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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屠城之恋-第32章

小说: 屠城之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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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瓶仙鸟特曲醇香可口,为鸟城特产,适于中年人饮用,是耿子西野外偷腥盗来的资本为耿耘买的,不过是以何其友的名义去孝顺。
耿耘不知内容,便在饭桌上陪两位小辈一饮而尽,还不停地说:“好酒好酒,好久没喝这么痛快啦!”
欧阳游龙在礼尚往来问题上就不及何其友英明,不闻不问自作主张东挑西拣终于买了包不贵不贱的铁观音。耿耘见了这包茶说:“我这个人品茶就不如品酒,不过没关系,我有一位至交对茶情有独钟,茶文化也颇多了解,这点我倒不及他了。”
耿子西在旁边解释:“爸爸,你说的是欧阳叔叔吧?欧阳叔叔不仅嗜好品茶,还是我爸公司的合伙人呢。”
DLN集团是珠海苍穹的一颗明珠,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的名气远远超过她的创始人,所以耿子西站在遥远的海边说她爸爸坐在海市蜃楼的办公室工作,当总经理,这比张扬个性荣耀得多。
何其友问:“子西,你那叔叔是品茗的高手,比陆羽若何?”
“鹭羽比鸿毛重不了多少,顶多一个天上飞一个地下落,这么一比相差十万八千里。”
耿子西如同在黢黑的夜晚读书,看不见文字硬要胡说八道,以此表示自己知识渊博,广学多闻。什么是才?才就是鸵鸟蛋,而不是天下所有的混蛋。才的目的就是财。一个卖唱的哼唧一首歌就值数万,一个学者工作一年不过数万,所以脑袋有才不如嘴巴有才,所以许多人宁愿多说也不愿多思,哪怕空洞无聊也要扯淡两句。
柳未若沉默半天,对耿子西说:“你那叔叔跟欧阳游龙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天下同姓的人多地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耿子西不屑地说。
第十章 铁观音(三)
    三十二
这一天,有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跑来,大约八九岁的光景,甩着两条麻花小辫,来到耿子西面前说:“子西姐姐,听耿伯伯说你放假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欧阳游龙蹲在地上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眉头一皱,道:“不告诉你,臭小子!”然后她做了个老鹰捉小鸡的鬼脸,咯咯地笑,童真幼稚的笑声房间里萦绕,瞬间使房子缩小到八九岁。
“惊鸿,怎么能这样跟哥哥说话,多不礼貌。”耿子西捋着她额前的秀发说,不是埋怨也不是批评,而是为她天真的可爱劲儿所包容,“她可是欧阳叔叔的千金大小姐,娇贵着呢!”
欧阳云雀离开黎迦之后,来到南方这个美丽的袖珍小城,满脸的热血激昂澎湃,决定在这里立足埋根,创造一番基业。如花似玉的珠海毗邻澳门,大陆与澳门的文化在这里交流,溶汇,互通有无。一个有志气的青年看到这一点,眼光实在不同凡响,离开云雀纺织厂不过是抛砖引玉。
美丽的黎迦,漂亮的黎迦,纤腰袅娜的黎迦,当年个性如同秋瑾的黎迦,在他心中如同冤魂一样经久不散,亦断亦续直击他撒谎的魂魄。“命运如此荒唐,我又能怎么样呢?”他对着天空往北飞去的燕雀说,仿佛它们能带给黎迦一些安慰,一些寄托。
初来乍到,不免受些风寒,不免伤痕累累。正当他生活窘迫居无定所之际,遇见了小本生意破落,在街上耍酒疯的耿耘,两人命运相似,情投意合,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不出一月,他俩便桃园双结义,跪在被孙仲谋害死的关云长面前筹集资金,口袋翻朝天,双手勒紧裤腰带建立了DLN集团。
一个大腹便便,指挥若定,如同一个将军,千军万马顺着手中的宝刀赴敌强攻暗夺;一个风度翩翩,精明果断,如同一个军师,高墙壁垒在自己设定的阵式中土崩瓦解,如入无人之境。
DLN集团起初如若一棵小草,在两人精心的料理下逐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直入云霄,华然如盖。不几年,硕果累累,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来,如同一棵摇钱树,轻轻一摇便可喤然一声掉铜板,但决不会掉银元,否则会发死。
数年之后,欧阳云雀腰缠万贯,过着贵族级生活,单身使许多女人成为挤眉弄眼的对象,粲然一笑轻盈走过。鸟语花香使他魂不守舍,忘记那个日思夜想的女人,借俩胆出轨一次爱上一位美若天仙的珠海姑娘。
此后,两人共度爱河,摇浆荡橹唱山歌走进婚姻殿堂。经年有余,生了个女儿,取名欧阳惊鸿。珠海姑娘降下爱情的结晶一撒手死于难产。至此,欧阳云雀常常怀念那个死去的孤魂,把爱全部给予他唯一的女儿,以慰死者的灵魂——安息吧!
当欧阳游龙见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时,便有七分相识三分投缘了,牛眼大的眼珠子不停地旋转,有种亲情感,便问:“叫惊鸿的小朋友,你爸爸呢?”
“你爸爸呢?”欧阳惊鸿反问道。
两人的爸爸能合成一个爸爸共同使用,而现在谁都不知道两人的血管里流淌着一半共同的血液。同宗共祖只因父系而论。
一阵欢笑声从门外传来。
“我爸爸来了。”欧阳惊鸿边说边往外跑,清脆的叫声那么甜蜜。她跑去的身影如同天女撒花般轻盈,使美丽赋予她年轻的使命。她扯住欧阳云雀的衣角说:“这是我爸爸。”
欧阳游龙毕恭毕敬地说:“叔叔好!”
耿耘介绍道:“这是我女儿的同学,欧阳游龙。”
一夜之欢,留下这么个逸群绝伦的种子,二十年之后才得以相见,相见如若融雪之途。一川烟雨降南国,辈辈新秀各不同。
年过半百,灰丝银鬓如同仙人之尊,金丝边眼镜架在他犹太鼻上,给人的印象就是事业有成的鼎盛男人。
当年在黎迦面前的一句调皮话在今天如期实现了,他儿子弯腰如虾叫他叔叔。他欣然接受,姓氏相同,好像五千年以前就该认识了,五千年以后才重新开棺验尸,他问:“你父亲干什么工作?”
“我没爸爸!”欧阳游龙说。
“那——”欧阳云雀又问,“那你妈妈呢?”
“在云雀纺织有限责任公司当经理。”欧阳游龙如实回答。
欧阳云雀一阵痉挛,这名字何等相识,翻开二十年尘封的记忆,擦去眼前的一丝灰尘,忽然明亮了,迫不及待地问:“你妈妈是不是叫——”
“黎迦!”欧阳游龙紧紧跟上去,然后又跟了四个字,“至今未婚。”
历史就这么开启了新的一页。
沉默了半柱香时辰,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高雅的装饰惊呆了,那杯温热的铁观音茶凉了。像无声的悲泣,又像等待一个声音来唤醒不醉的思念。
二十年前是一条好汉,敢做敢为;二十年之后是一条懦夫,长满胡茬的老脸不知何为。情是世界上最弱小的灵魂,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胸怀。当爱和情融合成一个整体,世界便畏缩了。
此时此刻,他们都畏缩在自己的被窝内睁着眼睛想啊!他想他娘,云雀纺织厂,十六街的房子,还有那句话:“我会回来的!”等珠海姑娘进入他的生活,他没有来,还无中生有一个女儿。这抹不去的经历怎么回去诉说,厚颜无耻吗?
黎迦天天站在阳台上张望南来的白云,弱不禁风的白云连自己的红颜薄命都朝不保夕,又怎能捎回一言半语,何况那沉重如山的爱!
有其父必有其子。
欧阳云雀躺在自己家里想二十年前的黎迦;欧阳游龙躺在别人家里想二十岁的柳简儿。同一个夜晚,如同唱着同一首歌,两人身分异处,合上锦被对灯相思。
凄凉的夜晚,凉风习习地刮着。南方的雨招呼不打一个便下起来。花格子窗帘如同一把香扇握在妖娆女子手中,颇有情调地晃动着,像在驱逐夜的忧思。风不打一处来,细小的空洞也是行凶作恶的通道,如同这个夜晚的忧思,肆无忌惮地出来找茬。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闭上眼睛,你来了;睁开眼睛,你走了。捉不住你,留不住你,无酒沉醉我也一厢情愿,至少不会使自己夜宿他乡而百无聊赖,就当我在今夜重读那首让你感动的《寻芳草》:
客夜怎生过。梦相伴、倚窗吟和。
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凄凉,肯来么。
来去苦匆匆,准拟待、晓钟敲破。
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著瑠琉火。
第十章 铁观音(四)
    三十三
沐浴在南国的风光里,享受在南国的烟雨中,不问此时安乐否,但问此地在哪里?
“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待到雪化时,竹头朝天齐。”何其友仰望长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素不知类似的话朱元璋的儿子几百年前就说过了。
栉比鳞次的楼房拔地而起,在海风中鼎立。
“我站在城市的边缘,数着海风送给我的铃声。”欧阳惊鸿如同夸父追日一样边喊边跑,挥动那双小手,童声纯真。
“惊鸿,小心点,别摔着了。”柳未若说着也追了去。
谁说沙丘上没有欢笑声?而大海边缘的沙丘却笑声盈盈。太阳的一双巧手拨开一层烟雾,露出红彤彤的笑脸,洒向人间的是温暖。
他们赤着双脚走在沙滩上,风吹散耿子西的长发。吹开她的疑问,“真不知道我那叔叔是欧阳游龙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了,你说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她继续说,“充满传奇色彩的一家人,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何其友有个幸福的爹娘,在掘地三尺种豆得豆,种瓜得瓜,万一有一天为自己掘坟坑那就不好说了。好说的是:“你没听见欧阳游龙说他妈妈至今未婚,他爸爸可能在搞婚外恋。”
耿子西笑着说:“什么婚外恋?你没看欧阳游龙比他妹妹大多了。”
“未婚先育,再婚在育!”何其友一口咬定,“肯定是。”
短暂的假期一转眼就要过去了,他们收获了一堆轻松,欧阳游龙却收获了一堆沉重。
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最后一天的那一天下午,那个的红茶坊,他陪同父亲第一次坐在了一起。
欧阳云雀审视他的一切,从头到脚,恨不能剥了他的皮从外到内看一遍,他像他父亲,他父亲也像他,如同这个年代的克隆人,不知谁是谁的父亲,但不能互叫,只能彼此尊重。桌子还是那杯铁观音,一生钟情的茶,如果他像钟情这杯茶一样钟情于黎迦,也不会羞于启齿,苦于伤感了。
“她——”欧阳云雀嗫嚅着,心中的苦处涌到嘴角让嘴巴为难,但这嘴巴喝茶就很容易。她润了一下嗓子说:“她怎么样了?”
二十年后只能说“她”,她的名字他已经没有资格说了。欧阳游龙沉吟了半刻,说:“她肯定没有二十年前漂亮,在我心中她永远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妈妈。”
“是我辜负她,没有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庭,却给了一个终生的苦恼,这都是我的错!”欧阳云雀以茶代酒,百喝不醉,苦却慢慢流进他的血管,滋遍全身,仿佛相隔万里能和对方分忧解难。
“她没有做过妻子,却做了人世间最伟大的母亲。”欧阳游龙眼睛湿润了,泪水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这心痛比沉香劈山救母还难受,他擦了把泪说:“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鞭打自己,希望给妈妈带来精神上的慰藉,带来快乐。然而妈妈却是那样宽容,给了我童年所需要的一切,给了我年轻所追求的一切。”
“你一定恨我,使我做错了一切,我应该受到上帝的惩罚。”欧阳云雀自责道。
“恨你?那是我妈妈的任务,我的任务是做我自己,而不是学会恨某一个人!”欧阳游龙说。
欧阳云雀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天寒地坼的岁月。他披上黑色大衣,抽着劣质的香烟,在小情人黎迦的陪同下匆匆走进了轿车,风驰电掣到了机场,然后一去不复返。谁能想到二十年之后他遇到了从出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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