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的自闭症-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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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它讨饶的声音、连连后退的步子、蜷缩起来的身子，万一真的镌刻在它心底，那我岂不是作孽，养了冤家？可是打一顿毕竟还是有作用的。那天之后，Marla再也没有蹿上过我的电脑台。　
后来我们冷战过几天。那天下午它竟然独自在阳台的垫子里，看到我就闭起眼睛，几乎要发抖。我苦苦哀求她原谅我，都没有效果。我也没了心思改写长篇小说，觉得好委屈，毕竟它又不用写稿子，而电脑是我的命根子。　
便一个人闷闷地在沙发上看碟。那碟时间很长。没想到，等片子放完了，我独自散场，它竟然又跟了出来，依然闷闷不乐摆了张苦瓜脸，但毕竟是出来陪我上厕所、陪我洗杯子了，和往常一样，和上次一样。她每天都这样跟着我上厕所，我们大眼瞪小眼，然后我就给她一只脚让她啃着玩儿。如果我把她关在厕所外面，她便会挠着门，手指头塞进门缝里掏啊掏……天天都是如此，那天我看到她和往常一样跟进厕所时，真的很感动，觉得我对不起她。天可怜见。我抱着它，真的说过，我们不打了，我们和好吧。跟他妈的恋人似的。　
Marla一淘气，我就生气。然后就轮到她隔几个小时走出了独自生气用的阳台，我心中便无限安慰。　
浑浑噩噩的，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我记起我曾经打她的屁股，便想撩起它的尾巴看看有没有异样？可是它也不允许，总以为我又要打它，逃窜得尤其快。搞得我很有负罪感。　
但是，最近的怪事的确很多。渐渐的一桩一桩看下来，觉得不一定是因为我的恶行恶状导致的呢！　
比如它一到卫生间的瓷砖上，就四仰八叉地仰卧下来，由得软绵绵的脊骨在地面上，肥硕的身躯展开黑黑白白的蓬松毛发，平衡不得，只能在原地滚来滚去，有时还拿脑袋撞一下地面，然后就执着地蹭起来。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要拿脑袋和脊背蹭瓷砖，还总喜欢四仰八叉的，露出腹部略微卷曲的毛。在靠近尾部的下腹部，确切地说是在乳头周围，现在长出了白色的毛。仔细观察，会发现脊背处的毛色变得带棕黄色了。　
真是让人挠头。猫进入青春期就是这样的吗？　
总之，打也打了、冷战也结束了，现在极品猫粮上了饭桌，它又变得欢欣鼓舞了。眼看着就肥硕起来，每天能吃好几顿。　
可说实话，接下去还有什么〃杀手锏〃能使它激动得叫歪了声，屁颠儿屁颠儿地跑过来舔盘子？我还真是不知道。已经是市面上的极品了。　
安心吃睡的猫就会很养眼。那条蓬松的大尾巴神气地翘着，抖着浑身小肉，快跑跟我去厨房，或是皮毛光溜溜如黑丝绒一样蜷在地上吃猫粮，在黎明恍惚的光线里突然有种水墨画的美好联想，那尾巴，俨然是只有渲染才能出来的效果呢。　　　
2/19　浴后馋酷照　　　
Marla的每一次洗浴，都会带给我新的感受。我怀疑自己有洁癖，即便是我爱的猫，我与它玩个半小时，必定要去洗手，和每次归家时一样，必定用的是强力消毒的香皂。所以，给它勤快洗澡也是我之洁癖的另一种延伸。好在它并不太反感。尤其是用宠物香波洗浴后，洗澡盆里留下一把废弃了的毛发，于是，经过洗浴的她，毛皮柔软光滑，手感异常顺畅。所以每次洗浴之后的她，我必多抱一阵子。　
今天洗澡之后，照例吹了半干。看她匆忙地舔完全身，迫不及待地去吃饭，实在可乐。　
无意中，我摆弄DC，拍下了有史以来我最中意的一张Marla大头照！平日里怎么就没有想到：可以利用食物来诱惑它安分地在一处待着呢？害得我满世界乱跑，拍尽了黑白格子地板。　
照片中的Marla正抬起眼睛，逼视镜头。阳光正好，她的线性瞳孔闪着金黄色的光泽。略带湿润的脸孔比平日里瘦小一圈，〃猫脸〃登时摩登起来，非常漂亮的轮廓从蓬松的黑毛里凸现出来。她正在舔着猫粮，舌头一卷一卷，入镜时亦是，便留下了一股子野蛮，血红色的舌头不多不少露在外面，配上金色的瞳仁，逼人的眼神，真是Marla有生以来最酷的一个Pose了。（照片）　
想当初，正是想要这种黑色的酷、黑色的不羁才给她取了Marla这个名字。终于有这样一个瞬间，让我欣慰起来。　
我这个不怀好意的主人，尽把宠物往坏处里勾引。　
想起某杂志的某专栏女作家曾经写过，小时候女生总是暗自喜欢小流氓，又不敢追求，只认准了那才是潇洒。真真是有趣的差距，人的想象力引诱着现实，可现实的力量那么强大，以至于这些女生长大了无不嫁给了能下厨的好丈夫。　
当我把这张头像放在MSN上当作头像时，引来无数争鸣。小女生纷纷作害怕状，以为这是一只特别狠毒的野猫。哈哈。一张照片能够给予的充分误解全部完成。不愧是熟知媒体效应的作者，明白上照的照片，一定要和本人有所差距，那样才有传播的意义。　
很多名人明星的亮相，何尝不是一张浴后馋酷照呢？所谓真相，从来不屑于蹲在一个镜头中。　　　
2/20　何谓单身的奢侈？　　　
一个朋友来看我。泡了一壶好茶，一人一个茶盅。说着说着，她羡慕起我来。　
我脱口而出：其实我过的是老年人的生活，好在有年轻人的体力，是在提前挥霍闲适。　
她问我，单身的日子过了很久了，有何感想？　
我答，奢侈地清贫，自由地武断。　
Marla亦是单身才有的奢侈品　
她需要我的陪伴，意味着巨量的闲适时光。　
她需要我的经济支援，意味着我完全可以养活自己和一只猫。　
她带给我的快乐是如此简单，意味着我要的不多。　
她又不制造很多麻烦，不影响我看书和写作，随时更换的音乐和影碟，亦不会管我买一只无用的柜子花了多少钱？……如此便足以成为最好的伴侣。　
这是一种几乎完美的生活方式。　
相比恋爱一个人，要付出的时间、金钱、感情都要复杂N倍。结果却可能失落N倍。　
奢侈品的概念可能就会变得完全不同。然而最最本质的我们需要的时间、安宁、心静、满足却不一定会由另一个人的爱情带来。　
单身的人，生活逻辑是非常简单的。可能有点强词夺理，但可以见得，是我们对于爱情有过失望之后，才不会继续贸然地期许，也不因此失去对自己生活的快乐信念。　
当我这样对朋友解释时，她没什么反驳。但我清楚她是觉得我在为自己开脱。她结婚两年了，但结婚前，她并没有如此彻底如此自由的单身生活。所以，她即便反驳也是无根据的。　
她走了之后，我回味着她描述的婚姻生活，一个小孩和两个大人。想得出理论上的好坏，也仅仅如此。　
其实，所谓他人的生活都是隔岸观火。　
冷暖自知。　　　　　
春　风暧昧　　　
2/25　春天来了　　　
在猫的叫声中写字，有种不自觉的悲悯之感。　
我的猫很善于凄凉地叫，仅一声，就让人心软。　
她在这个春天，呻吟得暧昧，不谙男女性事，不知晓渴望的是什么，不让人过多地刺激她的身体。　
抱一抱她，就立刻会莺莺燕燕地叫唤一声。如果我说Marla湿了，实在是不得已，只是非常形象，并且点到为止。只能这么说。　
她的尾部被隐秘地沾湿，而她又是扭又是滚地将之昭然示众。可惜我是唯一的观众。看她和固体的物件亲密。留下气味并追踪着什么。然后在靠近床的门口声声不息地叫上一会儿，仰视着雪白的天花板。我不敢靠近，在电脑前假装用心。　
房间里的家具都有坚硬的腿。于是她便围绕着桌子腿、沙发腿、以及我的腿仰卧、打滚，Marla犹如在跳钢管舞，露出腹部变白的卷毛，在上一季就准备好了变成卷卷羊毛、乳头凸起，呈米粒状。如今，抚摸Marla会变得很有重点。一个一个的数下去，仿佛妈妈检查小女儿的衣扣，今日游戏后，是否丢失了一枚？　
Marla在被刺激之后，娇态纷呈。女人像猫，这模仿着实容易，并且是这般具有表现力。如果猫学现在的女人，必定不会如此好看的。　
Marla这时喜欢撅起屁股，尾巴扫到一边去。隐约间，我觉得那就是挑逗，释放气味。总之，找错了对象。我的怀抱不对猫有作用。所谓主人或是同居者，此时此刻都大错特错。　
我怀疑我的安慰过了头，令她难以分辩现实和企图。　
当她那般难受地打滚、呻吟，我忍不住把她抱进怀里，指望着一起看电视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然而她却转啊扭啊，终于用屁股对准我，回头之间，眼神里有种无辜的茫然。我便有点勉强地大笑不止。恶作剧一般伸出手指触碰她的尾骨，坚挺的尾骨，她便抽搐下半身。条件反射的最佳实验表现。那抽搐犹如皮毛下的滚动的球，顺着脊骨一节一节地跳跃，最终还是拱形的弧，紧张兮兮地缩在那里。　
我知错就改，立刻放她下地，让我们互相远离。她凄楚地叫几声，轻轻地，仿佛委屈仿佛无奈，又仿佛只是我的臆想。　
至今，她还不曾歇斯底里。不像以前流浪在家外面的野猫，夜半里叫得人心震颤。　
Marla最多也只是独自对着某处意味深长地如歌如泣。听来，这屋里也没有欲望声声，只是无奈凄凉。似乎真的有点难受，她的声色，让我总觉得那是一种病。而她是懂事地在忍受病态，偶尔撒一下娇，以示表态，说，真是难受呀～～　
今天接了一个电话，那男孩也养了一只母猫，养了四年，一直关住她的春天，养成了一只地道的老处女猫。电话那头，那只猫在锲而不舍地叫，有点癫狂的味道。叫了一会儿不叫了。他说，这一轮就在这么过去了。可是我的Marla却冷不丁地叫了一嗓子，把他逗笑了，说我的猫叫得更春。我怎么不觉得呢？　
前几日，仔细看了她的阴户，竟跟女婴的相似，肉粉色的两瓣小唇。周围聚拢了一簇黑毛，湿起来最是显眼。于是我犹如作动物生理观察一般，上上下下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因为在我披盖的毛衣上留下了些许春味儿吧，她竟舔着毛衣。全羊毛的灰色毛衣。这下可如何是好。我离开沙发后，她甚至还独自跳上去嗅个不止。　
动物的味道和我的味道以及洗衣粉的味道，哪一个最快消失？　
这道题目不好回答。但我们之间即便是无形的味道也是漂浮于同一时空的不同层面。　
仔细关注她，偶尔觉得，一切原本是简单的。　
我跟她说了，即便没有公猫来陪她，春天过了，一切还是照旧的呀！就忍一忍吧，更何况你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状况，不知道才好。　
拿这种话安慰受煎熬的猫，我有多傻啊！可佛祖若这样开导人抛弃欲望，难道不傻吗？　
这时节，就任她与墙角桌腿耳鬓厮磨吧，在性感中了解无知无畏，以及生存空间的乏味。任凭草木皆兵，也不要轻易抱她，企图安抚她。就任她在光滑的地上左右开弓地扭曲，嗯嗯呀呀地将自己蜷缩进后腿间。一切看起来，如痒，如疼，如病，如春。　　　
3/7　劳碌有时　　　
近来真是忙。采访也多、稿约也多，自己前阵子出版的书也即将上市，自然是有所忐忑不安。　
这房子的租期快到了，和房东联络不到，生怕下一个月突然被赶走，便也萌生了看新房子的念头。如此一来，人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春天也会变得了无生趣。　
春花是看不大到的，春意不过是浮想联翩。　
我这个星期几乎天天出门办事。行在路上也不太去想Marla在家里都在干什么。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