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窗帘-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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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咳了两声，把窗子开了一条缝，凝滞的烟雾迅速从窗口飘出去，车厢里顿时清爽了许多。八月的天气，外面依然有些闷热，幸好车里有空调。
“真的是这样的吗？”虹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也以为是这样呢，后来有一天，我开着它走在长安街上，一边唱歌一边还美呢，前边红灯，我一脚刹车，就听后面“咣当”一声，我跳下车，顺着声音向后一看，后保险杠撞了这么大一坑”康鑫双手离了方向盘，连说带比划着。
“我一看，急了，冲着刚从车上下来的小姐喊，你看什么呢？谁知那个小姐也不示弱，看了看我瘪进去的保险杠说，你喊什么呀！你不看看我的车。我一看她的车，乐了，你们猜她的车号是多少？”他诡秘地笑着。
“多少？”主管紧跟着问。
“44944！”康鑫说。
“这不是向我宣战吗！我是‘动我一试试’，她是‘试试就试试’！比我还厉害！怪不得她敢撞我的车。”
虹又笑了个前仰后合。
主管也笑着，因为在这一群人中，她的年纪最大，笑起来也就又矜持又含蓄。
“后来呢？”她似乎意犹未尽。
“后来她给我修车，我教她练车，再后来就被她俘虏了，做了她的男朋友”他说话的时候有种年轻人的骄傲和率真。
小妮看著窗外，始终没有说话。虹似乎又对新的问题发生了兴趣。
“康鑫，你一天到晚地在外面跑，这么会说话，歌又唱得这么好，追你的女孩儿挺多的吧？”
“是呀！”他毫不掩饰，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你女朋友对你放心吗？不怕你跑了呀？”虹继续刨根问底，一点不觉得这是不应该这样问的个人隐私。
康鑫似乎更加得意地说：
“不要让她知道就行了，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花心。”
小妮从心里哼了一声，想，现在的小男孩成什么了！连“花心”都觉得那么值得炫耀。还大言不惭地说是优点呢，简直就是不可救药！恬不知耻！
六
吃饭的时候，小妮和康鑫留了各自的电话号码。那天康鑫穿了一身特随便的衣服，白色的长裤和红色的T恤衫。蓬松的短发和着装都让人觉得干净清爽不修边幅。小妮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清楚地记得他的这身着装。
小妮一直没有给他打电话，直到前一天的晚上。他们通了电话，是康鑫打给她的，约好明天八点来接她。
十五号的早晨，唐小妮拎着一个蓝色的小旅行包，里面有她为自己准备的东西，一套运动衣、洗漱用具、笔记本、随身听和她走到哪儿都要带着的书。
她站在楼下，望着路口。她不知道康鑫会不会来，会不会准时来。想起第一次去公司康鑫的迟到，说真的，她心里没把握。如果他不来就只好打车去了。幸好已经打听出培训中心确切的位置了，唐小妮在心里已经做好了自己去的准备。
已经过了五分钟，到八点整他要是不来，就走，多一分钟都不等他。小妮在对自己说。
路口转弯处，一辆白色的轿车露了个头，小妮集中了视力两只加起来也达不到1。5的眼睛，仔细看车号：05144，不错！是他的车，那辆白色的“凌志”。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离八点还差两分钟。这家伙，踩着秒针来的！
“嗨，你好！”他斜着身体，绅士似的伸手从里面把副座边的门打开。小妮低头优雅地闪了进去，对康鑫嫣然一笑说：
“你好！真不好意思，麻烦你来接我！”
“别那么客气。”他看了小妮一眼，声音诚恳而温和，接过了小妮手中的旅行包，
“把包给我，我帮你放到后座上。”他的动作敏捷轻盈，笑的时候一脸的孩子气。小妮又感觉到了那种与众不同的声音：男性的，柔和，饱满、宽厚、有磁性。
“你拿了多少东西呀？包还挺重的。”
“要在那儿住半个月呢，又不让回家，真不知道该怎么过！我在外面睡不着觉。”小妮嘟囔着，满心的无可奈何和不愿意。
“看我多好，什么也没带，轻装上阵。”他摊开两手比划着，挂着纯真、清澈的兴高采烈。小妮向车里望了望，真的没有发现包什么的。有些奇怪地问：
“你真的什么也没带？这么多天你怎么过呀？”
“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在外面睡不着觉，嗨，听我说”他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咱们有车……”小妮玩味着这两个字，“咱们”，听着康鑫的话，“回头看看管理得严不严，晚上咱们可以偷偷地溜出来，开车回家，明天早晨再偷偷地溜回去，要是不被发现就这么办，你看怎么样？”
“这……行吗？要是被发现了，我怎么和虹说呀！我可生性胆小。”小妮心虚地说。
“你放心，咱不冒险！实在逃不掉，就不回去了呗。”看来康鑫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
“可是你什么也没带呀？”
“培训中心肯定有卖的，不行就现买。”他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认真地说：“你最好把安全带系上，我们上高速了。”
培训中心坐落在空气清新的山脚下一座颇具规模的部队大院里，并没有虹说的那种荒郊野岭和深山老林的荒凉。抬起头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放眼望是青青的山，绿绿的草和小鸟的鸣啾。大院里平坦的道路，整洁的营房，一丝不苟的队伍和不拘言笑的长官，仿佛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过着他们与世隔绝的日子。远离都市的嘈杂和喧嚣，这里像一个世外桃源。
点完名，各自寻找自己的宿舍。唐小妮和康鑫的宿舍都在一层，中间只隔了一个房间。
一间约二十平米的宿舍放了四张上下的单人床。屋子里八位女将都到齐了，正在对号入座，在床边铁的纸条上找着自己的名字。小妮的床是在临窗的下铺。
大家作了简单的自我介绍，看得出，她们的年龄都不大，最小的有十八九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五六。
小妮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八个人，对于天生爱静的小妮来说简直就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在学校的时候住的是四人间，那时她年龄小，但也会隔三差五地失回眠。有了小泽，这失眠就成了家常便饭。如今到了这么热闹的宿舍，想睡觉看来是不大可能的事了。
“嗨，麻烦您，关一下门，我要换衣服！”上铺的女孩冲门口的一位大姐说。
虽说各自通报了姓名，但一下子也记不住。大姐没抬头就把门关上了。
门背后贴了一张纸，小妮走过去，看着上面的规章制度、注意事项什么的，在最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宿舍长：唐小妮。
开玩笑！你们经谁同意了，就让人家当宿舍长，简直就是蔑视人权！
小妮的身后又有了几颗脑袋。
“谁呀？唐小妮，咱宿舍长是唐小妮！”
“谁叫唐小妮呀？”一个又一个的声音问。
小妮看了看她们，转过身巧笑着说：
“我就是唐小妮。怎么样？像宿舍长吗？”
她故意做出一种娇柔的媚态，引得大家都笑了。笑声融洽了空气中的沉闷，缩短了心与心的距离，别看都是女性，其实女人和女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却似乎有千山万水阻隔着，她们不会轻易向谁敞开心扉，可一旦敞开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以后您可要关照我们，可不要给我们打小报告！”那个最小的女孩说。小妮站在屋子中央，举起手说：
“我权力下放，咱们宿舍靠大家自觉，没有宿舍长。”
“哦！太好了！我就是不愿意别人管着我！”小女孩说。
谁爱管你们呀！小妮心里说，有时间我还看书听音乐呢。
走廊里传出一个洪亮的声音：
“大家动作快一点，半个小时后打铃上课，带上笔记本和笔到教室。”
“唉呀！看我就顾了发呆了，我的东西还在车上呢！”小妮跳起来跑出宿舍。
康鑫宿舍的门没有关，小妮看见他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窗前向外望着什么。屋子里两三个人在忙着自己的事。
“嗨！康鑫……”站在离门稍远的地方，她轻轻地喊。康鑫迅速地转过头，从里面跑出来，那蓬松的短发也在头顶上欢快地跳跃。
“嗨！我正在找你呢，以为你到外面玩儿去了呢！”他们不约而同地向大门口走，康鑫边走边说。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还给我弄了个宿舍长职务……”
“什么？你也是宿舍长？”小妮惊奇地笑着叫起来。
“看来咱们俩都够倒霉的，这要是被钉上了，领导再给咱们布置点任务什么的，晚上就别想跑了！”和自己一样，他也不屑这个职务。
小妮爽朗地说：“我刚才已经在宿舍宣布了，我们宿舍没有宿舍长。”
“你真英明，一会儿我也告诉他们去，可别让晚上的事泡汤！”康鑫甩掉了宿舍长的沮丧，又兴致勃勃起来。他们说着已经来到了车前。
小妮说：“我的包还在你的车上呢。”
“我帮你拿！”他说着拉开车门，猫着腰把小妮的包拿了出来。
“还有别的吗？”
“不，没有了。”小妮接过包停顿了一会儿，忍不住问：
“你什么也没带，洗漱用具怎么办？水杯怎么办？”
“没关系，刚刚我已经在这里面走了一圈了，那边有一个小商店，我从那儿扛了一把牙刷回去了。本来我是想买个喝水的杯子，可是没有！”
到康鑫的宿舍门口了，小妮停住脚望着他说：“你要是喝水到我那儿去拿杯子。”
“好！你有事过来找我！”
小妮点点头，拎着包向自己的宿舍走去。
上午，半天的专业文化课，紧张得像填鸭，课间只有五分钟的时间。小妮和康鑫的座位都在最里面。一排四个人的小课桌上贴着每个人的名字，巧的是唐小妮和康鑫紧挨着，第一张桌子上写着唐小妮，第二张桌子写着的就是康鑫。她要想走出去，就要让前面的五个人都站起来。太麻烦！因此课间她就看书，或者抄笔记。她几乎没再和康鑫说过话，因为康鑫从上第二节课就趴在桌子上睡觉，偶尔醒来睡眼惺忪地看看，就又接着睡。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均匀的呼吸声传入小妮的耳朵里，像一只可爱的小黑熊。她不禁想起小泽。这个星期回不去，小泽只能又放在肖宁家了，哦，我的小泽……
“嗨！想什么心事呢？唉声叹气的。”第三节课的课间休息时，康鑫醒了，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她。小妮笑笑摇摇头没说话，又低下头看笔记。
“现在几点了？”他又问。
“十点四十，还有最后一节课。”小妮回答。
“是不是马上就要上课了？我要去厕所！”他不由分说地挤出去，小妮也见缝插针地跑回宿舍，倒了满满一杯水凉着。
打上课铃了，小妮身边的座位还是空的，这时门口传来了清晰洪亮的喊声：“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