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 作者:陆幸生-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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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民族。我国雄性的猎猎大旗难以张扬,我们女性的柔美品性无以舒展。性成了统治者把玩股掌之上的玩物,而成了广大民众的地狱。封建统治是同“存天理灭人欲”相伴始终的。因此,性是附庸于政治的,政治的荒诞导致了性的荒诞,阳阴错乱,阴差阳错,本末倒置,给社会带来了无穷的灾难。我们的民族像被阉割的雄鸡长期徘徊于世界文明的门槛之外,发出喑哑的啼叫,不得引吭高歌,难以长鸣报晓,中国的现代化因此而步履蹒跚,裹足不前。这乃是民族的灾难呀。亲爱的同学们,莘莘学子们!让我们把人类的性活动从封建专制的束缚下解放出来。性活动乃是人类最自然、最基本的活动,性的欲望不仅仅是一种创造生命的欲望,而且更是一种创造艺术、科学的欲望。它是一种生理现象,是一种人类生产活动,更是一种智慧的源泉,犹如喷薄而出的旭日,不可阻挡地发出逼人的光芒,使人身体燃烧发热、发光,构成人类永恒的生命链,组合成千秋不朽的美妙华章。其自发性和不可遏止性就像草木生长,月出日落一样自然、美丽、壮观。人类在其中获得灵感、创造、欢乐。我相信,一旦性的阳光普照大地,人们就能在性的平等中获得博爱和自由。
朱伯仁猛然用优美的手势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像是指挥结束了自己优美的乐章。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此时,他那宽大腮帮子下的大嘴唇发出满意的微笑,小绿豆眼灼灼生光。然后他像列宁那样向他的学生频频挥手,夹着讲义昂然走出阶梯教室。一群忠实的信徒紧跟在后,问这问那,他娓娓而谈,眉飞色舞。刘鹏就这么一边回顾着朱教授授课的情景,一边沿鹅卵石铺筑的甬道在林阴中漫步。小路两旁是枝叶繁茂的槐树。天空下起了牛毛细雨,他浑然不觉,依旧沿着曲折的小路走着,回味咀嚼着朱教授讲课的内容。雨越下越大了,密密的雨丝穿过绿树的缝隙,打湿了他的衣裳。他终于小跑起来,快步向甬道尽头的那座山上的小凉亭跑去。那是校园中的一个景点,叫南山。南山其实也不过就是一棵绿树覆盖的小土丘,上有古色古香的小亭一座。这亭传说有些年头了,原为江南大才子袁枚的读书处,这校园也为袁大才子的私家花园。袁大才子弃官隐居后,带着他的一群美貌的妻妾和女学生,在这园中授课、谈诗、嬉戏,过着风流才子的浪漫生活。想到这里,他笑了。
当他在越下越大的秋雨中非常狼狈地闯进亭子,拂去满目的雨水,眼前豁然一亮。一位穿着白色衣裙、美丽仿佛天仙一般的姑娘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姑娘给予他的只是一个身段优美的背影,她并不理会这位才子的贸然进入,仍是聚精会神地一会儿蘸色,一会儿洗笔,一会儿在眼底的画夹中涂抹着色彩。对着这方雨幕中的校园美景,她在写生。打湿的画面使黛绿色的彩色恰到好处地晕染开来,显得朦胧而奇诡,形成一道雨中的绿色帷幕,灰暗压抑的背景显得湿漉漉的,一幢现代化的教学楼呈白色状矗立在雨幕中,很壮观的样子。那白色和她身上无袖白色衣裙一样醒目,薄薄的丝质裙子竟然朦朦胧胧凸现出那白色胸罩吊带,很使刚刚受了性学启蒙的中文系才子想入非非。刘鹏下意识地说:“不错,美极了。”
女孩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是吗?我画得好吗?”
“画得好,亭亭玉立,像是带露莲花,出水芙蓉嘛。”刘鹏言不由衷地胡乱吹捧。
“这是现代化的建筑,风雨中挺立的是没有生命的物体,哪里是什么芙蓉,我看你是信口开河,胡吹乱捧。我告诉你吧,那风雨中摇曳的绿树,反衬出高楼的挺拔,一静一动,才有比较;深黛色的绿树,灰暗的天空,明净的高楼,一白一灰对比强烈,画面才能出效果。我看你们中文系的学生,审美方面全是大呆鹅一个。”
“你怎么知道我是中文系的?”
“刚才阶梯教室跑出来的那伙人就像白色蛋壳里流出的蛋黄,都是听那个流氓教授大侃性学的一代好色男。”她那口气好像很轻蔑,只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她头也不回,继续专心作画。好在她没回头,觉不出他的脸红和尴尬。
他有点愤怒了:“你怎么随便侮辱人,朱教授怎么流氓了?他的课讲得不错的。”
“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理论上吹得天花乱坠,实践上也闹得乌烟瘴气。你没听说性学专家正在和妻子闹离婚,原因就是和我们系一个女模特打得火热。”又是一串毫无感情色彩的炸弹。刘鹏有点愤怒了:“这是老师的私生活,我们不好干预的。难道你不认为我国深受封建道德的束缚,在性问题上太禁锢了吗?……”
第四章刘鹏的故事(3)
话音未落,又一个不冷不热的女声在反诘:“你难道认为和一个还不认识的漂亮姑娘在这个秋雨如丝的季节里探讨性问题,能够避免诱惑的嫌疑?”
这话像一支雨中的响箭,射中了他的心,他开始张口结舌,语音失调了。他红头涨脸,竟然无言以对。这时女孩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随后笑得更欢了。
“我以为是中文系自鸣得意的一只呆头鹅呢,原来是一只好斗的落汤鸡。”这话缓解了气氛,她随即友好地送过一条手绢来。
刘鹏接过手绢胡乱擦着一头一脸的雨水,那手绢带着少女淡淡的体香,使他心里产生了某种微妙的悸动。他像雾里看花那样看不透眼前这个美丽的姑娘,这种神秘感又引起他进一步探求的兴趣。
“你是美术系的?”
“是的,想探听本姑娘的芳名吗?我叫段玉芳,手段的段,宝玉的玉,芳草的芳。这个名字很普通,是吗?”她总是自问自答。
“是的,不……很美,很有诗意,冰清玉洁的芳草,如你这身打扮一样,亭亭玉立嘛。”刘鹏情不自禁地夸奖道。
“中文系的才子很会说话,我这名字有什么好听的,土里土气的,是父母取的,我还想改掉呢。你看改什么好?我准备改成冰倩。喂!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刘鹏。”
“噢,久闻大名呀。校刊上发表的那首《思念》的诗是你写的吗?”
思念像是燃红的火焰久久地炙烤着焦灼的心头在寒夜的篝火中燃烧哟始终轻盈地等待着风的轻吻和拂爱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溅出“劈劈啪啪”的火花捧着烫手哟,揣着不安让它喷薄而出哟又怕酿成灾难让它把我烧得化了吧变成一缕袅袅直上的轻烟随风飘向缥缈无际的空间化为夜空的繁星。
变作黄昏的晚霞天天伴随着月亮的起落夜夜飞到梦的天涯这小女子竟然面对雨幕大声朗诵起来,好在四周空旷无人。雨天如幕把外界隔绝,整个小亭就他们俩。他多么希望大雨不要停息,把他们定格在两人的世界里,让他们谈诗论画,如胶似漆。小女子打住了诗的朗诵,用凌厉的目光审视着眼前这个还算英俊又有点才气的中文系才子,竟冷冷地反诘:“这就是你在性学专家教导下写的诗,整个是童谣嘛,还爱呀,梦的。”
“你这是对爱情的误解,爱情是神圣的,伟大的……”
“别在这儿胡说八道了。有时爱的情感与肉体的欲望是相互交织的,爱的言说只是表面的衣服,肉的欲望才是衣服底下的身心,身心是要掩盖的,这是之所以要穿衣,有时还要戴面具的原因,又何必用道貌岸然的外表来掩盖男盗女娼的内心呢?你的老师就比你来得干脆放肆。”小姑娘口齿伶俐,不依不饶。
他们就这么聊着,争着,直到大雨停歇,才各自回自己的宿舍。
后来过了许久,刘鹏都未碰到这美丽直爽的女孩,也只能做着梦中情人的苦思冥想。然而,一个偶然的事件又使他们有了更多的接触,这就是天意。
朱伯仁教授不仅课讲得好,而且行为也很出众。他和夫人的感情危机也终因为模特儿小姐的介入显得无法挽回了。他闹着要离婚,校方顾及到影响,始终不同意。当然也因为朱教授的夫人也是学校的资深教授。她义正词严地指责朱教授的无耻行径,坚决不同意丈夫对家庭的背叛,于是到处告状,把朱伯仁搞得有点灰头土脸,这也使原来脆弱的婚姻关系愈加变得雪上加霜。
一天,朱伯仁教授和女模特儿同时失踪,不知去向。学校组织有关师生到处寻找,遍寻不见踪影。作为朱伯仁的学生,刘鹏和模特儿所在系的学生会主席段玉芳又见面了。这次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较长,于是又有争论、交锋。不过,这倒像是原本醇香扑鼻的牛奶中又加了一把糖,变得甜蜜蜜了。
寻人小组无可奈何之际,省委办公厅转来省委书记批示的一封人民来信。信是写给省委领导的。大致内容是:尊敬的省委书记:作为陵州大学的知名教授,我最近一直为婚姻的痛苦所折磨。我与我妻感情不和,由来已久,最近由于她的歇斯底里,到处损害我的名誉,关系已到破裂的边缘。我为这个无爱的婚姻,感到悲哀,坚决要求离婚。然而,由于行政的干预,使我这已死亡的婚姻一直得不到解除,我的身心均感疲备,最近越来越难以承担这巨大的压力,我准备用生命对这种婚姻进行殊死的抗争。
朱伯仁绝笔省委书记接到这封信大吃一惊,知名教授为婚姻而自杀,在省里从来没有过,必将酿成重大社会新闻,造成不安定因素。于是,他立马提笔批示,请陵州大学党委立即组织人寻找教授行踪,务必做好思想政治工作,不要酿成重大社会事件。
第四章刘鹏的故事(4)
校党委接此批示后高度重视,立即组织找人小组分几路寻找。凑巧刘鹏与段玉芳又分在一个组,与校保卫处长组成一组。还是校保卫处处长心细,从那封群众来信的邮戳上发现此信寄自五莲山五莲镇。于是找人小组直扑五莲山,查遍镇中宾馆、旅馆,竟在五莲宾馆客房内将教授与女模特赤条条地从床上请起来。原来教授自杀是假,带着小情人游山逛水是真,已在五莲山住了好几天了。
教授见到满脸惊愕的保卫处长竟然轻松地笑笑说:“真是难为你们了,我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而已。”
一路上,小模特倒还有羞耻之心,面有红潮,在面包车内不言不语。惟教授面色如常,口若悬河大侃新时代要有新的婚姻道德观,以适应市场经济的发展,爱情也应如商品一样,是应当时时更新的云云。保卫处长听得如堕五里雾中。刘鹏和段玉芳竟听得津津有味,小面包车成了朱教授宣讲新性爱观的课堂。他的观点无非是:认为性欲卑下、邪恶的观念乃是宇宙中的一大荒谬,就好像疯人院中疯子认为食欲是邪恶的而拒绝饮食一样,而传统的性态度在各种社会力量的交互作用下有如雪崩一样,是随着传统体制的崩溃而瓦解的。性是健康的,有如清澈见底的水一样洁净,是自然的,美的。任何让身体愉快的行为都应该被接纳,就像人渴了要喝水一样。性关系是平等的,就像我与模特儿不存在教授与员工职业上的差别,在性关系面前人人平等,是一种男女均应自由表达需要的平等关系。传统的为调节性关系而建立的婚姻及家庭制度应当更具有弹性和包容性,符合个人的癖性,而并非强制每个人都走进一个模式中,这是不人道的,有违人权的等等。这番信口雌黄,使得初次接触这一领域的段玉芳听得如醉如痴,两眼直冒光,搞得朱伯仁的得意门生刘鹏则有点醋意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