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 作者:陆幸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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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忍受再大的创伤,折去数十年的阳寿也在所不惜。
我的好baby,坐起来,披上衣服,别受凉,桂圆红枣汤热好了……书还是要编下去的,尽管有很多困难,尤其是你为我们社编的那本《智仁法师传》(“大德高僧系列丛书”的第一本)一定要编好,封面要设计得精美一点。这一方面我无力代劳,因为我受丛书投资限制,必须到处约稿化缘,乞求施舍,佛界之人自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其实哪里净得起来,世间的名利对他们一样有诱惑。我有暇一定陪你上五莲山拜会一下那个老和尚,我看他对出书还是很有兴趣的。从你离岛至今,我没有一天不做梦,都是关于你的。至今只字未写,我是红尘中的情痴情种,哪里写得了和尚们的书,还是让别人胡诌去吧。我想,你若感兴趣,是可以编发的,我倒是可以利用职权,给你审稿编辑费多开点的,等你到了编辑部,这些书的出版就由你操作了。和尚们不食人间烟火,香火钱却来得很容易,从化缘款中挖他一大勺,我觉得是不为过的,这钱都是人民的血汗钱,和尚用得,我们也用得。
希望你多听听我的话,注意保重身体。心律不齐、头疼、失眠一类主要是心情问题。我不敢保证你一直心情愉快,这不可能,但大体上要保持心理平稳,望你能将近况告我,以免悬念。
第五章危情之旅程(9)
Yours,BR刘鹏看了这信,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冲到卧室,揪着段玉芳的头发将她拖下床来,劈头盖脸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时的段玉芳知道事已泄露,家庭的分裂已不可避免。她不哭,不叫,不求,只是用愤怒的眼睛对视着发怒的丈夫,上唇紧咬着下唇,嘴角流着血。她的挑衅性目光激怒了刘鹏,他接着又给了她两脚,方解心头之恨。段玉芳拨电话报警,暴怒的小丈夫被带到派出所教育到半夜才回来。
以后的日子,仿佛像是电脑黑客安排好的无聊程序:刘鹏打报告离婚,向法院民庭递诉状,法院调解,开庭。没完没了的诉讼,把刘鹏整得精疲力竭。这离婚案一直审了两年。两年中间,他们分别像老鼠搬家一样把名人字画、存折、金银细软,各自能弄多少,先下手为强地弄出这个等待斩割的家。
两年后,判决书下达:因段玉芳与第三者朱某关系暧昧,导致刘、段婚姻破裂。原住房归刘鹏所有,段玉芳坚决不要三岁的女儿,女儿刘薇归刘鹏养育,后面就是长长的财产分割清单,大到存单、钱财,小到桌椅板凳一一分割清楚。段玉芳拎着小皮箱走了,离别之前她在丈夫仇恨的目光注视下,抱着女儿大哭一场。一个和睦的家庭就这样解体了。段玉芳这时已调到了海南椰风出版公司第二编辑部任主任。她搬到朱伯仁帮她在陵州市购置的办公用房去住了。
离婚判决书下达后不久,一封封打印好的匿名举报信飞向陵州市纪委、检察院、出版印刷局,主要是举报刘鹏在海南旅游期间观看色情表演并偷偷跑到苗寨中嫖妓。举报信附有多张刘鹏与苗女合影的彩色照片,刘鹏裹着黄丝头巾,长着一脸青春痘的苗家胖姑娘趴在他身上,摸着他的耳朵,十分亲昵的样子。当然那张他抱着人妖苏丽雅的纤腰与之合影的彩照,更使他嗜“黄”如命的形象丑陋不堪。此刻的刘鹏被离婚弄得焦头烂额,又遭遇性丑闻的袭击,他真正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在干部处长显微镜似的目光审视下,他无法解释他在海南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克林顿总统遇到了独立检察官斯塔尔,他张口结舌,难以自圆其说。最后此案因无法查证,只好不了了之。而刘鹏却像被打入另册的“贱民”,无法堂堂正正做人了。他实际上是被挂了起来,像一具挂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干尸,形象是美好不起来的。
当然,刘鹏的故事是秦东方根据宋瑞诚的介绍和干部处长的描述综合而成。在宋瑞诚和他看来,这只是年轻人在人生旅途上的失误,因而决定接纳刘鹏同志为稽查队员。至于王文江同志的问题,根本不成其为问题,只是当今社会党风不正,社会风气不正而导致的对人才的压制、对反腐败者的打击报复而已,他不便指责杨敢之同志,心中却对这种动不动把人挂起来的传统很不以为然。他又从其他处室抽调了两名同志,由当公安出身的魏武斌出任稽查队长。A省出版印刷局“扫黄、打非、反盗版”稽查队这支没有编制的队伍总算拉了起来。
魏武斌事后不无幽默地对秦东方说:“我们这支队伍,四五个人,三四条枪,还不如胡传魁的忠义救国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当然,我不会辜负秦局长您的希望,一定会尽量把工作做好的。”
秦东方则十分严肃地说:“小魏,这话你只能在我屋里说,出去不要说了,影响不好。要相信这些同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多看他们的长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同时还要严格管理。开始就要养成好的作风,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才能在实践中带出一支好队伍。”
魏武斌郑重地点点头。
第六章梨庄风云录(1)
人高马大的“大甩子”垂头丧气地坐在A省出版印刷局“扫黄”办的办公室里。
“大甩子”是隋大成的绰号,不仅因为他个头长得高,而且他的相貌奇特,圆圆的脑袋,理着平头,脑后的槽头肉很厚,肉褶子叠起来足有几层。两个大眼睛滴溜圆,细看却是一双对对眼。“大甩子”原来在枣县梨庄乡开过饭店,开始红火过一阵,后来他的几个哥们儿经常在饭店海吃海喝,再加上大甩子的热情,镇党委书记稽胜利也隔三岔五地来打打牙祭,大甩子点头哈腰地上酒端菜,那架势就像是稽胜利的三孙子。慢慢地那爿小店就被整垮了,他自己反而落了个“大甩子”的绰号。
那年大甩子想扩大一下饭店规模,在乡里找了一块宅基地。找到了稽胜利,稽书记大笔一挥给批了。大甩子感恩不尽,就想送些洋酒洋烟给稽书记。而稽书记硬是廉正得了不得,晚上递上门去的,第二天早上就叫镇政府秘书王世牛送了回来。搞得大甩子很是过意不去,嘴里不住地念叨:“这稽书记倒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呢。”王世牛却“嘿嘿”冷笑着说:“大成哎,稽书记叫你到他那里去一下呢。”
大甩子立马说:“世牛哥,好哩,好哩,我马上就去哩。”说着脱下脏乎乎的围裙,擦擦就屁颠屁颠跟着世牛去了。
到了稽书记的家,大甩子瞪大了牛眼像是看到西洋景似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哎哟喂,这景色只有画报上才有呢,这书记就是与咱平头百姓不一般呢。
那高大围墙围着的是一幢造型别致的西式小洋楼,封闭的院墙内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拆卸下来的旧木料旧建筑材料。小院中间建有一方养鱼池,池的中央堆着太湖石假山,池中养着游鱼,来回穿梭。稽书记正在堂屋桌前抿着小酒,桌上放着鱼呀、肉的。
大甩子使劲眯起牛眼,脸上挂着真诚的微笑说:“哟,稽书记这饭吃得太廉洁了,如今谁还作兴吃鱼肉呀,要吃吃山珍海味,赶明儿,我给您弄点变色龙、穿山甲什么的尝尝鲜,不行的话,弄个大海龟、牛鞭一类也行呀。你这也太俭朴了,难怪脸上瘦皮寡肉的。”
稽书记却不拾他的话题,继续很有风度地抿一口小酒,夹一块肥肉往嘴里送,一只手还不住地在穿着袜子的脚丫子上抠来抠去,兴许是脚气发了。抠了一会儿还下意识地用鼻子闻闻手指头上的臭脚丫子味,然后继续喝酒。那臭脚丫子味仿佛也是下酒的作料似的。他的老婆胖胖的,白白净净的,想年轻时也是够漂亮的哩。她叫梁灵凤,这女人轻轻盈盈从厨房里端来一盘韭菜炒鸡蛋。
“哎,灵凤,添一副碗筷,让大成也尝尝你的手艺。过去都是我去吃他的,今天我也请他喝一盅。大成,来尝尝这酒鬼酒,比你那枣县老白干强多了。”说完竟亲自替他倒了一杯递过来。
“哟,这咋说的呀,不是折杀兄弟我了,您老人家亲手倒酒给我喝,咋成,咋成。啊呀,如今这书记就是平易近人哩,到底是人民公仆哩。”隋大成说话都不周全了。
“你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酒不喝,那宅基地镇上收回了呀!”稽胜利笑着说。
隋大成一饮而尽,这酒果然好喝。绵软爽滑,好上口,只觉一股暖流,滋溜一下就由喉咙口窜到胃中,把胃里的许多馋虫给引了出来。
“来,再喝一杯!”
隋大成心想这可是天大的面子,镇党委书记亲自斟酒给我这个饭店小老板,不喝可是不识抬举了。于是,一杯接着一杯一连喝了好几杯,喝得头有些晕乎乎了,脸就红得像是猪肝。
这边一个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声音说:“大成哎,我的好兄弟,经营饭店,我老哥支持你点材料,我家有些物资,你正好派上用场。”稽胜利指着堆在院子里拆下来的几十根旧木条和十几根铁管说:“这些东西少说也得值3万元,你看着给吧。”
听了这话,隋大成立即瞪大了眼珠子,两眼珠就对在了一起,看着那稽胜利精瘦精瘦的脸,像是看一只马猴。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东西是稽书记去年造这新楼,拆旧房子拆下来的,最多值个几千元钱吧。没办法,这乡党委书记可得罪不起,第二天他乖乖送上了3万元钱。
没想到新房子刚刚落成,稽胜利参加开业庆典,酒足饭饱之后,他剔着牙缝,打着饱嗝视察了饭店一圈说:“大成呀,如今讲精神文明,环境要美化净化,很重要。还要注意卫生,咱这乡也要创文明乡镇呢。我有两盆铁树,两盆大叶兰花,另外还有一个吸尘器,一个电烤箱也处理给你吧,你开饭店正好用得着呢。”
隋大成只好忍气吞声把那些别人送给稽书记的东西抬到了饭店。几天后,稽胜利竟开口向隋大成要5万元钱。隋大成惊得牛眼瞪半天闭不上,只好哭着脸说:“稽书记,我没现钱呢,镇财政所还欠我5万元饭钱呢,如果稽书记您要来就还给您。”
第六章梨庄风云录(2)
稽书记出面,镇财政所乖乖地归还了5万元欠款。稽书记毫无顾忌地将这5万元钱卷进了自己带的皮包。
隋大成的饭店没过几天就倒闭了。好在稽书记肯帮忙,又帮他在县文化局、工商局批了执照,他们夫妻开了一个小书店,勉强度日。从此乡里竟流传了一首童谣:隋大成大甩B,开饭店净受气,拍马屁拍不响,拍到一只铁公鸡。
铁公鸡,喔喔叫,不吃糙米吃金粒,吃掉一座小饭店,吃得大成脱层皮。
以后,隋大成这“大甩B”的外号就在乡里叫响了。后来还是稽胜利发话了:“如今兴文明用语,这大甩B太难听了,还是叫大甩子吧。对这种呆里吧唧的奸商,我就是要当铁公鸡,我这是公平买卖,怕甚的。”
这话传到了隋大成耳朵里。隋大成大骂了一句:“这什么稽书记,简直鸡巴书记,还不是仗着稽昌明的势,不是这老稽书记,他神气个屁。”原来这小稽书记就是A省省委稽副书记的儿子。
于是,这“大甩子”就在梨庄乡叫开了。而隋大成则把个稽胜利恨成一个洞。
隋大成面对魏武斌和刘鹏凌厉的目光,大对眼竟不敢和他们的眼神相对视。他沉默着,思考着对策。惨白的日光灯照在他黝黑的脸膛上,他低垂着脑袋,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瞟一眼进进出出的稽查队员。队员们正从他租用的那辆改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