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玲珑-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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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哥，为什么才第一次见面，太婆婆和婆婆就狠瞪着我？然后很凶很凶地说话，奶奶还不停地用拐杖敲地板，敲得“咚咚”响……我、我很害怕……
——硕哥，奶奶生日那天，我很想送个贺礼啊……但，我很担心她会把我送的东西扔出门外……和上月公公生日时一样……我的心很痛，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讨她们开心好吗？只要她们开心，我做什么也肯的……
——硕哥，我很久没回日本了，我很想念妈妈，很想念清水村张妈妈的香芹拉面……
——硕哥，我还是不回日本了，婆婆和太婆婆不喜欢日本，我……“
绿美，我深爱的绿美，是否我每晚搂着女儿坐在阳台上，告诉她关于妈妈的点点滴滴的时候，你就像精灵一样飘在漆黑的夜空中细细聆听？是否你每晚都会听至潸然泪下？是否你在听了四年之后，终于忍受不住，让我在藕花堤畔，再次重遇你？
那一刻的我，是惊讶！现在的我，是惊喜啊！因为你不再柔弱了，你已经蜕变成一朵柔韧而洒脱的藕花，向我盈盈轻展……是的，现在的你不再柔弱了！
第四章
第二天下午三点，宁珑眼巴巴地望着手机在咬嘴唇。刚刚，乔硕来电约她吃晚餐。浑厚深沉的声音传入耳中之际，她心跳如雷，人家只是顿了一顿，她就急不及待地答应了！羞啊——
“我熟悉的宁家小妹是不会有愣傻傻的一面的。”身后转来一把娇滴滴的声音。
宁珑不用扭头也知道是她那尖酸刻薄的二姐，“我熟悉的宁家二姐最喜欢在人家背后冷言冷语的。”
“不止呢，我已经在离你二丈又一尺的地方注意了你五分钟又三十二秒。”
“哦？我以为你只有在浴室自照倩影时才会这么专注。”宁珑淡淡应着，手又重新按在电脑键盘上。
宁玲把脸凑至小妹脸前，歪着头看了好一会，“奇怪，我怎么觉得你心事重重的，为了张明？不会吧，我看你俩根本不过电，唔——有新目标？”她挑起秀眉，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妹妹。
“拜托，你是孕妇，不适宜臆想过度，免得我的小外甥将来也像你一样，老是半生不熟的。”宁珑眼睛没动一下就治住了她。
“喂，我不是来和你斗嘴的——”宁玲白了妹妹一眼，又脸皮厚厚地凑过来，“告诉我，干吗心神恍惚哪？”
宁珑微微一愣，脸上依然故我，“无可奉告！”
“那——就是有的意思哕？我听得懂你的隐语。老实说，小妹你这阵脸色不太好耶，怎么连唇膏都不涂呢？莫不是冰封已久的心灵终于被某某奇男开窍了，所以心中惶惶然？”
宁珑心中一跳，连忙支开她，“胡言乱语！别在这儿磨牙了，找你的老公去，我要干活。”
“我当然会找自己老公啦，不过你可要小心哦，别晚节不保哪。”宁玲瞥了妹妹一眼，抚着尚未见凸起的小腹一扭一扭地找老公去了。
仿佛因为二姐那句戳肉椎心的说话，宁珑整个下午心神不定，不是在茶水间被烫伤了手指，就在洗手间踢着拖把，还差点和厕所地板亲上一亲。
正在洗刷马桶的阿姨飞快走出来，一边目送着宁珑惶然离去，一边暗自嘀咕自己太勤劳了，让厕所地板太光滑了……
总之这个下午，办公桌上的小钟越接近下班时间，宁珑的心就越跳得厉害——毕竟，这是她“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和喜欢的男人约会耶！
刘美怡向来聪明，似乎留意到一些什么了，怪怪地望了她好一阵子，“病啦？”
“没……”
“周期哪？”
“不是……”
她眼睛一眨，大声问：“失身哪？”整个会计部所有女人的目光立即“刷”地射过来！
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
宁珑慢慢眯起眼睛，噘着嘴说：“如果你就是那个男人的话，我承认——”
“喔喝！有人变性了？！”张雪林在旁边起哄。
刘美怡狠瞪了张雪林一眼，还是扭头追着宁珑问：“那干吗整个下午眼神闪烁哪？”
“养精蓄锐！然后找机会放电！”宁珑眯眼望她，“先电毙你！”再望向张雪林，“还有你！”然后是方玉莹，“然后你！”
“我有说话吗？我有说话吗？”方玉莹睁大眼睛。
“谁叫你惊讶成那个样子哪？还极速跑过来！”
听得张雪林“格格”笑着，赶紧溜了。
用最干净利落的方式处理完面前的女人，宁珑静静地回到位子准备工作。手机响起，她拿起电话一看，是张明约她吃晚餐看电影。宁珑自然是不会舍弃乔硕与张明晚餐的，便推搪说身体有点累不想赴约，张明沉默，好一会才说：“一周没见你了。”那无奈的声调让宁珑很内疚。
时针指向五点三十分，宁珑搞这弄那地挨多十分钟，等一伙八卦女人们一窝蜂跑了，才以深呼吸状步入电梯直达楼下大堂。刚出了公司，远远看见乔硕的蓝色宝马停在马路转弯处。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感动——这男人好像知道她怕被同事碰见了后懒于解释，因而把车停得远远的，真够细心。
大抵看见她向这边来了，乔硕立即下车，微笑着看着有点害羞的女孩一路拖沓前来——
上车坐好后，宁珑兀自紧张，冲口便说：“我……我已经把那白金翡翠项链交给姐姐了，她很喜欢。”仿佛她是因为要告诉他这个结果，所以才赴他的约会呢。
乔硕自然非常晓得把面子给足宁家姑娘，便笑说道：“所以，我请你吃饭以示报答。”
“哦……谢谢……”宁珑有些淡淡的失望，一下一下地轻捏着手指头。
乔硕瞥了她一眼，嘴角轻轻牵起，“其实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融洽一些，知道吗？宁师傅和林威在沔城收获不错呢。”
“找到吴家莲藕了吗？！”
“对，刚才林威在电话里对我兴奋大叫，说把吴家莲藕一放进嘴里，味道果然与众不同。”
宁珑笑着说：“听得我也很想试试这种吴家莲藕的味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乔硕眼角的笑纹随即加深，利诱如期而至，“如果你愿意来尝试的话，我不吃也会先留给你吃！”
“当然愿意！”宁珑轻叫。话音刚落，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有些特别的意味，心一跳，立即偷瞄过去，发觉他正盯着自己，神情，似乎带有一丝……宠溺。
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紧张起来了！
第五章
大概十分钟车程，车子停在一座精致的园林前。门边上沿精刻着五彩浮雕的花草鸟兽，很有古式庭园风味。门檐上刻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宁珑看了半天，才看清楚上面刻着“瑶园”二字。这时，一个男侍应从门里小跑出来，上前接过乔硕的车钥匙帮他泊车。另一个身穿和服的女侍优雅上前，带着他们踏进一条弯曲的蛋石甬道。
甬道两旁种满矮小鲜艳的草本植物，开着如星星般玲珑小花，宁珑知道这种花的名字叫“茑萝”。花丛后面，是大片的浅红色的君子兰，摇曳的花枝里，错落着几支古朴的八角铜灯。
三人转进一方月亮小门，墙边尽是美丽的黄色葫芦竹，前方十来间绿筒瓦顶的和室，门前皆挂着红纸灯笼。服务员快步站在右边第一间的厢房拉开房门，对二人弯腰做一个邀请的动作。宁珑抬头，但见厢房门上吊着一个四方的木质小灯笼，四面皆刻着“竹芦”二字。正面大窗挂着细竹帘，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样子。
这种贵得吓人的日式料理店，宁珑极少光顾。虽然宁家也算小康人家，不时涉足高贵场合也不是十分艰难的事，但她向来习惯适然惬意的平民生活，也通彻地认为享受只是一种感觉，越是精致的地方越会让人不自在，这种心理或许与身份无关，却与性格有关。
当然，以乔硕现在的身份，是绝不会带她去大排档吃小炒或火锅的。
二人面对面坐下，女侍用日语询问乔询要否要卷起竹帘，乔硕摆摆手说不用。女侍者点头，自去准备香茶。
宁珑轻垂眼帘，借翻“瑶园”特制的美食介绍小册子以掩饰内心的不安，却明显地感觉乔硕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自己。
“你似乎特别喜欢白色的衣服。”
“呃？”
“上次见你，也是一件白色的恤衫配一条墨绿休闲裤。”
“上次？我……我忘记了。”
“我没有忘记。”乔硕轻声说。
呃？宁珑再度被他吓着，连忙摄定心神，抬起眼望进他那两汪幽深的海洋——温柔如水，情意轻漾，令硬朗刚毅的面容添了一抹奇异的魅力，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直看得她口干舌燥，心跳如雷，甚至有着让她有沉溺的感觉。
她觉得不自在，从没有遇到过能如此扰乱她心志的男人，仿佛在他刻意的诱惑里，自己变成一个迷路的孩子，显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女侍者及时捧着香茶前来，然后侍立旁边等待客人点菜。乔硕翻开面前的菜牌用日语向女侍者点菜。宁珑一边听一边捧着香茶轻轻啜着，心中越发奇怪——这个男人没有询问她喜欢吃什么，点的东西却是她喜欢吃的。
不过，这可是一种很美丽的感觉，会让她在恍惚间，心情变得柔软而依赖，奇怪地认为自己和乔硕很熟悉，很了解。
或许正因为这样，聪明的男人便很会懂得掌握她们这种依赖的心理。
乔硕当然懂得，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渴望拥有面前的女子。在这种欲望日益膨胀的心理下，他会花尽心思，甚至在言语间适时地制造暖昧，目的就是要这个对爱情尚处懵懂阶段却非常聪慧的女孩喜欢自己。
半晌，女侍者合上写得满满的菜牌，轻躬一躬腰，退了出去。
“你的日语说得真好——”宁珑见他用日语和女侍交谈，非常流利。
“我在日本留学，长居几年之久，日语等于第二母语了。”
“即使寒暑二假也不待在香港？”是和他的妻子一起在度假吧。不知那女孩长得如何呢，宁珑突然好奇。
“对，我在北海道的乡村租了个小房间，每有假期便睡到日出三竿才起床，套条破牛仔裤就跑到对街的小店吃拉面，通常一大海碗还不够，两碗又偏多了，后来干脆和朋友搭伴分着吃，两人三碗刚刚好。再不就买了寿司用饭盒装，骑上单车在野外乡郊四处逛，若是饿了便一口寿司一口矿泉水的，走到哪吃到哪。”乔硕一边说着，一边略含笑意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宁珑，她正略偏着小脑袋专心地听他说话。
每有聆听和思考时，她喜欢不时眨动眼睛，这个小小的动作，会令人很想知道，闪动和跳跃的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想法。
“听着很让人羡慕，看来你也有着背包包啃面包去流浪天涯的情结。”
“那时年少轻狂，做事果敢决断，勇于探索，虽然总会像个冒失鬼般四处碰壁，笑容却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乔硕略眯着眼睛，看向门外，大片油绿的爬山虎左缠左绕地攀在假石山上，显得有些零乱。
“为何独爱日本？”宁珑一边说，一边暗中观察他。
乔硕目光一闪，似乎刻意收敛了话题，“日本是个美丽而浪漫的国家。”
为何闪躲呢？我偏要说下去！宁珑眨了眨眼睛，托着腮帮子说：“唔，这个理由太空泛，说到浪漫，那中国的杭州、法国的巴黎、意大利的罗马、奥地利的维也纳、希腊的爱琴海等都拥有最美丽而浪漫的名声。”
乔硕感觉宁珑是有意要这样说的，看来这个女孩不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