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城市-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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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受不了,大喊:停车,停车,我要下!
车在郊外十公里处停下。夜色下的宛溪河闪着晦暗的亮光,蜿蜒而去。
她气鼓鼓地钻出车子,大步迈上宛溪桥,一直向前走。
我有点沮丧。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何这样狂躁。
我是不是伤害了她。
我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我说:你究竟要去哪儿?
她冷冷说:这你管不着。放开我!
我的犟劲又上来了。我不想放开她。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是个浪荡的女孩,对不对?她冲着我大声说,我不该做瘦子的玩物,做这种下贱的事,对不对?我是个烂货,对不对?你就是这么想的,我知道。你的眼神早就告诉了我!
我一时无语,噎住了。
她说得泪光闪烁,伤心哽咽。
可是,当我孤身一人来到城市,我饿得头晕眼花,口袋里又没一分钱,有人管我吗?
我晚上沦落在街头,浑身湿透,找不到容身的地方,有人管我吗?
我去找工作,一人乡下女子,无依无靠,受尽欺凌和侮辱,有人管我吗?
我一无所有,我想唱歌,我想活下去,我能依赖的,只有自己年轻的身体。
我的身体也已经不纯洁了。那个糟糕的夜晚,几个流氓把我拖到一个房间里,对我轮番施暴……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
可是哭泣之后,我告诉自己,我要活下去,我要好好活下去。
感谢瘦子,是他帮我实现了成为歌手的梦想。当然,我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个世界没有免费午餐。
我要在宛城继续混下去,实现梦想,就必须有瘦子这样的朋友。
不过,我应该更感谢你,你是我在这个城市里遇上的最好的好人。以前我曾多少次想着要去找你。可是我们素昧平生,我怕你看不起我,不愿帮我。后来你都看到了,我都这样了,你也不愿意同我交流了。我理解。不过在这个城市,你是我心中永远唯一的念想,只是我无法表白。
你瞧不起我,我知道。我是个贱货。我不该这样贱卖自己。,
我现在,真的是一无所有了,就连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了,早成了垃圾。
所以,你不要对我憎恨。因为,我不配,真的……
你别说了,好不好。我大声说。
我也快要哭了。
我不会恨你的,因为,我爱的人是你……,我没有说下去。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把她揽入怀里,我感觉到她心脏急促的撞击声,如同我急迫的呼吸。我们紧紧拥抱着,让那份渴盼已久的真情炽烈地交汇、燃烧。四片灼热的唇也紧贴在一起,开始吮吸,吮吸。
忘了世界。忘了自己。
你叫什么。她问。
你叫什么。我问。
我叫李小穗。她说。
我叫陈钢。我说。
陈钢和李小穗有了心心相印的恋情。两个孤身混在城市的男女终于走到了一起,也许就是命中注定我们必须要经过这些煎熬和曲折才能真正相互拥有。
8
爱情可能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我的快乐写在脸上。在豆腐巷,刘玉香看着我,会意地笑了。面对她的凝视,我的脸竟然红了。小伙子,有人在爱你了,对吧。她说。
是的。她爱我,我也爱她。我答道。
还是那个曾让你苦恼的女孩吧?她问。
是啊。可是阿姨,你怎么知道的啊。我惊诧道。
当然就是她呀。只有让你最苦恼的人,才能让你最快乐啊。如果不是你最喜爱的人,你会这样开心吗?
可惜,她已经是别人的人了。我们的爱情只能进行在黑暗之中。我嘟咙着:哎,我该怎么办?
别急,小伙子。她说:只要你们相爱,你们最终会在一起的。好好走你的路吧。
是的,因为有了爱情,我对继续厮混在这个城市信心倍增。因为我知道在城市的另一隅,会有一颗火热的心在为我跳动。每天我有无数的激情要对她释放,也要对这个城市释放。我想和她就这样在城市里相守一辈子。
我在出差回来的间隙,会偷着跑去看她。有时我们一起去我的小屋,有时我们一起去郊外秘密约会。当然这都是不能让瘦子知道的。我们一起享受着这种叛逆之爱的乐趣。小穗子和我在一起时,就会显得很调皮,活泼,一幅青春少女的风采;我们们相互打闹,斗嘴,追逐,共同制造那份爱的愉悦。然而这样的时光毕竟非常短暂,有时她会接到瘦子的电话,她就会变得很冷静,淡淡地对我说:陈钢,我走了。
我目睹着她的背影离我远去。
这时候我就会非常沮丧,我爱着她,她也爱我。然而我要眼睁睁看着我的爱人投入别人的怀抱。是个男人就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我苦恼地走在大街上。
因为瘦子有钱啊。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我只是他的一个奴仆。我的爱情,也只能是他的享受之后的残羹剩饭。
要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和爱情,就得象他那样有钱。
我开始认真筹划我的未来。
我向瘦子提出,那条假烟之路我再也不想跑了。我想换点其他的差事干。我知道这事目前只有我能做,瘦子离不开我。
瘦子认真审视我一番,象不认识我似的。他说:不可以,这事只有你能干。
我说:我怕啊。这事弄不好是要坐牢的。常在河上走,哪能不翻船。
瘦子瞪着我笑了:行啊,你小子好象在要挟我啊。这样,以后你每跑一趟货回来,我会给你提成。怎么样?
没有比这再好的结果了,我需要的就是钱。但我脸上仍然一幅不乐意的模样。
我说:我要的并不是金钱,而是人身安全。
瘦子说:行了,我知道了。你不会有事的。我全都安排好的,你大胆去做好了。以后你会有内部提成的。
我窃喜。但我知道,这老家伙现在给我的只是九牛一毛,以后我会让他乖乖拿出更多的。走着瞧吧。
我也改变了对马霞的态度。地下室里那次酒后苟合之后,我有意躲避着她。我知道我干了件蠢事,我也不想深陷这个泥潭。对她我冷漠得象块冰。马霞不乐意了,瞅着我满脸愠色。现在我发觉如果一味对她冷淡,也未必是件好事。如果我想要从瘦子这里捞到更多好处,马霞也是一颗可以利用的棋子。我开始给这个女人一些笑容,女人果然高兴了,以为我已经对她回心转意。她试着用她惯用的口吻挑逗我:帅哥,今天看起来格外精神嘛,是不是泡到新美眉啦?
我说:哪里。咱这样的穷鬼,哪位美女能看上我?
马霞说:那你是不是有些闷得慌?
我说:是啊,又能怎么办?
马霞大笑,压低了声音问:要不要我马大姐再次关怀你一下?咱们姐弟俩来个重温旧梦?
我连忙说:不,不,上次我的处男都给你了。我都懊悔死了。算啦算啦,我们之间不要有第二次了!
我说的是心里话。想到这事我就心痛。
马霞不依不饶:既然有了第一次,为什么不可以有第二次?
我说:我怕啊。要是老板知道了,非得把我给宰了。
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马霞哈哈大笑。她并不忌讳别人说她和瘦子的情人关系,反而觉得这是她炫耀的资本。
我反问她:你就不怕老板知道吗?
她哼了声说:有什么啊。玩玩嘛,有什么好稀奇的哟。
我说:大姐。我可玩不起哟。我还没娶老婆呢。再说我的处男都给你了,你也该满意了。算了不说了,我有事了,再见!
我不能再和她纠缠不清了。我赶紧开溜,留下这女人看着我的背影发愣。
我去看我的小穗子。我们约了个僻静的咖啡吧见面。我们可能有一个星期没见面了。这些天我一直在外忙着跑货,小穗子则去了另外一个城市串场演出。思念就象一只小虫挠得我们心痒。我到达那个咖啡吧的时候,小穗子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了。我们迫不及待地拥抱,接吻。然后我告诉她我无论走到哪里,我的背上总有一只小蚂蚁在爬,惹得我坐立不安。小穗子笑了起来,问道:是吗?你说的哪只小蚂蚁该不会是我吧?
我说:当然就是你啊。
小穗子说:小蚂蚁它咬你吗?
我说:它咬得我心痛啊。
她咯咯笑起来:是吗,我倒要看看你哪儿痛了。说罢她的小手就伸进我的心窝挠痒痒。我奋起还击,把她摁倒在沙发上。我们俩笑乱成一团。我趁机又亲吻了她的脸颊,好甜啊。我低声对她说:你是上帝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她浅笑道:是吗,你真的会爱我一辈子吗?
我说:当然。
那好。小穗子坐了起来,整理好衣服,对我说:陈钢,现在我要你带我走,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城市。
我问:现在?为什么?
小穗子说:我们只有离开这个城市,才能自由自在地在一起,否则我们只能生活在瘦子的阴影下,躲藏在黑暗里,就象两只提心吊胆的老鼠。
我说:小穗子,我会记着你的话。但现在不可以,我不可以离开这个城市。
小穗子问:为什么?
我说:为了我们的未来,我要留在这个城市好好混下去。如果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们会一无所有。
小穗子说:我们正年轻,可以重新再来啊。
我摇摇头。我的灵魂已根植于这个城市,确切地说,是根植在瘦子身上。我要象瘦子那样,在宛城混出点出息来,做个有地位,有身份的人。而且有朝一日,我要亲手打败他。当着他的面,迎娶小穗子做我的新娘。
我对小穗子说:你知道我现在最渴望的东西是什么?
小穗子说: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点看不懂你了。
我大笑:金钱。我梦想着明天就是个有钱人。
小穗子说:金钱有那么重要吗?
我说:当然。有了金钱才能拥有一切。瘦子如果不是个有钱人,你会留在他身边吗?
她听了我的话,看着我发怔。我意识到我说错了什么。她的眼圈红了,嘴唇哆嗦着,冷笑道: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我一直是个下贱的女子,对吧。我不配和你在一起,我走了。
我想拉住她的手。可是她一溜烟地跑了。
是我伤了她的心。
我想,她一定一路上流着泪。我的心也特难受。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爱情真是一道难做的菜。有时你费尽心力,精心准备出来的菜肴,在你爱人的口中,却不是那么回事,不是你想象中的味道。你不知道你错在哪,你的问题出在哪,如何才能把这道菜做好。你很苦闷。就象我现在这样。我站在深夜的风中,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我想做个有钱人,难道我就错了吗?这个世界谁不希望自己是个有钱人?
没有金钱,就没有鲜美可口的爱情。我痴痴地想。
女孩走在大街上,一路哭泣。在过路人的眼中,她就是个伤心女子;正如在她的眼里,这个城市就是个伤心的城市一样。当初她来到宛城,她只是想唱歌。但城市错综复杂的道路让她迷茫,让她晕。她挣扎着闯出一条生路来,可是她的整个青春,整个人生之路就这样扭曲了。她从路边商店的玻璃门里看见自己的身影,她已经都认不出自己来了。她已经在一条浮华的河流中愈漂愈远,不容她再回头了。如果她想逆流而上,那么她只能自取溺亡。一个人在一个城市中,就是这样的渺小,这样的微不足道。
她拐入人流匆匆不见了。
9
破烂王李福奎还呆在这个城市。三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到处打听他的女儿小穗子。
他白天走街串巷收些废品赚生活。夜晚就随便找个地方窝一窝。有时是在废弃的房子里,有时在桥洞里,有时就干脆躺在大街上。他只有一个信念,是他把女儿给整跑的,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
二十年前,他的女人就那样跟人跑了,永远失踪了。这次他再也不能让女儿失踪掉。
女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