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情缘-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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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吃不了这样一个，要不你分一半走把？”
“天昊！梨是不能分着吃的，那那样的话我情愿重新在削一个。”小奈显的有些不满。
我不知我无意中的一句话会闯下这样大的“祸”，忙向小奈道歉。不过发觉最近的小奈变的可爱了，就象我们刚认识时那样。但是江月却告诉我小奈变的越来越忧郁，这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也正是这样，俩人在一起时才都是笑着，宽慰着对方，给对方带来欢乐。
有好几回我醒来时发现小奈伏在我的床沿旁，握着我的手，静静的睡着。床单上还有一些湿漉，面对这样的情景我总是静静的看着她，待她醒来，日见消瘦的脸庞，眼内那淡淡的血丝。这些同她新娘的身份是那样的不等。然而也就是在她每回把眼睁开的那一刻，我都会把眼闭上，过上一小会儿才笑着把眼睁开。我这么作算不得是逃避，我只是希望俩人都能笑着看着对方，而不是两双泪眼。
夜已经很沉了，由于睡的很浅只是微风摇曳窗叶的声响便让我从睡梦中醒来。看着一旁的小奈，又看看窗叶，为了不吵醒小奈，我缓缓的移动着身子，不使发出一丝声响。站到到窗边，拨开窗叶，一丝微微的凉风轻抚着脸颊。把衬衫给小奈披上后决定出去走走，去吹吹这盛夏的风。
病房的过道里空无一人，唯有值班室里亮着灯，值班的医师同护士或看着杂志或伏在桌上小憩一会儿。走到那树下觉得体力有些不支，便在石凳上坐下，欣赏这夜。
塘中是水映着月，映着树，也映着我，可我觉的自己破坏了这景，便移了移身子。微风偶掠过水面，荡起微微的波痕，水中的树也轻舞起来。这树把水当成了镜子，这水又把这树看作自己的容颜。月的光痕也随水波的晃动洒在树上，点点亮斑配着树影舞蹈着，虫鸣成了配乐，我成了欣赏者。
“天昊，你真在这儿？”
我回过头见小奈手中拿了件衬衫站在我的身后。
“披上把，天凉。”
我微笑着握着小奈的手说：“陪我看看这景。”
“这……”
“嘘！莫要破坏了。”
虫鸣在继续，月光洒在我同小奈的身上，虽说是盛夏，但这风却很凉。
“天昊，你在发抖，你的手怎么这样冰？”
“有吗？我的手是有些凉，但好在你的手很温暖。”
“我们回去吧？好吗？”
“你不想多看看这景？”
“想，但以后有的是机会啊。”
“有吗？还有多少机会呢？我还可以看多久？”我仰面看着天空，“你看这夜空，繁星烁烁，它们有多灿烂。你再看那树有多繁茂。我记得儿时在家乡晚上随老人们在门口纳凉也有这景，可有时老天却偏不让你看它。一会儿就让天空爬满乌云，那星星一颗颗的在你眼前消失不见，风卷着雨‘铛、铛’的打在窗户上。第二天你就会看到，垂柳的枝全乱了，它们打着卷缠绕在一起，豆蔓也被吹的攀不了架……”
“天昊，你不要再说了。”
“其实我该感到幸运，你看我现在可以同你说这样多的话，而不用等到弥留之际。”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握着你的手吗？”
我摇了摇头。
“因为只有把手握到一起才会有温暖，你莫要把自己的心凉了。你看，谁不是都有离去的一天吗？你又何必这样急着把我抛下呢？”
小奈的话语很平和但我却犹如被扇了一耳光般。她说的没有错，我忽的感觉惭愧，我的笑容去哪里了？颤抖的手渐渐平静下来，从小奈手心中有丝丝的温暖流透过来，它穿过我的手心直达心扉。
“我感觉到温暖了！”
“是你的心感觉到温暖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回去吧。”
“你不想再这儿多呆一会儿吗？”
“不了，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不是么？”
走出十多步后我又会过头去。
“怎么了？”
“我要记得这地方这时间。”
“你永远不会忘记了？”
“永远不会。”我看着小奈的眼肯定的回答道。
笔尖在纸张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声音一直没有停滞过，医生已告诉过我多次让我注意休息，可是手中的笔却总也停不下来。小奈也只是轻倚着我的肩，看着我写着，这是个甜蜜的过程，这是由两人共同完成的日记。
“笃、笃、笃”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但是却没有看见人，我不相信是风，它能来到这？这“风”中带着百合的香气。门框处露出了一只小辫。
“小妍，快过了。”小奈把手伸给她。
女孩抱着盆百合，并把它放在我的床头，退后了几步看了看后，才笑着看着我。
“小妍，谢谢你啊。”我抚着女孩的发丝。
女孩笑着摇了摇头说：“哥哥什么时候才可以再陪我玩呢？”
我耸了耸肩说：“我也不知道啊，让姐姐给你讲故事好吗？”
摇了摇头，看着我放在枕边的纸笔说：“哥哥在写什么啊？”
“你要看吗？”我顺手递给了女孩。
“哥哥这个字好象蚯蚓。”女孩指着其中一个字。
瘦长的字体加上连着的笔画的确有几分相似，不禁笑了起来。但却感觉喉头有些发甜，鲜血忽的从鼻中口中喷洒出来。血液溅到白色的床单上迅速溢开，成了星星的斑点。百合的花瓣似乎也有意要留着这鲜红的液体，成淡雅花瓣的点缀。女孩看着我呆呆的站着，而后“哇”的一声跑了出去大喊着“妈妈”小奈手中的苹果也掉落在地上，忙上来扶着我，按响报警灯。
“我吓着小妍了吗？”我笑着看着小奈，没等她回答就闭上了眼。
……
“天昊！天昊！”我似乎能够听见小奈的呼唤。我该庆幸，庆幸我还能听到爱人的呼唤。我奋力想要把眼睁开，可只能张开个细微的小缝，模糊的看到些人影在晃动。有小奈、正轩……应该有江月、或许百合……我还未将他们全都看清眼就又闭上了。我又想拨动一下手指，也只能感到它微微的动了动，似乎被人紧握着。不过好在大脑还算清醒，至少我认为清醒，也能听的见说话声。
“妈！天昊的手在动！”小奈叫了起来。
我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回答，但是我却想让小奈知道，又尽力去控制我的手，可始终不听我的使唤。这无声的静谧几乎令我发疯，但又感到疲惫，又渐渐的睡去。
多次醒来，有几次是在夜里，四周静的只有呼吸器工作的声响。但不论哪会醒了都能感觉到手被小奈握着，虽说我并不能看见，可却能感觉到有一股股暖流从手心穿过。
“天昊，你醒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知这微微的移动小奈是否能注意到。
“天昊，你知道吗？今天来了好多人有正轩、江月、百合……小妍她又给你抱来了百合，就放在床头，你睡醒了就能看见了。”小奈的语气很缓，把一个个字都说的清晰，这时或许还带着微笑，“你的那只‘鸟儿’她也来了。你知道没？我们婚礼那天，她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声声的嫂子叫着我，我几乎不知该如何了，呵呵。还有呢，还有那三个孩子都说要来这，我告诉他们你没有事，他们在竞赛中都拿到了名次说要把奖状寄给你看呢！就在刚才，爸妈说让我回去由他们来照顾你，我才不呢。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感到寂寞的……”
小奈不停的和我说着话，一直没有停下。从我们刚认识时骑着单车在学校里疯逛，到将来我们的孩子。小奈把她能够想到的都说了出来，她怕我寂寞，怕我感到孤单。我也不时用淡淡的微笑来回答她。
大约是在清晨时，眼已能微张个小缝，尽管小却可以把四周看得清楚。枕边真的多了盆百合，原来那盆上的血渍也没有被拭去，纯白的花瓣上点着绛紫。小奈枕着我的手已睡去，脸颊上尽是泪痕，却又带着微笑。
我只轻轻的拨了拨指尖，竟想不到这细微的动作把小奈给吵醒了。我看着她，本以为小奈她有好多话要对我说，可她却连眼也未曾眨一下呆呆的看着我，直到我摇了摇那被紧握着的手，才似梦醒了一般。
“怎么？我醒来你不高兴？”声音很低，我尽量一字字的说清楚。
“我只盼这梦不要醒来。”
“谁告诉你这是梦的？”
“我刚才在梦中就见你醒来了。”
“可我现在真的醒了。”
“所以我才觉得自己还未醒来。”小奈拉着我的手贴在颊上。
“我刚才似乎也做了梦。”
“是么？是个怎么的梦呢？”
“我在梦中听到有人对我说从前的事，说我的将来，说小妍给我送来了新的百合，说她不会令我寂寞……”
小奈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也贴的更近，紧咬着嘴唇，却又带着笑，含着泪。她在流泪，又在感受幸福。
“傻瓜，多大的人了还这样又哭又笑的。”我抚着小奈的脸颊，“你不是说只要把手握在一起便会有温暖，会有希望的吗？”用指尖刮了一下小奈的鼻尖。
大约是在晚饭后这个单人病房便被挤满了，我所能想到的人都来了。
小妍又给我抱来了百合，而后爬到我的耳边，在我脸上留下了个轻轻的吻，“大哥哥和我爸爸一样都有胡子都扎到小妍了！”
女孩的话引的大家都笑了，小奈空出一只手来搂着这可爱的小百合。
“大哥哥好了以后一顶要常陪小妍玩啊。”
“那当然了，要不要拉勾啊？”
女孩笑着甩着头，两个小辫在空中快乐的舞动。
百合同晚晴还有其它的同事也都在祝福着我这幸福的人，两位老人虽只是笑着看我但我明白这已是最好的祝福了。正轩拉着江月的手把我同小奈的手也握到了一起，他们是在赋予我更大的温暖。
“还有小妍。”
“还有我们。”
“莫忘了，还有我们。”
我看着两位老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缓缓的道出了两个字，“爸！妈！”
结局
大家给予了我最大的温暖，凭借着这，我有了最坚强的信念。我紧握着这力量与爱人的手等到了属于我的光明，等到了从这医院走出的那天。
枕边那几盆百合的花朵早已经谢去，翻开我的那篇日记，抚着那些发黄的花瓣。抚着那日洒在这上头已变的绛紫的血渍。
“你在想什么？”小奈依着我的肩头。
“我想把它发出去。”
“哦，这不是你的日记吗？不想再记下去了吗？”
“我已经用不着它了，我找到了更好的记录方式，其实她一直就在我的身边。”
“是吗？那是什么呢？”
我握着小奈的手看着她说：“那便是你呀！你不一直在印证着我吗？”
小奈只是微笑着把头重新靠回我的肩。
“你们手一直握着不热吗？”江月笑着说道。
“你们不也是吗？”我笑着看着来接我与小奈的正轩同江月说。
车中谁也没有说话，看着过往的车辆。绿树，我似乎又怀念在医院的时光。虽说自己不是一个宿命论者，但是我却愿意用它来回答我与小奈的一切，去看待正轩与江月，杨帆同百合，还有飞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