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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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鸦雀无声。
与会者面面相觑,对视无语。
海水牛说到此,离席走到窗前,指了指大院正中高耸着的一根黑金属杆子。它与银白的国旗杆子并峙并立,竟比国旗杆子还高出几米,显得更挺拔更高大。高置在黑金属杆顶端的雕塑,是一只伸展双翅直冲云霄的恶老雕,将猎猎招展的国旗压在腹下,显得居高临下,飞扬跋扈。
海水牛回到座位上,一脸严肃,一脸沉痛地说:“不明就里的人会认为这是一般的装饰浮雕,我开始并没有留意到它。是一位离休的老同志提醒了我,他说邪教是封建迷信,应该批判清除,可我们县委大院竖着的黑杆子是不是封建迷信?应该不应该批判?应该不应该清除呢?这位老同志对我讲述这黑杆儿恶老雕时,开始是双目喷火,接下来是双目湿润,说完时竟止不住泪流满面。他八年抗战打过小日本,三年解放战争打过老蒋,现在他腰间还嵌着美国鬼子的炮弹皮儿。他入党几十年都没有叫过苦没有流过泪,可那天他望着这黑杆儿恶老雕掉泪了。这是共产党的县委机关啊,岂能容下封建迷信如此猖獗如此肆无忌惮呢?难怪老百姓说‘问题出在前三排,根子还在主席台’,这句话是说得尖锐了点儿,但我觉得触动了根本。上梁不正下梁歪嘛,郭富贵的行为就很说明问题嘛!他都没把心思使在工作上,下边又如何不耍嘴皮子呢?郭富贵作为一个共产党的县委书记,因为几年升不了官就让自称星相师的人指点迷津。我压根儿就不相信星相师的鬼话。这码事儿如果纯属巧合还算罢了,让我痛心的是郭富贵的党性何在?郭富贵的心用在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上,还会有时间有心情打理恩公祠水库吗?”
座谈会场仍鸦雀无声。但此时无声胜有声,这黑杆儿恶老雕无疑在与会者的心间激荡起一场或大或小的冲击波。
金果果平静地望着海水牛,平静是她的表象。平静是她的身份使然,她的身份要求她处变不惊,临危不惧,每临大事要有静气,其实她的内心一点儿也不平静。来莲花山县任职时间不长,做县长时她的感触还不是如此深切,刚搬进县委大院主政,她就成了被暴风雨围剿的小岛。这暴风雨无论是来自天上还是起自地下,都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这就是“欲望”。投身求官的,申冤告状的,表白忠心的,诋毁前任的,苦诉怀才不遇的,声称可盼来伯乐的等,不一而足。这可能就是中国的国情?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位观众,一位追星族般忠诚的观众,认真地看着台上各色人等尽情表演。她必须颇有兴致地看下去,并且一直面带微笑。她可以不鼓掌不表态,但不可以面无表情或者心有旁骛。
金果果一直平静地看着海水牛,听着他侃侃而谈。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她感触最深的是啥叫众怒难犯。你可以曲高和寡,你可以卓尔不群,但你绝不可冒犯众怒,不可打击一大片,想想啊,一个“千夫指”之人的下场会有好吗?今天她真正领教了他这个“圣人蛋子”。她一时还理不出一个头绪,今后是重用他还是冷落他。
这时,黄组长带头鼓起了掌。
金果果也下意识地紧跟着附和。
也就引来了全场一片“哗哗”的掌声。
第160节:卷十五 幻觉性伴侣(1)
卷十五61.公元20世纪80年代末幻觉性伴侣金果果与杜国君的性伴侣关系,准确地讲是从幻觉开始的。若从教唆引诱的角度上说,罪魁祸首当属胡新国。再扯开了说是胡新国牵的皮条也不过分。自从感情上有了胡新国后,金果果就从心理上腻味所有的男人,包括老实巴交的丈夫。尽妻子的义务时,她总是敷衍塞责得可以,有一搭没一搭的,像个木头人。与其说丈夫承受不了“绿帽”的沉重,倒不如说承受不了她的索然寡味,一年前终于离她而去。她便全力全心地做胡新国的第二夫人。过去她与他做爱不得不背着丈夫,加上他们还都是不自主的“官身”,有时他有空她没有空,有时她有空他没空。有时他与她都有空了,她又支不开丈夫。诸多时空条件的限制,使他与她不得不躲躲闪闪、见缝插针、隔三差五地“偷”着做。那种激情澎湃,那种忘情销魂,那种意犹未尽,那种余味无穷,令她与他刻骨铭心。
如今,他可以在她精心布置的卧室里享受真丈夫的坦然了。开始还挺惬意挺舒心的,日子一久,没有了常偷常新的刺激,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便潜滋暗长。他与她都很清楚,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心态,发展下去便是彼此厌倦,或平庸地延续,或寻求新的刺激。首先表现在他的精力不支上,过去他状态最好时,能冲撞个三五分钟,如今能讲完“一分钟故事”,她就很知足了。春药是吃不得的,那叫盲目拼设备。“设备”拼完了,可就连一秒钟的故事也讲不了了,甚至会退化到都不会讲故事了。像他这官居高位的人更懂得爱惜自己,要惜时如金,更要细水长流。留着青山在,何惧没柴烧?每次她搂紧他的腰不让他下马,他就感叹一曲“老了歌”:人老先从哪里老?人老先从鸟上老。软的时间长,硬的时间少。人老了,人老了。他此刻的声情并茂憨态顽皮,使她想起他讲话作报告时的严肃庄重。她止不住失声大笑,手便自然松开了,也算是放他一马。一次,他视察“扫黄打非”成果,司机顺手牵羊地扔车上一摞碟片。他不由心血来潮,瞅个机会也顺手牵羊地装起一张,晚上与她共同欣赏。这是她与他第一次欣赏这种场面,看着看着他的下边就举起来了。而她更撑不住劲儿,软软地朝他身上贴。他朝她下身一摸,短裤已经湿透了,两人就势在沙发上做了起来。这次他做得很成功,连续冲撞了五分又二十八秒,开创了前所未有的新局面。以后再做时,她与他就先看碟片酝酿情绪,之后克隆人家的动作与语言。他从中悟出了真谛,这是刺激的结果,看来情欲也会麻木的,也需要接受刺激,不停地变换花样。后来,他给她出了一道题目,他说:“果果,我老了,岁数不饶人啊。你有情绪了我才会有情绪。”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一头雾水地说:“我如何才能有情绪呢?”他进一步指点迷津道:“你移情别恋嘛,回忆你跟别的男人……”她顿时像被蝎子蜇了一下,抓起他胳膊上的一块皮肉就拧,不是平时玩笑逗乐子时的虚晃一枪,而是真拧狠狠地拧咬牙切齿地拧。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她的清白,才能掩盖曾被篮球健将黄廷安揉搓成烂菜叶的历史。他被拧得身子如蛇般扭曲,连声大叫求饶。她手松开了脸仍板着说:“弄半天你对我还不相信啊,还在千方百计地审我啊。我再对你明确说一遍,我就两个男人,除了前夫就是你——”说着一扭身抹开了眼泪。他抚摩着那块惨遭毒手已改变了颜色的皮肉说:“果果你误解我了。我如何能对你的过去耿耿于怀?在你我相识之前,且不说你原本是清纯如水,你就是一潭浑水又与我何干?没有任何关系嘛,我压根儿也不会在意那些。饮食男女谁无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嘛。”她原以为他听到了她过去的什么风声有意敲山震虎的,听他如此一说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她扭过身来拉起他那只遭受重创的胳膊,轻轻地爱抚着伤处说:“拧疼了吧?我就是让你记住朝后不许再胡说八道。你不在意我的过去,我在意我的过去,从小我就视贞操如生命。我的第一个男人是你,最后一个男人仍然是你,不管你是不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望着她不甘委屈的纯情淑女状,他不由生出诸多怜意,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她也顺势做小鸟依人状。他一边抚摩着她的高胸一边说:“我刚才的意思只是想造成一种氛围,找到一种能提升我们情欲的支点,升华我们做爱的质量。”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让我想象着跟别的男人……”他连声说:“对呀对呀,你把你这种想象描述下来,动作越具体越好,心理越细致越好,试试如何?”她就说:“没有的事儿如何能编得来呢?我又不是作家。”他就执意地求她,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她有点儿做贼心虚地说:“我要是说了你以假当真我可就惨了……”
他信誓旦旦地又把刚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她就现身说法地讲起了与黄廷安的性交场面,只不过略有修正,就是将黄廷安的名字改换成体育教师。她说着说着就真的进入了角色,他亦醋性大发火从中烧。这番做下来,果真别开生面,酣畅之极,她与他都软软地化成了一摊泥水。他周身汗淋淋地说:“咋样果果,还满意吧?”她连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了吁吁的气喘之后,照着他的额头点了一指说:“你八成是跟三陪小姐上床了吧。老实交代你这一套是从哪儿来的?你这老流氓……”
第161节:卷十五 幻觉性伴侣(2)
当她的体育教师已经麻痹了他的听觉,不能再使他醋火燃烧时,他就让她再换一个人,换一个她与他都认识的人,这是基本条件。他的附加条件是:“这人要年轻要高大威猛要帅,年轻女人见了就膝盖发软走不动。”她笑道:“那是缺钙,应该吃些盖中盖,就是电视上猛做广告的那种。”
当时地委宣传部正在办全区的青年干部读书班,她主持,他讲课。爱出风头的杜国君一下子进入了她与他的视线。素昧平生的基层乡镇干部,还没有资格同她坐而论道,与他的距离也就更遥不可及,如同仰视天上的星月。
纵然是远距离的接触,幸运之神也算是降临到了杜国君的身上。
杜国君年轻,高大威猛,并且很帅,完全符合胡新国的条件。她与他经过充分协商,选定杜国君做她的幻想性伴侣。她与他实践了一次,她喊杜国君的名字比喊体育教师入戏快。她只要闭上眼睛,把冥冥之中的杜国君从天际召来,她一声“我的杜国君啊……”情绪马上就来了。她的情绪很快便感染他的情绪……如此与她的体育教师横向一比,差距就拉开了,还不是一般的差距,她与他都觉得又上了一个档次,效果好极了,感觉好极了。杜国君成了她与他做爱时保留的“经典”。
一次正“万马战犹酣”时,她说:“你别让我再喊杜国君了。你不怕我动了真情,假戏真唱?”纵情令他智昏,他随口说:“随你。你以为你是谁呀?朝四十岁奔的女人,早已是残花败柳了……”
此话他说说也就忘了,却实实在在地如一把刀戳在了她的心上,汩汩地流出了血。她赌气把心一横,我是残花败柳?我偏要做成给你看,你以为我做不成呀。
后来还真的是天遂她愿。
她来莲花山县上班的第一天,一直充当她幻觉性伴侣的杜国君,竟一脸谦卑地出现在她的办公室里。
她的心不由怦然一动,脸色也微微一红。但她很快就隐匿了这一些,她记起了胡新国叮嘱的为官之道:你千万不能让下属看透你,一下子把你看透了你也就完了。在下属面前你永远是一座山,一座云遮雾罩的山,让下属感觉到是青山绿水,但又不能时时看到青山绿水。这就全靠你做云做雾的能耐……想到此,她板着脸嗔道:“你怎么说进来就进来了?也不让秘书通报一声。你是谁?”
他诚惶诚恐地报出姓名与职务后,她淡然地点点头,把手一挥说:“我这会儿正忙,你先回去,有事儿将来再约时间。”
他诚惶诚恐地走了。
她清楚这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