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官经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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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爷,您说经年是不是不该趟这浑水?'她一手沿发根处捧着,另一手轻插木梳顺着拉到发尾,边说边做,动作甚是轻柔,'哎……要单单只是宫内那套明争暗斗,说什么我也不会插手去管,可那元天师选了四处阴穴所在兴建庙观,不得不叫人担忧,五爷……经年到底还是放不下……'她替'尸五爷'梳顺的头发拢到身后,伸手从上到下来回抚了几遍又抓住自己的辫子捏了捏,'五爷的头发滑滑的,经年的头发也滑滑的,宫里的发露就是不一样,顺手牵羊真是牵对了。'她咧嘴一笑,扶起'尸五爷'坐在后面的床上。
'经年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累五爷跟着跑,其实五爷是不甘愿的吧……'她偏头,视线落在'尸五爷'脸上,觉得那张薄薄的符纸碍事极了,伸手撩高,'过了这么久……过了这么久……我还怕什么?'说着右手轻轻抚过他的口鼻,捏纸的左手却越掀越高,符纸的一角'斯'地被揭离额面,这时经年顿住手,她看见'尸五爷'没有焦距的眼瞳里隐隐闪着一簇光亮,过了一会儿全身都颤动起来,她吞了吞口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发寒的背脊让身体比内心更早一步记起那种恐惧,过去的几个片断募然在脑中重现,她啪地一下把符纸贴回原位,弓下背大口喘气,喘了一会儿,待气息稍平她抬头,见'尸五爷'回复常态,光亮也自眼中消失才长舒一口气,勉强笑道,'五爷,您的强悍经年可不想再领教一回,您就再忍忍吧,经年要给您的不光是肉身的自由,若死在这里就帮不了您啦!'话音刚毕就将他推倒在床上,俯身替他脱了鞋,将双腿也抬上床,拉好被褥后自个儿也一骨碌翻到床里边儿钻进被窝。
'五爷,您还能和经年相依相偎多久呢?'她看着帐顶轻轻吐气,没注意到躺在身侧的'尸五爷'原本摊在被面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轻颤着微微抬高,只一下,便又落回被上。
///=*。*=^。^=//次日清晨,一行人等跟随殿下去州县府调动人马封了废宅,并向县爷要了一匹好马,诸葛守与卢怀任在来南城途中雇了马儿走的陆路,殿下和玄影本就是骑马赶至,唯经年一直靠双腿行走。但这趟并非相携游山玩水,因此殿下才特意绕来县府,这么一来就能以马代步,缩短行程。经年对此并无意见,得了马之后一跃到背上,和卢怀任一样人前尸后,也省得另画符字。出了州县府便沿着鲤女江西岸一路北上。
环越过鲤女江,五人抄近道穿过山林,沿途经过梅岭镇,荒石山,接着从富贵城外的羊肠小径直奔下去,晚了便找路边野店休息个把时辰,未等天明又继续赶路。这般赶了三天,已然出南境入中段的黑水河流域。黑水河自东向西流出内境汇入天泊湖,相当于划分南北两块的界限,要上京,非先渡此河不可。过河原只有搭船一法,但往来人流集中,货物杂乱,曾一度因管理不当造成这一带水路瘫痪,直到理辰元年,锦帝即位,命人在黑水河上修建了两处水上石桥才勉强解决水行不便的问题。这两座石桥横跨黑水河,一座靠西在风花谷和兴粮村之间,称万福桥,另一座则靠东在千阳山附近,称千阳桥。
这么一来便分散了过河的人群,特别是一些载货的马队和车轿,只要交了银两,查了货物便可。但今日不仅桥栏不开,连船只都泊在码头不出航,此时已近黄昏,经年等人已在万福桥头的双龙拱门下等了许久,若再不上路只怕又要耽搁一晚。无奈守在桥栏前的侍卫不肯开栓放人通行,诸葛守心浮气躁,上前与二人理论,几句言语不和便起了争执,聚集在周遭等着过河的人都围上来劝解,句句为偏护那两个侍卫,说他们拦路是情有可原,弄得诸葛守灰头土脸退了回来。
他直道那些人奇怪,不过桥还在这儿等什么。这时另外几人都摇头笑了起来。诸葛守不解问道,'有什么好笑?'殿下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守老弟,你可想知道那群人为什么不急着过桥?又为什么不责难那两名侍卫?'见诸葛守一脸茫然,折扇头往河对岸点了点,'你看,过了桥就是风花谷一带,虽然谷中住民早已迁居别地,但不经风花谷就到不了下一个城镇,谷地三条通道,同起同终,凡过河继续往北的,都要走这三条道的其中一条,这你可知道?'诸葛守点了点头,眉心仍打了两个死结,'这又如何?'他不明白这与过河过桥有何干系。
只见殿下打开折扇摇了两摇,转身背着桥栏踱了两步,叹了口气道,'这是不如何,只不过近些日子凡走那三条道的人不是死就是伤,据侥幸逃出来的人说,那谷里有鬼怪魔物,每当太阳落山就出来害人,水司衙门听闻后便召集能人侠士入谷,可惜进得多出得少,没一个顶用。衙门向上头请派支援,看来是还没请到,在此之前,这条水路啊,只得上午开放半天,守老弟,那两名侍卫是为你好哇!'说罢收起折扇点了一下他的背。
诸葛守狐疑地盯着他半晌,然后顺着每个人的脸一一望过去,却见大家安适自在,显都早有听闻,心下好生疑惑,'怎么贫道都没听说过呢?'经年'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答他,继续挂在桥栏上吃梅子。卢怀任轻嗤道,'道爷是贵人,凡夫俗子的话哪入得了您耳朵呀。'诸葛守双眉顿竖,却见他回身趴在横栏上,当即'哼'了几声,走到拱门边上的石柱前蹲下,扔起地上的石子来解气。
殿下只是逗他,也知道诸葛守凡事都好较真,见他满脸怒容心知是气坏了,本想过去讨好两句,却在转头间瞧见经年与卢怀任在栏前有说有笑,面色一变,朝玄影使了个眼神,大踏步地走了过去站在两人中间。
玄影跟上几步,却是转动脚跟往右走到诸葛守身旁蹲下,低声道,'诸葛大人,当时您正在房里,因此没听到传闻。'诸葛守愣了愣,转念一想,这几日马不停蹄的奔跑,只累得他腿脚发软,每到歇脚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里蒙头大睡,连饭也是匆忙扒两口就算完事,想来在他睡觉的时候,其他人都还聚在桌前,小店里人来人往,多少会提到这事,大家都知道也没什么好奇怪。可这一来他就更气了,他们既然知道有这档事就不该任他一人蒙在鼓里,方才他与那两名侍卫冲突时也不见一人上来帮忙,好歹把事情说个清楚吧。结伴这么久怎么偏就爱跟他一人过不去!
'唉!玄影护卫!贫道很讨人嫌是不是?'诸葛守拉住玄影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悬在头顶上方的黑面罩,'你跟殿下讲,若不想贫道随行只需说一声就好了,贫道还会赖着不走么?'玄影沉默了一会儿,'诸葛大人,殿下并没有这个意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只见诸葛守别过头挤出一丝笑容,'那小姑娘和那大男人也就罢了,尸官本就瞧咱们道士不顺眼,他们激我讽刺我也没什么,可我跟你还有殿下相识多年,怎么连你们也……算了算了……你去殿下那儿吧,甭理我!'他挥了挥衣袖赶人,玄影却仍然蹲在原地纹丝不动,也不说话,像尊石雕似的,诸葛守心火上头,一跃而起,冲着他叫道,'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好,你爱蹲就蹲好了!'说着跑到拱门另一头,玄影也起身跟了去,诸葛守又换地方,可不管他到哪儿玄影都如影随形。
经年托着腮帮偏头看戏,卢怀任皱眉道,'你看看那小道士,活像个气团子,咱们不过逗逗他,犯得着气成那样么?'殿下笑了笑,'守老弟年纪小,不懂得人情世故,性子是率直了点儿。'经年看着一前一后的两条人影,缓缓吐了口气,'性子率直也不错。'接着转脸朝向殿下,'你可给了玄影一个苦差事,明知玄影不会说好话,怎么不自己去安慰小道爷?'殿下半垂眼眸,表情似笑非笑,'你……莫不是心疼了吧?'口气漫不经心,拿折扇的手却是握得指节泛白。
经年自是注意到他的紧张,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般,视线依旧追随着那两个人,'心疼玄影?还是心疼诸葛道爷?'又看了会儿才转头注视水面,余光扫到殿下屏息等待,心中一阵叹息,幽幽道,'我是心疼自己。'不等他开口接着问,'殿下,你不会真打算等到明天吧?'
厉尸头
殿下望着平静的河面,迟迟不说话,嘴角依然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经年注视了他片刻,视线绕过去看被隔开的卢怀任,'卢大哥,你也要等到明天么?'卢怀任一巴掌拍在横栏上,只震得铁栏铿铿作响,压着声音道,'有什么好等?咱吃这口饭的,等人没啥,等鬼等怪?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它敢出来害人还能听之任之么?咱走咱的,管它什么烂东西,真碰上,顺手做了就得,还怕它不成?'经年一击掌,笑嘻嘻地道,'大哥好气魄!在废宅那边儿,经年还暗里笑您太小心谨慎呢!'卢怀任想起那时的情景,哈哈一笑,'小心谨慎是要得,人命关天呐,但胆儿,更是要得,干这行没点闯劲哪成,你说是不是啊,小妹子?'经年听得是连连点头称道,接着眼神又瞟回殿下身上,'卢大哥的意思正是经年的意思,殿下,你若有顾忌,咱们还是兵分两路,卢大哥和我今晚先溜,你就等明儿开栏过桥,玄影铁定跟你,至于道爷么……我看他娇弱得很,还是别跟我们同道儿了!'殿下听她最后两句,不禁笑问,'看来守老弟这一路上讨你不欢心了。'要不怎么从头调侃到尾,难不成尸官和道士之间的关系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经年摇了摇头,'道爷确实让我头疼了一阵,没什么讨不讨欢心的,只是一看那别扭样就叫人舌头发痒,想逗弄一下。'殿下朝后瞥了一眼背对着玄影蹲在地上抽烟斗的人,感同身受地嗤笑道,'这倒是,那小样儿,任谁见了都想欺负。'经年也跟着笑了一声,抬眼看向站在旁边的玄影,这眼珠一转,殿下自然知道她在看谁,面上的笑容微敛,撇撇嘴角问,'你说溜过桥,可桥头侍卫那关就先过不去,要怎么溜?'卢怀任插道,'那侍卫简单,一人一下准够了。'说着还比了个手刀砍人的姿势。
殿下也料到他们会来硬的,刷地抽出折扇打开轻拍胸前,'唉,不好不好!怎能随意就出手伤人呢?人家又没惹上咱们。'经年接得也快,'那好,就先让他们动手打了两下。'殿下还是摇头,'不就是要提前过个桥,犯得着硬碰硬起冲突么?不值不值!'他这也不好那也不成,卢怀任可急了,'兄弟,照你那说的,咱们是非等到明儿天亮了?'这会儿经年倒不吱声了,她知道殿下喜欢兜着圈子讲话,你越是问他越兜得来劲儿,索性啥也不说,等他自个儿讲出来。
果不其然,两人都没了声音之后,殿下收起折扇,这才道出重点,'想要过桥,也不是什么难事,不才在下我……在京里结识了不少当官儿的朋友,里面恰巧就有个南郡水提督,这块儿正是他的管辖之地,如果商量商量,破这么一次例也不是没可能。''哎,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唧唧歪歪绕来绕去,我都给你绕得头晕!'卢怀任听他讲了半天,无非就是他有法子能夜渡黑水河,那直说就是了,还问那么多作甚?
殿下笑容不减,瞟了眼身边的人,'还不都是这姑娘,才说了一句话就认定我会等到天明。''听兄弟言下之意,莫非是要跟我俩一道儿?''那是自然,我请你二人帮