿过去,煤气味愈发浓烈了。
真真沿着走廊跑进厨房。安东躺在地板上,脑袋歪歪地靠在橱柜上。煤气全开足了。
真真是个反应敏捷、行事老练的女孩。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快速拉开窗户。不知道为什么,是紧张还是怎么了,窗户上的栓怎么也拔不下来。她抄起一块毛巾往胳膊上一缠,把窗户打碎了。然后,她屏住呼吸,弯下腰。关掉开关,连拖带拽地把安东拖到窗口。
他昏过去了,呼吸很不顺畅。可她知道他昏迷的时间不可能很长。他可能只是刚刚才失去知觉。风从窗外吹进来,从敞开的门吹出去,很快就把煤气味给驱散了。
他们坐在窗口附近一个空气充足的地方。她用自己的胳膊轻轻地将他揽在怀中。
她喊着他的名字,先是轻轻地喊,接着声音越来越急迫:“安东。安东,安东~~~”
他身子动了动。嘴里哼了哼,睁开双眼望着她。他说话的声音细若游丝:“煤气~~~”他一边说,一边朝炉灶的方向看。
“我已经关掉了。可是你为什么要~~~”
他身子在发抖,双手冰冷,没有一点儿活气。他挣扎着说:“是真真吗?”他声音里既透着莫名的惊诧,也含着由衷的欢喜。
她向他解释说:“我听到你从我门前经过,我不放心,所以我跟着你下楼来。”
他叹口气,这叹息听起来特别悠长,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是最好的解脱方式。”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目光中流露出又空虚又冷漠又阴郁的神情,让她感觉有些惊恐。
“因为我知道自己一无是处。总是一败涂地,总是徒劳无功。像刘博文那样的人才是干事业的人,我嫉妒他,他总能把什么事情都做好。他有所成就,生机勃勃,你们女人也都喜欢他。我什么也不是,我就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我继承了世纪庄园,那点财产过一辈子足够了,可是除了原有的财产我还能做什么呢?恐怕我早已经穷困潦倒。什么工作都做不好,也当不成一个出色的作家。瑛举不要我。谁也不要我。那天在豪享来饭店,我还以为你会勉强答应我,最终结果还是这样。你也没法喜欢我,真真,哪怕是为了这里,你都没法屈就我。所以我还想一了百了吧。”
她的话像连珠炮似的涌出来:“哦,不是那样的,你不明白。那是因为瑛举,因为我以为你对瑛举的爱还是很深很深。”
“瑛举?”他含含糊糊地轻声念叨,好像在说一个远在天边的人:“是啊,我确实很爱她。”
她感觉自己又停滞住了,她听他接下来的话仿佛隔了更远的距离:“真冷啊。”
她用自己的双臂又搂紧了他一些。他朝她微笑着:“但你是多么温暖,你是多么温暖!”
真真想,难道这就是绝望。一种冰冷的东西,一种无限寒冷、无限孤独的东西。直到现在,她方才明白,原来绝望是一种冰冷的东西。她本来以为它是火热的,是激情澎湃的,是猛烈的,是在热血沸腾中不顾一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