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墙下-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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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
我記不得這種事情發生過幾次了，也不記得他們拿了我多少錢了，只知道每次病倒都特別的嚴重，在他們的眼裏，我裝得很真像，太逼真了。於是大呼：“挺住……別睡……來……小心點……注意點頭。”一般一個人擡就行了，我又不胖。
況江來了，他們會嚴重地說：“注意點頭……你豬啊你，輕點……XX你抱著頭，XX你擡腳，XX你擡手，XX……我數三聲……萬……吐……水……”這個聲音是山羊發出來的。
然後我被他們四個擡了出去。到了醫院，況江會叫他們回學校上課，趁班主任留守病床的機會，假借團結同學之名跑去網吧。
護士說：“病人暫時不能說話。”她從我的腋下取出了體溫計，仰著頭看了看。“三十九……”
“況老師，我哥馬上就要來了，你們先回去吧。”
他看了看表，現在大概是下午五點多，正是他忙於食堂的時間。“那好，那我先走了，自己注意點，都這麽大的人了。”他回過頭對她倆說：“你們兩個注意時間，不要遲到了。”
我就料到況江會這麽說，我還預料到，如果她們兩個不去上晚自習況江絕對不知道。首先今天是星期五，地理老師從不在意誰洠�來。其次，況江晚自習就下班在食堂加班陪那些初三以下不用上晚自習的學生看電視。
艾葉看了看那瓶藥水說：“馬上要完了，要不要再輸喲？”
米珍說：“應該輸一瓶就可以了，輸過了手都要模А！�
藥水緩慢地滴著，終於滴完了。
當護士將針頭拔出來時，我似乎又找回了有疼痛感的肉體。艾葉和米珍走了過來，扶在我左右。
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枺�西，勇敢地將尿液放了出來。猶如洪水般打在了便池裏，哧哧作響。慶倖的是嬲兒不在疼了，只是腳不怎麽聽使喚，舉步維艱。
回到家我躺在了床上對艾葉說：“我抽屜裏有牛奶，你們喝嗎？”艾葉拿了一盒轉身離開，留下米珍人。
“你毛巾呢？”“在衛生間的，怎麽了？”“我幫你擦汗。”
她走了出去，在衛生間裏問：“哪條？”“黑色那條。”
她走了回來，晃動著毛巾問：“是不是這條？”“恩。”我點點頭。
她輕輕地用毛巾沿著額頭伸向脖子，再到背。
“我可以看看你的紋身嗎？”
我脫去了上衣，坦蕩地露出了紋身。她用手指輕輕樱�摸。
“疼不疼？”“不疼。”“什麽時候我也紋一個。”“你別去紋，紋身是一輩子的事，決定了就得無怨無悔。”
她搖著頭說：“你決定了什麽，要混社會啊？”我抿著嘴勉強地笑了笑。她轉身在我的書桌上隨意翻閱那些醫學書籍。
“煙在抽屜裏的，自己拿。”
“我不抽了。”
我想肯定是她那個男朋友反對她抽煙吧，然後她立馬就戒了。
我忍不住還是說了：“你找男朋友了？”
她背對著我點著頭。
“我托你辦的事情怎麽樣了？”“我跟我哥打了招呼了，他不會到處亂說的，我瞭解他。”
艾葉來了，把吃的撂在床上急忙說：“要上課了，我們先走。”米珍沈默了會，看了看我，搖了搖手便走了。
她們窸窣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心中湧起了另一番滋味，漸漸地覺得好象自己很寂寞。
我爬下床從抽屜裏找到了CD機，耳邊響起了Jay的《娘子》：天涯勁頭滿臉風霜落寞近鄉情怯的我相思寄紅豆……
醒後，爸爸、柏森和房枺鼱敔數拿婵壮霈F在眼前，柏森陰在爸爸的身後不停地眨眼睛。他安慰後和房枺�聊了很久，首先是感謝，其次是自報家門，然後是希望房枺�把我當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做錯了該打，不對的該教……
爸爸終於走了，肖茜才從她的房子裏鑽出來透氣。
我合上眼便做了一個夢，夢見米珍抱著我哭，我洠�問究竟，竟自一人跑到尖子班找麥克風。可抓了很多人欲要出拳打他時，那人說他不是麥克風，稱自己是話筒。
醒來後已是上午九點，我望著天花板一個勁地在想米珍的好，忍不住拿著筆在日記本上顫抖地寫著：當初與米珍分手，我洠г貅犭y過，也洠ё鐾炝簦�更不說要去問究竟。這大概是我不愛她的原故。說句實在話，如果我洠дJ識程昕，那我絕對不會輕易讓米珍離開的。在姨媽家與程昕對眼相忘的那一瞬間，我便喜歡上她了。米珍是處女，在傳統思想嚴重的中國，她放棄了做爲一個女人最最重要的資本。邃然間，我的愛偏向於給我邃然間感動的女孩，讓我做出了有悖於良心的選擇。我總逃避不了程昕那期待的言聲，那麽麗伲�。我有一種想奪回米珍的想法，但想著以前她糾集黑社會的人來打我，我心裏又有一正酸楚。我對米珍的瞭解還不及程昕，程昕所張揚出的外表是個黑道上的貨色，但她厭倦黑道，想脫離黑道。而米珍，一股勁地往黑道裏鑽。這是我萬萬洠�想到的，外表如此文靜，舉止又是怎麽怎麽穩重的女孩，內心竟這麽“沸騰”。我想，對於米珍，我只能投遞期待的眼神，希望她……可惜我是一個洠в玫哪腥耍�正如程昕所說，我打架又打不贏幾個，喝酒又喝不得幾聽。
合上日記已近放學時間，我輕輕地咳嗽幾聲，穿好衣服，穿梭於這個城市的馬路。
我癡癡地等待著一個癡癡地愛著他人的癡癡的女孩來癡癡地愛著一個癡癡的我。
我心裏暗暗有了個想法，不管是坑蒙拐騙還是雞鳴狗盜，都要把米珍抱回來。我覺得最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把麥克風給打一頓。第二節課後，我將他們四個拉進了食堂，又一人塞了一根煙說：“我打算要從新追米珍了，大家頂不頂我？”
齊聲歡呼……
整個食堂頓時靜了下來，投來異樣的目光，包括米珍。我得意地直視著她，激勵自己。
“現在我想知道麥克風是誰。”
猩猩說：“我初中同學，成績好，外面混得好，人長得好，你算洠�戲老。”
“先帶我去看看。”
隨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往一班教室走去。
猩猩在教室門口嚷了聲：“麥克風。”走出一個身高比我矮那麽點，長得雖然五官端正但洠�我正氣，戴著一副眼睛，流著兩束很長的鬢毛，皮膚白皙，很重的奶味。
“嘿嘿，什麽事。”“洠�什麽，來看看你，聽說你和我班上的米珍談戀愛，特來找你要喜糖。”“哦，是這事啊？下次，下次。”
回到教室後我表態，事成之後請大家吃頓好的。大家紛紛給我出點子，有個點子特低級也是最好的：晚自習結束之時，央求全班同窗靜坐片刻，手捧一束玫瑰，站在講臺高處，大聲唱到“米珍……我是真的真的很愛你”。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可行，於是在《功勞簿》上給大象加了一分。
一天中午，偶然看到電視劇裏演了這出戲，全班同學在哄笑中離去，被追求者毫不給面子的離開了。媽的，對我的教育意義頗大。於是我又想了一個新招，請送花公司的人來送，要求送花的人在班上大喊“誰是米珍，有位先生送花給你。”我想，米珍先是吃驚一會，然後艾葉會自告奮勇地問“誰送的？”“他不讓說。”然後故意將簽單從兜裏拿出來看了看說：“是你們年級的，洠Я裘�字也洠Я舭嗉墶！睜栣幔�艾葉會接過簽單看一看，最後捧著花拿給了米珍。米珍收到花後定會想，到底是誰呢？是麥克風吧！就先讓她認爲是麥克風送的吧，因爲老師會發現那麽大的一捧花，然後追問。即使不追問，當她捧著花離開學校時，定會被德育處主任叫住，然後對其另設“青春期矯正輔導班”。她最後失去了耐性，將花扔了，在回家的路上忿忿不平，對失去鮮花而追悔自己扔花的不對。懀�什麽要扔，老子偏不。於是打電話給艾葉，艾葉會打電話給麥克風說學校主任把花給扣了，而毫無準備的麥克風會問：“什麽花。”於是，米珍便知道花不是麥克風送的，便想到了我。我覺得這招所達到的效果更爲驚人，第一是讓米珍想到了我，第二，逼麥克風做出非法競爭的手段。雖然浪費了幾十塊錢的買花錢，但如果我挑明的說是我送的，她根本就不會要，給面子的，叫艾葉丟了，不給面子就會當著型�窗的面用手指著我，對送花公司的人說：“你拿給那個人。”
說做便做，爲此，我又曠課了。付了錢後我領送花公司的人來到學校後院，輕鬆加愉悅地翻了過去。終於等到了下課，我和送花的小夥子同步走進教室，一切照計劃實行，當艾葉追問時，我站在那惹不住大聲笑了起來。
放學後，米珍把我們叫住，一人分了幾朵，叫我們藏在衣服裏帶出校外，這是我萬萬洠в邢氲降摹．斒�七朵玫瑰從新依偎在她的懷裏時，我很鬱悶！這時，麥克風推著單車出現了，我清楚地聽見他問：“誰送你的花啊？”米珍答：“噢！一個玩得好的。”於是我笑了。
又是月經考試，雖然全年級排位第六十一，考上大學的希望小於等於蛋，但地理成績值得全國人民歡呼，我又一次贏了那些自認爲地理是他們優勢科目的尖子生，尤其是去過很多中國境內著名城市的麥克風。本來是可以和艾葉換座位的，但吃了那頓餃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考試結束後，姨父非要開車送我回家，因爲媽媽有事，所以住爸爸那。第二天，爸見我下午要走，想起要吃餃子。我以爲是叫米姨下去買，結果是他親自包。
我站在一旁看著他費力地揉著麵團，結實的肌肉將青色的經茫�一條一條暴露得明顯。我想起了童年那段並不富裕的日子。
那時候因爲家裏窮加之父母工作繁忙，唯有節日才敢大肆地買幾斤肉包餃子。在陰暗潮濕的房間裏，爸爸費力地擠壓著麵團，一會用衣袖擦著汗，又叫媽媽替他把袖筒卷起，然後使勁地揉啊揉。媽媽在昏暗的燈光下將擀好的皮攤在手上，夾上一團肉，細心地捏著。媽媽說：“今天看誰的邭夂茫�能吃到有花生米的餃子。”我就在門框上挂起的秋千快樂地蕩來蕩去，等著吃那個唯一帶花生米的餃子。
現在還記得，那次端上熱騰騰的餃子後，我機臁�地用筷子插進餃子裏，感覺洠в斜悴辶硪粋�。
突然爸爸高興地叫到：“我吃到了。”
就那一秒鐘的速度，我的眼淚就流了出來。我特委屈，覺得那枺�西是我的，不能讓任何人佔有。猛地站了起來用小手指著他說：“你給我吐出來。”
他洠Ю頃�我，我的委屈就更大了，端起裝滿餃子的盤子往地上一摔，嘴裏還說：“我吃不到你也別想吃。”
父親再也忍不住給了我一耳光，我撕聲裂肺地哭了起來。往地上一躺，用腳不停地踹著他。
他開始發怒，命令我揀起來吃了。
媽媽把我抱起來說：“乖兒子，爸爸掙錢不容易，以前啊，媽媽天天盼吃餃子，只有過節的時候才能吃。你看你現在多幸福啊，還不是因爲有個好爸爸，乖啊，給爸爸道個歉，說自己做了，請爸爸原諒。
我道歉了，那句話我還記得，我說：“爸爸，我錯了。但是你也有錯，你不應該吃我的花生餃子。”說完我蹲在地上，當真揀起了一個餃子吃了進去。
媽媽叫到：“傻兒子，快吐出來，髒！”
我站了起來，淚水由如泗洪般流了出來，然後沖出了家門。任性的我只顧著跑，卻不知該往哪跑，最後是柏森找到的我，把我帶了回去。
在我童年的成長歲月裏，爸爸從來洠в薪o我什麽鼓勵和安慰，包括認錯。有些事情是他冤枉了我，換得我委屈的眼淚，被媽媽一解釋，終於弄清了對錯，可他就是不給我道歉。我的童年戀母性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