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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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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用票子堵他的嘴那得多少?傻瓜才肯填这种永远也不会填满的无底洞。
于是,万福祥使个眼色,毕天辰点点头,掂杆火枪撵了出去。
毕天辰的枪法是出了名的,百步开外的跑兔一撂一个准儿。毕天辰出门前,没忘替万福祥沏盅香茶,这叫“品茗压惊”,省去诸多言辞,可谓此处无声胜有声。意思是:放心吧老板,小事一桩,不等你喝完这杯茶,即可赶回交差。
万福祥当然通晓其中的曲弯儿,他操盅盖拨开浮叶,轻吮轻呷,浓郁的茶香,也未终止他指尖的瑟抖:这是在干啥?是在指使杀人哩呀!
毕天辰倒真是兵贵神速,立马便折了回来。
可他的模样却让万福祥“啊呀”一声,茶盅在砖地上摔出一声脆响。毕天辰是爬着回来的,他浑身流血,有紫痕蜿蜒在身后,漉漉的湿。
原来,海鸭子领人在门口埋伏,毕天辰出门就被缴了械。海鸭子一脸阴笑:“你们万老板那一盘花花肠子有球用,想斗我的猴儿?球门没有!只一样东西能堵我的嘴巴,那就是钱!二百钢洋少一个角儿也不行!回去告诉你们老板,日他妈,再想玩黑使坏,我就砸碎你们这店铺!”
海鸭子说着亮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一边在毕天辰的脸前比画,一边嘿嘿笑道:“不给你小子留个记号对不起你。你小子吃亏吃在你的眼太尖上,两只眼对你来说有点儿太多,从此我叫你变成猫头鹰,睁一只闭一只!”
说毕,海鸭子手起刀入,一剜一挑,一个血淋淋的肉蛋蛋,即从毕天辰的右眼眶脱出。海鸭子用脚尖儿左拨一下,右拨一下,颇有兴致地把玩一番后,猛一脚踏上去踩了个响泡儿。
从此毕天辰成了独眼龙,冬夏都扛着一副墨镜,如同脸上添块黑补丁。
“黑补丁”铭记着这剜眼之仇。开始是当“小喇叭”,绘声绘色地描述海鸭子日牛的情形,有机会就讲,没机会制造机会也得讲。给男的讲,给女的讲,给老的讲,也给少的讲。张扬得风飘雨洒,恩公河两岸的老百姓,几乎无家不知,无人不晓。
海鸭子抢绝户的行为,太让海黑头汗颜,几十年过去了,仍不堪回首。
海黑头从小就为此蒙受奇耻大辱,有痞子指着白顶门公然威逼他叫妈。
后来,海水清领人在恩公祠一带,竖起了抗日旗帜,与莲池的日本鬼子抗衡。
双方“拉锯”都拉红了眼。日本人抓住俘虏就“嘶啦嘶啦”的,削脑袋装铁笼挂城墙。这边也不心慈手软,口号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要用血来还”!抓到日本鬼子和汉奸也统统枪毙。
一直留心做海鸭子活儿的毕天辰,终于等到了日本鬼子投降。他举报海鸭子是汉奸,跟日军少佐小山野有秧儿。落款处排着几十号人名,还有一片红赫赫的指头印儿。
恩公祠的民兵队长,是刚满十三岁的海黑头。他照信上提供的线索,派人星夜赶到螺湾镇,在火车上抓获了海鸭子、几箱泥玩儿,还有小山野给汉口上司的一封信。
人证物证确凿,海黑头抓起红笔就在海鸭子的名下画了圈儿。
行刑时,是海黑头亲自朝海鸭子背后插的亡命牌。
海鸭子说:“你敢杀我?我是你爹!你亲爹!”
海黑头说:“你是汉奸,不杀你我这民兵队长咋当?”
海鸭子看儿子一脸冰冷,知道自己气数已尽,便哀求道:“儿子,念及我生你养你,就赏我一颗炸子儿吧……”
海黑头并没有成全海鸭子,还是他当众操起刺刀,捅了个“围点打圆”。
此刀法很有些名堂,也很残酷,说穿了叫“零刀戳”。“点”即心脏,行刑时先离点远些,从四周下刀,由外及内,由表及里,层层递进,最后触点。娴熟此技者,前腿弓后腿撑,平端枪刺,上下左右,错落有致,不重刀位,还和了“嘿嘿”的刺杀声,“嘿”到九九八十一时打点,完刑。刺数不多亦不少,多了为“太零”,少了叫“不零”。而太零或不零者,都是生手。
海黑头说不上娴熟此技。海鸭子终止心跳时,海黑头才“嘿”到五十六下,而距“点”还有寸余。海黑头以为海鸭子装死,过去翻翻眼皮,认定瞳孔已扩散后,又照点儿上补刺一枪,才罢手。

第21节:海黑头的天才构想(3)

卷 三9.公元20世纪70年代初海黑头的天才构想(3)海黑头对自己处死亲爹之举生发懊悔之念,是在对盛先儿的死因产生怀疑之后。
因为在重新审视这场尘烟风起的抢绝户中,他发现海鸭子是始作俑者。
难道盛先儿之死与海鸭子有关?为了解开这个强烈的悬念,海黑头对恩公祠自家的祖宅,进行了挖地三尺般的发掘。结果有了一个令他惊心动魄的发现:在一处泥封的墙缝中,藏着一张折叠工整的牛皮纸,上边有一处已经褪色的、呈“方圆梅花”状的红印迹。
还赫然写着五个字:恩公教刑戳。

第22节:卷三 万福祥老板

10.公元20世纪30年代初
万福祥老板
其实,万福祥老板看重的并非是三义和的这笔死钱,他瞄准的是盛女的一双手。
他收泥玩儿,销泥玩儿,一直跟泥玩儿打交道。泥巴换钱本小利大,他摸准了这条道,便铁了心走到黑。泥玩儿发了他的家,立了他的业,他想的是再发,再立,大发大立。
盛女六岁时在他的店铺里捏着玩的泥玩儿,他错装入箱,不料歪打正着,竟然在汉口卖出了大价钱。仔细品咂盛女的泥玩儿,他始悟出其中奥妙:盛女慧心灵性,大巧若拙,出手的活儿,奇崛怪异又不失章法。别人做下的活儿太像了,反觉不像。盛女的活儿似像非像,反倒更像。
乳臭未干就卓尔不群,出手绝活儿,待羽翼丰满还会有别人的活路儿?他认定盛女是株摇钱树后,就打定主意移栽到自己家中,叫它结钢洋落元宝,多多地结钢洋,多多地落元宝。
丧事一完,盛女、桩子即被万福祥召去,算盘珠子一阵噼里啪啦乱响,结果出来了:三义和药店全部抵债,还差三百六十块钢洋。
盛女、桩子如雷轰顶,面面相觑。
万福祥泰然指着一张字据说:“盛闺女,这指印是你按的,没错吧?”
盛女记得这方道林纸,木然点头。
万福祥将字据展到桩子面前说:“桩子,你识的字多,瞅仔细了,我念。”
万福祥扶扶老花镜,瞄准那几行蝇头小字,咬得字正腔圆,韵脚响亮,还拖出余音袅袅,不像念单据,如同唱戏文:
因盛女无知,不谙世事,特委托万福祥筹办家父的殡葬。一俟丧事
毕,即结算耗费,还清万家垫资。若现款不足当用祖业三义和药店的资
财相抵。仍不足,盛女自愿进万利来店铺帮工,以劳代资,还清辄止。
空口无凭,立此据为证。
……
末了,万福祥一锤定音:让盛女即日进万利来干活儿,包吃住,月薪一块钢洋;三义和的招牌已改为“万利来药店”,让桩子仍当班值诊,为学徒。而学徒期间不计薪水。
如此算来,需十年才能还清欠资。
盛女、桩子哑巴吃黄连,只好听天由命。
他俩被安排在万家堆放杂物的后院。白日桩子去药店守柜台,盛女守着清冷的院落捏泥玩儿。
刚住下不久,接连几个深夜都有猫子“叫春”。
始初,大黄与之对阵,冲颓墙狺狺狂吠,遂终止猫叫。隔日,“叫春”声又起,盛女连声唤大黄,没有回应。盛女执灯出来,见大黄横卧当院,七窍出血,已毙。
大黄在盛世贤家多年,与盛女形影相随,宠爱有加。人吃肉,它也吃肉;人喝汤,它亦喝汤。村里人抢绝户时,它曾被掳走数日,其间拒绝进食,吼叫不止,任谁都近前不得。最后终于挣脱铁索,一溜烟奔至莲池,找到了主人。不料它出了深坑,又落入陷阱,终未逃脱暗算。
盛女、桩子抱住大黄恸哭半夜。
少了天敌,猫叫春愈演愈烈,声不大却尖啸,若哭若泣,还谙练地转调儿,弯子拐得极陡,聒噪得盛女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桩子毕竟年少,加上白天劳累过度,一向是倒头便睡,睡则如死。看看桩子百呼千唤不醒,盛女只好蒙紧被子,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这天,万福祥让桩子即日起夜里看店。盛女说:“桩子还是个孩子,睡觉不知道颠倒……”
万福祥不等她说完就把脸一沉,高声呵斥:“尚未圆房就同居一室,成何体统?万利来家大业大,容不得你们伤风败俗丢人现眼!”
是夜,盛女独守后院。亥时刚过,猫声又起。
许是更深夜静,万籁俱寂,滤去了驳杂;也许是风轻月白,光洁若水,涤净了芜尘,遮掩与伪饰淡化了,一切皈依自然。
盛女从声声猫叫里,品出了少东家面瓜的腔儿,顿时幡然醒悟。
她麻利地将削泥刀揣在怀里,听到拨门声响就猛地亮了灯,削泥刀在胸前闪着寒光。她恨恨骂道:“面瓜!你这个狗杂种!死了你的心吧,我活着是桩子的人,死了是桩子的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要再动一下门,我就死给你看!”

第23节:卷三 投奔大哥去

11.公元20世纪30年代初
投奔大哥去
盛女拖桩子出走时鸡刚叫头遍。她明白自己是狼嘴边的肉,躲过了初一未必能躲得过十五。
前日,万福祥让她模仿借鉴一件样品:连体的亚当与夏娃,如同强极磁力作用于铁屑,牢牢地吸住了她的眼球。她一眼即认出它出自大哥海水清之手。她的心也随之一动,这么说大哥还活着?
万福祥没有注意到盛女的表情,更不通晓她此时的心态,只顾自圆其说:“此珍品轰动一时,相当火暴,国内市场假冒者众。为了购得一件正品,我派人不远数千里,风餐露宿,专程前往祁连山圣集。”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这个祁连山圣集遂铭记在她心间。如今这茫茫人世间,大哥是她与桩子唯一的亲人,不投奔他不依靠他,还能投奔谁依靠谁呢?别无选择啊。
天漆黑,乱搅雨丝。远处时现时隐的渔火,点点星星,或绿或红。通往码头的小路如膏了油,盛女、桩子相依相搀,一步三滑,记不清摔了多少斤斗,才登上了守候多时的乌篷船。
雨夜的恩公河,莽莽苍苍,一无尽头。咿呀桨声,召唤着喧响的急流。
浪尖捧举的小船,起伏颠荡,有如一片孱弱的浮叶,随时都会沉没或破碎。盛女用绳子系了桩子的腰,而绳头紧紧地绕在她的手脖上。桩子晕船,这会儿的感觉像是被装在玻璃瓶子里。而瓶子被一条线急急地拉扯着,若沉若浮地疾游。他觉得浪响充耳,水色弥眼,阴阳莫辨,世界尽染橙黄。
盛女双手合十,翕动唇舌,嘤嗡不停。桩子听出是《天主经》和《圣母经》。当年嫂子领他送圣灯时,也是这般姿态这般腔调儿。桩子不由一阵心热,伸手抱紧了盛女的腰肢,屏气聆听。盛女的音色音韵和着浪喧浪响,滴滴润注着桩子的心田,沉淀了多少年还记忆犹新,声声在耳。
“咱们这是去哪儿?”
“找大哥去,找到大哥就有好日子过了。”
“大哥在哪儿?”
“听说在祁连山。”
“那是长城的北边,能找到吗?”
“能!咱们有嘴有腿,咋能找不到?”
“大哥还在筹措修水库的钱吧?”
“当然,乡亲们不都这么说吗?等钱筹够了,大哥就回来了。”
“我们跟大哥一块儿回来修水库。”
乌篷船溯流而上,飘摇风雨。抵达螺湾镇时,正赶上一列火车卧轨喘气,盛女拽着桩子爬了上去。车厢里满载着煤,盛女盘出个窑窝儿,裹桩子隐进去。
列车飞驰时,车风像鞭子,沾着煤屑猛抽猛砭,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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