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歌-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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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芳瞅着女儿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
笑笑很快就把自己的“密信”和妈妈的“公信”打发进邮筒去了。
她深深吁了口气,感到轻松无比,仿佛刚刚送走了一位阔别多年的老朋友。
笑笑和妈妈刚刚收拾停当,袁光就风尘扑扑地赶来了。他随身还带了一架漂亮的照相机,打算给大家好好照几张相。
“咱们说走就走!别啰嗦!有话路上慢慢说。”
袁光拎起一只手提包,拉着笑笑的手就往外走。袁芳在后面锁好门,把钥匙交给值班人员后,赶紧跟上,
一出门,三口人便跳上了到香山公园去的公共汽车。
香山公园是一个面积足有160公顷的天然公园,最高处海拔557米。旁边的碧云寺依山建筑,层层上升,有描金彩画的亭台塔院,又有汉白玉的石台和雕栏。周围古木参天,门前流水潺潺,幽雅别致,宛如仙境。
笑笑拉着妈妈和舅舅的手,像小孩子似的又蹦又跳,把两个大人拖累得吁吁直喘。
一路上,舅舅给她们拍摄了不少风景照。最后,胶卷还剩了几张,他又教会了笑笑怎样摁快门核对光圈、取镜头…。
…
下午三点,袁光就要返回乐团去,因为他晚上还要演出,得赶回去排练。
“笑笑,这是特意送给你的!”
分手时,他把照相机的背带挂在笑笑的脖子上说,
“不过,回家后舅舅还得用它给全家拍些照片。那时,可别手下无情哟!”
说完,袁光朝笑笑做了个鬼脸。他是很高兴跟笑笑开玩笑的。
还剩些时间,她们又顺便游逛了几个地方,买了些东西。
第二天,娘俩决定逛一下古老的北京城。
“叶青在这该有多好!我们好好痛玩一场!”
笑笑不止一次地这样想。
尽管她玩得那样快活,笑得那样得意,逛得那么心满意足,但她脸上挂着笑,心里却总涌起那么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时连妈妈也感到莫名其妙。
名胜古迹中,笑笑最喜欢的是故宫和故宫外面的天安门广场。故宫,他百看不厌。
她站在太和殿的后台上,看着那层层叠叠的黄瓦绿檐,仿佛陷入了凄迷惆怅之中。一幕幕历史都像镜头那样把过去的恩恩怨怨闪现而过,令你神驰梦想,也似乎身在其中。
天安门广场,以她那宽阔的母亲胸怀拥抱着光顾她的远方儿女们。她对每个人都是平等相待、热情不拒的。
置身于这两个地方,笑笑总会心潮汹涌,难以自持。
第三天,她们游览了长城。这又是一个风和日暖的半晴朗的天气。
车到八达岭,笑笑扶着妈妈跟大伙一起举足攀登。
举目四望,但见崇山峻岭,峰恋连绵,好一派锦绣河山!长城,就像一条蟒蛇似的蜿蜒在群山之巅,它绵绵不断,直到遥远的天端。
“唉—,叶青在有多好哇,好好在长城上照个相!”
笑笑似乎忘记了身边的妈妈,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呀,管什么时候都没忘了你的叶青!连爸爸和哥哥都忘了!”
不巧,一阵风吹来,笑笑嘟喃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全送进妈妈的耳膜里了。她故意板起面孔,轻轻捣了女儿一把说。
“哎呀,妈妈!人家只不过说着玩玩!”
笑笑望了一眼兴致很好的母亲,又羞又急,撒娇地在妈妈背上捶起小鼓来。
“好了,好了,孩子!妈妈也是逗逗你呢!”
袁芳哄慰着女儿,乐得她整个胖实的身体都轻轻地颤动起来。
在八达岭长城饭店用过午饭不久,风渐渐起了。西边的乌云正在聚拢,太阳躲进云堆里去了,天看样子要下雨。
游人们很快便钻进各自的旅游车,开回北京城去了。
第十一章
十一
天边缘泛起鱼肚般的白光,星星悄然隐却了。大地的轮廓渐渐地清晰起来,白蒙蒙的晨雾从海面上升腾起来,像薄纱似的随风荡漾着。
大雾迷蒙中混杂着霏霏细雨,隔着几十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了。
海岛城市经常出现这样的雾雨天。
笑笑一走几天杳无音讯。
这些日子的叶青,心神烦躁,容易冲动,有一种悬念和不安的情绪一直郁积在他的心头。
“她怎么样了呢?”
他几乎每天都在心里惦念着她。
自笑笑去北京后,叶青总觉得像是失去了点什么,干什么事也没有心思。他时不时地就用胳膊肘子支着桌子的边缘,双手托住下巴坐在那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唉—,笑笑这孩子怎么还没回来?”
叶大妈总是那么令人心烦地唠叨着这句话。说完,她不是叹气,就是摇头。
“人家走了才几天,光来回路上就得占用两天。再说,谁还没个亲友。妈,别着急,再过几天笑笑就会回来的!”
叶青总是强打着极度疲倦的精神,安慰着自己又劝着母亲。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天反常的冷,苍蝇冻得东躲西藏,丽岛市迎来了秋后的第一个西伯利亚来的冷气流天气,人们匆匆地裹衣在马路上走过。树叶被风刮得漫天飞舞。
叶青刚从韩春那给他补习功课回来,路上,他的脸和手被冷风吹得冷飕飕的。
一进屋,妈妈兴冲冲地递给他一封信。
从妈妈那皱纹都笑展平舒了的脸上,叶青就知道一定是笑笑的来信。
叶青高兴地接过信来,扯开封口后,掏出信来贪婪地读了起来。
他一口气把笑笑的信读完,赶忙给妈妈把大致的意思讲了一遍。随后,他一头闯进自己的屋里。关上门,他躺在床上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他连连吻着信,泪水融化了上面的字迹。
叶青幸福地体验着,享受着。他觉得字里行间的感情是那么真挚亲切,有那么一股特殊的甜蜜感。
他为笑笑的北京之行的成功而多么的高兴啊。
下午五点多钟,韩春骑着自行车来了。
他人还没完全进屋,就把“北京来信”的好消息告诉了叶青和叶大妈。
他还告诉叶青,笑笑兴致很好,决心回家后好好苦练一番,并说返家时来个电报。
其实,这些叶青早从笑笑的信中知道了。但他当着韩春的面,仍装出“喜出望外”的惊色,好像才听说似的。
韩春不一会儿就走了。因为他和女友还有约会呢。
叶青送走韩春,余兴未衰。他一想起信上最后那句话“永远属于你的笑笑”,就愉快得要命。
他返回里屋,伸手摸出久日未曾沾嘴的口琴来。他抄起一只大搪瓷缸子,捂在口琴上,得意地吹了起来。
因为听说这样外加一只茶缸发出的声音好听,所以叶青也试着这样吹奏。
“我有了一位可爱的笑笑!”
这念头一诞生,就主宰了她。一想到她,他发现自己就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力量;一想起她,他不禁心醉神迷,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能干得成,似乎整个地球让他来推一下也不在话下。
叶青吹着吹着,渐渐陶醉了。
他陡地站起身来,伸手抓过来桌上的那面龌龊的小镜照照自己。
他对着镜子摆好吹奏的姿势,并挥了挥拳头。随后,他就又断断续续地吹奏起来。
“叶青,该吃饭了。今天你休息,晚上早点睡吧!”
叶大妈已把饭烧好,呼唤着儿子。
叶青润润干燥的嘴唇,喝了口水应声出来。
饭后,他拿出物理和数学书来,打算做一下习题。但他的情绪很乱,总安不下心来。
他不时地拿过小椭圆形镜子,用右拇指在镜面上抹一下,对着自己一看再看,有时一个表情会仔细地看上好半晌,直到满意为止。
不觉时光流逝,夜光暗暗,灰蒙蒙的月光泻照在窗前。
残月很不情愿地又被厚云遮盖住了,因为它刚刚亮了相,还没完全露出脸来。天阴得黑沉沉的,快要下雨的样子,只听见远处隐隐地响着闷雷。
叶青望着这小小的房间,目光从那小镜子上又落到笑笑的来信上,这是他一生中收到的笑笑的第一封信,他觉得很珍贵。一会儿,目光又由信落到小镜子上。…
他今晚上的学习总是心不在焉。
睡觉前,他把信轻轻地折叠收好,塞到枕头底下,小心而柔情地像珍藏一个秘密似的。
他双手垫在头下,两眼对着窗外布满厚云的夜空,美美地思索着。对他来说,这种思索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火车向站外驶去,北京渐渐离得远了。
近郊的房子、树林、行人和路桥,仿佛都带着惜别的神情,告别客人。
“舅舅,你是美国人吗?”
“是的,舅舅好几年之前就入了美国国籍了。”
袁光对笑笑的发问不以为然。
“这么说,你是中国式的美国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笑笑似乎更加奇怪了。她觉得舅舅不应该算美国人,应是居住在美国的中国客人。于是,她闪动着一双秀里透傻的大眼睛直言不讳地又问。
“哈哈,原来这样。笑笑,美国是一个多民族的移民国家,什么人种都有,像舅舅这样的华人在美国多的是。譬如,送你琴弓的那位小伙子,也是美籍华人。在乐团就我们俩是中国人。这次,他还要去找他亲属,商定过后我俩一起返回美国。”
袁光如梦初醒,他终于弄明白了笑笑的问意。
“难道你们在学校里读书时,就没学过世界地里、各国概况方面的知识?”
他吸了口烟,边往外喷吐着边迟疑地问。
“没有。我上学时连书包都没有!去上课时就挟着个小板凳,口袋里揣一本红宝书,再带一支钢笔和几张纸,就这样混下了初高中。不过,我们到学会了下海管理和收捞海带的本领!不信你问妈妈!”
笑笑淡淡一笑,一口气讲完了自己的学业。她说话时若无其事,然而口气却是认真的。
袁光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又看了姐姐袁芳一眼。
袁芳已睡过去了,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谈些什么。
“什么—?捞海带?下海—?这跟中学生有什么关系?”
袁光把身子靠近笑笑,更加好奇地问。
“什么关系?哈哈,舅舅,你太可笑了!你太老外了!给学校多挣点钱,既有了教育革命的活动经费,又使学生们上了一堂生动的阶级和路线教育课!就是这么个关系!”
笑笑红着脸说,她的嘴唇颤动起来。
“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袁光站立起来。脸朝着窗外谦然一笑自言自语道。边说,他那大脑袋边在好看的袅袅飘散着的车厢烟雾中摆动着。
车行至德州,天已黑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下起了雷阵雨。山峦冷冷地蒙上了一层蒙蒙的雨雾。
雷阵雨敲打在车窗上,几乎听不大见,因为车轮的滚动声把雨点声音给湮没了。
笑笑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儿,她感到有些冷凉。
她突然发现伸出车窗外的胳膊肘子湿透了,紧紧贴敷在肌肤上。她赶紧起身招呼舅舅帮忙关上车窗。坐好后,她用双手捂住凉透了的脸颊。
火车尖锐地吼叫着,笑笑用手垫着下巴壳,把头靠在小餐桌上,凝望着车窗外的雨景。
雨水积在路边的电线上,顷刻就变成一串串大粒的水珠落了下来。远处的山涧不时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车窗外的房屋和田野急速地后退着,她希望火车开得越快越好,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在随着火车一起奔驰。她满意地看着一个个飞闪掠过的小站、村舍、水湾…。
由于凭窗了望过久,她渐渐困倦起来。她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袁芳一觉醒来了,她正和弟弟袁光轻轻低语交谈着。她轻轻地给女儿披上一件外衣。
沉甸甸的乌云在夜空滚滚翻动。列车隆隆地震响着,拖着旅客飞快地向前奔驰,望不见的黑黝黝的群山急速地向后闪去。
夜更深了。大多数旅客都停止了交谈,昏昏入睡了。车窗外仍在悄悄地下着寒冷的秋雨。渐渐,袁芳倚在笑笑旁边也在“科托科托”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