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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如珉月-第2章

小说: 心如珉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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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是1998年的2月14日——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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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子的名字在CALL机的尖叫声中出现,那两个大大的急字吓了我一跳,扔下手边完成一半的计划书,冲出狭小的斗室。
街上人来人往,喧嚣不堪,灼目的阳光肆虐着这个城市,仿佛要将整个城市烘成焦土。
好不容易挤开人丛钻入电话亭,大汗淋漓,浸湿了T恤衫。
哭声像决堤的水在耳边响起,让人莫明其妙,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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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抱着一大堆废物似的书乐颠颠地走进热烘烘的宿舍,狭小的房间要挤进七、八个人可真够呛的。
二狗子戏说比包身工强多了。看来这小子脑袋有问题,这是同宿舍的几个打工仔公认的。不过,大伙儿也挺佩服这小子的,有啥办不了的事,到了这小子手上,三两下清洁溜溜,嘿!还真有一套呢。
不过,这几天二狗子似乎有些反常。
“明天是情人节!”他不知何时来到我身边,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干我鸟事!”这两天正为了是否辞工另谋出路的事烦着呢,谁还有心情过鬼的情人节,再说了,祺祺跟那广东仔好上后,老子心情一直没爽过,三天两头被那小王八蛋塞小鞋穿,能好得了吗!去你妈的,不过是想让爷们儿走路而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谁稀罕看你们的风骚样儿。
“你凶什么凶!吃了火药啦!”二狗子火爆脾气又上来了,“那娘们儿看上你,是你的幸运,谁叫你大少爷耍大牌,脾气大,眼睛长在额头上,不理那茬儿就罢了,还出口伤人,活该!你以为你是谁,百万富翁还是千万富翁,我老实告诉你,女人要是耍起狠来,有你好瞧的……”
“谁怕谁呀!”我一扔手中笔,抓起写了一半的简历撕个粉碎,摔在地上,还狠狠跺了两脚。
“看来,明晚的老乡聚会,你是不会去了。”二狗子似乎消了气,站起来,摇摇头离开。
“去!谁说不去!”我冲他背影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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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1994年2月14日。
晚上人头涌涌,挤满了街头。
真是何苦来由,50块钱一朵的玫瑰,见鬼了,还俏得像稀世奇珍似的。乐坏了花店老板,痛死了本已干瘪口袋的打工仔。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二十几个老乡聚在一起,大家疯疯癫癫地闹酒,哭笑痴狂,尽情发泄着心中的苦乐悲欢。命运让我们颠沛流离,平时压抑积蓄的愤怒委屈都在这瞬间爆发出来。
我到得比较迟,被二狗子起哄,硬灌了三大杯啤酒,头一下晕乎乎的。
这时,我认识了她——玲子。
明艳开朗活泼的玲子始终是聚会的一个亮点,那无忧的笑声感染着在场每一个人。我迷迷糊糊地向她道别,被二狗子半扶半拖着走出了聚会点,向夜色笼罩的街头走去。
二狗子不知是否发疯,知道我已经似醉难醒,半梦半醒之间的,还硬要去啥鬼的花店取订下的一束鲜花。夹了三朵玫瑰的鲜花!哇,我听得酒醒了一半:“他妈的二狗子,你疯了,200块买这束鬼花,你是不是喝醉了,还是发热得将脑子烧坏了,七、八天的工资咧,神经病!”
没等我说完,二狗子一手拿着花,一手挟着我,大步回厂。
好嘛,他愣是一句话不说,将沉默是金的成语用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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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着抽噎不止的玲子,我心乱如麻,除了哭,她没说过一个字,我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好啦!”我急得实在没办法,蓦地停下,大吼一声。
真是的,菩萨也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我。
霎时,路人侧目。
嘿,她倒好,立时不哭了,眼泪说收就收,还真快,转眼就横眉立目瞪着我:“你凶啥?”
“我……”我立时傻了眼,被她瞪得心里发毛,不由干笑两声,“你不想被别人当猴看吧,还不快溜!”
拉起她匆匆钻进人群,嘿嘿,说到转移话题,我早被锻炼得贼精贼精的。
二狗子与厂花的传奇爱情故事在情人节次日轰动全厂,而且有多个版本,每个版本都绘声绘色,精彩绝伦。
我恍然昨夜那束玫瑰。
“他妈的,二狗子,好样的!”晚上一进宿舍,我冲正打扮一新束着领带对镜端正着的二狗子使劲一拍肩头,冒出一句三字经。
二狗子一咧嘴,涨红了脸,干笑两声,没言语。
我将饭盆儿一抛,咚地落在桌上,晃了半天。响声将二狗子吓了一跳,一看表,叫了声糟,呼地冲了出去。
同宿舍的李昂正准备进来,被他的声势吓得吱溜躲在门侧,免了相撞的危险后,一脸莫名其妙地跨进门来,当然免不了一吐恶气,骂两句国骂。
“二狗子干嘛呢,冲那么急,赶丧啊!”
“你少狗嘴吐不出象牙,人家佳人有约,当然猴急啦,乌鸦醉!我苦笑一下,一仰身,倒在床上发呆。
明天,明天就是我出厂的日子,以后,该何去何从?
李昂站在我床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喂,李大头,你有毛病,这么含情脉脉地对我,我可告诉你,爷们儿不好这个,受不起,少来的妙!‘
“去你妈的,你想哪儿去啦,爷们儿才没你思想肮脏呢,爷们儿只是奇怪你这瘦不拉鸡,脾气大如天的东西,怎会有那么靓的妞儿在厂门外找你,还等得心安理得!“李昂撇撇嘴说。
“你说啥!?“我讶然。
“我说厂门口有个叫玲子的靓妹找你!“
玲子是谁?我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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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幽幽,我心悠悠。
玲子的声音像从天外飞来。
“今天是情人节呢!“她在哦耳边轻声说。
霎时,我的头翁地一下,记起来今天是1997年2月14日。难怪玲子会哭,都黄昏了,我还没表示呢?
他娘的,男人真命苦,工作忙得一塌糊涂,还要记住不能忘了讨好女友的日子,需要礼物。否则就会……嘿嘿……天地变色!
不过,漂泊经年,我真不想再这样下去,我想有个家。人太倦了,厌倦了孤单的日子有个家真好。
有个家真好,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是谁对我说过,哇,对了,是二狗子,现在,也不知二狗子怎样了,真想见到他。一别三年多,不知他生活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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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工作的日子真是悠闲。可是没钱的日子就难过了。
幸好二狗子还替我撑着。
一晃两个月了,我找工作的事还没着落,真够衰的。
躺在二狗子租的房子里,我望着天花板发呆,无聊得让我人都快疯掉了。
可我还得强忍着。
时间过得慢极了,仿佛被拉长了几倍。
正在我快睡过去时,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随着推开的门,二狗子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零乱的头发,苍白的脸,无神的眼睛,乱七八糟的东西粘满衣裤,像遭了劫似的,带着一身酒气。
我吓了一跳,一蹦而起,讶然望着他。
“我们分手了……”他哽咽着说完,一瘫泥似地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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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跟一个台湾老板当小蜜去了。
这消息是我听李昂在电话里忿忿不平告诉我的。
当我安慰二狗子时,他却差点为此揍我。
他说丹(厂花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叫丹)是因为母亲生病,父亲又下岗,出车祸残了,家里太需要钱,迫不得已才走上这条路的。反正最终就是因为一个字——钱!他还说他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一定要赢回他心中神圣的爱情。
鬼才耐烦听他絮絮叨叨瞎掰呢。
谁知,第二天,二狗子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了,说要到最繁盛的地方深圳去闯一番天下。他说他最想有个家,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家。可是,可是,像我们这种漂泊天涯,打工为生的人,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真像是做梦一样虚幻。
我只能为他祈祷上苍,为他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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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们该有个家了!”玲子伏在桥栏上幽幽地说
“你是在暗示我该求婚了是吧?”我仰首望天,嬉笑着说。
“本小姐是怕嫁不出去的人吗?”她鼓起嘴恶狠狠地盯着我。双手一下子环抱胸前,一副随时发威的样子。
“我投降,我投降!“我忙举起双手,心里却不停地说:”这么凶,除了我要,谁还敢要,嫁得出去才怪!“
“算你啦!“她绷起的脸不足三秒立时被我的滑稽样逗笑了,又好气又好笑地举起手佯嗔着打我。
半个月后,我和玲子结婚了。为了能让二狗子知道我们的婚礼,我与玲子特意登了报声明。
婚礼那天,同事很多,玲子的姐妹们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在一片恭贺声中,我的目光始终不离酒楼门口。可是,已快12点了,婚宴就要开始了,依旧见不到二狗子的影子
心里不自然地泛上一丝失望。
二狗子,你到底怎么了?
玲子艳光四射地来到我身边,悄声问:“二狗子还没来吗?”
我拍拍她的手,说:“他一定会来的,不急,12点还没到呢!”
“李昂叫我们过去,说婚礼应该开始了!”李昂是我们的司仪,一切宴会的事都全包给他主持了。
“我再等等,你先过去好吗!”我轻声说。
玲子今天变得特柔顺,乖乖地点点头,她也清楚我与二狗子兄弟般的情义。
快最后一分钟时,我真的有些绝望,刚转身准备到前台去,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阿雨,恭喜你!”
“二狗子——”我旋风般转过身,一把将一袭青色西装的二狗子抱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你弄皱了我的礼服,叫我怎么见人呢?”他嬉笑着说。
“去你妈的——”我松开手笑着一拳打去,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掌,包住我的拳头,温暖的感觉渗进彼此的心里,我们仿佛又回到几年前那一起走过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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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尽千般唇舌,我才进入那家广告公司当摄影助理,工作总算有了着落。面对玲子的关怀,我如果说不动心那就是违心。
自从老乡聚会后她来找过我一次,谈得挺契机的,谁知这一出厂,我再没心情理会她了,找工作都烦透了。
二狗子走后,我更孤独无助,这时,玲子常来陪我,逐步走入我心。
一安定下来,我就知道,我再也无法离开玲子了。
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我心里生了根。
二狗子盯着我的眼睛,看着我动情陶醉地述说,轻声道:“你真幸运!”
酒阑人散会终,新婚第一夜,玲子伏在我怀中睡着了,而我却搂着她与二狗子清谈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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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凭着他过人的才智,竟真的在深圳闯出了一片天。
三年间,他从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似的单人房间中摆弄起电脑程式,到现在,发展成一个拥有数十个人的电脑网络公司,的确是步步维艰。
我问他丹的消息,他摇摇头,眼中泛起苦痛。
他说现在有个助手叫琳雅,他却找不到那种感觉。
他说他找丹找了两年了,依旧石沉大海,没有任何消息。
临走时,他念起了那两句诗:踽踽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我们的心一片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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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年后的一天,我忽然接到李昂的电话。
“阿雨,我找到阿丹了,你能不能马上来一下……“
李昂的声音急迫而怆然。一丝不祥的预兆在我心中升起。
当我匆匆赶到李昂家时李昂早等在门口,一把拉住我,钻入了一辆早叫好的的士,风驰电掣般向番禺开去。
在一间寓所里,阿丹形销骨立地躺在床上,完全失去了昔日的艳光与活力。
“你是怎么找到她的?“我问李昂。
“我有个朋友在这边当保安,刚好与她租同一栋楼,所以……“
我鼻子一酸,泪不自觉地落下。
“我没敢告诉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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