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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部勾画民族心灵的史诗:百年恩公河-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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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卷五 桩子伯的绝活儿(2)

也就在这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神圣的雕像不及接纳注目礼,就崩裂、坍塌了……
海黑头当场就被戴上了冰冷的铐子,屁股后杵着两杆七九步枪。透过密集的人群,他一眼就瞄见了桩子伯。此时桩子伯高挑一只粪篮儿,把一只“蚂蚱头”吮得津津有味儿,喷出的浓雾里,丝缕着烟精花的香气。
海黑头只字未啃桩子伯,是他清楚桩子伯成不了救命稻草。依照“过失罪”从宽判他八年,如果再添上一条重用“反革命残渣余孽”罪,刑期至少会上翻一番,没准还会敲了他的“稀饭罐子”。
海黑头在囚车里冻得猫咬脚指头时,我正坐在明亮宽敞的大教室里,极投入地凝视着黑板上的黄河水系图。
那会儿,海黑头手腕上铐子冰凉,冷风猛灌囚车。他的感觉是有尖锥在戳,最疼的部位是手指和脚趾。
囚车的正前方是信阳鸡公山下的一家劳改农场。
八年之后,海黑头重返恩公祠。他虽熬过劫难,仍对桩子伯耿耿于怀。为了一吐憋了八年的闷气,他耍了个花招儿,请桩子伯来燎锅底。
“燎锅底”就是请客吃饭,此风在我们老家一带很盛。
谁知桩子伯不给他面子,连请三次均遭拒绝。于是,海黑头掂着酒,撵上堤窨子质问:“你老桩子有啥了不起?你拿鸟的大堂?”
桩子伯说:“我不想唱戏。唱戏就得化装,戴脸谱,挺累人的。我老了,想轻松轻松。”
海黑头说:“谁跟你唱戏?活到咱这份儿上,还能再做假不成?”
桩子伯说:“这就对了。我明明从心底烦你,再与你交杯碰盏,随着酒气、肉气喷出的话,会不掺水?”
海黑头自斟自饮着说:“老桩子哇老桩子,你满腹才学、韬光养晦,应该成就一棵参天大树的。但你没有成就大事不能怪我呀,谁让你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呢?这叫时也运也命也。当然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文化大革命’中没少整治你,让你没少吃苦头。可后来你酷治我也够恶毒了。你敢说我这八年劳改,不是你精心谋划的吗?”
桩子伯端起杯,跟海黑头连碰三次说:“看来劳改农场的八大两,你没白吃,见识长了不少。”
海黑头越说话头越稠:“当劳改犯时,我才算悟出一个理儿,泥人泥人,人就是一摊泥巴,稀溜溜的软,人活着就免不了叫人揉捏。当年你曾是我手里的一坨泥巴,我想咋揉捏就咋揉捏,那种心情没准与你捏泥玩儿时一样,也是一种创作一种愉悦。后来我成了你手里的泥玩儿,你比我的手高哇,你让别人揉捏我,你连泥巴气儿都不沾,你敢说五花大绑我那天,你没有高兴得喝小酒?”
此时,姚佳的研究课题“关于江河携带泥沙的疏导与治理”,轰动了美利坚合众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决定授予姚佳金质奖章,并邀请桩子伯参加授奖仪式。
装有请柬和机票的信袋是村长吕叔接住的,他随手朝抽屉一锁就上了河堤。见了桩子伯,他兜头先浇一盆冷水说:“老桩子哇老桩子,寒冬腊月的,你的身子骨如何能满世界兜风?你要是在飞机上拉开了风箱,那里边可不让吸烟精花儿,万一把老骨头扔在大洋那边儿,盛女这几十年的坟头你不是白守了?你还是安生在堤窨子里待着吧。”
吕叔破了桩子伯的劲后,摇身一变成了桩子伯。
波音747横越太平洋时,他心里还敲小鼓,担心人家不认他这壶酒钱,当众拆穿西洋景。他万没想到接机的姚佳走过来,微笑着塞给他一束康乃馨。
很快,吕叔便知道桩子伯的信早到了两天。桩子伯交代姚佳好生接待他,一定要领他好好逛逛,还说他这辈子怕就逛这一回了,说得吕叔鼻梁筋直发酸。
姚佳说:“这篇获奖论文中的一些实地材料,都是海彬帮助勘测到的。海彬能有今天,你与恩公祠的乡亲功不可没啊,这奖章不说有你的一半儿,也有你一块儿呀。”
吕叔掉着泪说:“咱恩公祠出了海彬这么个人物,值过呀。”
吕叔风光回来后像换了个人,见了桩子伯说:“看看人家吃的、穿的、用的、玩的,咱们算是白活了。其实咱们比起大鼻子洋人,丁点儿不差,远的不提,就说姚佳,不就盖了大鼻子洋人们的帽儿吗?我亲眼见有一个叫比克逊的大鼻子洋人,一个劲儿纠缠姚佳颈上的泥玩儿,就是那阴枚‘夏娃’,比克逊开口就给一万美金。这东西在你老桩子手里,不是小菜一碟吗?”
桩子伯说:“你是不是又想打我的主意?”
吕叔满面豪情地说:“咱们恩公祠不发泥玩儿的财,还能发啥财呢?我就想有你这把手,咱们还把泥玩儿红火起来。”
桩子伯说:“你的本意不错,让乡亲们都富起来,这是好事。但主意不行,一般化的泥玩儿,卖不上价钱,上好的泥玩儿呢,非动用莲花山的土不可。这莲花山是保命岗啊,你没有经过1938年黄河大决口?人为鱼鳖呀,要不是这保命岗,得死多少人啊,也就不会有你老吕的今天吧?”
吕叔不以为然地笑笑说:“这几十年都没球事儿……”
桩子伯打断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这恩公河发大水哩?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保命岗的土不能动!”
吕叔在飞机上点燃的上马泥玩儿业的心火,让桩子伯一瓢水给浇灭了。

第49节:海黑头的天才构想(5)

卷 六
28.公元20世纪70年代末
海黑头的天才构想(5)
其实,海黑头对桩子伯还暗怀另一种情绪:虽然鸡公山劳改农场的日子不堪回首,但祸兮福所倚,他在这里认识了那位曾沉河盛先儿的刀客。
如果说,他行将大放异彩的命运,是通过一番多米诺骨牌效应最终实现的话,那么,此刀客提供的信息,就是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几十年后,海黑头居心叵测地翻腾起这一连串的旧案。
盛女猝然别夫、独自重返故里一事,让海黑头疑窦丛生:她携桩子不远数千里寻亲,吃尽千辛万苦,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找到了身居高位的大哥。接下来的美满姻缘,相夫教子,不正是她希冀的结局吗?可她为什么要拂袖离去?其间必定有激烈的矛盾冲突,而且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的另一方是她丈夫,还是她大哥?
有关盛女之死,当时普遍认为她得罪了日本人,才招致杀身之祸。
因为她死于万家大院,海黑头找老面瓜旧调重弹。不经意间,他又得到了一条重要信息:日本人放火烧万宅时,锁了大院铁门,这毋庸置疑。至于盛女被何人何时锁于住室就成了一个谜,这绝不是万福祥父子所为。因为当时万福祥父子,把盛女当财神爷供着,除了不允许她走出大门之外,在偌大的万宅,她是可以自由行动的。至于盛传万福祥锁了盛女之说,纯属无中生有。是何人将盛女锁于住室,借日本人之手谋害盛女,还趁机嫁祸万家?这团迷雾已在老面瓜心里憋闷了几十年。
海黑头灵机一动,心里再次出现石光电闪:盛女被谋害,或许是鹰爷、盛先儿、笑弥佛相继被谋害的继续?
这是何人所为?是海水清吗?不是他又会是谁?他究竟要干啥?

第50节:卷六 村长吕叔(1)

29.公元20世纪50年代末
村长吕叔
吕叔复员回恩公祠就干村长。
看了电影《上甘岭》后,水牛一口咬定:“那个戴着眼罩,还瞎摸着朝机枪转盘里压子弹的,就是吕叔。”
狗子补充说:“就是在坑道里高喊‘共产党员跟我来’的那个。”
我纠正道:“别瞎说,电影都是演员演的。”
水牛脸红脖子粗地吼道:“演的就是吕叔,不信去问问吕婶。”
吕婶叫阿妈尼。用火头叔的话说:“你吕叔的三年仗没白打,赚回来个又白又漂亮的朝鲜老婆。”
上甘岭一战,吕叔的面部受了重伤,勉强保住了左眼,右眼却永远留在了朝鲜。他在一个叫南江的小村子养伤时,就住在阿妈尼家里,此间发生的故事一嘟噜一串串,且都有滋有味,一如老家的甜瓜,让人听之回味无穷……有不少精彩片段在大人中间盛传,却对我们“坚壁清野”,美其名曰“少儿不宜”。
后来我们也东鳞西爪地捕捉到了一些细枝末节,因为这牵扯到革命老前辈的私生活和社会形象,我们也不敢胡扯八溜。不过,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吕叔年轻时够“花”的,阿妈尼也够“花”的,俩人对着“花”,也就“花”到一块地里了。
还有一个秘密,恩公祠的老辈人,守口如瓶了几十年。据说当时一旦露馅儿,吕叔丢党籍不说,阿妈尼也会被遣返。
当时,为了把阿妈尼带过鸭绿江,吕叔绞尽脑汁,最后与开军用卡车的老乡龙青坡共同作弊,才如愿以偿。开始,吕叔对龙青坡说:“青坡,让你也跟着冒险了。”龙青坡说:“咱们多少人都牺牲在这里,永远都回不去了,他们支援咱一个大姑娘,叫耶稣基督说也不犯法,我还真想拉一卡车回去,给咱恩公河一带的单身爷们儿发发呢!”
他俩把阿妈尼藏在一个汽油桶里,才算是通过了设在鸭绿江桥口的边防检查站。
吕叔虽然再也摘不掉一副劣质的墨镜,但凭着胸前一片闪闪发光的军功章,还有副连长的官衔,一回到县上就被安排在民政局当了科长。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为此好一阵欢欣鼓舞,吕叔成了除海老之外,恩公祠在外边做事的头号大官。
吕叔还没有暖热那把科长椅子,恩公河就发了一场脾气,将半拉县的庄稼地淹了个透。恩公祠受灾最重,几万亩一抓满手油的庄稼地,如同揪起来,抖了抖,揉了揉,搓了搓。
抖出了深沟、河汊子。
揉起了岗堆、土包子。
搓出了大坑、小洼子。
吕叔在县里的两间小平房,成了乡亲外出逃荒的第一站。稠的吃完了,就喝稀的。稀的喝完了,吕叔就到处跑着借。吕叔劝大家说:“往外跑也不是办法,得掏真劲儿干。你不想法伺候地,地就欺哄你,不长粮食。人定胜天嘛!”
火头婶说:“你这头瞎驴,躺着说话不腰疼。谁抱着铁饭碗吃皇粮,都会把话说得轻飘飘的像树叶。”
吕叔清楚镇里接连朝恩公祠派了三位村长,都是一泡热尿没尿完便溜了号,恩公祠少的是领头雁。
这天夜里,吕叔说:“在这儿当个球科长没意思,生成的掏劲儿人,流不了痛汗,就憋屈得难受。”他抖抖尾巴,阿妈尼就知道他要放啥屁;他撅撅尾巴,她也知道他要拉啥屎。她没接他的话茬儿,却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了她的肚子上。这时,她的肚子已高高鼓起,如同一口扣上去的小锅。
吕叔笑笑,无话。
此时,阿妈尼已经了解到了恩公祠的水深水浅,就对吕叔说:“谁不知道恩公祠是烂泥坑,恁些能打能跳的喝墨水人,还都躲得远远的哩。你倒好,想大睁两眼朝里跳,你比别人有能耐?也不尿泡尿照照你的脸。”
吕叔龇牙笑着,不理阿妈尼的茬儿。在前线死过几次的人,当然没有把困难放在眼里。
阿妈尼说:“别人把啃不动的骨头扔了,你想捡起来当宝贝,天底下没有你这号大傻蛋。”
吕叔拿阿妈尼的叨叨当耳旁风,整行李,打背包,做回老家的准备。
阿妈尼见硬的不行,便拖出了女人的常规武器,揉眼睛抹泪水地说:“你不为我想,也得为我肚里的孩子想想……要回去你回去,反正俺娘儿俩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吕叔轻抚着她那如小锅的肚子说:“你不回去,就还住在这里。科长的老婆没人来撵,将来小孩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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